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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門婦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桃花娘借在手里瞧了瞧道:“倒是你這喜字剪的周正。”說著朝窗戶外看了一眼道:“你呀到底年輕,有些事兒還不大懂,這樣的雪才好呢,太大了怕鬧災(zāi),不下雪,明年的莊稼可就不成了,這么著才好,潤著地里的麥苗,等開春雪一融就能躥個高,瞧著外頭的雪,就能望見明年又是一個好年景兒。”

    說話兒讓著碧青坐到炕上,叫桃花給碧青倒水,叫了兩聲才羞羞答答的進來,見了碧青臉紅的都不敢抬頭,快出門子的新娘子,總是有些害臊,給碧青倒了水就忙跑出去了。

    桃花娘道:“我家大丫頭是個老實頭,手里的活兒倒是拿得起來,可就是性子軟,她婆家是書香門第,祖上中過舉,家里的日子雖尋常,小子卻多,姑爺還是個行三的,上頭兩個嫂子,下頭還有倆兄弟,一個大姑姐,一個小姑子,都沒出門子呢,也沒分家,咱家小門小戶的,我這心里就怕大丫頭嫁過去吃虧。”

    說著嘆了口氣:“當(dāng)初若不是她堂嬸子親自開口保媒,我跟你叔也不會攀這高枝兒去,嫁個平常人家,吃穿上差些,日子好歹過得去,不用這么提著心,就怕你妹子受氣。”

    碧青這才知道,為什么王富貴兩口子這么舍得給桃花置辦嫁妝,這是嫁了高門,怕閨女過去受氣,指望著嫁妝單子體面些,能給閨女做點兒臉呢。

    這個時候,女人的命運跟買彩票差不多,自己不也一樣,一口袋黍米就從沈家村嫁到了王家,這是趕上婆婆心地好,小叔子懂事,丈夫雖說是頭蠻牛,到底不是什么jian惡之輩,才有如今的小日子,要是趕上個壞心的婆婆,不拿女人當(dāng)人看的丈夫,自己哭都找不著地兒,就算滿腦子想頭也白搭。

    所以桃花的事兒,自己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安慰桃花娘:“桃花妹子厚道,自然就有福,就算大姑姐小姑子都在,咱又不缺禮兒,還能平白的欺負人不成,嬸子放心吧,只要妹夫?qū)μ一米雍茫确至思揖退惆境鲱^了。”

    桃花娘點點頭:“我也是這么說,咱們女人誰不是這么過來的,忍忍就過去了,俗話說,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總有熬出頭的一天。”說著,想起什么道:“我這兒正有事兒要勞煩你呢,你妹子出門子那天,得有個人送,杏果兒年紀太小,去了也沒用,桃花倒是有個親姨,可咱們這邊兒的規(guī)矩是姑不接姨不送,這親姨送不得,你富貴叔就想到了你,說你是個福氣人兒,讓我跟你說說,送你妹子過去。”

    碧青忙擺手:“這可不成,雖說不懂,可也知道送親得全和人,我爹娘婆婆雖在,公公卻沒了,哪能算全和人呢,送不得,送不得。”

    桃花娘道:“這話兒說的就差了,你嫁過來之前,你公公就沒了,礙著你什么事兒,村子里誰不知道你福氣大,真忍心瞅著你妹子孤零零的嫁過去不成……”

    桃花娘足說了一車好話,目的就是為了讓碧青答應(yīng)送親,碧青實在推辭不過,只得應(yīng)了。心里納悶,桃花那個堂叔是縣衙里的主事,保媒的又是堂嬸子,從哪兒找不出個送親的人呢,非得讓自己去干什么。

    還有,記得桃花娘先頭說訂的剛?cè)攵娜兆樱趺催@都臘月了才娶,家來問了她婆婆,何氏嘆了口氣道:“這高門哪是這么好嫁的,這事兒倒是聽說了,桃花那個女婿家了不得,聽說祖上曾經(jīng)當(dāng)過舉人老爺,她那公公也是個秀才,雖說如今家道落了些,到底是書香門第,跟咱莊戶人家的閨女不般配啊,親事雖應(yīng)了,日子卻一拖再拖,不是你富貴叔找上門,還不知今年過不過得了門呢。”

    “狗屁的書香門第。”王興兒娘呸了一聲:“我娘家跟周家一個村的,一家子懶得屁眼兒生蛆的主兒,家里好幾十畝好地,有一大半都賃出去給別人種著,剩下那幾畝還不上心管,堂堂的男人家都不下地,在家吃閑飯,閨女更不干,成天在家里不知道干啥,全家那么多人,就兩個娶進門的媳婦兒,干地里的農(nóng)活兒,這還瞧不上呢,嫌是莊戶人家的閨女,這么一家子混賬,就算識幾個字管什么用,也沒聽說哪個中了狀元回來,就那個爹考了個秀才,成天之乎者也的,不知道還以為多大的學(xué)問呢,就我瞧,還沒大郎媳婦兒有學(xué)問呢。”

    碧青這才明白桃花娘的苦心,大約知道自己識字,送親過去,讓那家子高看一眼,要是真跟王興兒娘說的一樣,桃花這一嫁就算跳進火坑了,怪不得桃花娘那么個臉色呢。

    想到桃花雖害臊,可那眼里明明白白就是對未來生活的向往,那樣熱切的希望一旦破滅,不知道她抗不扛得住。

    不管愿不愿意,桃花還是嫁了,趕在小年前,訂了臘月二十的好日子,沒下雪,卻從一早起來就陰沉沉的,從天一亮,都不知道桃花娘跑出去看了多少回,一次比著一次臉色不好看。

    冀州府成親,就早不就晚,花轎來的早才說明婆家上心,故此,大多數(shù)男家天不亮就遣著轎子出門,趕早到女家,省的時候晚了親家臉上不好看,道兒遠的就更得早些了。

    桃花的婆家在十里外的蓮花山下, 按說不算太遠,一早起來,轎夫腳下快些,怎么也趕得及,可這兒再過一個時辰就晌午了,還沒見著花轎的影兒呢,桃花娘哪能不著急。

    村子里賀喜的人,把王富貴家的敞亮院子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正等著吃喜面呢,可花轎不來,喜面也沒法下鍋,王富貴急的在院子里直轉(zhuǎn)磨。

    碧青在桃花屋里陪著新娘子,眼看著桃花眼里的喜色一點點兒落下去,最后終于一絲不剩,心里實在替她難過,等屋里沒人了,忽的開口道:“大郎嫂子,我怕,要是周家的花轎不來,我該怎么辦?”說著,豆大的淚珠從眼里涌了出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碧青忙拿帕子給她擦:“今兒這樣的日子可不能哭,哭了不吉利,別瞎想了,這三媒六聘訂下的親,哪能不來呢 ,這些日子總下雪,不定是道上不好走耽擱了。”說話兒就聽外頭鑼鼓響了起來,隔著窗戶聽見外頭王興娘喊:“來了,來了,花轎臨門大吉大利。”

    碧青給桃花整了整嫁衣:“瞧不是來了嗎,快別哭了,叫人瞧了不好。”說著把紅蓋頭給她蒙上。

    鄉(xiāng)下接親沒那么多繁瑣的禮節(jié),碧青抽個空出去尋了桃花娘低聲道:“抓把喜錢兒給那幾個轎夫,他們出些力氣,晌午前就能到。”桃花娘含著淚兒去了,碧青嘆了口氣,這樣的婚事,不用想也知道以后的結(jié)果。

    轎夫在前,碧青跟王喜娘作為送親的娘家人,坐在后頭的牛車上,牛車上還有桃花最小的兄弟王小三,跟過去掛門簾子的。

    這都快小年了,正是最冷的時候,牛車上沒遮沒攔的,西北風(fēng)抽過來,跟刀子似的,碧青頭上的頭巾根本不頂用,不一會兒就凍透了。

    桃花娘在牛車上放了兩床舊被子,搭在腿上,勉強還能擋些寒氣,見王小三凍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碧青把他拽過來,拿被子裹在他身上,小三唧唧索索的問:“大郎嫂子,快到了沒?”碧青看向王興娘,自己可沒來過,哪知道到?jīng)]到。

    王興娘道:“到了,到了,瞧見前頭的蓮花山了不?瞧見山就到了,我們這個村就是因為守著蓮花山,才叫臨山屯的,前兒你不不還問我這些地呢嗎,你瞧這就是,方圓幾里種的都是山桃樹,要說也稀奇,這些地種別的莊稼都不活,可把山桃樹挪過來,卻長得格外好,瞧瞧這些桃樹顆顆都有碗口粗,日子最短的也有七八年了,這要是好桃,光這一棵樹上結(jié)的果子,就頂?shù)纳习氘€地的收成了,可如今呢?”

    說著,嘆了口氣:“這就是命啊,要不,俺們臨山屯也不會這么窮了。”

    碧青側(cè)著身子往外瞅,道兩邊兒一眼望不到邊的桃樹林,就像王興娘說的,顆顆桃樹都有碗口粗,如今臘月里,百葉凋零,但從那粗壯的枝干,仍然可以想想,春日里滿樹桃花的爛漫,秋陽中果實的豐美。

    這絕對是一塊寶地,臨山屯的人簡直是守著金礦要飯,只要簡單的嫁接一下,粗壯的山桃樹上就會結(jié)出最甜的蜜桃,不止桃,還有甜杏,李子……總之,只要把甜桃或甜杏的樹枝砍下來,嫁接到這些山桃上,轉(zhuǎn)過年就能結(jié)出果子。

    如果真像王興兒娘說的,一棵桃樹頂半畝地的收成,這些一眼望不到邊的山桃樹,就是不折不扣的搖錢樹,自己是不是可以考慮買下來,用大郎留下的那兩錠金子……

    ☆、第28章

    剛進臨山屯就聽見鑼鼓聲傳來,碧青愣了一下,王興娘支起身子,探出牛車往前望了望,不禁道:“這倒新鮮,剛迎親的時候,鑼鼓敲的有一下沒一下,咱們這位新姑爺更是代答不理兒,那下巴恨不能抬天上去,明明就是瞧不上咱莊戶人,這陣勢倒有些奇怪。”

    對桃花這個丈夫的態(tài)度,碧青也覺得實在過分,不過想想王興娘說周家的情景,出這么個極品也不新鮮。

    碧青死瞧不上這種人,自覺比別個高一等,其實狗屁不是,就算念了書,也改變不了混賬的本質(zhì),真不知那些書是不是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這時候的讀書人不是最講究,仁,義,禮,智,信嗎,以她看,這周家一樣兒都不占,說白了,就是沒認清自己是誰,一味覺得念過書,認識幾個字就了不得了,其實就是一家子混蛋。

    娶媳婦兒也是為了要免費勞力,或者還有嫁妝,就這兒還瞧不上呢,覺得娶莊戶人家的閨女辱沒了他家的書香門第。

    碧青掃了眼后頭的嫁妝挑子,八抬嫁妝在四里八鄉(xiāng)真算風(fēng)光的了,更別提,后頭還拉著滿滿一車糧食,碧青就想不明白,王富貴兩口子這是圖什么,就算是桃花那個什么堂嬸子保媒,當(dāng)?shù)锏牟粦?yīng),親事也成不了。

    說到底,還是王富貴兩口子想攀這門親,想起王富貴知道自己念過書時的表情,碧青仿佛理解了一些。

    士農(nóng)工商不是白說的,讀書人再窮,社會地位也別人高的多,商人最富,卻是社會最底層,重農(nóng)輕商古代社會歷來如此,農(nóng)民再怎么折騰還是農(nóng)民,讀書人一旦有機會出仕,就一步登天了。

    誰都盼著光宗耀祖改換門庭,出不了當(dāng)官的兒子,有個當(dāng)官太太的閨女也成,王興娘說過,明年周家三個兒子都會參加縣試,這或許是王富貴兩口子下的賭注。

    縣試就是通常說的童子試,碧青理解就是小學(xué)畢業(yè)考,縣試合格才能參加府試,府試合格再參加院試,最后院試通過才是秀才,可以進官學(xué)。

    進了官學(xué)才算拿到了入仕的敲門磚,也只是敲門磚,大齊這么多州府縣,一年入官學(xué)的學(xué)生數(shù)都不數(shù)不清,最后能當(dāng)官的真沒幾個。

    但這是底層老百姓唯一的希望,也是所有人都對讀書人高看一眼的根本原因,碧青真心覺得,周家這樣的兒子要是當(dāng)了官,還真是老天不開眼。

    不過,是有些古怪,剛還沒精打采的新姑爺,這會兒不知抽什么風(fēng),跟打了雞血似的,喊了一聲鑼鼓就敲了起來 。

    王興娘跟碧青對看了一眼,鬧不清怎么回事,卻也松了口氣,到底熱熱鬧鬧得把人送到了,回去跟桃花娘也好交代。

    周家的宅子年頭有些長,家道中落沒錢修繕維護,已經(jīng)破舊不堪,側(cè)面的圍墻已經(jīng)壞了好幾處,大門還算完整,上頭掛著紅綢,從有些歪斜的紅綢看,碧青懷疑是剛掛上去的,旁邊的梯子還沒來得及拿走呢,明顯就是臨時抱佛腳。

    周家勉強結(jié)的這么親,自然不會大cao大辦,估摸就是想把人迎過門算了,這臨時又熱鬧起來,還真讓人想不透,抬頭間瞧見一個人,才大約猜到原因。

    那位杜知縣在幾個人的簇擁下正站在周家的門洞里頭,臉上的笑容溫和可親,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兒。

    碧青點點頭,怪不得周家忽然折騰起來,原來是給人看的,略一想就明白了,周家再不濟出過舉人,還有個老秀才,底下幾個兒子,雖沒功名在身,也都是讀書人,這樣的人家在京城狗屁也算不上,可在這小小的間河縣,絕對算的上書香門第了。

    周家也是一直這么自我標(biāo)榜的,杜知縣作為新上任縣令,尋機會走訪一下這樣的書香門第,也顯得自己禮賢下士,說白了求得就是名聲,而這個機會,最好是喜事,喪事登門晦氣,喜事登門錦上添花順理成章。

    碧青估摸,這里少不了桃花那位在縣衙當(dāng)主事的堂叔,這種鉆營手段在官場上太尋常,只不過,杜知縣這個錦上添花沒什么,可周家一激動難為起新娘子就真讓人無語了。

    碧青看著出來的兩個婦人,以為自己聽差了,剛喜娘介紹過了,這兩位一個捧著筆墨,一個捧著白宣紙的婦人,正是桃花的兩位嫂子。

    兩個婦人的臉色古怪,先是慶幸再就是幸災(zāi)樂禍,見送親的人都傻了,互相看了一眼,幸災(zāi)樂禍之色更明顯了些,大聲道:“公公發(fā)了話,我周家是書香門第,進門的媳婦兒沒學(xué)問還罷了,親家總有個識文斷字的才說得過去,叫親家尋出一位來,把我們周家祖上傳下來的對子對上,才能迎新媳婦兒進門。”

    王興娘一聽就急了:“這是什么話,沒聽說過娶媳婦兒還得對對子的,對不上來怎么著,難道讓我們原路抬回去不成。”

    那兩個婦人一抬下巴,掃了王興兒娘一眼:“公公說了,結(jié)親不求門當(dāng)戶對,也不能都是些粗俗的人,丟了祖宗的臉是大事。”說著假模假式的低聲道:“嬸子就別嚷嚷了,回頭轎子里的弟妹聽見,一想不開抹了脖子,這喜事可就成喪事了。”

    杜子峰見外頭的新娘子不下轎,不禁問了一聲,周家的老爺周學(xué)仁,根本沒想到縣太爺會來自己家道喜,要是知道,哪會這么冷冷清清的。

    周家如今的日子不好過了,想跟高門大戶的結(jié)親純屬妄想,娶莊戶人家的閨女就是為了有人干活,不然,一家子都蹲在家里吃閑飯,早晚得喝西北風(fēng),這么多張嘴呢 ,那些賃出去的地哪夠挑費的,怎么也得自己種些糧食,這才應(yīng)了娶桃花進門。

    應(yīng)了卻也不爽快,一拖再拖,就是想多要些陪嫁,實在沒法拖了才成禮,勉強娶的媳婦兒,一家子都沒當(dāng)回事兒,可就沒想到縣太爺竟然來道喜。

    一接著賀喜的禮帖,周學(xué)仁激動的渾身哆嗦,縣太爺親來賀喜,這是周家多大的榮耀,祖宗臉上都有光啊,忙顛顛的迎了出去,吩咐家里人趕緊收拾,怎么熱鬧怎么來,臨了,為了標(biāo)榜自家是書香門第,一激動,還把家里八百年不用的老禮兒拿出來為難新媳婦兒,就不想想莊戶人家丫頭,有幾個識字的,還對對子,虧著老酸儒想的出來。

    杜子峰聽了周學(xué)仁的話,也不禁皺了皺眉,真有些后悔今天來這一趟,這周家的老頭子簡直就是胡來,哪有這么難為人的,有心說句話,卻聽忠叔小聲嘀咕了一句:“咦,那不是種番薯的小寡婦嗎?”

    杜子峰看過去,果然瞧見了碧青,應(yīng)該不是小寡婦了,王大郎回來了,王大郎立下軍功進了驍騎營,杜子峰前幾天就得了信兒,信息不通達就別想在官場上混,這個道理,杜子峰相當(dāng)清楚,更何況,王大郎還是自己治下劍河縣人士,自然要弄清楚的。

    驍騎營可不是平常人能進的,里頭都是各營里選出的精兵強將,還有就是勛貴子弟,就算各營選出來的,也極少有大郎這樣目不識丁的莊稼漢,王大郎真是特例。

    王大郎之所以能進去,全仰賴趙勇的推薦提拔,趙勇這個人跟王大郎的經(jīng)歷有些相似,估摸也正因為如此,才提拔王大郎。

    趙勇原是大將軍赫連起帳下的小兵,因機緣巧合救了大將軍一命,而得賞識,最終也不過熬了個校尉之職,不過,這次聽說他帶著人趁夜偷了南兵的營寨,把南兵的精銳前鋒共三百人,斬殺殆盡,有這份軍功,就算混不上正統(tǒng)領(lǐng),驍騎營副統(tǒng)領(lǐng)應(yīng)該不難,真不知,把王大郎這么個莽漢弄進驍騎營,對他來說是福是禍。

    不過,有王家的媳婦兒送親,周家這親事的應(yīng)該能過去,想著不禁往前走了兩步,對王家這個識字的小媳婦兒,實在有些好奇。

    碧青的好脾氣真給磨光了,這都是些什么人啊,鄉(xiāng)下娶個媳婦兒,還非得對對子,往哪兒說理去啊,隱約聽見身后花轎里的抽泣聲,不禁暗嘆了口氣,如果說之前還對這門親事存著一點兒希望,現(xiàn)在就是完全的絕望,狗屁的書香門第,就是一群自以為是的混賬,虧了好意思拿書香門第說事兒。

    還有桃花這兩個嫂子,估摸在這樣的家里沒少受氣,同病相憐的人,為什么不同情,反而這么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兒,實在可惡,難道進了這個書香門第,把本來樸實善良的性子都磨沒了。

    這會兒開口催著:“這吉時可不等人,親家若對不出對子,錯過了吉時,可就得把弟妹抬回去了,這是俺周家祖上訂下的規(guī)矩。”心說老三媳婦兒今兒這臉丟定了,就算以后再進了門,一輩子頭也抬不起來,想這四里八鄉(xiāng)一共找不出幾個識字的人來,這王家村就更沒有了。

    正想著,卻聽碧青道:“大門上可是你們周家祖宗出的上聯(lián)?”

    兩個婦人點點頭,見碧青盯著門上的上聯(lián)看,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裝的倒挺像。”正嘀咕著,就聽碧青道:“這有何難。”說著去看了托盤的筆墨一眼道:“天冷,墨都凍上了,這是故意難為娘家人不成,若果真不想結(jié)親,當(dāng)初何必下婚書,婚書既下,又這樣百般刁難,如此作為,恐怕跟你家門上這塊匾有些不符吧,若是書香門第,當(dāng)知禮義仁智信,至誠至信方為君子,不守誠信可就是小人行徑了。”

    碧青幾句話過來,周學(xué)從周學(xué)仁到下頭幾個兒子,都明白王家這個送親的小媳婦兒,別看年紀不大,真念過書。

    周家大嫂剛要說什么,周家老大先一步出來道:“并非有意為難,實乃祖宗規(guī)矩,不得不守,卻忽略了如今正在臘月里,筆墨片刻既凍,還望親家莫要怪罪,堂屋備有筆墨紙硯,親家屋里請。”

    大約不知道該喊碧青什么,照著鄉(xiāng)下的規(guī)矩,送親的都是媳婦兒,可以喊嬸子,大娘,嫂子都成,可碧青這個年紀,周家老大猶豫半天也叫出口 ,最后含糊著請碧青入內(nèi)。

    王興兒娘松了口氣,用崇拜的目光看著碧青,心說,就說大郎媳婦兒是個有學(xué)問的,瞅瞅,連對對子都會。

    碧青卻沒動勁兒,看了周家老大一眼道:“小婦人沒念過書,只些許認識幾個字,不算睜眼瞎罷了,文章詩詞,小婦人是一竅不通的,倒是能對幾個粗淺的對子,你家這個小婦人可以一試。”

    這句話說得周老大臉色有些變,碧青這句話的潛臺詞等于說:“我沒文化,就認識幾個字,但你家這樣粗淺白癡的對聯(lián),還不在話下。”這明明白白的輕視,令門里的周仁守的老臉都有些難看。

    杜子峰目光閃了閃,有些想笑,這丫頭話里藏刀,把周家奚落的夠嗆,周老大讀書人的風(fēng)度有些維持不住,開口道:“對對子可不是玩笑,要對的工整方算。”

    碧青道:“工整不工整不知道,卻剛一見你家這幅上聯(lián),我這兒就想起了一副下聯(lián),你家這上聯(lián)是書中飄香澤后世。”念完了看了周老大一眼:“小婦人念的可對?”

    周圍瞧熱鬧的鄉(xiāng)親們開始竊竊私語:“瞧見沒,人家王家村的媳婦兒有認字的,不知誰家這么大造化,娶了個識文斷字的媳婦兒家去,可給祖宗長大臉了。”“這媳婦兒我認得,是王家村村頭王大郎的媳婦兒,聽說是用一口袋黍米換回來沖喜的,沒想到,竟撿了個寶貝疙瘩,你們是不知道,王家小媳婦兒,可不光識字,那小日子過得,你們誰見了都得眼饞,劉柱家的,前兒你繡的那個五福捧壽的花樣兒子,就是這媳婦兒畫的。”

    “哎呦……”旁邊一個老婆子低聲道:“這心靈手巧,還識字的媳婦兒,我家要是能娶一個回來,我做夢都能笑醒了。”“快得了吧,就你家那傻小子,哪有這個命啊,這樣摸不著的福氣就甭想了,人王大郎如今可得了兵差,出息大了,要不,能配得上這么個識文斷字的媳婦嗎……”

    雖說聲音小,可也聽的見,那些跟著送親來的娘家人聽見之后,心說,咱不比誰低一等,做什么耷拉著腦袋,立馬挺胸抬頭,底氣十足,就連轎子里的桃花都不哭了,心里明白,今兒只要自己過了這關(guān),以后在周家的妯娌中間,就能抬起頭來說話,想著,忙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

    周老大見碧青不慌不忙的念出了上聯(lián),就道:“請教下聯(lián)。”

    碧青緩緩的道:“小婦人的下聯(lián)是門里及第福今生,親家大哥,這下聯(lián)對的可算工整?”

    周老大愣愣瞅著碧青,半天沒言語,這副祖上傳下來的對聯(lián),他們幾個兄弟自小就對,可這么多年過來,就沒一個能對的如此好的,這豈是工整,簡直妙極,就想不明白,這么個莊戶人家的媳婦兒,怎么就有這樣的本事,那自己苦讀這些年詩書又算什么。

    王興娘興奮的不行,心說,周家今兒這臉可打的啪啪的,這一長氣都不覺著冷了,渾身熱烘烘的,更烤著火似的。

    周老大還在那兒愣著,周仁守卻看不過去了,咳嗽一聲道:“還不迎新媳婦兒進門。”

    一句話周老大回過神,剛要讓鑼鼓手吹打起來,卻聽碧青道:“且慢。”

    周老大幾兄弟包括門里的周仁守,甚至杜子峰都盯著碧青,不明白她還要干什么,碧青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小婦人并無別的話說,只是覺著,親家祖上這幅對子,或許可以再添兩個字。”

    周仁守臉上不大好看,祖上傳下來的對子也能隨意增減的不成,可逼到這份兒上,也只能道:“還請賜教。”

    碧青指了指對聯(lián)道:“上聯(lián)添一個望字,下聯(lián)添一個盼字。”

    杜子峰忍不住笑了起來,側(cè)頭跟周仁守道:“望書中飄香澤后世,盼門里及第福今生,可稱得上金玉良言啊,當(dāng)自省之。”

    周仁守忙道:“是是,學(xué)生受教了。”

    不管年紀多大,只要是秀才在縣太爺跟前也得自稱學(xué)生,后來,碧青每次聽見周仁守在杜子峰跟前恭恭敬敬的自稱學(xué)生,都忍不住想笑。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