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天氣雖然是夏末,可是賀北的天氣已經在漸漸變冷了。 等齊王走后,蘇嬋又留在衛城待了半天。 等把那些善款善物都分配妥當,她才準備往新城趕。 來的時候因為有馬車駝隊跟著,速度快不到哪去,這個時候因為是回程,又沒有那些馬車駝隊跟著,所以顯得輕松了很多。 而且這一路走下來,顏栓子也都熟悉了路況,人也比來的時候活潑了很多。 等往回去的時候,也不知道這顏栓子是看到戈壁的景色受到觸動,還是他本來便是個愛唱的。 居然趕著趕著車便哼起了曲子。 那曲子倒不是多響,不過是輕輕哼兩句罷了。 只是剛哼了沒幾句,便有管事的跑過來,唬著臉的對他道:“混蛋東西,你是怎么伺候的,王妃在車上,你在這里瞎咧咧什么,還不趕緊閉上嘴,小心趕車!” 蘇嬋原本坐在馬車里并沒在意,現在見有人很當回事兒的去斥責顏栓子,她也便對香寒道:“唱個歌沒什么,還正好給我解悶了,給那個管事的說一聲不礙事的。” 香寒應了一聲,忙從馬車內探出頭去,她是王妃身邊有體面的丫鬟。 雖然那管事的是專門負責護衛沿路的一應事物的管事的,可見了香寒還是不由哈了哈腰,一臉討好的說道:“香寒姑娘,這是有什么吩咐?” “也沒什么吩咐,只是王妃說了,沿途有點悶,馬夫唱個曲不礙事,正好還能解悶。” 有了這話那人哪里還敢說什么,等香寒回到馬車內,那人忙又擠眉弄眼的對顏栓子道:“是我錯怪你了,既是這樣,你就唱吧。” 說完管事的趕緊調轉馬頭跑去前面看路去了。 顏栓子原本便是個耿直的人,之前被攔著不讓唱歌,還怕是自己不懂規矩,惹了王妃不快。 此時聽說可以唱,還是王妃要解悶的,顏栓子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大唱特唱了起來。 香寒一等聽到了,嚇的直捂耳朵,在那啐道:“真是個沒眼色的木頭樁子,便是說可以解悶,也不用這樣扯著破鑼嗓子吼吧?” 蘇嬋卻是笑了笑,雖然這顏栓子唱的也就那樣。 可是未來的侯爺給她們放歌一曲還是能聽聽的,只怕等他出將拜相的時候,她們想聽還沒這個機會了呢。 蘇嬋也便拍了拍香寒的手道:“不礙事,既然到了這個地方,再唱江南小曲也不合景,他這嗓子沙沙啞啞的倒是挺襯著這些景色的。” 香寒這才放下捂耳朵的手,抿嘴笑道:“光說這顏栓子念王妃您的好,說要給您趕一輩子的馬車。” 香寒怕路上王妃坐的累了,一面為蘇嬋錘腿一面道:“王妃您啊對他也是真不錯,上次您還把點心賞給他,估計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那么好的東西,而且王府里那么多人想伺候王妃,他能得了這個機會,也是他祖上積了德的。” 從衛城出去走了好一段路后,那顏栓子的聲音也沒弱下去。 他的聲音倒是宏亮,蘇嬋聽慣了也覺著順耳了。 而且這會兒氣溫已經在緩慢上升了,此時馬車內還有些悶熱似的。 香寒便把簾子打開了一些,透透氣。 怕王妃不小心碰傷了手,香寒小心翼翼的用絲綢為蘇嬋包裹上手,只是每次一看到那手的樣子,香寒便會念一聲罪過,在那露出愧疚的樣子。 蘇嬋也便勸了她幾句,見王妃心情還好,香寒漸漸的也便不再說些罪過的話了。 因為還有時間呢,在一路過一處草地的時候,蘇嬋坐的有些乏了,便命人停了下來。 現在賀北的草還是綠綠的呢。 等下了馬車,她站在路邊看著周圍的景色,目光所及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綠地。 這里水草肥美,倒是個放牧的好地方。 香寒見蘇嬋想要多待會兒,便趕緊叫著幾個丫鬟在路邊擺了座椅小桌子,讓蘇嬋坐著歇息。 怕王妃口渴,香寒還從后面跟著的茶爐車上要了熱水沏茶,怕茶水熱,香寒又小心翼翼的為蘇嬋涼著茶。 在那些丫鬟們忙碌的時候,蘇嬋倒是想起蘇府了,這個時候她父母大約會在院子里乘涼,若是哥哥在的話,想比也會找了樹蔭練劍。 京城內的花想必開的也是正好的,若是自己還沒出嫁,每天自己案頭都會被香寒擺上好多好多的花,那些花都是常見的,也不會一不小心便會過敏。 可這里已經隱隱有了秋天的意思了。 不遠的地方,胡楊樹的葉子邊稍已經在變黃了,估計再被勁風吹一吹,很快便會掉下來。 在牧區,這個時節最重要的便是準備牛馬冬天吃的草料。 對王府來說,也要準備很多過冬的東西,而且這個冬天,不光是生活問題。 齊王親自到衛城監督工程的事兒,讓她忍不住的仔細回憶起了上一世父兄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當時自己只是閨中女兒,跟齊王又不搭界,再者風平浪靜的日子過久了,也沒什么警覺心,更不會想到別的地方是不太平的,所以從沒在意過那些事兒。 唯一知道的便是,這年冬天來臨的時候,賀北會有一場局部戰事。 當時不過是從父兄寥寥幾句中知道點這邊的情況,可因為隔得很遠,再說朝廷也沒增派人馬也沒征糧,京內也是歌舞升平的,壓根不覺著有什么要緊的戰事兒要打。 所以上一世的自己理所當然的,覺著賀北遇到的不過是個局部小沖突。 此時自己再不是那個單純的深閨女兒了。 外族入侵從來不是小事兒,更何況對方拿捏的是老皇帝身體不好,新天子還未登基的時候,對方圖的一定是攻入中原的大計。 更何況齊王已經未雨綢繆到這樣的地步,在賑災的時候,還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督建衛城,怎么想這一戰也不可小覷。 蘇嬋現在明白了,所謂的局部戰事兒,不過是朝廷為了太子登基粉飾太平的說法。 而不增派人馬不征糧,也不過是舍了齊王這一脈,要吧兵馬糧草準備出來,全力應對朝中爭儲位的那幾位親王。 她是不知道異族入侵,在這種戈壁上打仗是什么樣的,可是上一世亂軍攻入京城,那種恐怖無奈她卻是經歷過的。 她正出神的時候,香寒走了過來,輕聲道:“王妃,路上干,多少喝點茶水潤潤嗓子。” 蘇嬋接過香寒手中的茶水,因為怕她的手受不了熱,那茶杯上還被香寒細心的裹上了一層棉布。 茶水已經放的溫熱了,她輕輕抿了一口。 最后她抬頭看向身邊的香寒,香寒別看年紀不大,可自從到了這個賀北后,就跟被抽了芽似的在長著,一天比一天的干練穩重,照顧起自己來,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倒是香寒感覺到王妃在看自己,忙轉過身去,一臉關切的問道:“王妃,這茶還好嗎?還是您的手又在癢了?或者是這坐墊不舒服?” 蘇嬋忙笑著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我挺好的,只是覺著這陣子辛苦你了。” 見香寒納悶的看著自己,蘇嬋笑著從座椅上站起來,最后望了一眼綠綠的草地,意味深長的:“后面的路還長著呢,不能再耽擱了,咱們上路吧。” ☆、第22章 等回到王府,蘇嬋知道冬天要來了,所以找了李姑姑。 李姑姑做事再穩妥,蘇嬋也是想多了解了解王府里的情況。 閑暇的時候,她便跟著李姑姑四周看了看,了解了些王府里過冬的儲備。 比如府里用的吃的打的水井,還有冬天來的時候怎么過冬。 原本李姑姑以為王妃只是好奇而已,等看到王妃連冬天下人燒的碳柴火都問到了,李姑姑也便明白這是王妃在為過冬做準備了。 李姑姑原本便喜歡這個王妃,此時見王妃如此有心,為怕王府里的人凍到,事無巨細的都會問。 李姑姑越發的喜歡這個通情達理又細心的王妃了。 這么過了一段日子,蘇嬋的手也漸漸的好了,王府里的事兒,她也陸續的摸清楚了。 在李姑姑的陪伴下,對過冬也有了些底子,那面齊王那也終于是賑災完回來了。 只是再回來的時候,齊王明顯是比之前cao勞了很多。 他面上不顯什么,可等晚上抱著休息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他瘦了些。 蘇嬋躺在床上看著他的側臉,心里想著,這人還真是個勞碌命,這是剛處理了一檔子事兒,馬上就要進入備戰狀態了。 她便想著他愛吃的那些東西,都說補秋膘,現在也是該給他進補進補的時候。 她正這么想著呢,齊王大約是發現了她的目光,在被內握著她的手,語氣平和的說道:“你在擔心我?” 蘇嬋沒料到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忙不好意思的說:“王爺你瘦了,臣妾在想明天給你吃什么。” 他沒再說什么,只把她的手攥著放到懷里。 一時間蘇嬋便覺著手心暖暖的,她趕緊貼過去,手腳并用的環著他的腰,像只樹袋熊一樣的貼在他身上。 等再起來的時候,蘇嬋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王爺膳食上。 倒是那天她正在琢磨王爺的用膳單子呢,李姑姑在旁邊笑著說了些府里的事兒:“王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帶府外的護衛去放鷹,一則是溜溜鷹,二一則也是怕那些人疏于cao練,找個機會讓大家伙練練身手,這次回來王爺還沒出去過呢,想來休息夠了,王爺便會去的。” 蘇嬋還是頭次聽說放鷹的事兒。 她不由的多打聽了幾句,等齊王再回來的時候,蘇嬋一面伺候著他用膳,一面把這個放鷹的話當做閑聊一樣的同他說了。 其實不過是投他所好罷了。 齊王聽后,卻是淡淡笑道:“你要是喜歡,不如明日同去。” 蘇嬋很是意外,沒想到這種事兒也能讓內眷參加。 不過能出去散心總是好的,更何況這也是難得能同他親近的機會,不然總是伺候他飲食起居,她跟他身邊的丫鬟又有什么區別? 蘇嬋也便笑著應了下來。 等到了早上,香寒因知道王妃要出府,早早的便同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過來,圍在她身邊伺候著。 蘇嬋興致很高,吩咐香寒給她梳簡單的發髻,省的出去不方便。 齊王雖然早起了,可一直都在等她。 蘇嬋收拾妥當,倆人又一起用過早膳。 等正式出府的時候,王爺起先同她一起坐的馬車,等出去走了一段路,便下了車準備騎馬。 而且這次還主動的叫著她一起同騎。 蘇嬋有點小小的興奮,還是頭次跟他同騎呢。 只是他的坐騎高高的,一上去便覺著高的有點嚇人。 她下意識的便拽住了他的袖子,摟緊了他。 大約是怕嚇到她,他很快放慢馬步,那馬看著精壯,可真動起來卻是溫順的不得了,長長的馬腿慢慢走著,那步優雅的不得了,好像在散步一樣。 蘇嬋還以為齊王會騎的馬多半都是戰馬,一定脾氣暴躁,又很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