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阿瑾瞅時寒,沒說話。 待到回了六王府,阿瑾問道:“時寒哥哥,你說到底是為什么啊!為什么五皇叔就堅定的認為皇叔是喜歡蘇柔的呢?而且,感覺最近他做什么事兒都意興闌珊的。好像打不起精神。” 時寒言道:“皇上見過五王爺了。” 阿瑾頓時了然:“所以說,這一切都是因為皇爺爺?其實我倒是挺奇怪的,同樣都是兒子,為什么皇爺爺對趙沐那么好。難道,真的是私生子更得寵?” “不!”時寒言道,“我想,大抵是更喜歡他的母親。而且,人死了,就是心頭的朱砂痣了。哪里是身邊活著的人能比的呢!” 阿瑾不贊同:“所有的王爺,特么的娘親都死了。那么他心里多少個痣啊!還不跟芝麻包一樣了。” 噗!時寒直接噴了! 他無奈的笑道:“咱能不開玩笑么?怎么繞到芝麻包上了。” 阿瑾支著下巴,惆悵言道:“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我看啊,皇爺爺就是最喜歡趙沐他娘親。嘖嘖!最可憐的就是貴妃娘娘了,陪了皇爺爺那么多年,任勞任怨,連自己的外孫外孫女兒都不敢認回來。結(jié)果只是換來了一個相濡以沫。怕是到死,皇爺爺最愛的都不是她,貴妃娘娘太可憐了。” 時寒想了下,言道:“其實也不能這么想,你換個角度考慮一下,也許,貴妃娘娘需要的也不是這個。或許他是難過的,可是既然進了宮,就該知道,皇上注定不能只愛一個人的。” 阿瑾撇嘴:“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不能只愛一個人的,但是博愛和偷自己的弟媳,這是兩回事兒吧?而且,傅時寒……”阿瑾賊兮兮的靠近到時寒身邊,問道:“你說,你祖父傅老將軍,他知不知道自己的meimei其實和皇上有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 時寒手指劃著桌面,不說話。 阿瑾再次問:“你說你父親傅將軍知不知道?我覺得,他肯定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早就倚仗此事將你要回去了,所以我覺得,他不知道。呃,總是覺得哪里怪怪的呢! 時寒終于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阿瑾看著時寒修長的手指,微笑:“時寒哥哥,你給我擦桌子么?你說你也用個抹布什么的啊!手指頭哪能擦干凈,還是這么一根。” 時寒終于笑了出來:“就如同你所言道的一般,傅將軍一定是不知道的。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傅老將軍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訴傅將軍。這樣大的秘密,知道的人才是危險。且不說這個,就連老齊王妃是假的這件事兒,皇上都不會允許別人曝光。你發(fā)現(xiàn)沒有,所有知情人都死了。一個也沒活,都死掉了,被皇上派出的大內(nèi)侍衛(wèi)殺光了。”停頓一下,時寒繼續(xù)言道:“甚至于,齊王府那些侍妾,那些趙沐曾經(jīng)用來籠絡(luò)人的侍妾,稍微知道內(nèi)情多的都死掉了。可見,這件事兒是要斬草除根。” 阿瑾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個咔嚓的動作,隨即言道:“那我們還是別討論了,有點怕怕的。” 時寒微笑:“你怕什么。我又不會出賣你。” 阿瑾嘖嘖:“誰知道咧,都說男人心海底針啊!” 時寒眉頭動了一下,隨即問道:“不是女人心海底針么?” 阿瑾微微揚起下巴,睨他:“在我這里,就是男人心海底針,我這樣單純,不適合用海底針這個詞兒。” 時寒:“呵呵,呵呵呵!” 阿瑾覺得,自己渾身冷颼颼呢,拜穿越之前所賜,現(xiàn)在聽到呵呵這詞兒,她就生出一股子不對勁的感覺。 而事實上,呵呵這個詞兒,不管放到哪兒,都是不對的。分明就是冷笑啊! “這不管對皇上還是傅家,都是不能說的。如若傅老將軍知道,我想,他會將這件事兒帶到墳?zāi)估铩!睍r寒起身,“其實,我覺得他是知道的。或者說,他暗示了傅將軍鼓動齊王爺爭奪皇位。” 阿瑾錯愕的問道:“為什么!” 時寒微笑:“為什么呀!你說呢!” 阿瑾搖頭,這點,她真的想不明白。 時寒伸出手指,“有三點,一則,齊王爺真的是皇上的兒子,登上皇位也是名正言順。齊王爺可是傅老將軍的親外甥。二則,如若齊王爺?shù)巧狭嘶饰唬敲锤导揖筒煌耍麄儠驱R王爺最堅定的后盾,傅家會繼續(xù)屹立不倒。不要忘記,現(xiàn)在傅家已經(jīng)有些樹大招風(fēng)了,也許是皇上看在老齊王妃的情誼上沒有動傅家,可是不代表他的兒子不會動。如果姨夫登上了皇位,你覺得他是更信任傅家呢,還是更信任虞家?” 阿瑾搶答:“自然是虞家啊!虞家可是二王妃母親的娘家。而且,虞貴妃對虞家影響極大,她是不喜歡傅家的。再有就是你和傅家不和。” 時寒點頭,“對,這是第二點,為了傅家好,長久來看,傅老將軍是希望齊王爺可以登上皇位的。三則,如若齊王爺?shù)脛荩导业脛荩覄荼貢馗导伊恕D惝?dāng)真以為我父親對我母親情深不悔才沒有再有其他孩子?” 阿瑾不懂:“難不成……不是?他總不會和我爹一樣被我娘親下了藥,根本就生不出吧?”她玩笑道。 看時寒認真的表情,阿瑾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不可置信:“他、他他他、他真的是不能生?” 時寒冷笑:“對!其實,當(dāng)年我娘曾經(jīng)在離家的時候?qū)Ω赣H下了藥。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了。傅家需要一個繼承人。所以對我才這么執(zhí)著。” 阿瑾萬萬想不到,她身邊的女人都這么彪悍,簡直是彪悍到一定程度了,如若不是這樣,怎么會有這樣接二連三給男人下藥的事兒! 真是……真是太值得學(xué)習(xí)了。嚶嚶! “我好蔥白你娘親,真的,十分蔥白!”阿瑾認真星星眼。 時寒揉阿瑾的頭,硬生生的給揉成了稻草窩,見她頭發(fā)亂亂的,時寒笑了起來:“這樣好可愛!” 阿瑾黑線:“……我淑女形象咧!” 不過雖然黑線,阿瑾還是言道:“我知道你娘親為什么要這樣做,這樣就將你放在了一個很主動的位置上。傅家對你的需求大過了你對傅家的需求。我一直都覺得,你母親只是被感情誤了,如若不然,一定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 時寒溫和的笑:“是呀,被感情誤了。” “那時寒,你有沒有打算接手傅家軍呢?我知道,虞敬之接手做的并不順利,他雖然不是一個愿意氣餒的人,不過我想,他應(yīng)該是更樂意由你去做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合適的位置,虞敬之做那個不是百分之百合適。現(xiàn)在滿京城都知道,如果你去傅家軍。應(yīng)該會更好,我想這也是你娘親之所以那樣算計傅家的緣由。” 其實想想,景梨夕是很聰明的,她做的一切,都不是盲目。 她將自己中毒的事情擴大,從而讓人覺得,傅時寒一個孩子之所以對祖母下手,其實是有緣由的。從而淡化了他的過錯。 她堅定又毫不遲疑的救駕,結(jié)果讓皇上感激她一輩子,對她的兒子視如己出,對她兒子的倚重超乎了其他任何人。 她給自己的丈夫下毒,從而讓他再也不能有孩子,進而讓傅時寒對傅家軍和傅家都必須毫無選擇的選擇傅時寒。 她甚至與景夫人合作了許多的生意,讓傅時寒在金錢上沒有一絲的擔(dān)憂。 或許她選錯了感情,但是她卻又做了許多,再也沒有讓自己處于一個十分悲情的位置。 “其實我原本是有打算入主傅家軍的,可是不是這個時候,而是一個有力的時機,這個時機可以讓我一下子在傅家軍站穩(wěn)。但是隨著最近這一系列事情的發(fā)生,我又改變了這個想法。” 阿瑾疑惑的看時寒。 時寒言道:“也許我會在最合適的機會去傅家軍。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虞家這十幾年的籌謀就付之東流了。虞敬之棄文從武,為的其實就是傅家軍。也許他沒有這樣想,但是虞老爺子一定這樣想過。如若不是這樣,他不會為虞敬之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阿瑾:“我倒是不知道,你好顧忌了虞家。” 時寒搖頭:“不是顧忌虞家,而是隨著事情的逐漸變化,我慢慢的發(fā)現(xiàn),去傅家軍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能夠讓自己更好并且賣虞家一個面子,你覺得我會不會做呢!其實最開始,我并不想去傅家軍,我厭惡和傅家扯上任何關(guān)系。可是冷靜下來之后我就知道,我還是去了更有發(fā)展,我會在傅家軍站穩(wěn)。但是,阿瑾,站穩(wěn)又怎么樣呢,還是在為傅家站穩(wěn)。而且,傅家已經(jīng)連續(xù)三代人都在傅家軍了。如若我再次成為將軍,那就是第四代。等我將來有了孩子,這個孩子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只能在這個位置上。就算是被人強架上去,他也得做。因為他沒有我這個和傅家鬧成這樣的契機。這是我不樂意看到的。而且,一個皇帝,能夠容忍一個家族這樣長期的把持一個軍隊么?” 阿瑾想到了原本學(xué)過的歷史,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不太合適。” 時寒點頭:“這是相當(dāng)于將自己,將我們將來的孩子架在火上烤,這是我不樂意見到的。所以傅家軍,我一定不能去了。” 阿瑾連忙跟著搖頭:“不去不去,我們不去!” 時寒微笑:“對,就是這么個道理。傅家軍一定要換人了。而我和傅家關(guān)系不好,且成了文官,就算我走到最后身份顯赫,也是給人不同的感覺。我不擔(dān)心姨夫,我甚至不擔(dān)心謹書,可是,誰又能說,誰就比誰活的長久呢!我要為我們的孩子想,為我們孩子的孩子想。你知道的,其實一直在朝中為官沒有關(guān)系,一直身份顯赫也沒有關(guān)系。要適當(dāng)?shù)淖鲆恍┦虑椋屓擞X得,你這個人,其實有很多弱點,這樣才是最妥當(dāng),最好的。” 阿瑾看著時寒,認真言道:“論老謀深算,你是第一人。” 時寒微笑:“而且你不要忘記,你是郡主,你父親是王爺,最為他的女婿,我成為大將軍,真的好么?” 阿瑾繼續(xù)搖頭:“不好,真的不好!” 時寒好笑的戳了她的臉蛋兒一下:“小鸚鵡。” 阿瑾笑瞇瞇:“那傅家那邊……他們不會這樣想吧?” 時寒微微瞇了瞇眼,言道:“其實這幾日,我暗中和傅老將軍接觸了。” 阿瑾“啊”了一聲,覺得真是不可置信。 時寒挑眉:“我是厭惡他。我也會遵從我娘親的意愿,不會對傅家做什么。可是,如若傅家自己要慢慢的沒落呢!” 他微笑,為了將來,為了他的子孫后代,我相信傅老將軍是個聰明人。 阿瑾嘆息一聲搖頭:“你要小心。” 時寒點頭,“我知道!” ……………………………………………………………………………………………………… 傅老將軍此時正在沉思,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時寒真的會聯(lián)絡(luò)他。雖然是私下的,可是他還是很欣慰。 可是想到時寒的話,他又覺得頭在隱隱作痛。 他自然是希望時寒能夠回到傅家,能夠繼承他們的衣缽,就算是不原諒他們也沒有關(guān)系。 可是時寒說,他絕對不能去傅家軍,他也不能在他們活著的有生之年原諒他們,與他們和解,這都不可能。 不是因為他心中的怨念真的不能消退,而是為了大局。 雖然時寒沒有言道更多,但是傅老將軍卻很欣慰,他知道時寒真的不是那么怨恨他們,他就很欣慰了。 其實,仔細想想,時寒說的對,他如若入主傅家軍,那么……可能會走的更高,可是更高之后呢!新君能夠容忍么!被捧的越高,風(fēng)險越大。他們傅家如若站在了頂峰,那么,傅家可就真是會隨時崩塌,搖搖欲墜了。 本朝雖然看似重文輕武,可是但凡是腦子有點東西的人都知道,這個大將軍,才是最會讓皇帝忌憚的,畢竟,他們掌握的兵力太多了。雖然現(xiàn)在有三王爺分散,可是三王爺?shù)娜耸诌h遠沒有傅家軍能干,這是事實。 而且,不管是皇帝還是將來的二王爺,他們都對傅家有成見。 皇上因為他meimei的事情,也因為景梨夕的事情對傅家十分不滿。而二王爺則是因為二王妃的關(guān)系。不管是現(xiàn)在的皇帝還是將來的皇帝,在他們面前原諒傅家,都只會讓時寒陷于被動。 其實時寒沒有想這么多,但是傅老將軍卻想了這么多。 而且他覺得,傅時寒其實內(nèi)心是并不怨恨他們的,只是迫于現(xiàn)實,他必須這樣。傅老將軍這般想著,竟是覺得心里溫暖了起來。 “咚咚”敲門聲響起。 傅老將軍言道:“進來。” 來人正是傅將軍,傅老將軍見他進來,命道:“將門關(guān)好。我有話與你說。” 將自己的推測告知了傅將軍,傅將軍喜出望外,他不可置信的抬頭言道:“時寒真的不是怨恨我們?” 傅老將軍頷首:“最起碼,我覺得是這樣,只是,他怕是不好說的。其實想想也是,為了我們傅家長久,真正的長久。也許,我們該是逐漸放棄傅家軍里面的影響,而你也是一樣,倒是不如趁著這次丁憂的機會。徹底的退下來。” 傅將軍皺眉抿嘴,不說話,在軍隊待了一輩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離開,又能做什么。 “時寒說的對啊,我們傅家已經(jīng)把持軍隊太久了,如果想有一個好的善終。那只能放棄,最好也是放棄。其實從這次四王爺事件就能看出來了,他希望抓住你的把柄,利用你做事。他懂,皇上也懂。當(dāng)時未曾多想,只憤怒與四王爺?shù)男袨椤?蛇^后,皇上不會更加多想么?多想你的影響力。多想我們傅家的影響力。”傅老將軍嘆息。 這么多年,他也累了。 傅將軍想了想,言道:“果然是武官的腦子就不如文官。我從來未曾想過這些,但是時寒這樣一點撥,我竟是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 “他在皇上身邊久了,自然是更加了解皇上。” 父子二人到底是受到了時寒的影響,細細的籌謀起來。 “想當(dāng)年,我也曾經(jīng)和黎夕言道過,說是將來卸甲歸天,與她一同游遍大江南北。只是,佳人已逝,也只徒留我一人了。我原以為,我這一世,大抵就是這樣的命運,妻子早逝,到死都沒有原諒我。而兒子也是一直都肯認我。現(xiàn)在我知道,他不是不肯,而是有自己的難處,這般想著,我竟是好受了很多。”傅將軍十分的惆悵。 “有些事情,你心里清楚便罷,平日里該怎樣還是怎樣,萬不能有一絲的反常。免得引來更大的問題。”傅老將軍交代。 傅將軍微笑:“我不是黃口小兒,父親放心便是。” …………………………………………………………………………………………………… 日子一天天過去,好似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又有什么不一樣了,京城發(fā)生了很多事兒。首當(dāng)其沖的是四王府,四王爺被圈禁,而明依郡主又莫名的有了身孕,這是讓人沖擊最大的。 仿佛也沒過多久,就已經(jīng)入了冬,看窗外呼嘯的大風(fēng),阿瑾言道:“今日看來jiejie是不能過來了。” 就如同他們所預(yù)料的那般,瀅月果然與景夫人處的很好,好到連景衍都十分的嫉妒。 幾個孩子之中,六王妃最擔(dān)心的便是瀅月,如今見瀅月沒有什么事情,她也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