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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門婦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碧青蹲身要行禮,慕容湛揮揮手:“月份大了,別窩著孩子,以后不用行禮了,大帳中又沒別人。”

    碧青還是蹲身行了禮,到那邊兒把碗筷刷了,用開水燙了一遍兒,擦干凈放了起來,出門在外,更要注意衛生,外頭那些兵從河里直接取水用來煮飯,碧青就有些不放心,大軍中最怕瘟疫,萬一因為飲水導致瘟疫盛行……

    想 著,還是走了過來,開口道:“太子殿下,雖行軍在外,飲水更應格外注意,雖天寒地凍,卻也難保會生病,這里的河水大多是在下游,并不干凈,上游的百姓要是 扔個死牛死豬的在水里,泡的時候長了,就成了污水,兵士們喝了這樣的污水,容易生瘟疫,瘟疫一旦在兵士間流行,可是大麻煩。”

    這個慕容湛其實也知道,只不過想不出解決之法,也只能先如此,橫是不能讓兵士不喝水吧,只不過,她既提了出來,莫非有法子?想到此,開口道:“ 你,可有解決之法?”

    碧青道:“根本解決之法是沒有,但有個簡單的法子,河水打上來先過濾幾遍,杜絕士兵飲用生水,必須喝燒開的水,這樣至少能降低染病的幾率。”

    慕容湛挑挑眉:“過濾?就是你每次用的那幾塊紗布嗎?”

    碧青過去把過濾的紗布拿了過來:“這是最簡單的過濾方法,中間這一層里放了洗好的碎炭,過濾效果不算太好,也比直接喝河水強。”

    當 初二郎得病,自己懷疑是水坑里的水引起的,故此,才想到用這個過濾,在桃林更是嚴禁深州來的災民喝生水,以至于都養成了習慣,即便后來打了井,鄉親們也會 先把水燒開了再喝,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武陵源的鄉親們極少得病,便有,也不過頭疼腦熱的小癥候,沒有得什么大病的。

    碧青見慕容湛有些猶豫,知道他的難處,開口道:“這種事兒一開始難,但養成習慣之后,就會容易的多,太子殿下可以分出一隊兵來負責這事兒,跟扎營的士兵一起,專門負責打水燒水。”

    慕容湛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蘇全照著姑娘說的吩咐下去。”蘇全應一聲躬身出去了。

    碧青完成任務,打了溫水洗洗手臉,漱漱口,就打算睡了,出門在外,想講究也不可能,頭發放下來鉆進睡袋里,連頭都縮了進去,睡袋外就露出一綹黑漆漆的頭發。

    整個人躺在睡袋里,像一條圓滾滾的蠶蛹,碧青怕冷,特意找了個厚一些的睡袋,很是暖和,唯一的不好之處,就是仿佛能聞見自己身上一陣一陣的臭味兒,半個多月不洗澡,不換衣裳,不臭才怪。

    蘇全從外頭進來,發現太子殿下雖攤著公文,目光卻并不在案頭上,而是盯著帳子角小床上那只一動不動的蠶蛹。

    蘇全有時覺得很詫異,太子殿下并非親切之人,就算對太子妃也極少和顏悅色,可對于沈碧青卻有些不一樣。

    蘇全發現,太子殿下總會若有若無的盯著沈碧青看,目光出奇的溫和,或許殿下是覺得她可憐吧,沈碧青是個讓人不得不去喜歡的人,即使挺著七個多月的大肚子,長途行軍,卻從沒喊過一聲苦,而且,做得飯實在好吃,不說太子殿下,自己都吃饞了。

    夜里起了大風,北風呼呼的順著帳篷邊兒上刮過去,像野獸的嚎叫,近的仿佛就在耳邊兒上,碧青沒動,卻也睡不著,手下意識護著肚子里的孩子,想這樣的天,北胡該多冷,要是大郎還在外頭,這樣風雪交加的寒夜,能不能挺過去。

    肚子里的孩子忽的踹了她一腳,碧青按著鼓起來的地方,仿佛兒子的小腳丫,碧青摸了幾下,才下去。

    碧青小著聲,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爹會挺過去,他舍不得丟下咱們母子。”

    一夜風雪,轉天一早,雪把帳篷門都堵住了,外頭的侍衛把雪清開,門才打開,碧青出來,風停了,雪還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堆在地上,足有半尺深。

    碧青緊緊皺著眉頭,雪這么大怎么走?忽聽慕容湛道:“要等雪停了,這樣走不辨方向,容易迷路。”

    碧青轉頭回去,在自己的包袱里扒拉出陸超新做的簡易指北針,拿了出來:“咱們不是往北邊走嗎,那邊兒就是了。”

    慕容湛看著她手里的東西:“這,是司南?”

    碧青點點頭:“差不多吧,這個比較簡單,更方便攜帶,咱們只要往北走,就不會錯對不會?”

    慕容湛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還是需等雪停了才能走,雪太大,輜重難行,若是陷進深溝就麻煩了。”

    碧青蔫了,慕容湛看著她欲言又止:“這樣的大雪,不會下太久,估計過會兒就會停,等雪一聽,就可開拔,前面再走幾天就到太原了,過了太原經代縣就是雁門,不遠了。”

    碧 青愣了愣,這個世界很多地方跟現代一樣,例如京城,例如冀州,例如太原,還有代縣古城,現代的時候自己來過的,只不過,現代不用如此長途奔波,科技的高速 發展,即使遠隔數千里,也用不了一天的時間,不說飛機,每小時三百公里的高鐵,就可以讓所有天塹瞬間變成通途,即使西藏都如此,更何況雁門。

    可現在,卻要走這么長時間,已經走了十六天,放眼望去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看不到城郭,也看不到村落,越往北走,越荒涼,哪怕即將到了太原,依然感覺不到絲毫繁華。

    進了太原城,太子下榻山西巡撫皺良庸的府邸,鄒良庸設宴款待太子殿下,碧青這個廚娘終于騰出空來。

    大概是慕容湛的吩咐,皺府兩個婆子抬了洗澡水,要伺候碧青沐浴,碧青把兩人遣了出去,好好洗了個澡,尤其頭發洗了好幾遍,用篦子篦了好幾遍,生怕長虱子。

    洗了澡,躺在鄒府安排給自己的小屋里,耳邊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絲竹聲兒,不禁嘆了口氣,哪怕北胡人近在咫尺,這些官員依舊可以如此醉生夢死,平常如此還罷,太子殿下跟前,還如此,恐怕是找死呢。

    依碧青看,這位太子殿下簡直就是少有的勤政愛民類型,大齊有這樣的儲君,是大齊百姓之幸,卻是大齊貪官的噩夢,即使這位太子爺現在不說什么,也會暗暗記在心里,等將來登基,瞅著吧,這些人一個都甭想有好下場,這位太子爺可不是什么寬容溫和之人。

    碧青猜的不錯,看著這些腦滿肥腸的官員,色瞇瞇的盯著場中袒,胸,露,背的舞姬,就差流哈喇子,再看這滿席珍饈美味,慕容湛臉色越發陰沉。

    前方雁門大軍正在鏖戰,這些官員卻在太原城中吃喝玩樂,赫連威屢送加急文書催糧,并彈劾山西巡撫鄒良庸無作為,不為大軍籌措糧草。

    慕容湛本來還不信,如今這境況,由不得自己不信了,不過,鄒良勇自己目前動不得,鄒良庸娶的是崔家的女兒,若從崔家論輩分,自己該管鄒良庸叫聲姨夫。

    鄒 良庸背后是崔家,崔家千方百計的想打壓赫連一族,鄒良庸又怎會幫著赫連威籌措糧草呢。更何況,赫連威這個催糧公文,也不見得是真,十萬大軍在雁門駐守,跟 北胡也只大戰了一場,前頭那些糧草,怎么也能再頂兩個月,可,赫連威卻以北胡人潛入雁門城中,燒了雁門城內糧倉為由,屢次催糧。

    即 便自己不曾帶兵打仗的人,都知道,糧草對于大軍的重要,應派遣重兵把守,不得有失,如此淺顯的道理,赫連威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又怎會不知,卻讓胡人燒了 糧倉,豈不是笑話嗎,十萬大軍難道都是廢物,雁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險隘,莫非是擺設,由的胡人來去自如,三歲娃娃都不可能相信。

    若不是赫連一族跟崔家內斗,豈會有如此荒唐之事,這也是父皇讓自己親自押著輜重糧草來雁門的目的,就是為了杜絕兩家內斗,大齊國庫空虛,百姓更需休養生息,北征之戰需速戰速決,不可再拖。

    至于這些貪官污吏,這會兒且讓他們多活幾日,待平了北胡,再收拾他們也不晚。想到此,臉色緩了緩。

    鄒 良庸暗暗度量太子爺的臉色,剛見有些陰沉,心里不免敲鼓,這位太子爺的心思,可是有了名兒的難猜,莫說自己,就是崔家老太爺都猜不著這位想什么,太后是崔 家人,皇后是崔家人,太子妃也算崔家人,無論怎么選,崔家也只能跟這位太子爺站在一條道上,太子爺想必也應該明白,崔家才是他最有力的靠山,赫連威的jiejie 淑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即便赫連老頭子把自己的孫女嫁給了九皇子,也不過是障眼法罷了,赫連一族支持的始終是二皇子慕容沛,太子殿下既來了雁門,就更不能讓 赫連威建功了。

    想到此,鄒良庸站起來道:“微臣等在太原恭候太子已久,如今殿下親自押運輜重前來雁門,實乃建功立業的好時機,我等共同敬太子殿下一杯。”

    他一句話,在座的官員都站了起來,齊齊舉杯:“下官等同敬太子殿下。”聲音大的把絲竹的聲兒都蓋了過去。

    慕容湛執杯站了起來:“北胡屢屢侵擾我大齊百姓,掠我大齊疆土,實在可惡,身為大齊儲君,本宮誓踏平北胡之地,以解我大齊外患之憂,在座諸位乃國之棟梁,也應趁機建功立業,上報君王,下安黎民,方不負你們頭上這頂烏紗帽,來,咱們同飲此杯。”說著,仰脖一飲而盡。

    下頭的官員以鄒良庸為首,一同干了杯中酒,自覺自己跟太子親近了不少,一個個滿面紅光,鄒良庸揮揮手道:“換個歡快些的曲子來,軟綿綿的聽著不喜慶。”曲調一改,歡快起來,舞姬的裙擺旋轉飛揚,宴席的氣氛也更加熱烈。

    鄒良庸瞧見管家鄒二沖自己打眼色,趁著太子飲酒的空擋,下席過去:“如何?可掃聽清楚了?那個跟著太子殿下來的大肚婆是誰?”

    鄒二道:“老爺,奴才掃聽了,那可不是尋常婦人,是武陵源王家的沈碧青,武陵先生收的關門弟子,想是聽說她男人不見了,這才跟著太子跑來了雁門。”

    鄒良庸皺了皺眉:“即便如此,她一個婦人挺著大肚子跑這么遠能做什么,這不是添亂嗎?太子殿下又怎會答應帶這女人過來?”

    鄒 二道:“老爺,太子殿下可不禁答應了,聽說這一路上,對沈碧青很是照顧呢,這些日子,沈碧青可就住在太子殿下的營帳里,奴才琢摸著,不是太子殿下對這位有 意思了,剛奴才跟這位打了個照面,雖說大著肚子,脂粉不施,那小摸樣兒實在不差,如此狼狽都能瞧出幾分姿色,若是用心打扮打扮,恐怕是個不可多得的佳人 啊……”

    鄒良庸抬腿就是一腳:“你他娘胡說什么,當太子殿下是你啊,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太子殿下自來對女色就淡,東宮里多少絕色佳人,什么樣兒的沒有,怎會瞧上一個大肚婆,還是個有夫之婦,胡說也得靠譜點兒。”

    鄒二挨了一腳忙道:“老爺教訓的是,是奴才胡說了。”

    鄒良庸往席上瞧了一眼道:“雖說咱們這位太子殿下不好色,可這一路上跟前沒個女人伺候,也不妥當,今兒晚上可安排好了?”

    鄒二嘿嘿一笑:“安排好了,安排好了,是盼月閣的頭牌清倌人,盼月姑娘,保管今兒晚上把太子殿下伺候的妥妥帖帖。”

    鄒良庸點點頭:“叫人盯著些,別出紕漏。”

    鄒二:“老爺盡管放心,奴才親自盯著。”

    慕容湛吃了不少酒,腳下都有些踉蹌,蘇全忙扶著他:“殿下仔細腳下。”

    慕容湛點點頭,扶著蘇全進了院子,想起什么,看向蘇全,蘇全知道太子要問什么,低聲道:“沈姑娘在旁邊院子里呢,估摸這會兒已經睡了。”

    太子點點頭,到了門口,鄒二忙扯住蘇全:“那個,蘇總管,小的叫灶房給太子殿下預備了醒酒湯,您老跟小的過去瞧瞧吧,若是出了什么差錯,只怕小的擔待不起。”

    慕容湛揮揮手:“你去吧,本宮自己進去。”說著推門進屋了。

    蘇全見侍衛就站在廊下,也就放心跟鄒二去了,還沒走出院門呢,就聽里頭太子喝了一聲:“來人。”

    蘇全丟開鄒二快步進了屋,一見屋里的境況,就什么都明白了,屋里沒點燈,卻映著窗外的雪光,仍能隱約看見,一個女子跪在床下,赤著身子,一,絲,不,掛,雪白的身子抖成了一個,可憐非常。

    蘇全剛要掌燈,就聽太子殿下道:“且慢。”伸手把床里側的被子拽下來,扔給蘇全,蘇全楞了一下,忙給女子裹在身上,跟后頭哆嗦索索的鄒二道:“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人送走。”

    鄒二忙扯著那女子往外走,沒出外屋門呢,就聽里頭太子殿下的聲音傳來:“不可為難與她。”

    鄒二忙答應一聲,心說這丫頭倒好運氣,不是太子說了這句話,以老爺的脾氣,今兒就是這丫頭的忌日了。

    碧青就住在隔壁院子,雖躺下了,心里惦記著大郎,哪里睡得著,故此,這邊兒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心想,這位太子殿下就算再饑渴,也不會這時候找女人,太子可是押運糧草來雁門的,沒到雁門就先找了個女人,這事若被有心人傳到皇上耳朵里,恐怕對太子殿下不利。

    這鄒良庸白瞎了還是山西巡撫,封疆大吏,這么受累不討好的事都干得出來,可見夠蠢了,也不知怎么熬上來的。

    不過,這些跟自己沒干系,她家蠻牛這會兒究竟在哪兒呢?怎么就連點兒信兒都沒有呢?

    在太原休整一天,轉過天過代縣,天色將晚的時候,到了雁門關外,老遠就看見北征軍的大營駐扎在關城正北,一望無際的穹廬帳,仿佛一直延伸到了天邊。

    忽前頭一隊人馬急促而來,當頭一人頂盔摜甲威武非常,下馬跪在地上:“微臣赫連威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后頭的將士也跟著山呼千歲,一時間千歲之聲搖山振岳一般。

    慕容湛從車上下去,碧青仍縮在車里,這時候,自己露面不妥當,還是藏著好,省的給慕容湛找麻煩,卻仍撩開窗簾縫往外看。

    慕容湛快走幾步攙起赫連威:“赫連將軍為我大齊征戰辛苦了,赫連將軍可是我大齊的功臣,不必行此大禮。”說著親熱的攜了赫連威的手,一同往大營去了。

    碧青坐在馬車里,跟著進了大營,侍衛直接把她安置在了太子的大帳內,侍衛們對碧青很好,因為碧青這兒有酒,特意叫二郎把家里的酒弄了十幾壇子,下雪的時候,碧青會灌一葫蘆,給大帳外站崗守夜的侍衛,用來驅寒。

    大冷的天能喝口酒,這對侍衛們來說,簡直是想都想不到的福利,所以,對碧青這個身份有些奇怪的廚娘,侍衛們很是照顧。

    到了這兒,碧青更是心急如焚,有心出去找趙勇,又不知趙勇在哪兒,剛仿佛看見趙勇站在赫連威后頭呢。

    正想著,忽聽大帳外有說話的聲兒,聽聲兒仿佛是趙勇,趙勇躬身道:“不知太子殿下找微臣來有何事吩咐?”

    慕容湛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直接進了大帳,趙勇摸摸腦袋,只能跟了進來,碧青一見趙勇,哪顧得什么禮節,一把抓住趙勇的胳膊:“趙統領,大郎呢?大郎可回來了?”

    趙勇一愣,半晌兒才發現眼前竟然是大郎的媳婦兒,唬了一跳:“你,你怎么來雁門了?”忽想起這是太子的大帳,忙躬身:“太子殿下恕臣下失禮之罪,不知可否容臣下跟大郎媳婦兒說句話。”

    慕容湛揮揮手:“請便。”

    趙勇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大郎媳婦兒,咱們外頭說。”

    碧青點點頭頭,跟著趙勇出去了,到了僻靜處,趙勇才道:“你怎么來了?這肚子有七八個月了吧。”

    碧青道:“先別說這個了,我問你,大郎呢?現在何處?”

    趙 勇看著碧青有些不忍,卻仍道:“大郎媳婦兒,這男人上了戰場,這條命就不是咱的了,腦袋別在褲腰上,不知那會兒就沒了,大郎帶著五百先鋒軍,追擊北胡左賢 王賀術,一直追到陰山腳下,就不見人了,八成是進山了,這是北胡人的地盤,進了山,哪有咱的好兒,大郎走的時候,我一再囑咐,追到山腳下,找不見人就回 來,不可進山,可他到底沒聽我的。”

    說著嘆了口氣:“大郎媳婦兒,你不該來啊!肚子都這么大了,跑這么大老遠干啥,就算為了大郎,也不該跑這一趟,大郎即便沒了,好歹你給大郎留了后,要是你也有個閃失,你讓大郎死不瞑目啊。”

    碧 青忽道:“大郎沒死,我這就去找他。”說著就要往外跑,給趙勇一把扯住,低吼:“大郎媳婦兒,你瘋了不成,這里可不是你的武陵源,這里是雁門關,是戰場, 是胡地,這里可沒有你的桃林,有的只是會吃人的野狼,聽我一句勸,好生回去,把孩子生下來,養大了,再來給他爹報仇也不晚。”

    碧青知道自己莽撞了,定了定心道:“趙統領,你別把我看成毫無用處的女人,相信我,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熟悉這里的地形。”說著,把準備好說服趙勇的地圖拿出來道:“我有胡地最詳盡的地圖,我們的營帳在這兒……”

    說著依次指給趙勇:“我也有防身的武器。”

    說著把袖子擼上去,露出里頭的袖,弩,對著那邊兒的柱子,扣動機關,啪一聲,純鋼的弩,箭,直接射進了柱子里,幾乎全部沒入柱子,可見威力。

    趙勇道:“大郎也有這個,沒你這個厲害。”

    碧青道:“大郎走的時候,有些匆忙,這個是新研制出來的,機關更有力,弩,箭也是純鋼的,莫說木頭,就是鎧甲也能穿透,另外,我帶了二十把手,弩,能連發三支弩,箭,你派二十個人,跟著我去找大郎,我保證讓他們平安回來。”

    “這……”趙勇不免有些猶豫,不是不能派人去找,前后可是派出去不少人了,皆無功而返,難道大郎媳婦兒去了,就能把人找著不成,再說,她一個懷著七八個月大肚子的女人,這樣冷的天,跑去陰山,哪里受得住,更何況,此事也需向赫連將軍稟告才成。

    正想著,安大牛站出來道:“卑職愿帶著人前去尋人。”

    常六跟著王大郎一去一個多月不見回來,安大牛心急如焚,同樣是兄弟,最后就剩下自己回去,算怎么回事兒啊。

    趙勇還在猶豫,慕容湛卻出來道:“動用大軍不妥。”說著看向碧青:“叫本宮的侍衛跟你走一趟吧。”

    碧青撲通跪在地上:“太子爺今日大恩,碧青來生結草銜環,也必會報答。”

    慕容湛揮揮手:“本宮不用你報答,你寧愿散盡家財以充軍餉,于我大齊有功,這點兒事不算什么,既要去就快些。”

    碧青點點頭,太子殿下很大方,二十名侍衛,人手一把手,弩,純鋼的弩,箭背在身后,以備不時之需。

    安大牛也跟了來,碧青的身子不可能騎馬,她也不會,只能坐車,好在,她一路帶來拉東西的馬車,頗為輕便,倒是幫了大忙。北地荒涼,趕上陰天,無星無月,黑的幾乎不見五指,就靠著碧青手里的指北針。

    到了陰山下,不能坐車了,侍衛們本來還有些猶豫,怕碧青撐不住,可碧青硬是拖著大肚子進了山。

    陰山到底有多大,碧青不知道,可她仿佛能感覺到,大郎就在這連綿無盡山里,碧青進山之前,幾乎把所有的存項都戴上了,除了手,弩還有口糧。

    口糧是炒面,就是把面炒熟了泡水也可,直接吃也成,里頭摻了一些雜糧,總比兵士那些沒滋味兒黍米粥強些。

    本想著,要是自己趕到雁門,大郎正好回來,可以給他留下以后吃,沒想到,自己倒先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