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實在想不起來具體的數目,亞瑟只好含糊的回復道:“沒有1000也有800了,所以我到底是多少級的向導?” 這一回換成威廉先生無言以對了。 思考了許久之后,威廉最終只能夠放棄的說道:“很抱歉亞瑟,你的這個問題我不能夠回答。因為它已經超出了我的常識和我對于向導的了解范圍。” 亞瑟聞言回答道:“連你也看出來了吧,我的精神觸角們太不尋常。我想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向導學院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威廉聞言伸手將坐在前面的亞瑟攬入懷里說道:“這樣的話我不能同意,因為你的情況實在是太過特殊,冒然進入向導學院的話,我怕你還沒找到答案,就先被心存不軌的家伙們給控制了。” 亞瑟順勢在威廉結實的手臂上摸了一把,然后點點頭很滿意指下的手感。 在聽到威廉的擔憂之后,他笑了笑說道:“這你不用擔心,別忘了偽裝可是奧凱德的看家本事。” 亞瑟的話音剛剛落下,奧凱德就從他的意識海中冒了出來。只見它揮了揮自己左邊的鐮刀爪,那些精神觸角們就在它的指揮指下,互相翻滾纏繞在一起,很快上千根精神細絲就如同編辮子一樣,將它們自己編成了五根如同麻繩一樣的東西。 亞瑟用意識指示其中的一根麻繩往路邊的樹干抽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碗口粗細的樹干從中間應聲而斷。 收回那根‘麻繩’,亞瑟將它托到手上,舉高了給威廉看,一邊舉還一邊問道:“你看看編的怎么樣?能不能偽裝成一名五級的向導混過去?” 威廉聞言仔細的看了一下回道:“雖然看起來還有點奇怪,不過向導的精神觸角本來就會出現各種樣子,只要大致不偏離正軌,那就沒什么問題。” 說著他還回過頭看了一眼那顆被抽折的小樹,望著那斷的齊齊的樹叉,威廉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亞瑟說他進向導學院不會受委屈,以他對那些學院派向導們的了解,把這樣的亞瑟招進去之后,誰會倒霉那還真是說不準的事。 想到這里威廉十分的慶幸,還好他對亞瑟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追求,從來都沒有起過什么壞心思,要不然他很可能就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自己向導教訓了的哨兵。 飛在天上的其余幾個亮閃閃的銀色麻繩,吸引了猛犸的主意。正在走路的它總是忍不住想用自己的鼻子去夠那些亮麻繩,只不過麻繩們的反應非常的迅速,總能夠在它的鼻子伸過來之前逃開,然后在飛到猛犸的旁邊繼續逗弄它。 見狀原本乖乖的待著亞瑟身邊的奧凱德,突然邁著小細腿沖著猛犸的頭部快速的沖了過去,一路攀爬到了猛犸的兩眼之間,然后沖著那些逗弄猛犸的麻繩們亮出了鐮刀。 左右飛舞的麻繩們被奧凱德揮著鐮刀全部趕走,安德烈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眼球向內轉,盯著奧凱德的時候,猛犸幾乎都快要成為斗雞眼了。 可是趕走了精神觸角的奧凱德,卻不想在搭理安德烈了。于是小螳螂無視了猛犸的斗雞眼,邁著它的小短腿,又一步一步的走回到亞瑟的身邊去了。 第33章 身軀龐大的猛犸步履穩健的背著主人們走在阿努淪學院的小路上,期間它曾經多次回過頭試圖用鼻子去夠一下奧凱德。無奈小螳螂就是站在距離猛犸一指之外的地方,轉過身后用屁股對著它,說什么都不肯后退一步,讓安德烈夠到它。 猛犸努力的前后左右,換著方向試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只是差那么一點點,心急的猛犸撐的自己鼻子都疼了,卻還是不愿意放棄,眼淚汪汪的繼續向著奧凱德的方向努力著。 其實它只要用鼻子用力一吸,離它不遠的奧凱德絕對會被它吸過來的,可是那樣的話小螳螂就會撞到自己的鼻子上。雖然安德烈覺得自己的鼻子軟軟的,小可愛即便是撞上了也不會受傷,可是它還是舍不得。 回過頭看著猛犸象含著兩個淚泡,卻還是鍥而不舍的沖著自己這邊使勁,奧凱德抹了抹自己的那對鐮刀,最后還是邁著小碎步,昂首挺胸的走了幾步。 奧凱德的幾步路,就讓安德烈可以輕松的夠到它。 欣喜若狂的猛犸象輕輕的用鼻子尖將自己的小螳螂頂起來,歡天喜地的擺著頭,一對大耳朵連續不斷的蒲扇著,將坐在他背上的亞瑟和威廉的衣服都扇的抖動不止。 樂瘋了的猛犸象快步的往前走著,只顧著欣賞鼻子尖上蘭花螳螂美麗倩影的安德烈完全忘記了看路,要不是威廉及時的叫住了它,這頭猛犸象就指不定走到哪里去了。 威廉帶著亞瑟來的地方,是阿努淪學院后山的一腳,這里有一片面積不大的小湖,是由從山上留下來的山溪水流匯聚而成的。 湖岸的四周是一片草地,不遠處還有一片小花園,從草叢統一的高度,和開放的正艷的各種花朵上來看,這里的植物們應該是被人精心照料過的。 威廉先一步從安德烈的背上跳了下來,然后伸出手想要扶著亞瑟下來。 誰知亞瑟根本就沒理會威廉伸過來的那之手,他站在差不多能有兩層樓高的象背上,在心里面評估了一下高度和下面土地的松軟度之后,毫不猶豫的縱身輕輕一躍,然后平安落地了。 威廉見狀輕笑了一下,很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繞到猛犸的正前方,將掛在它鼻子上的那個碩大的野餐籃子取了下來,找到一塊地勢平坦的地方,展開壓在籃子上面的一塊大帆布,開始布置起了晚餐現場。 亞瑟站在猛犸的旁邊,借著月光將周圍掃視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也不過就是湖邊、草地、小花園。這樣的景色雖然美,但是倫敦的周邊也能夠找出來不少,真是不知道威廉為什么會特意帶他到這里來吃晚餐。 等到他再回頭去尋找威廉,卻發現這位先生已經手腳麻利的將晚餐的一切都搭理好了。 只見一塊深綠色的帆布鋪在了嫩綠的草坪上,兩尊銀制的燭臺擺在帆布的兩邊,上面各插著三根剛剛點燃的蠟燭。 燭臺的內側,有四個大盤子,上面分別擺放著已經制作好了的火腿三明治,水果蔬菜沙拉、炸好的魚塊和一整只的燒鵝。一只大大的鹿皮水袋就依靠在燒鵝的旁邊,水袋的周圍還放了兩只陶瓷的杯子。 亞瑟回身向著這邊觀望的時候,威廉正在將擺放最后的餐盤和刀叉,他看著亞瑟的主意到了那只鹿皮的水袋便對著他說道:“那只水袋里面裝的是熱牛奶,我還在里面撒上了一點蜂蜜,據說這樣可以幫助睡眠。你在稍微的等我一下,我這里馬上就可以弄好了。” 說著他彎腰在餐盤的兩邊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對刀叉,直起身子之后又仔細的看了一下,確定都沒有問題了,威廉才邁開步子往亞瑟那邊走了過去。 從威廉帶過來的這些東西上,亞瑟可以肯定他對兩個人這次的晚餐絕對是用了心思的,只不過這地點選的就平常了一些。可是就憑著這份心思,亞瑟也覺得夠用了,所以他迎著威廉的方向走了過去,準備享受一下哨兵的服務。 誰知走過來的威廉卻沒有將亞瑟直接帶到布置好的餐桌那邊去,而是笑著沖著他問道:“這里怎么樣我的小向導?” 亞瑟聞言點點頭說道:“還不錯,你費心了。” 威廉聞言回道:“我母親曾經和我說過,這里是整個倫敦最浪漫的地方,她和父親就是在這里相遇的,當時還沒有阿努淪學院的。她說如果天氣正好,我們趕上的季節又對的話,在這里的人是能夠看到倫敦最美的三片星空的。“三片星空?亞瑟聞言疑惑的抬頭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氣很好,夜幕之上幾乎看不到什么云彩。皎潔的月光與明亮的星辰交相輝映,如果是觀星賞月的話,這的確是一個很適合的天氣。 可是天空再美也只有一片,那么剩下的兩片在哪里? 見亞瑟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盯著自己,威廉輕笑著帶著他來到了那座小湖的邊上,指著湖水之中清澈的倒影說道:“頭上的是第一片,湖里的是第二片,至于第三片嘛,你跟我來。” 威廉領著亞瑟和猛犸,小心的繞到了小湖的右側,這邊靠近后山,幾乎就已經到了山腳下了。 平時學生和教師們很少會到這里來,就連學校里的園丁們也不會過來給這里的野草做做整理。 整理過的和沒有整理過的野草在一起交織漸變,威廉帶著亞瑟就停留在了漸變的邊緣上。 停下腳步的威廉給了猛犸一個眼色,示意它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心領神會的猛犸象見狀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伏低身子,猛的用力對著草叢使勁一吹。 巨大的氣流隨著猛犸的用力噴射而出,大片的野草在氣流的噴擊之下成片的搖晃起伏。隨著它們的波動,一些原本隱藏在草叢里的小東西,紛紛的從它們的藏身地點里飛了出來。 成千上萬只螢火蟲飄蕩在草叢之上,如同成千上萬只小燈籠在空中搖擺。受驚的它們迎著氣浪飛向了亞瑟與威廉,在他們的身邊盤旋圍繞。 完成任務的安德烈此時早已停止了吹氣,它頂著奧凱德沖進了螢火蟲的群體里,小螳螂對這些飛在天上的‘燈籠’們很感興趣。 它指揮著猛犸停下腳步,自己則爬進了安德烈寬厚的耳朵下面,用腹部的四條腿牢牢的把住猛犸耳后的長毛,然后用安德烈的耳朵擋住自己的身子,奧凱德就這么潛伏了下來。 ‘燈籠’們并沒有讓奧凱德等待太久,猛犸不動的時候,它龐大的身軀和厚厚的皮毛在螢火蟲們看來是很好的一個棲息之地。 于是在盤旋了幾圈之后,許多挾燈籠’們紛紛的開始在猛犸的身上選擇降落地點。 奧凱德在守株待兔了一會之后,終于被它找到就機會,一只螢火蟲似乎覺得安德烈耳部是一個很好休息的地方,于是沖著那里飛了過來。 小螳螂弓低身體,雙眼緊緊的盯著那盞飛過來的挾燈籠’,在那只螢火蟲平穩落在安德烈皮毛上的一瞬間,奧凱德腹部與四肢一起用力,鐮刀一樣的雙爪沖著那只螢火蟲就伸了過去。 來不及反應的螢火蟲被奧凱德抓個正著,可抓著螢火蟲的奧凱德卻因為過于用力,沒有在安德烈的皮毛上停穩,撞了一下之后掉在了地上。 暈頭轉向的奧凱德從地上翻身爬起來,歪著頭看著被自己夾在鐮刀上的那只螢火蟲,由于捕捉的時候力道用的很準確,那只螢火蟲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六爪并用的在奧凱德的鐮刀里使勁的掙扎,頑強的想要逃出去。 夾著螢火蟲的奧凱德有些犯難了,捕捉昆蟲是它的本能,所以它剛剛才會忍不住伏擊這只螢火蟲。 可是現在真的抓住了,它又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理了,畢竟它是一只意識獸,而意識獸是從來都不需要吃東西的。 但是讓它將捕到的獵物放走,這又實在有違它的天性,就在奧凱德左右為難的時候,安德烈突然伸著鼻子卷著一叢花,抵到了奧凱德的眼前。 猛犸呼扇著它的大耳朵,在意識海中對著小螳螂說道:“親愛的,把那只小蟲子放走吧,它不能吃也不能玩,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來陪著你玩好不好?我能給你摘花,還能頂著你到處跑,我比那只只會閃來閃去的小燈籠有用多了。” 奧凱德聞言芝麻眼閃了閃,然后一臉我給你面子的表情松開了自己的鐮刀,撿回一條命的螢火蟲掙扎的飛走了。 發現奧凱德居然聽了自己的話,樂的找不到東南西北的安德烈立即用鼻子將奧凱德送到自己的頭頂,在把那叢給它踩來的鮮花送到了它的身邊。 頂著滿腦袋野花的猛犸象在湖邊的草叢中肆意的撒歡,亞瑟看著安德烈那村到了極致的造型,差一點沒笑彎了腰。此時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就圍繞在他的身邊,一閃一閃的如同星辰一樣,亞瑟現在已經明了了威廉口中的第三片星空是什么了。 等到他再回過頭,卻發現威廉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手上還提著一把不知何時取過來的小提琴。 看著亞瑟向自己望過來,威廉躬身行禮說道:“我的男孩,請允許我在這三片星空之下,為你奏響我心中的旋律。” 話音落下,威廉熟練的用下巴和肩膀托起小提琴,閉目凝神之后,一首旋律優美、婉轉纏綿的小夜曲隨著琴弓的劃動,緩緩的被演奏了出來。 蒼穹之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月光,將所有的情感融入到節拍之中,以音樂為載體,向自己的心上人表達著心幕中的愛意。 亞瑟逆著光,看著那個溫柔的演奏著小提琴的男人,他感覺到自己架構起來的心防,正在被那個男人一點一點的慢慢卸下。可奇怪的是被漸漸剝除偽裝的他卻并沒有絲毫害怕的感覺,他用手撫著自己的胸膛,那顆被愛意包圍的心,正在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溫暖與安全。 月色之中,如小精靈一樣飛滿身邊的螢火蟲,小夜曲混合著桃金娘與金琵琶輕聲的嘶鳴一起流進了亞瑟的心里。 亞瑟凝視著那個為自己演奏小提琴曲的男人,他知道這個畫面他一定會記得很久,很久。 第34章 當天晚上的晚飯有沒有吃,他人是怎么回去的亞瑟都不太記得了,他唯一記住的就是那個在蒼穹之下為他拉響小提琴的高大身影。 第二天亞瑟拎著自己的行李往阿努淪學院大門口走的時候,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 一個學生在不是假期的時候拿著行李往門外走,路上連攔一下問一嘴的人都沒有。 亞瑟估計著應該是向導學院那邊已經跟阿努淪這邊打好招呼了,要不然就憑著他昨天晚上鬧出的那一場,正常情況下早就該有主管校訓的老師過來找他談心了。 去往向導學院的馬車一早就等在了阿努淪的大門口,離的很遠亞瑟就能夠看到停到校門口那架馬車上向導學院那大大的和平鴿打底的徽章。 負責過來接他的人,還是派克夫人。只不過這位夫人現在卻是非常局促的站在向導學院的馬車前,用打開的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小半邊臉,一邊小聲的與她身邊的馬車夫說話,一邊不時的隱晦的看一眼大門的另外一個方向。 亞瑟走過來的方向,正好和派克夫人是相對的,所以他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才會讓在外一向都儀表端莊的派克夫人如此的不安。 等到發現他過來之后,派克夫人不安的表情不但沒有任何的改善,反而還越加的尷尬了。 見此情形十分好奇的亞瑟,相當沒有紳士風度的快走了幾步,打算要過去看看熱鬧。 等到他拎著行禮出了阿努淪的校門,才發現站在派克夫人對面的居然是牽著馬的威廉。 一身騎裝的威廉先生,看到亞瑟出來了,很自然的走過去接下了他手中的行李,然后體貼的問候道:“早上好亞瑟,這么早出來你吃過早飯了嗎?” 亞瑟聞言看了對面站著的派克夫人一眼,然后踮起腳尖湊進了一點,小聲的對著威廉問道:“早餐已經吃過了,學校食堂解決的。倒是你一大早的牽著馬等在這里要干嘛?” 威廉伸出手攔住亞瑟的后背,好讓他踮起腳的時候能有一個可以支撐的地方,這樣才不會太累。聽到了亞瑟的問話之后,他輕笑了一下說道:“哨兵會送他還沒有成年的向導進入向導學院學習,這是各國打從建立起向導學院起就有的規矩了,所以我今天來是送你上學的。” 亞瑟聞言恍然大悟,心說難怪派克夫人見到他過來的時候臉色會那么的尷尬。就如同大人想欺負小孩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人家的家長,最可悲的是那位家長還是一位世界重量級的拳王。 看著亞瑟那笑的一點都不紳士的臉,威廉忍不住用他寬大的手掌使勁的揉了揉亞瑟的腦袋,然后輕聲的說道:“你是想坐著向導學院的馬車過去,還是想騎著馬讓我送你過去。” 亞瑟聞言看了看威廉手里牽著的那匹駿馬,雖然他不擅長相馬,但是也能看出那匹應該擁有阿拉伯血統的棗紅色駿馬看起來真的很精神。 只不過亞瑟看看那匹馬,又看了看威廉,隨即轉過頭去看馬。 不能怪他有這個動作,因為阿拉伯血統的馬匹是以優雅流暢的身形著稱于世的,其實說白了就是體型纖細姿態優美,這匹棗紅色的駿馬也一樣。 所以亞瑟十分懷疑威廉那身形和體重,能不能成功的駕馭這匹馬。 亞瑟的目光很好懂,所以看到他眼神游移的威廉哭笑不得的說道:“想什么那,怎么過去快點做出一個決定出來。” 亞瑟聞言又側過身子看了看對面向導學院的馬車,在低調與張揚之間猶豫了一下,然后便毫不遲疑的指了指威廉的那匹棗紅色的阿拉伯馬說道:“我要騎馬進去。” 他想清楚了,威廉這樣的身份,身為他向導的自己想要低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到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讓那些有著其它心思的人也掂量一下,看看他們夠不夠動手的分量。 威廉聞言后退一步,然后伸出手讓亞瑟搭著自己翻身上了馬。隨后他牽著馬韁,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踱到了派克夫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