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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瑩搖頭:“嚴管事雖管著茗芳苑大大小小的事務,但親自到大小姐跟前的機會還是少。大小姐是個女子,一般都是秋蘭拂柳她們貼身伺候,偶爾有什么需要前院準備的,也都是秦管家親自盯著,他頂多跟在旁邊幫幫忙。” 魏氏挑了挑眉:“那這么說,你留在茗芳苑也沒什么用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回來吧。” 她知道以秀容如今的處境,是不會怕她賣了她的,甚至巴不得她賣了她。 她前腳把她賣了,后腳嚴灝就能將她買走找個小院兒養起來,到時候過的日子不比現在好? 魏氏偏不如她的意,不說把她賣了,而是要把她接回蘇家。 蘇錦瑤本就不喜歡這丫頭,秀瑩的賣身契又握在她手里,只要她開口,蘇錦瑤必然不會不放人。 魏氏看著秀瑩驚惶的臉色,不緊不慢地道:“你是我蘇家的下人,這么不清不楚地跟著茗芳苑的管事像什么話?我把你接回來,到莊子里尋個人家名正言順地嫁出去,你也好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啊。” 意思是要尋個破落戶把她遠遠地打發出去,讓她一輩子都別想再跟嚴灝見面,也別想再過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 已經過過好日子的人哪里愿意再去過那窮苦日子,秀英當即便慌了,拉著她的衣裳哭求:“夫人別將我送走,您再給我些日子,我一定會好好幫您打聽個大小姐的事的!” 魏氏不為所動,任憑她苦苦哀求也不松口。 曹mama一副不忍心的樣子,在旁勸道:“秀瑩,你快好好想想,有沒有什么有用的事忘了跟夫人說的?” “沒有,真的沒有啊,”秀瑩哭道,“奴婢到茗芳苑的時日本就不長,又一直不能近大小姐的身,連她身邊丫鬟們都防著我,我能打聽到什么啊。” “那嚴管事那里呢?他平日里就沒跟你說過什么和大小姐有關的事?你再仔細想想,興許能想起什么呢。” 秀瑩哭著搖頭,本也要說沒有,卻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淚抽噎道:“他……他倒是曾隨口跟我提起過一句三小姐,不知……有沒有用。” “三小姐?” 曹mama不解,魏氏亦是皺了皺眉。 秀瑩點頭:“嚴管事說,大小姐她……她很是不喜歡蘇家人,唯獨三小姐她不算太討厭。” ………………………… 浴桶中冒著氤氳熱氣,蘇錦瑤懶懶地靠在里面,聽秋蘭和拂柳嘻嘻哈哈地跟她說今日秀瑩出門被蘇家人半路攔下一事。 蘇錦瑤默默聽著,對此本不甚在意,但聽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開心,唇邊便也跟著掛起一抹淺笑。 兩人正一邊跟她說笑一邊伺候她沐浴,忽聽外面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有丫鬟隔著門道:“小姐,將軍來了。” 秋蘭拂柳會意,忙放下手里的水瓢和帕子,相視一笑,起身出去了。 最初楚毅伺候蘇錦瑤洗腳或是沐浴她們還不大習慣,但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知道除非是大小姐生了將軍的氣,不然只要將軍來了,大小姐就由他伺候。 兩人退了出去,換楚毅進來服侍蘇錦瑤。 他熟練地拿起帕子,一邊往她身上澆著熱水一邊給她擦身,說著一些朝堂上的趣事逗她開心。 蘇錦瑤雙臂搭在木桶上,脖頸微微后仰,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和她以往沐浴時一樣。 楚毅今日卻有些心神不定,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懸在桶沿上的那只玉手。 這只手曾教他讀書認字,也曾手把手地教過他如何執筆,還曾……撩撥的他口不能言,讓他只能躺在她身邊無助喘息。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滋味,可自那日之后……小姐再沒幫過他。 楚毅想起那日的情形,又是懷念又是尷尬。他當時沒多久就……最后紅著臉抱著小姐的手臂不敢抬頭。 這只手好看極了,手指細長,掌心細膩,指腹柔軟,修剪的圓潤的指甲泛著淡淡的粉色,絲毫不像他因常年習武干粗活留下了滿手的傷痕和老繭。 這樣的手就應該永遠都被細心保養著,永遠都干干凈凈,不留一點泥污,但那日……他弄臟了她。 想到這,楚毅胸口又是一陣猛跳,身上不自覺的緊繃。 在他眼里,蘇錦瑤就是開在懸崖上的花,世間僅此一朵,圣潔又不容玷污。 他愿窮盡一生守護她,卻又忍不住想要親自弄臟她。 他覺得自己污穢不堪,根本配不上她,卻又瘋狂地迷戀她被自己弄臟時的樣子。 他真是個瘋子。 楚毅紅著臉想。 蘇錦瑤闔著眼,感覺原本澆在自己身上的熱水忽然消失了。睜眼看去,就見楚毅手上動作不停,還在繼續從桶中舀著水,目光卻盯在了她搭在桶沿的手臂上。 熱水被從桶中舀起,又直接嘩啦啦地倒了回去,一點兒沒落在她身上,只有濺起的水花零星落在她肩頭。 她扯了扯嘴角,沒有出聲提醒,而是將手指沿著桶沿劃了半圈,收回到自己身前。 楚毅的視線跟著指尖轉動,直到看到她的肩頭和勾起的唇角,才猛然回過神來,趕忙認錯:“阿吉知錯,小姐恕罪。” 浴桶中的人并未生氣,還少見的笑出了聲。 水中嘩啦一聲響,蘇錦瑤轉了個身,趴在桶沿上,和楚毅面對面,眼中盛滿了笑意:“你以前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