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下官見過嘉和郡主。”男子的聲音響起,阿瑾望了過去,就見書架后面走出一個男子,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方志蘊。阿瑾見了,微微頷首:“原來是方大人,真巧呢,不知方大人有什么收獲?” 方志蘊帶著柔和的笑意:“有些。只是這榮寶齋實在是價格不菲。下官倒是只能望而興嘆了。” 阿瑾看他故作割舍不下的樣子,笑了起來,她言道:“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看啊,這書可不貴,有這么多東西在里面,貴什么呢?方大人節(jié)衣縮食,也是該買的。” 榮寶齋的胖掌柜聽嘉和郡主如此言道,頓時笑了起來,他附和:“郡主真是仗義執(zhí)言呢!” 方志蘊苦笑:“黃金屋和顏如玉,不過是精神上的享受,我這人特俗,還是喜歡實實在在看的見的東西,沒辦法,囊中羞澀,囊中羞澀啊!” 他并不在意拿自己調侃,阿瑾感慨,方志蘊倒是一個奇人。 “您也不能整天只是琢磨著吃啊,少吃兩頓,許是就有了呢!”阿瑾眨眼。想到方志蘊的廚藝,阿瑾言道:“說起來,家父可是對方大人贊不絕口。” 方志蘊望天,是贊不絕口,可是說的是啥!一定是夸獎他的廚藝好,可憐他這個歷史上最年輕的探花郎,一方縣令,竟然要靠做菜來體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 想到此,方志蘊哀怨的嘆息:“我也只有那么點東西能拿出手了。” 胖掌柜見兩人似乎也是熟悉的樣子,不禁想到之前的傳言,之前傳言方志蘊得罪了六王府,之后還親自去六王府賠了不是,看樣子,這些果然都是以訛傳訛。 幾人正說話的功夫,就聽到開門聲,阿瑾回頭,竟然見到了虞敬之,她倒是詫異起來,說起來,兩人真是許有未見了,她含笑言道:“敬之哥哥。” 雖然以她郡主的身份這般稱呼不太合適,可是阿瑾跟小時候一樣,并沒有改變自己的稱呼,不管是虞敬之還是景衍,她都是稱呼哥哥。而大家大概也是習慣了她自小這么稱呼,誰也不曾想到要糾正一下。 虞敬之自然也未有行到會在此處碰見阿瑾,他微楞一下便是言道:“這大雪天,你不好好在家里待著,亂跑什么,傷寒了可怎么辦?” 阿瑾挑眉:“我這么健壯,怎么可能傷寒呢,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再說,我就喜歡這樣的大雪天出門呢!” 看她興奮的口氣,虞敬之默默的嘆息,言道:“真是個孩子脾氣。” 自從之前那次在他面前誣賴阿蝶有蛇精病,阿瑾真是許久沒有見到虞敬之了,這次看他仿佛沒有發(fā)生那件事兒的樣子,言道:“敬之哥哥竟然偷懶。今天可不是什么休沐的日子吧?” 阿瑾挑眉,樣子十分的欠揍。 她這個樣子惹得虞敬之笑了起來:“不是休沐,我就不能偷懶一天,傅時寒可沒少偷懶吧,倒是不見你說什么,當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哥哥,怎么就不一樣呢!”虞敬之難能的開玩笑。 阿瑾覺得,這人真心沒有眼力見啊。能比嗎?能比能比嗎? 她揚著小下巴,俏麗言道:“要不怎么你是敬之哥哥,而他是時寒哥哥呢!傅時寒最不同!做什么都對!” 眾人呆住! 胖掌柜等人表示:嘆為觀止! ☆、第 138 章 虞敬之看著阿瑾擲地有聲的言道:傅時寒什么都對!這樣的感覺,還真是有幾分奇怪。只是他到底年紀大了,也不表露出什么,是含笑言道:“阿瑾這樣偏心,可如何是好。” 阿瑾笑盈盈,“人都會偏心啊,我又不是神仙,如若我是神仙,我就不偏心了。絕對一視同仁。” 虞敬之笑了出來,原本在他心里,阿瑾只是一個小孩子,與小時候那個梳著兩只小辮子,跟在傅時寒后面的小不點沒什么兩樣,即便是她長大了,可那靈活的大眼還是讓他將她當成小時候的小不點。 但是趙蝶的事情突然就讓他發(fā)現(xiàn),嘉和郡主不是小時候了,她已經(jīng)長大了,她有自己的算計,這不能說是不好,只能說,這是成長之后都會經(jīng)歷的。再然后,他在宮中碰見她,她側著臉,光彩奪目的讓他側目。許是有許多人都言稱六王府的世子妃李素問容貌美麗的仿佛天上的仙子。可虞敬之卻偏是覺得,仿若仙子的,是嘉和郡主趙瑾。 真正的仙子不是溫柔的仿若沒有脾氣的木頭人,而是一個機靈可愛,生動俏皮的小仙子,恰好……恰好就是阿瑾這般模樣。 只虞敬之到底不是毛頭小子,縱然十分欣賞阿瑾,亦或者是在內心深處有那么一抹喜歡,卻也不會胡亂言道,攪了與傅時寒的關系,也讓阿瑾尷尬。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jīng)知道結局,那便是沒有開始的必要了,便是他還年輕,也不可能與傅時寒爭奪,而如今,這般大的年紀更是不可能了。那樣朝氣蓬勃的女子,他這樣的老男人是配不上了。 阿瑾哪里知道,不過那么一會兒的功夫,虞敬之的心思已經(jīng)百轉千回,不過此時他卻極為溫和:“與你言道傅時寒,想來我也只有被刺激的份兒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說說旁的吧?” 阿瑾笑了起來:“那您要談什么呢?談做官么?那這樣刺激的就是我啦!”阿瑾調侃道。 虞敬之忍不住微微嘆息:“真是伶牙俐齒啊。阿瑾選了什么好書么?” 阿瑾這才想起來,方志蘊還被晾在這兒呢!她回身為虞敬之介紹:“敬之哥哥,我給你介紹個新朋友吧!” 虞敬之越過阿瑾的身影便是看到了方志蘊。他帶著笑意點了一下頭,方志蘊則是有禮:“下官見過虞大人。” “好久不見,方大人。” 阿瑾看兩人,恍然:“你們竟然認識呢!” 虞敬之微笑:“方大人科舉那年,我是監(jiān)考官之一,自然是認得方大人。” 阿瑾恍然大悟,“我說呢!我原以為啊,這大雪天,可沒什么人出門,自己可以好好靜靜的挑一挑自己喜歡的書,但是現(xiàn)在看著,其實大家都很閑。” 方志蘊挑眉言道:“我是受召進京的。可沒見過縣令還要上朝的。”言下之意自己十分無辜。 阿瑾頓時“咯咯”笑了起來:“敬之哥哥,他的意思是指你曠工!” 阿瑾沒什么惡意,只是單純的開玩笑,而方志蘊倒是也沒計較她這樣“挑撥”的話。雖然與嘉和郡主并不熟悉,可是他也看得出,嘉和郡主是開玩笑。 方志蘊嘆息言道:“我真是十分委屈,本不是那樣的人,被郡主一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壞蛋了。” 阿瑾笑盈盈:“你的人設,確實不怎么好。” “怎么說?”這般說來,虞敬之和方志蘊都有幾分好奇。阿瑾瞎掰道:“一般情況下,這種少年得志,家境貧寒的公子,不都是該心思縝密,心細如發(fā),心如蛇蝎么?像是什么年少與一個女子青梅竹馬,然后青梅家里嫌棄竹馬貧窮,然后憤怒將兩人拆散,少年奮發(fā)而起,但是卻心理失衡,大概就是這樣的人設。” 阿瑾覺得,一般看電視劇,很多都是這樣的啊! 虞敬之看了,表情十分的晦澀難懂。至于說方志蘊,方志蘊望天言道:“嘉和郡主……嘉和郡主真是看戲看多了啊。我想,您都可以去做給他們說戲了。” 阿瑾咯咯的笑,不在開玩笑:“行了,我不瞎鬧了,別是這話被不知情的人傳了出去,還當成真事兒打擊你呢!” 方志蘊并不在意,他微笑言道:“清者自清,其實也無需太過在乎旁人的眼光,就算是他朝有人胡言亂語,我還有虞大人可以作證不是?玩笑而已,不需想的太多。” 阿瑾點頭:“確實如此。好啦,我要選書了。” 虞敬之伸手比了一個請,阿瑾率先上樓,雖然都是熟識,可是卻不好男女同處一室,嘉和上樓,他們便是在樓下選書。他到底年長幾分,見方志蘊雖然看似正常,但是眼里的愛慕卻擋不住,只敲打道:“嘉和與時寒,真是天作之合。” 言罷,不說其他,越過方志蘊開始看書。方志蘊雖然才來京城幾日,可是也知曉這一切,他更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虞敬之話中的含義。他并未有什么異常,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拿起自己選定的兩本書與虞敬之告別:“虞大人,我已經(jīng)選好,就先告辭了,如若郡主下來,麻煩您幫我與她言道一句,云開先走了。” 虞敬之倒是沒想到方志蘊也是個明白人,頷首:“請!” 方志蘊將自己掛在門口的披風披好,轉身出了門,待到出門,他忍不住看陰暗的天色。不明所以的笑了起來,虞敬之說這個話的時候,知道自己面上的表情么?那種,有點失落的表情! 突然間,方志蘊就覺得,其實便是身在高位,也未見得就能事事如意,虞敬之也算是身在高位了,以他這個年紀走到今日,除卻當年的沈毅,倒是也沒有他人如此。 沈毅當年年少便是驚才絕絕,兩榜狀元,委實不能比。而今日虞敬之也是如此,虞家的身份地位,虞貴妃的得寵,虞敬之的能力,這一切都讓他平步青云。雖然未曾有人言道,可是大家也都有幾分揣測,傅將軍的母親過世,想來他很快就要退出這個舞臺,而接替他的,必然是虞敬之無疑。想來新年的時候就會宣布出來。這樣的身份地位,可是仍舊不能所有事情都如愿。 那么,他一個小小的縣令,甚至連好的家世都沒有,他又要覬覦什么,渴望什么呢? 有時候,仙子就是仙子,是該放在心尖上,而不是擁有! 嘉和郡主,委實遙不可及! “我時寒哥哥自然與你們不同!”想到嘉和郡主的話,方志蘊笑了出來,他就喜歡這樣磊落到傷人的姑娘,也是挺賤的不是? 方志蘊踩著厚厚的雪,也不撐傘,只將書放在懷中,悠閑的前行,沒有一絲的急切,其實他本就不需要急切,她喜歡這樣的大雪天,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喜歡?她喜歡的,自己都可以喜歡。這樣的感覺,也很好! 方志蘊想,我不期望得不到的你,但是我期望,我們有共同的愛好,你喜歡的東西,我也都想喜歡,走你走過的路,看你看過的景色,結交……結交你覺得值得結交的人! 方志蘊都知道自己這份感情來的十分突然,可是,卻又并不突然。其實動心,本來就是那么一瞬間的事兒,之前或許有那么一絲心動,可是今日看著嬌俏的她,他又覺得,這種感情更加發(fā)酵了! 他悠閑的前行,就見對面的馬車突然停下,馬車的簾子掀開,來人正是六王府的謹言世子,謹言見到方志蘊,停下打招呼:“這樣大雪的天氣,方大人莫要傷寒才是。”言罷,遞出一把傘,方志蘊含笑著搖頭,并不接過:“多謝世子關心,其實我并不需要這個。我頗為享受這樣在雪中慢慢前行的感覺。” 謹言看他不似作偽,笑著言道:“我看,你還是不熟悉官場,你不接過去,倒是顯得不給我面子。接過去則是不然了,過幾日再還傘,一來二去,才能更加熟識。再怎么說,我也是皇親國戚,你就不考慮巴結一下?” 方志蘊笑的更加厲害:“多謝世子提點,只是倒不想,世子和小郡主都是喜愛玩笑之人。” 提到阿瑾,謹言問道:“你遇見阿瑾了?”今日阿瑾不是去崔府么,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他有些不放心,正打算去接一下。可方志蘊是在哪里遇見阿瑾的? 似乎感覺到謹言的疑惑,方志蘊連忙言道:“下官剛才在榮寶齋遇見了郡主,想來郡主還在哪里選書。” 謹言一聽是那里,放心幾分,他頷首:“既然你不需要傘,那么我便是要走了。方縣令還是繼續(xù)賞雪吧!” 方志蘊愉悅的點了點頭。 看他如此,謹言含笑著將頭縮回轎子里。 阿瑾倒是奇怪謹言回來接她,不過有人接總是好的,將自己選定的書悉數(shù)的放在謹言懷中,阿瑾言道:“哥哥來太好了。” 謹言無語言道:“我就是來幫你拿東西的么?” 阿瑾認真點頭,之后笑了起來,她左顧右盼了下,問道胖掌柜:“敬之哥哥和方縣令呢?” 胖掌柜立時言道:“方大人先走了,剛走沒多久,虞府的人就給虞大人接走了。虞大人說,讓小的和您說一聲,他和方大人都有急事兒,就不多留了,還望郡主多多擔待。” 阿瑾頷首笑:“你看,這兩個人跑的倒快,我也沒讓他們幫著我結賬啊!” 謹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還讓人家結賬。”他有幾分明白剛才方志蘊為何那般言道了,阿瑾必然是調侃他們了。他meimei可是個伶牙俐齒的。這就是生在王府了,如若一般家庭,這樣伶牙俐齒得罪人,八成能讓人揍個半死,所以說啊,人還是要會投胎!謹言吐槽著想到。 阿瑾看謹言嘲笑她,嗔道:“我是郡主呢,他們就不想著巴結一下我?” 謹言上下打量阿瑾,言道:“我看,還真是沒啥必要巴結你。如若真的要巴結,也是巴結我啊!” 胖掌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這六王府的畫風,真是太與眾不同了,想那六王爺就已經(jīng)是奇葩,果然,他的兒女也是如此,他就說嘛!怎么可能一點點都不像!兒女怎么可能不像老子呢!果然如此,真的是果然如此啊! 你看,這不沒人么,他們就露出本來面目了,要記在本上,要記住啊,將來說不定,他也可以出書了! 揭秘京城上流社會二三事! 這般想著,胖掌柜覺得自己的心情真是分外的激動。只是,這激動還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聽謹言世子言道:“最近怎么沒看到你們主子?”言罷,冷笑一聲,謹言捏了捏手指:“改日傅時寒回來,我們一起找你們主子比試比試!” 胖掌柜頓時感覺到一股子殺氣,真的,殺氣! 而他的主子不是別人,正是景衍景公子是也! 沒錯,這家書齋便是景衍的產(chǎn)業(yè),當年這個書齋就是景黎夕創(chuàng)辦的,正是因此,這個書齋才有極為濃厚的現(xiàn)代書吧味道,這也是阿瑾愿意來的緣由。 后來景黎夕嫁人了,這個書齋便是送給了她的嫂子,也就是景衍的母親,景夫人并不愿意讀書,對這個也不怎么感興趣,又早早的給了景衍。 這也是得知阿瑾在此,謹言絲毫都不擔心的緣由,景衍雖然不靠譜,但是他卻不會讓阿瑾有一絲的問題。 在這點上,謹言對他們還是有幾分好感的。可是,這個好感抵不過這個不要臉的企圖娶走自己的meimei。瀅月辣么單純,馬上就要被這個黃鼠狼叼到自己的窩里了,謹言覺得不能忍! 如若說傅時寒在京城,他還可以揣測,是傅時寒這個壞東西鼓動了景衍,但是人家傅時寒根本就不在京城,這個家伙分明是覬覦已久,這點堅決不能忍!揍人什么的,妥妥的! 現(xiàn)在還沒正式將這個事情挑開,如若他說的多,怕是影響了這門婚事,如若真是那般,他母親大概也要掐死他了,待到這事兒成了,呵呵,景衍小子,你受死吧!等我拉上傅時寒,一起揍死你! 謹言哪里知道,傅時寒雖然離開了京城,可是這事兒,還真又是他攛掇的,又是他!而時寒自己也知道謹言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如若不是這次他要離開京城的,大抵也不會如此建議景衍,所以說,趙謹言還是錯看了傅時寒,而景衍,這個倒霉蛋兒躺槍了。 不過不管是不是躺槍,只要你想娶走人家的meimei,總是要面對大舅哥的怒火的,就是醬紫! 謹言面色怪異,胖掌柜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得罪了人,又想到外面隱隱的傳言,他姑且揣測,這是大舅哥看妹夫不順眼。在瞄一眼嘉和郡主,咋傅時寒就沒這樣的待遇呢?為何他們公子就被看不順眼了呢?做人真是太難了! 胖掌柜陪著小心的笑:“近來年關,各地的帳都送進了京。公子自然是忙些,呵呵,自然是忙些的!” 謹言冷笑:“他倒是會算計!” 這個“算計”說的咬牙切齒,簡直要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