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楚煊在楚毅面前說話向來隨性,也就沒有多想,有什么就直說了。 他其實一直就不太支持楚毅親自去歸元山見蘇錦瑤,畢竟他現在是大楚的官員,又是他身邊的近臣,理應自持身份才是。不要總讓那些前朝舊臣想起他以往的身份,因他的出身而看輕他。 可楚毅對這位蘇大小姐心存執念,進城前就已經蠢蠢欲動,進城后更是恨不能即刻奔赴她的身邊。 楚煊尋思著這是他的私事,也就沒有一味阻攔。 誰知眼看著他衣冠整齊精神抖擻的上了山,現在卻霜打的茄子似的回來了。 楚毅聽了他的話搖頭:“小姐不會,她向來是怎么想就怎么做,說是不愿……就是真的不愿。” 說不喜歡,那就是……真的不喜歡了。 他也因此才更加頹然,不甘。怨自己來的太晚,怨自己沒能早早的出人頭地,成為足已匹配她的人。 若是他能早些回來,若是中間沒有隔這七年,那他們現在……是不是另一番光景? 楚煊認識楚毅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露出這般神情,想了想道:“不如我直接給你們賜婚?她一個前朝之女,與本家又不親,無依無靠的,總不會抗旨不遵吧?” 誰知楚毅卻臉色一變,立刻道:“不可!陛下莫要害我。” 楚煊聞言失笑:“我好心幫你,怎么就成了害你?” 楚毅皺眉,想著蘇錦瑤那副冷淡卻又桀驁的樣子,無奈的同時又如當年一般感到心動。 他斂眸開口,聲音低沉:“小姐性子烈,她若是不愿,便是賜婚也不會答應的。” 說的明明是注定令自己失望的話,卻又似乎滿是向往。 楚煊玩味地打量了他幾眼,笑道:“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這些年隨著楚毅的地位越來越高,想給他送女人的不是沒有。 除了那哄人開心的瘦馬侍妾,也不乏有大楚的高門顯貴想與他結親,將自家女兒嫁給他。 但不管送到眼前的是什么人,揚州瘦馬也好,高門嫡女也好,燕瘦環肥任他挑選,他卻一個都看不上。 楚煊一直十分納悶,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如今算是知道了。 楚毅卻道:“沒有什么這樣那樣的,我只鐘情小姐一人。” 時隔多年,對那女子還是用著舊稱,心中執念之深可見一斑。 楚煊輕笑:“那現在她不愿嫁你,你又不愿讓我賜婚,那怎么辦?” 楚毅抿了抿唇,道:“再想辦法吧,現在總好過以前。起碼……我已經回來了,她身邊也還沒有旁人。” 說是這么說,但楚毅其實并沒有什么好辦法。 蘇錦瑤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惹惱她的話什么都好說,若是惹惱了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以前秦氏在世時她或許還有些顧忌,但如今秦氏已故,她和蘇家又撕破了臉皮,便像是一匹失去了韁繩的野馬,桀驁難馴,誰也管不住她。 這是蘇家人最厭棄她的一點,最想糾正她的一點,但也是楚毅最愛的一點,最令他著迷的一點。 他喜她嬌艷如花,也喜她性烈如火。他喜歡她原原本本最真實的樣子,無須她做任何改變。 可現在蘇錦瑤對他十分冷淡,已不復從前那般親近,他想來想去也沒什么法子可以解決,最后只能用了最蠢笨的方法。 既然他們曾經錯過七年,那他就再補回七年。 他如今已經回來,不會再讓之前的事重演。從此以后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一個七年,兩個七年,多久都可以。 他會等到她再次開口說“愿意”。 楚毅打定主意,只要抽出空就往歸元山跑,有時只休沐一天,路上就要耽擱許久工夫,根本沒法在山上待多久,但他還是要去。 蘇錦瑤勸了幾次,勸不動,也趕不走,就隨他去了。 她不覺得這樣無謂的事楚毅能堅持多久,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蘇家的家奴了,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時間總耗在她身上。 等過些日子,他覺得沒趣,自然也就不會來了。 她仍舊在歸元山上過自己的日子,楚毅來了她也當沒看見,從不與他說話,直到有一日她與秋蘭在山上散步時,在一條山路上遇到了楚毅。 楚毅見他們走過來,忙像以往那般躬身施禮。 蘇錦瑤沒有理會,但她身邊的秋蘭卻沒忍住停下來開了口。 “將軍是不是丟了什么東西?我見你近來每每上山都在山上四處走動,已經把山上轉了好幾圈了。” 若非丟了東西,何必這樣到處轉?還東看西看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楚毅確實“丟”了樣東西,但這東西并不是隨身攜帶的,而是多年前留在這山上的。 秋蘭已經跟了蘇錦瑤多年,應該知道,他很想問問,卻又不想當著蘇錦瑤的面提,便支吾著搖了搖頭。 “沒,沒什么,我就隨便走走。” 秋蘭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這些日子一直未曾跟楚毅說過話的蘇錦瑤卻看了看他左手邊的方向,道:“你是在找那株枇杷樹吧?” 蘇錦瑤以前愛吃枇杷,當年他們曾一時興起,一起在這里種下了一株枇杷樹。 那枇杷樹長勢很好,到楚毅離京那年,正是該結果子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