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趁著新年,也是挽回一下的好時機。 時寒似笑非笑:“齊王爺您說什么呢?阿瑾最心軟?阿瑾所謂的心軟,也是分人的,如若是我,大抵咳嗽一聲都會讓阿瑾覺得心疼;如若是有些人,阿瑾是見都不想見的。至于說蘇柔,我想王爺還記得阿瑾的話吧?可別讓您的蘇姨娘出來亂走,一旦碰見阿瑾就不好了。” 趙沐嘆息言道:“時寒你這又是何苦,阿瑾是個小女孩兒,她不懂那些,可你該是成熟的考慮問題。你……” 還不待說完便是被傅時寒打斷,傅時寒盯著趙沐,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趙沐,他似乎越發的自以為是,也越發的可笑。 “沒有人能在我面前說阿瑾不好!”時寒低低言道:“我想,齊王爺該是知曉才是。至于說您的那個蘇柔?呵呵,那樣歹毒的貨色,除了您,還真是沒有人能夠看得上,既然當時你堅持要保住蘇柔,那就別說我們怎樣的狠心。至于心軟更是不能用在這里,你倒是好人了,你想過么?當時蘇柔可是故意推了阿瑾。如若不是我拉住的及時,如若不是崔敏改變了力道撐住,結果怎樣還未可知。沒道理崔敏斷了胳膊,你們家蘇柔是好好的吧?” “崔敏那種女子,你又何須放在心上,我知道阿瑾與她關系很好。可是蘇柔說過,當時真的是崔敏有心的陷害。”趙沐自然知曉不是,可是現在如若不將一切事情都推到崔敏身上,倒是很難平復傅時寒的心情了。 如若是別人還好,可是傅時寒這個人自小經歷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與他母親性格極為相似,都是十分認死理,如若不解釋開,那么這個仇人,就相當于他們齊王府結下了。他可以不拉攏傅時寒做他得力的幫手,但是卻不能讓他成為自己最強大的敵人。這個時候,齊王爺倒是也怪上了蘇柔,如若不是她沒有腦子得罪人,現在哪至于花這么多心思來處理。關鍵是,傅時寒還不領情。 至于阿瑾那邊,他一個叔叔,總不能貿貿然去見侄女兒,而且,他曾經提出要見謹言,謹言竟然婉拒了,由此可見,六王府是更難突破的。 六王爺混攪攪的沒腦子,與他說了也是無用,至于趙謹言……他最是護著兩個meimei,想到此,齊王爺心情郁結。 “崔敏不好,你還想要娶她?”時寒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齊王爺,人都會變,齊王爺也是一樣,如若他還是當年的那個他,順順利利的娶了蘇青眉,也許沒有今日的種種,可是人生總是沒有如果,時至今日,曾經相處不錯的兩個朋友竟是也疏遠冷淡,形同陌路了。 齊王爺被噎住:“你就這么幫著崔敏?該不會是你喜歡她吧?”他玩笑道。 時寒挑眉,冷淡:“不是人人都是你!崔敏是阿瑾的朋友,她幫了阿瑾不止一次,就沖這個,我就會維護她。只是想來,齊王爺也不懂這樣的情感。您連蘇柔那樣的人都能看中,又有什么品位呢!” “時寒,你一定要這么說話么?” “我這人最小心眼記仇,蘇柔算計了阿瑾一次,推了阿瑾一次,這些我都記在心上,阿瑾或許會覺得,她既然沒成功就算了。可是我傅時寒是什么人,我是天底下最小心眼,最記仇的人,我不會讓欺負過阿瑾的人過得好好的。所以王爺,您還是好好的看著你們家的蘇姨娘,讓她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最好一時一刻都不要出來。不然,我可指不定自己能做出什么!當然,不在您的府里動她,這是我傅時寒給你面子,最后的面子。”時寒十分囂張,言罷,不管其他,徑自離開。 看著時寒的背影,趙沐微微的瞇起了眼睛,傅時寒比他想象的更加的鉆牛角尖。他嘆息一聲,輕聲言道:“傅時寒,你總歸是我表侄,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從長計議,我還是懂的。” 而趙沐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兩人說話不遠處的墻角,一個嬤嬤躲在角落里,將一切聽了個分明。 見齊王爺也離開了,她立時回到了鳳棲宮。 此時鳳棲宮已經沒有旁人,虞貴妃斜側倚在軟枕上,一旁的小宮女正在為她捏肩膀。 老嬤嬤進門,擺擺手將小宮女遣了出去,這老嬤嬤便是虞貴妃身邊的心腹許嬤嬤。 許嬤嬤低聲言道:“老奴跟蹤齊王爺,發現他和傅公子再爭執。” 虞貴妃坐起身子冷笑:“他又想干什么?” “齊王爺想和傅公子和好,但是傅公子并不這么想,而且,老奴聽到他們提到了崔小姐。當然,是齊王府的蘇柔弄傷了崔小姐,這點我們早就知道。可是傅公子走了之后,我卻聽齊王爺言道,他說傅公子是他的表侄。” “表侄?”虞貴妃頓時十分驚訝。 “傅時寒怎么都不可能是趙沐的表侄,這點不對。就算是從老二那邊論,也不該這么個說法。而且如若真是從這邊論,這八百里的親戚,也是不值得單獨拿出來說一下的。”虞貴妃念叨。 “可是老奴聽的真真兒的,而且,我看傅公子并不知道,因為齊王爺是在傅公子走了之后才說的。傅公子果然性情乖張,他言稱,一定不會放過蘇柔。”許嬤嬤繼續言道。 虞貴妃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半響,言道:“趙沐的表侄子,按照這個說法,最有可能的便是,趙沐是傅時寒姑奶奶的孩子,這樣理解對么?” 許嬤嬤福靈心至,突然言道:“老奴記得,傅將軍有個姑姑的。如若齊王爺是傅將軍姑姑的兒子,那傅公子可不就該是齊王爺的表侄?客戶四,可是也不對。老傅將軍的meimei,傅將軍的姑姑早就已經戰死沙場了,這點人盡皆知啊。而且,齊王爺的娘親是番邦和親的公主。這怎么可能呢?” 虞貴妃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她看著許嬤嬤,言道:“你記不記得,當時那個番邦公主的模樣兒?” 兩人回想往事,許嬤嬤言道:“當時好像真的有許多見過老王妃的人言道她與傅家小姐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不過傅小姐怎么也不可能是番邦公主啊!這不對!” 虞貴妃冷下了臉色:“沒有什么不可能,也許我們到底是疏忽了什么。你給我去將傅時寒找來,就說我有話要與他言道。” 許嬤嬤立時回道:“是!” “等一下。”虞貴妃再次喚住了許嬤嬤。 許嬤嬤連忙回身請安。 “你確定,崔敏找了阿瑾勸世子妃為她弟弟治病?” 許嬤嬤連忙:“我確定,雖然崔小姐做的很隱秘,可是咱們的人還是察覺到了。您放心,不會讓崔家出事兒的。” 虞貴妃吁了一口氣,嘆息言道:“本宮這輩子,最高興的便是有阿瑾這個開心果,她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真的幫了本宮太多太多。” 許嬤嬤安慰言道:“娘娘莫要思慮過多,既然已經得知了當年的真相。既然事情已然如此,您也要向前看啊,總是……總是不是最壞的情況,您說對么?” 虞貴妃笑了起來:“是呀,不是最壞的情況。這一輩子,我為了虞家,為了榮華富貴,為了皇上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現在,雖然我不能為自己而活,可是總歸,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皇上以為將老四的孩子抱到我這里,就能彌補我這么多年的遺憾,可是,他哪里是我自己的孩子呢?他只想讓四王府有個像樣的世子,卻不想,許幽幽失了兒子,又是怎樣的心情。” “娘娘……” 虞貴妃搖頭笑了起來:“沒事兒,我不過是感慨罷了。你下去吧,讓時寒來見我,說起來也是可笑,虞家那么多人,我最能依仗的,竟然是不姓虞的傅時寒。” 嬤嬤安撫:“可傅公子也是您的親人。雖然血緣有親疏遠近,可是,除卻血緣,還有自小陪伴的情誼。” 虞貴妃笑了起來,認真點頭:“是呀!自小陪伴的情誼,時寒這個孩子,很好!” ☆、第 144 章 傅時寒一直都知道虞貴妃很喜歡自己,但是沒有想到,她竟是會將這樣*的秘密告訴自己。想到虞貴妃的話,時寒便是覺得萬分想不到。 人生的許多際遇都是不好說的,誰又能想到,崔敏竟然是虞貴妃的外孫女兒,他想到了許多,但是卻單獨想不到這一點,只是,虞貴妃說起這個,他竟然也并不覺得意外,想來也是的,既然崔敏是死過一次的人,既然他上一世,在崔敏所熟知的那個上一世能夠將崔敏當成一枚棋子,未必沒有這個緣由。傅時寒這人不愿意想過去的事兒,但是如若過去的事兒,亦或者說那根本不存在的事兒可能影響到這一世,傅時寒覺得,自己還是很有興趣多想想的。 原來,當年宮中美人甚多,你爭我奪的也厲害。虞貴妃懷孕初期縱然萬般小心依舊是中了毒,當時太醫便是言道,虞貴妃即便是能夠生產也十分的兇險,恰好虞貴妃生產之際皇上會去江南巡查。虞家便是兵行險招,想了這個法子,準備好一個男嬰,隨時準備替代虞貴妃的孩子,如若生了兒子,便是將這個男嬰偷偷運出來,也不需要了。如若生了女孩子,那么便是李代桃僵,畢竟,這次生產都這般的兇險,會不會有下次還未可知,一個兒子對虞貴妃來說真是太重要了。 當然,能生一個兒子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誰也不曾想到,事情竟是往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虞貴妃果然生了一個女兒,而且她還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情況萬分的兇險,雖然人救了過來,可是卻很難再有身孕了。 正是因此,虞家兵行險招,直接換了孩子。虞貴妃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可是她的父親卻沒有說出那個孩子究竟換到了誰家,換到哪里。他活著的時候一直都告訴虞貴妃,孩子很好。 可是在宮里久了,虞貴妃倒是對這件事兒不那么相信了,只有死了才不會說話,她爹說孩子很好,又是不是只是騙她? 也就是這般,虞貴妃雖然一直都告訴自己孩子還活著,也催眠自己孩子還活著,可就算心里不斷的這樣想,內心深處卻又有一個聲音問她,問她是不是真的相信這一點,真的相信孩子還活著? 她想了很多,也許孩子已經不在了,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就算是在她的身邊,也是逃不過一死。她的那個“兒子”一樣是被人害死了,可是皇上明明知道是皇后做的,卻仍是忍了下來,他什么都沒說,他甚至不允許自己為孩子報仇。因為,那時皇后的娘家更強盛,大抵是這般,虞貴妃才漸漸明白過來,這后宮能夠站的穩當的女子,還要有一個給力的娘家。 可是誰也不曾想到,她竟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她父親臨死的時候將她女兒的消息告訴了虞大人,她的哥哥。 而虞大人大抵是心疼自己meimei,終于告訴了她真相。當年的那個孩子真的沒死,不僅沒死,還好好的嫁了人,生了三個孩子,而她的夫君,便是吏部的崔大人。可當虞貴妃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崔夫人已經病危了。她甚至沒有能力見自己親生女兒的最后一面。 正是因此,虞貴妃才會見到崔敏那么生氣,她生氣崔敏會自甘墮落的大庭廣眾勾引人,也氣憤崔敏熱孝之際一身紅衣。 可是再多的痛恨,卻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化為烏有。是呀,那是她心心念念了幾十年女兒的孩子,她如何不想好好對他們。 也正是因為因為在崔府安插了人,她才知道,崔家小公子其實身體并不健康,她只希望李素問真的如傳言里那樣神奇,能夠治好她的外孫。 也正是因為在崔府安拆了人,她才知道,原來崔敏根本不是外表看的那個樣子,可是就算外表看的那個樣子又是如何呢?她都是自己的外孫女兒,嫁給趙沐,虞貴妃是不會同意的。也許旁人不知道,但是她確實知道趙沐的,趙沐與蘇青眉有關系,他哪里會真心的對待他們崔敏! 是了,沒有什么秘密是沒有人知道的,他們自以為藏得好,可是卻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但凡是他們有牽扯,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如若不留下痕跡,她又怎么會知道呢?如若不是蘇青眉死了,想來察覺的人會更加的多。 而現在,齊王爺趙沐整天湊在五王爺面前,旁人不懂他的意思,但是虞貴妃卻是知道的。而今,她將這一切都告訴了傅時寒,不僅如此,她還說了一件事兒,關于傅家姑奶奶的事情,當年戰死沙場的,當年嫁過來的異國公主,他們兩個究竟是不是一個人呢? 時寒覺得,縱然自己淡然,可是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虞貴妃相信他。但是這個相信,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如若處理的不好,也會傷了自己。 虞貴妃之所以和盤托出,其實有兩層緣由。 一層,她希望傅時寒能夠在有限的范圍內幫助崔家,虞家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卻擔心,擔心當年的事兒穿幫,如若真是這樣,那么后果不堪設想。縱然她的外孫和外孫女兒重要,可是卻也不能不顧及虞家活著的人,虞家能走到今時今日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她只希望,虞家能夠好!這也是她父母的期望。他們虞家不能幫助崔家,傅時寒卻是可以的,崔敏與阿瑾關系極好。傅時寒為阿瑾做什么事情都不會出乎別人的意料之外,正是因此,虞貴妃才選擇了和盤托出。 而另一層,虞貴妃希望時寒能夠徹查當年的事情,齊王妃,已故的老齊王妃是不是真的就是傅家的姑奶奶,如若是,她為什么會成為異國公主,又為什么會嫁過來。 傅家……算是出賣了自己國家么?這一切都是未知,可是虞貴妃還是希望傅時寒能夠查清楚這件事兒。而由傅時寒來調查,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了。 時寒靜靜的在空曠的臺階上走下,因著正是新年,小太監小宮女絡繹不絕,可是他停下腳步靜靜望天,頓時覺得陰沉沉的,仿佛有一股山雨欲來的架勢。 看樣子,京城近來要出大事兒了啊! ………… 大年初二,阿瑾等人悉數回府,這是他們的規矩,都是大年初二回去,待回到六王府,阿瑾才感慨,“真是回到自己家了啊。宮里雖好,但是到底不同。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聽阿瑾大發感慨,六王爺嘖嘖道:“阿瑾真是沒有學問的一個姑娘,嘖嘖!” 竟是還嫌棄起阿瑾來,阿瑾憤怒:“我怎么就沒有學問了?你問我什么我都懂。” 好歹自己還上了十幾年的學呢?好歹自己還經歷了中考高考呢?好歹自己還是考古學的學霸呢! 看阿瑾十分的忿忿,六王爺閉嘴了,他默默的和六王妃“小聲兒”吐槽:“你看這個丫頭,就是這樣的容不得人,我這也沒說什么啊!她就和我瞪眼。也就是我這樣好脾氣的爹爹吧。如若是一般人,就我父皇那樣的,還不一個大耳刮子就打過去,直接給人罵成狗。” 阿瑾辯解:“皇爺爺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你竟是胡說。” 六王爺學著阿瑾忿忿的樣子言道:“你不要為你皇爺爺說好話了,我們兄弟幾個,就你幾個伯父,哪個沒被你皇爺爺揍過?你還真別覺得你皇爺爺最好,才不是呢。他是天底下最暴躁的父親。你趟上我啊,你就高興吧!你也不想想,我什么時候說過你一句?小時候你尿我身上,我有打你么?沒有吧?大家可都是看的真真兒的,我對你是真的縱容啊。” 阿瑾黑線中…… 她低氣壓:“尿你身上這樣的黑歷史,咱能不在提了嗎?您這樣提個沒完沒了,真的沒問題么?” 六王爺:“我是讓你知道你都干了啥,而我又干了啥,咱們倆的素質真是太不一樣了。” 阿瑾:“我服了,我服了您了行么?”她伸手做投降狀,她爹其實也有化身為唐僧的潛質,為毛不念“onlyyou”…… 六王爺:“你知道錯了么?” “知道了!”阿瑾言道,不過她還是補充:“可是二伯父怎么會挨揍啊,這根本就不對啊!二伯父最好了!” 二!伯!父!最!好!了! 六王爺看著自家閨女,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他痛苦的問道:“他最好?那我呢?我才是你親爹啊,你怎么總是想著你二伯父啊!你二伯父那副大黑牛的樣子,到底哪里好,你不能沒這么眼光。你是我的女兒啊!嗚嗚嗚!” 好心酸,好無奈,好落寞! 阿瑾默默的感慨:就是說他像大黑牛啊!嗚嗚,我家二伯父長了一張明星臉。李晨李晨! “可是二伯父確實比較靠譜。而且二伯父很疼我!” 對于女兒的執迷不悟,六王爺覺得很累心,他女兒怎么就不明白呢,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阿瑾啊!來,我和你談談人生……” “不要!” “談談!” “不要……” 看父女倆鬧成了一團,謹言含笑將六王妃送回了房間,之后和素問一同回房。 素問笑言:“其實人如果都能像父王和阿瑾那樣生活,過得也是很開心的。”許多人的煩惱,大概都是源自于自己對生活過高的要求。 謹言翻白眼:“他們倆倒是開心了,可別人呢,別人是怎么樣的心思呢?” 素問笑了起來:“你想說,不開心那個是你么?我倒是覺得,你自己挺開心的啊,能夠為他們分擔,能夠給他們善后,你高興的不得了呢。” 素問難能這樣開玩笑,謹言怔了一下,隨即笑言:“你又知道了。” 素問頷首笑:“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你的娘子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說對吧?” 謹言點頭:“果然是一家人,知我者,娘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