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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妻日常(襲夫人成長實錄)在線閱讀 - 第157節

第157節

    皇上卻問起他觀星心得,見他竟不是做表面文章,說得頭頭是道,因而心情愉悅,笑道:“你去護國寺,不外乎是因紛爭不斷,想獨善其身。不需躲去那里,你又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到了寺里反倒受罪。來宮里住一段吧,閑來也能與欽天監的人談談心得,他們比你知曉得更多。”

    淮南王有些意外,之后慌忙謝恩。住在宮里,可比護國寺更安全。

    皇上并不知道淮南王真實的打算,他也懶得去琢磨每個兒子的心思。他最心寒最痛恨的是睿王,起初暴怒至病,平靜下來,只覺得疲憊不堪。

    已經懶得細究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了,是知道越深究越生氣。情緒剛剛平和下來,病情略見緩和,他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便是再不濟,也不能走在皇后前頭。

    他要橫下心來懲戒睿王,要善待太子、淮南王,最起碼要寬容一些,讓他們過幾日兄友弟恭的日子。是因此,該忽略的都忽略,該給恩惠時就給點兒恩惠。也是清楚,如今的淮南王雖然消沉,卻并非不知好歹看不出輕重。

    **

    睿王的府邸、別院查抄完畢之后,秦老太爺將厚厚的一本賬冊呈給皇上。

    結果可以說喜人,也可以說氣人。

    查抄的真金白銀合價就有近八百萬兩,睿王在京城還有酒樓、銀樓這些常年進項頗豐的營生,在京城附近五省都有田莊、別院,所有一切相加,若是核算成銀子,數目怕是連一方巨賈都要咋舌。

    皇上怒極反笑,“好,好啊。前幾年用兵時,國庫銀子吃緊,戶部實在是無計可施,朕就讓他想法子緩解窘境,他上躥下跳的忙了幾個月,只交給朕二百萬兩。后來朕沒法子,又讓太子跟夏易辰摘借銀子——這個混賬東西!前方將士、百姓身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卻只知中飽私囊!居然妄想坐上那把龍椅?坐上去逼著天下人反了他將他凌遲么?!”

    秦老太爺聽得心生笑意,面上自是不敢應聲的。

    “你去告訴太子,賞那逆子一碗藥,給他一副棺槨,找塊空地把他埋了,不得cao辦喪事!封號給他留著,在他墳前立碑,不準任何人吊唁哭喪。哪個敢違命,殺無赦!”

    秦老太爺正色稱是,心知皇上真是被氣極了。這樣的決定,意味著的是讓睿王死后都被人輕看——封號還在,卻已得不到任何該享有的待遇和禮遇。

    心里是理解的。每一次皇上用兵及犒賞將士的時候,太后、大臣便會讓他受夾板氣,便是再憋屈生氣,皇上也不肯委屈了將士們。這是因為年輕時也曾帶兵打仗,知道軍功是出生入死之后才能得到的一點慰藉。所以,這些年為了省銀子,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從來不曾為自己興土木修建宮殿,甚至于,連自己的皇陵都是能省則省。

    做父親的過得這么苦,兒子卻背著他大肆斂財,最關鍵的是明明手里大把銀子,就是不給他花——這種事讓哪個為人|父的經歷一番,也會氣個半死。

    轉過天來,睿王畏罪自盡,皇上賞了他一口棺槨、幾尺黃土,不允人吊唁。

    得知睿王妃帶著幾個孩子守在睿王府,皇上沒好氣:“讓她自尋去處,把府邸騰出來。”

    睿王妃領命回了娘家。她的娘家,是鎮國將軍府。離開府邸那一日,她神色是近乎麻木的平靜。這已不錯了,起碼還有時間安置幾個年幼的孩子,起先她還以為,自己和孩子要因睿王獲罪被流放的。

    皇后經歷了喪子之痛,悲慟憤怒之余,找到了新的指望——程曦。再加上西夏寧王為使臣來到京城,又是一重希望。

    也因著屬國使臣前來,皇后搬回了宮里。帝后各過各的,實在是聳人聽聞,夫妻兩個便是恨彼此入骨,也不能把人丟到外面去。就算不是為了顏面,皇后也要找個契機回宮。因為此次隨寧王前來的,還有西夏第一美人——和月郡主。

    和月郡主是西夏皇室中異姓王爺的掌上明珠。

    此次西夏大抵還是打的和親的主意,只是寧王早已娶妻,而和月郡主卻未出閣。只是明面上是不能這么說的,稱和月郡主受順王妃——也就是三公主所托,過來與皇后細細說明三公主近況,以慰母女相思之苦。

    皇后算來算去,適合娶和月郡主的,只有皇太孫程昭、她孫兒程曦。

    西夏寧王自有皇上、太子設宴款待,和月郡主則不時去正宮陪皇后說話。

    **

    香芷旋遙遙觀望著帝后這一段的行徑,起初覺得皇上太能折磨人,皇后也真是瘋魔了。后來聽說,睿王生前招兵買馬并非白忙一場——睿王失蹤之后,那五萬軍兵將領將睿王封地占領,挾持相關官員不得稟明皇上。她這才明白,皇上磨嘰是為了不起戰事,皇后看似瘋魔其實是有依仗。

    戰事一起,誰知道還會有哪個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跟著湊熱鬧?誰又知道到底還有誰是睿王的心腹?封疆大吏到如今便是想回頭是岸,也擔心皇后把自己賣了。那樣一來,橫豎是個死,就不如給皇后賣命了。真能輔佐程曦成事的話,起碼還有個從龍之功;而讓皇上發落的話,可是拉家帶口的赴死。

    內亂一起,鄰國、屬國都會抓住時機,攻的攻,反的反。

    大戰一起,消耗最多的是兵力、財力。朝廷傷的元氣,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緩過來。

    深想這些的話,香芷旋總會心生寒意。她是絕對不希望起戰事的,不想襲朗再入腥風血雨,滿心盼著寒哥兒能在如今這般安穩的歲月中長大。

    不管怎樣,西夏使臣前來還是有好處的,皇后忙著應承和月郡主,聽說極力撮合那位郡主與程曦,便因此沒工夫算計襲朗和蔣修染等人了。

    香芷旋、寧元娘等人心里輕松不少,平日或是相互串門,或是應邀去東宮,與太子妃閑話家常。

    要讓香芷旋說,太子妃應該與香大奶奶是一類人,看起來溫和敦厚,心里卻是澄明如鏡,什么都看得出,什么都明白。

    不知不覺進了冬月,香芷旋想著寒哥兒都十一個月了,天生活潑好動,偶爾又會發出一些模糊的音節,該正經教他說話走路了。

    到了十一月下旬,寒哥兒沒辜負她的厚望,真的會說話了。可是首次開口說的兩個字,卻讓她駭笑不已。

    ☆、158|第150章 ·π

    那天下午,香芷旋不厭其煩地教寒哥兒喚娘親、爹爹、祖母。

    寒哥兒只是掛著淘氣的笑容,不肯說。

    “你打算過了周歲再會說話?”香芷旋有些沮喪,“平時不是總為一些事著急么?會說話了就不用再著急了。”

    寒哥兒自顧自爬到大炕里面去玩兒九連環。

    香芷旋已經說的口干舌燥,坐到炕幾旁喝了杯茶,讓金mama看著寒哥兒,歪在大迎枕上望著白紗窗,繼續沮喪。襲朗總是說,她對著寒哥兒、元寶就是個話嘮里的話嘮,元寶沒讓她絮叨得成精說話已是不易,寒哥兒一定會早早說話的。難為他這么看得起她,而事實卻證明她白當了話嘮。

    這時候,去外面跟著紫蘇玩兒了一圈的元寶神采奕奕走進門來,直起身形,前爪搭在炕沿上,對著香芷旋哼哼唧唧。

    香芷旋笑著湊近了它一些,摸摸它的頭。

    元寶抬了一只前爪,等香芷旋伸手過去,便搭住她的手。

    “又想嚼栗子了是不是?”香芷旋惡習難改,晃著它的前爪跟它絮叨,“你到底是喜歡聽那個動靜,還是喜歡炒栗子的甜味兒啊?”

    元寶搖著蓬松的大尾巴,伸舌頭舔了舔嘴角。

    在這種時候,香芷旋總會覺得它是在笑,愈發歡喜,“等著啊。”松開它的爪子,讓紫蘇拿栗子給它玩兒去。

    元寶搖著尾巴走到炭盆旁邊,眼巴巴地等著紫蘇過去。

    栗子就在炕幾上,紫蘇要拿的時候,寒哥兒爬到了炕幾另一側,小胖手抓住盛著栗子的油紙袋不放。

    金mama就笑道:“寒哥兒這是想要自己給元寶栗子玩兒?”

    寒哥兒的小手抓得更緊,大眼睛望著元寶。

    元寶不清楚怎么回事,看看站在原地不動了的紫蘇,又看看香芷旋。

    “寒哥兒,松手,元寶等著呢。”香芷旋柔聲吩咐兒子。

    寒哥兒看了正對面的母親一眼,又看元寶,不肯松手。

    元寶不高興了,又跑到香芷旋跟前扒著炕沿兒哼哼唧唧。

    香芷旋笑得不行,安撫地摸它的頭,“寒哥兒那個小淘氣不給你,你可不能怪我啊。”

    元寶顯得有點兒哀怨地瞅著她。

    寒哥兒舉起手里的小油紙袋,看著元寶嗯嗯啊啊,空閑的小手甚而還拍了拍炕幾。

    元寶卻只顧著跟香芷旋撒嬌。

    金mama就笑道:“寒哥兒,你叫元寶,它就知道了。來,說‘元、寶’。”她最清楚,夫人滿心盼著寒哥兒說話,自己耳濡目染的,已經習慣抓住任何機會教寒哥兒說話。

    元寶聽得有人喚它,轉頭看看金mama,隨后繼續跟香芷旋搖尾巴起膩。

    香芷旋被兒子打擊得滿心沮喪,此刻聽到金mama的話也不大起勁,卻是心念一轉,拔下頭上一支垂珠簪子逗元寶。

    寒哥兒繼續著急,金mama繼續哄著他說話,元寶則興致勃勃地去夠香芷旋手里垂珠亂晃的簪子。

    香芷旋正被元寶引得滿臉笑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兒子用童稚清脆的聲音喊道:

    “元——寶。”

    她動作僵滯一瞬,隨后坐直身形,滿目驚喜地看著兒子,之后就是啼笑皆非,“天啊……你倒是會說話了,先學會的居然是喊元寶的名字。”她有點兒受打擊。

    元寶則是看向寒哥兒。

    寒哥兒眉飛色舞起來。

    香芷旋連忙轉到寒哥兒那邊,生怕他說完就忘了,又誘導著他喊了幾聲元寶,隨后將油紙袋取過遞給紫蘇,不忍心再讓元寶著急。

    隨后的時間,香芷旋哄著寒哥兒喊自己娘親,寒哥兒卻還是淘氣的笑,就是不肯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只好暫時放棄。

    后來想想,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寒哥兒倒真是襲朗的兒子,從幾個月大的時候就看得出,他很喜歡元寶,一有機會就想伸手摸元寶。起初香芷旋、金mama、紫蘇都怕元寶不領情傷了寒哥兒,總是攔著。

    隨后觀望許久,發現元寶只要在寒哥兒跟前就特別溫馴,大多是靜靜地坐著或趴著,不知多招人疼。

    入冬之后,元寶留在暖意融融的室內的時間加長,自然也撿起了嚼栗子玩兒的消遣。

    寒哥兒特別喜歡看著元寶自娛自樂,很多時候,元寶趴著打瞌睡的時候,他就指著它嗯嗯啊啊,很著急的樣子。不管是誰在他跟前,都會幫他喚元寶。元寶呢,總會應聲抬頭,搖搖尾巴,再慢吞吞站起來,走到近前。

    這樣的環境影響之下,也不怪寒哥兒最先學會說的是元寶。

    晚間,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寧氏,寧氏又是驚喜又是好笑,“肯開口說話了就好,別的不需心急。”

    香芷旋欣然點頭,“嗯,我曉得。”

    晚間等襲朗回來歇下,她又將這件事跟他說了一遍,還嘆息道:“不管說的是什么吧,咱們寒哥兒是十一個月會說話了。”

    襲朗失笑不已,他身邊這兩塊寶,無一日不給他歡笑。

    香芷旋不等他應聲又道:“不行,怎么想都不行。我跟你說實話,這大半晌都不甘心。先前滿心盼著兒子最先學會的是喊我娘親,做夢都想,這倒好……我要再生個孩子。”

    襲朗哈哈地笑起來,“沒聽說過為這種原因生孩子的,你給我省省吧。”

    “不管為什么吧,我要再生一個。”

    “不準。”他點了點她的唇,“我這輩子,擔驚受怕最有夠。”孩子多是好事,可如果生孩子是賭上妻子的性命,那就免了。

    香芷旋抱緊了他,“你以前不是滿心盼著有個女兒么?”

    “但我更盼著跟你白頭偕老。”襲朗拍拍她的背,“現在我們有寒哥兒、安哥兒、宜哥兒,來年五弟妹還會再添一個孩子,府里已經很熱鬧了。”

    “頭一胎都會比較難,再生就順利了——都這么說。”香芷旋以前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竟會為了要孩子的事兒反過頭來說服他,“要是能再生個女兒,才是真的圓滿了。”

    襲朗戳她的弱處:“再順利也會特別疼,別跟自己較勁了行么?”

    “你這話說的——”香芷旋牽了牽嘴角,“我已經生了寒哥兒,怎么樣的疼都不會怕了。”

    “……”襲朗一時間還真找不出反駁的話,轉而道,“那也過幾年再說,太醫大夫都說你適合懷胎了再說。”

    “哪有你這樣的啊?”香芷旋啼笑皆非,“這三言兩語就支到了幾年后。”

    “沒得商量。”他柔聲道:“凡事三思而后行,先想想我,再想別的,好么?”

    香芷旋如何看不出,他是怎樣的看重自己,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有你這態度,這一生都值得。”

    他笑著緊摟了她一下,“有我陪著你老去,這一生才值得。”

    “但是,孩子我還是要繼續生。”她一本正經的,“過幾年就過幾年,我要第二個孩子最先學會的是喊我娘親。現在這叫什么事兒啊……”

    襲朗再度大笑,“你這小東西,還真上火了?”

    “我可不就真上火了。”她摩挲著他的唇,手滑進他衣衫,“你給我消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