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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耽誤事,他讓人把公文都送到了山上,直接在蘇錦瑤的廊下搭了張桌子,等她午睡的時候他就在這里處理公務(wù)。 秋蘭給他放了個炭盆在腳邊,但并不抵什么大用,勸道:“將軍,您還是去廂房里吧。現(xiàn)在天氣冷了,您一直坐在外面,仔細凍病了。” 蘇錦瑤這院子的兩間廂房都是空的,并不住人,只用來放些東西,就算借給他用用也不打緊。 但楚毅去堅持要守在門口,道:“我就在這,這樣小姐若是醒了叫我,我立馬就能聽見。” 說著對她擺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這院子不大,廂房離得也近,但總歸是隔著幾道門,正房里說什么廂房根本聽不見。蘇錦瑤若真是叫他,還得秋蘭去找他他才能知道。 秋蘭想說小姐壓根不會叫你,但話到嘴邊忍了忍,還是咽回去了,只能給他多添了些炭火。 房里的蘇錦瑤其實并沒有睡著,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她試過閉上眼,但眼前仍舊是昨天半夜夢到的畫面,揮之不去。于是就這么盯著帳頂發(fā)呆,直到午睡的時間過了,秋蘭來叫她起床。 在房里憋了許久,她想去道觀的那棵大榕樹旁坐坐,透透氣,邁出門檻時卻不小心踩到什么東西,是楚毅沒用鎮(zhèn)紙壓牢的公文,被風一吹便飛了過來,正落在她腳邊。 楚毅忙彎腰準備撿起,卻被她用腳踩住了,沒能抽出來。 她自己把那張紙拾了起來,皺眉道:“這是你的字?” 這話其實都不用問,因為上面的內(nèi)容是楚毅剛剛親筆批復(fù)的,除了他還能是誰。 楚毅猜到她要說什么,臉上一紅:“我……我寫字是不大好看。” “這叫不大好看?三歲小兒寫的也比你強些。” 楚毅當年讀書識字是蘇錦瑤親自教的,他學得快,但可惜學的晚,認得多寫得少,還未等蘇錦瑤教他把字練好,兩人就分開了。 那時他寫字就不好看,這么多年過去,沒有長進不說,看著甚至還不如從前了,歪歪斜斜狗爬一樣擠在紙上。 “你呈給陛下的奏章也這么寫嗎?他就沒說過你什么?” 楚毅訕訕:“奏章都是讓府里人代筆的,平日里其他書信和公文是我自己寫。陛下也嫌我的字難看,讓我練過,但練字實在枯燥,我……” 他說著看了蘇錦瑤一眼,忙停了下來,話鋒一轉(zhuǎn):“我以后一定好好練,不再偷懶了!” 蘇錦瑤拿著紙的手一僵,這才察覺自己多管閑事了,把公文還給了他,道:“練不練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guān)。” 第12章 向前 不管小姐去哪,阿吉都陪著你…… 楚毅見她走了,忙將那份公文放好,追了上去。 “小姐的字寫得向來好,丘先生親口稱贊過的,不如您寫份字帖,我照著臨摹?” 走在前面的人沒理他,腳步不知為何又加快了幾分。 楚毅還想說什么,跟在蘇錦瑤身邊的秋蘭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多言,好像這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似的。 楚毅不明所以,但也沒再多嘴,等傍晚蘇錦瑤回去之后才問:“你方才為何搖頭?我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嗎?” 秋蘭看了一眼房中,見蘇錦瑤在埋頭看書,沒注意她,這才小聲道:“倒也不是,只是……小姐已經(jīng)四五年沒動過筆了,您此時向她求字帖,怕是要不來。” 楚毅皺眉,神情不解:“幾年沒動筆了?為什么?小姐的書畫那么好,當初……” 秋蘭見他聲音漸大,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將軍小聲些,別讓小姐聽見了。” 楚毅克制著把聲音壓下去,這才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小姐為何不動筆了?” 他這幾個月雖常上山,但畢竟不是時時刻刻在蘇錦瑤身邊貼身伺候。雖然的確從未見過她動筆,但他從沒想過是蘇錦瑤不寫了,只當是她寫字的時候自己沒在而已。 秋蘭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沒發(fā)生什么,小姐就是……不愛寫了。不僅不寫不畫了,琴也不碰了,只偶爾看看書下下棋打發(fā)時間。” “她說琴和書畫都是用以寄情的,她無情可寄,便是寫了彈了,也空淡無味,索性便不再碰。” “您現(xiàn)在聽著或許覺得可惜,但這其實已經(jīng)算好的了。小姐之前有過將近一年,連話都不怎么說,經(jīng)常在那棵大榕樹上坐一整天,一個字都沒有。” 楚毅眸光倏地一緊:“那……秦老夫人呢?小姐這些年沒給秦老夫人寫過信嗎?” “寫了,但都是讓奴婢代筆的。” 秋蘭道。 “老夫人七年前來京城的時候,曾想把大小姐接回宜州,但……” 她看了楚毅一眼,斟酌著道:“但那時小姐名聲不大好,她擔心自己若是跟她回去了,會連累秦家的名聲,所以沒去。” 說是擔心,其實這是必然的。 秦家雖是商賈之家,但家大業(yè)大,府上支系龐雜,未婚嫁的少爺小姐少說也有十幾二十來個。 若是因為蘇錦瑤而連累了他們的婚事,秦老夫人就算再怎么德高望重,也必然會受到眾人的抱怨和指責。 蘇錦瑤不想讓外祖母為自己的事遭人詬病,便沒有跟她回去,而是獨自留在了這歸元山上。 她知道自己越是頻繁地聯(lián)系外祖母,就越會讓她cao心牽掛,所以這些年除了讓秋蘭代筆寫信給她報個平安,逢年過節(jié)送份節(jié)禮,再沒多聯(lián)系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