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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中的女子不便服侍丈夫,丈夫這會兒納妾也是名正言順,加上自從秦昭有了身孕,楚毅的臉色明顯不好起來,就有人覺得他和秦昭的感情不如從前,宴飲時試探著想送個女子過去,哪想到楚毅一察覺出對方這個意思便找了個借口離席了。 楚毅回府先換了身衣裳,免得把身上的酒氣帶到秦昭身邊,仔細聞了聞身上再沒什么異味了,這才去花園里找正在散步的秦昭。 秦昭住慣了茗芳苑,除了大婚那段日子在將軍府住了一陣,后來就搬回來了。 楚毅找到她時,她正坐在湖邊曬太陽,手邊放著一碟梅子,嘴里還含著一顆。 楚毅快步走了過去,蹲在她身邊,見她半闔著眼快睡著了,伸出手道:“夫人,把梅子吐出來吧,小心別噎著了。” 秦昭迷迷糊糊地把那梅核吐了出來,道:“你不是吃酒去了?怎么回來這般早?” “無非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說些場面話,我露個面就行了,不必待太久。” 楚毅將那梅核丟到一邊,坐到下人搬來的另一把胡床上,問道:“今日吐的還厲害嗎?吃了多少東西?” 秦昭閉著眼懶懶地點了點頭:“還好,沒怎么吐。” 楚毅不大信,轉頭去看秋蘭,見她皺著眉頭對自己搖了搖頭,就知道秦昭吃下去的東西八成又都吐出來了。 剛知道秦昭有孕的時候,楚毅確實是高興的,但這高興沒持續兩天,就消失不見了。 秦昭害喜害得厲害,自從有了身孕,便吃什么吐什么。旁人有孕后大多會比之前胖些,她身子骨反倒更瘦了,只有肚子一日日漸大。 楚毅萬萬沒想到孕育子嗣如此辛苦,打從秦昭身子不適開始,他臉色便一天比一天不好,只在秦昭面前還有個笑臉,在外時對誰都繃著一張臉,好像當初戰場上那個活閻王又回來了。 因此京城眾人才猜疑他和長樂郡主的感情出了問題,但除了將軍府和茗芳苑的人,沒人知道真正讓他不喜的是秦昭腹中的孩子。 他甚至動過念頭要把這孩子落下來,鄭太醫聽后嚇了一跳,告訴他滑胎比產子還傷身,他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已在那短短時日內消失,只余對這還未降世的孩子的厭棄。 在他眼里,這是害得秦昭食不下咽寢不安枕,吃著她的血rou長大的孩子。 他怕秦昭看出他對孩子的不喜,在她面前尚且忍著,不輕易表露出什么,只是陪她的時間更多了,只要朝中無事,幾乎日日守在她身旁。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個月,鄭太醫再次來茗芳苑給秦昭把脈,指腹搭在她手腕半晌,這才笑著收了回去,道:“先前一直不敢斷言,也就沒跟郡主說,郡主這腹中八成是對雙生子。” 秦昭微愣,撫在肚子上的手動了動,緩緩低頭看去。 “我說我這肚子怎這般大,好似比常人六七個月的要大上許多。” 鄭太醫點頭:“我先前讓郡主正常飲食,不要過于進補,就是怕郡主把肚子養的太大了,回頭雙生子不好生。” “不過依郡主的年紀和現在的身子狀況,想來沒什么大問題,定會母子平安的。” 尋常婦人十五六十七八就成了親,生孩子時年紀尚輕,有些自己身子骨都還沒長好,頭胎若是雙生子便會生的格外艱難。 長樂郡主成親晚,這些年又將養的好,倒是把身子養的不錯。縱然害喜有些厲害,倒不至于把自己拖垮了。 秦昭得了鄭太醫的準信兒,先前的擔憂也散去不少,養胎之余還給秦老夫人去了封信,告訴她孩子的滿月禮怕是得準備兩份了。 她自然不是真的為了要禮物,而是跟老夫人分享這個喜訊,哄她老人家高興罷了。 老夫人收到信高興之余,立刻派了兩個有經驗的穩婆過來,住在茗芳苑里隨時看顧著秦昭。 懷雙生子的產婦往往比只懷一個的容易早產,秦老夫人怕秦昭提前發動了,家里準備不及。 她安排的人,秦昭自是放心用的,生產時也就沒有另找穩婆。 如老夫人擔心那般,秦昭確實早產了,但好在沒早太多,孩子滿九個月時發動的。恰是在夜里秦昭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羊水破了。 產房早已備好,穩婆有條不紊地讓下人按照事先列好的單子準備了東西,便將秦昭移到了產房。 楚毅進門時被下人攔住,說什么他不能進去以免沖撞了。 楚毅哪聽這些,當即將人一把推開:“讓開!” 說著便進了屋,坐到秦昭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大小姐那么要強,從小就沒怎么哭過,即便掉眼淚也是一個人默默地哭,從沒像現在這般疼的喊出聲。 他恨不能自己幫她受了,可他偏偏半點兒也承擔不了,只能干看著她受罪。 楚毅聽著她壓抑的喊聲,心里一時對那腹中的孩子恨極了,只恨不能一生出來就把他們掐死。 他緊緊握著秦昭的手,跟她一起熬到天亮,那兩個惱人的孩子總算哇哇哭著降世。 穩婆高興地告訴夫妻二人,郡主生了一個哥兒一個姐兒,龍鳳胎。 秦昭力竭,聽完這個消息便昏睡了過去,楚毅則面無表情,看也沒看那兩個孩子一眼,只坐在床邊依舊陪著他的小姐。 穩婆將染了血的床褥換了,給秦昭擦凈身子,又把兩個剛生下來的奶娃娃收拾妥當,裹在襁褓里抱到楚毅面前,笑道:“將軍,小少爺和小小姐都生的好漂亮,老奴接生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生下來就這么漂亮的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