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說是……說是五王妃并不是蘇夫人生的,蘇夫人說出一切,五王妃受不住打擊,殺死了蘇大人夫妻倆,之后自盡了。” 雖然六王妃覺得,事情絕對不會只有如此,但是卻也覺得,如若是表面上來說,這個理由也是說的過去的。 “不是蘇夫人生的?”阿瑾皺眉。 六王妃頷首:“五王府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究竟是否有更多內情,這咱們又哪里知曉。你也知道,這皇家秘辛多,我們犯不著打聽旁人家的事兒。” 阿瑾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猶豫一下,偷偷靠近六王妃,在她耳邊嘀咕幾句,六王妃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看著阿瑾,認真:“你說的可是真的?” 阿瑾舉起小手兒,言道:“千真萬確,那個時候年紀小,我不敢多與您說,現在人都不在了,我自然是敢說了。娘親,我們離皇叔也遠點吧。我看啊,他八成要發瘋,太嚇人了。” 也不是阿瑾守不住秘密,只是如今事情出了大變化,她倒是覺得,可以告訴母親了。按照他們所看見的那般,蘇青眉死了,趙沐必然是要發瘋的,前世趙沐之所以登上皇位,未嘗沒有這件事兒的刺激,可是今世很多事情都變了,就算崔敏不說,阿瑾也能感覺出一二,格局不同,結果也不同。她可不敢理齊王爺太近,更是不希望家中其他人離他太近,如若真是趙沐造反,那么有些事兒可就不好說了。 “你還有沒有告訴別人?”六王妃瞪著阿瑾,阿瑾連忙擺手:“我哪兒敢說啊,不過這事兒傅時寒也知道的,當時我們倆都看見了,他讓我不要說,我就瞞了這么多年。” “啪!”六王妃照著阿瑾的胳膊就拍了一下:“你個死丫頭,知道這么大的事竟然什么都不說。你簡直沒給我這個當娘的放在眼里。這樣的事兒,你早點說,說不定我們能早些做個籌謀。艾瑪……真是,哎呀!”六王妃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個消息真是太讓人震驚了。 阿瑾無辜道:“都是傅時寒這樣教我的啊。他說您是大人,一旦這事兒發了您有什么異常,會被皇爺爺懷疑的。我不說才是最好。” 六王妃細想,嘆息,對這兩個孩子真是無語了:“我一個大人,心里素質再不好還能差過你們兩個孩子?你們還真是膽子大了,那時你們才多大啊,就敢將這樣大的消息瞞了下來。我真是服了你們倆。” 阿瑾搓手:“我是無辜的。你去找傅時寒!”你看,她還理直氣壯。 “你呀,就會往時寒身上推。他這輩子是欠了你的。”六王妃翻白眼。 “到底誰才是您親生的啊!”阿瑾嘟囔靠近六王妃:“人家才是你的貼心小棉襖啊。我們之前不說,也是為了您好。娘,你說您怎么還生氣了啊!” 蹭蹭蹭,她小貓兒一樣蹭著六王妃賣萌,六王妃終于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言道:“你這丫頭,我哪里是生氣,我是心疼,心疼你們將這樣大的秘密壓在心底。”停頓一下,六王妃突然言道:“你說之前木妍要告訴我們的,會不會是這個消息?” 阿瑾想了一下,很肯定:“不會。” “呃?”六王妃看阿瑾。 “您想啊,木妍是四王府的姨娘,她怎么會知道五王府的事兒,就算是偶然發現了這一點,值得這樣興師動眾的要見林嬤嬤么?她在四王府的任務可不是研究怎么扳倒五王府,她要做的,是如何對付四王府,所以那個秘密,一定還是和四王府有關。對了娘親,您派人去木妍那個丫鬟那里了么?” 六王妃:“我間接的差人過去過。不過并沒有多接觸,究竟是不是有問題我都不能確定,怎么能冒險。” 阿瑾抬頭,認真言道:“母親,讓我見見小紅吧?” 六王妃立刻拒絕:“你不能去。” 阿瑾:“娘親,你讓我去吧?其實不管什么事兒,概率都是一半的呀,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許多。您說對嗎?我還是傾向于和她接上頭。既然木妍能將那個秘密的住址告訴小紅,就說明小紅在木妍心里還是值得信任的。” “我不能賭。更不能讓你去賭。”六王妃的態度十分堅決,但是阿瑾循循善誘言道:“您想,木妍本來就是去做jian細,她必然十二萬分的小心,她在四王府待了十來年,會一個心腹都不培養么?就算是小紅不知道什么,木妍能在那么關鍵的時刻誆騙了萬三而讓小紅逃走,就是對她最大的信任。一個能讓木妍這么信任的人,她說的話其實是很有分量的。” 六王妃沉默下來,阿瑾:“娘親,您去不合適,可是我去確實可以的,你放心,我會處理的很好。” “你去就合適?”謹言進門,看阿瑾正在纏著母親要去處理此事,將她拎起來,阿瑾憤怒:“哥哥欺負人,我是小貓小狗兒么?哪有這樣拎人的。” 謹言瞥她一眼,言道:“你慣是不聽話,這樣對你就不錯了。這事兒,你一邊兒去,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沒事兒自己找點事兒干不好么?竟是琢磨家中大事兒。” 阿瑾叉腰:“你看不起人,我怎么就不能處理了。我會處理的很好,我從小到大都最聰明,哼唧!” 謹言冷笑:“你最聰明,你也好意思說。聰明會招惹傅時寒這樣一個狐貍精?” 阿瑾:“……” 六王妃錘了謹言一下:“胡言什么!” 謹言:“……”娘啊,我都不是小孩了,您怎么還學會打人了。果然長大了就是個草,小的時候,您對我們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啊!現在各種白眼捶打,太虐心! 阿瑾看謹言也挨了一下子,“咯咯”的笑,歡快極了。 謹言無奈,他家meimei也是個愁人的孩子,“行了,這事兒,我已經在處理了。你們都不用多管了。小紅那般,我已經接上線了,只是暫時沒有告知你們。” 六王妃:“你現在都學會自作主張了。” 阿瑾:“哥哥現在都學會先斬后奏了。” 謹言望天惆悵:“真的,一切交給我就好。你們不用多管,我會守護好你們的。” 阿瑾:“喵嗚!好!” 有人管,她自然不多管。 京中眾人因為五王妃的死都嘩然,而這個時候五王爺卻處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他自然是不擔心你五王妃的死引來什么麻煩,本來就是她的不對。事實真相,他已然進宮稟告過父王,現在他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兒,那便是那個jian夫。這也是他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緣由。不知道那個jian夫是誰,他簡直寢食難安。 不找到那個jian夫,也難消他的心頭之恨,奪妻之恨! 蘇青眉如若說出那個人,他尚且不會如此,可是她維護那個人,她甚至為了維護那個人不惜殺掉自己的父母,可見此人在她心里之重。 她那么愛慕的那個人,這讓他更加憤怒。 蘇青眉能接觸到的人一定是京中顯貴男子,如若是尋常人家,必然不可能。這點五王爺早已想過,他甚至是有些惱恨自己,惱恨自己沉不住氣,如若一開始沒有發難,他也許會有更大的機會找到那個jian夫,但是現在蘇家知情的兩個人已經死了,他還能找誰呢! “查,給我嚴查。蘇青眉每做的一件事兒,每接觸的一個人,都要給我查清楚,我一定要知道,本王一定要知道那個jian夫是誰,一定要知道。” “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蘇柔那邊,也給我盯緊了。不管她知不知道,都給本王盯住人。” 五王爺身為一個王爺,這樣的行為根本瞞不住人,而他似乎也根本就沒想瞞住人,他要的便是打草驚蛇,他就要這個人受驚有所動作,只有這樣,他才會出來。 而傅將軍得知此事的第一感覺便也是如此,他生怕齊王爺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兒,因此第一時間便是找機會求見了齊王爺。這個時候人多嘴雜,如若他偷偷見齊王爺,被人發現又是一樁□□煩,倒是不如名正言順的出現,這樣會好許多。 傅將軍名正言順的去齊王府,傅時寒簡直是要冷笑了。現在他自己還一身狗粑粑呢,就要幫別人籌謀。 人人都知道,傅老夫人原本就快不行了,被傅時寒這么一氣,更是差點掛了,現在也只是存著一口氣,作為兒子,傅將軍不管的話真是大問題了。 而大家也明白,如若這個時候傅老夫人死了,對傅大人影響也是極大的。本朝有律,凡長輩過世,必然要丁憂三年。 三年,其實可以改變很多事兒,特別是在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傅將軍自己也知道這一點,縱心里十分難受,可他仍是要裝作淡然,畢竟,如若太過貪戀這個位置,只會惹得皇上反感。 可是三年之后,究竟還能不能重新回來,又是不可知,可以說,傅老夫人現在如若過世,那會是最不好的時間。 傅將軍思緒萬千,本就十分的艱難,見到趙沐一身酒氣,醉生夢死的樣子,更是恨極了。他一把揪起趙沐:“你給我起來,這是干什么?你這是干什么!” 趙沐的心腹安遠言道:“傅將軍,我們王爺已經喝了兩天了,誰也勸不起來,您快看看,如若這樣一直意志消沉下去,怕是有大問題的。” 傅將軍:“你是怕別人不知道,五王妃那個jian夫是你對么?你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 趙沐一把揮開傅將軍:“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傅將軍怒極:“不用你管,如若你不是姑姑的兒子,我哪里需要管你。” 趙沐也不說話,痛苦的繼續爬回桌邊喝酒:“我不喝酒還能干什么。她死了,她死了啊。我所有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你知道么?都白費而來。” 若說戲劇性,誰人也想不到,傅老將軍的meimei,傅將軍的姑姑,當年那個隨傅老將軍出征戰死沙場的女子竟然被異族所救。更是因為失憶成了異族公主,重新嫁回來之后她才回想起一切,可是有些事情木已成舟,總是不能多言。而后,而后齊王爺死了,她跟著殉情,便是只剩一個新任的齊王爺趙沐。 “你只知道女人么?蘇青眉是死了,可是她死了,你就沒有生活的動力了?你忘了你爹怎么死了,你忘了你娘怎么死了?你就不多想么?亦或者說,你就不能打起精神好好籌謀,為蘇青眉報仇?”傅將軍恨鐵不成鋼。算起來,齊王爺其實是他的表弟,只是這關系沒人知道罷了。 “為她報仇?”齊王爺終于打起了精神,他看著傅將軍,言道:“對,給青眉報仇,我可以給青眉報仇的。” 傅將軍嘆息,點頭:“不管怎么樣,你都要打起精神,不管怎么樣,你都要冷靜,千萬不能掉進五王爺的陷阱。就算是他做了什么,你也要忍耐。你要知道,蘇青眉死了,那句尸骨根本就是沒有知覺的。你要切記這一點,不管五王爺做什么,你都要冷靜。” “他想做什么!”齊王爺瞪大了眼。 傅將軍制止他:“你要冷靜,趙沐,你是我的表弟,我不會害你。你一定要記住。而且,千萬不要表現出一絲端倪,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停頓一下,傅將軍言道:“時寒都不可以。他十分精明,我甚至覺得,他是有些懷疑咱們的,你不能讓他看出來一切,他現在恨毒了傅家,指不定能做出什么。” 趙沐把玩酒杯:“他雖然厭惡傅家,我倒是覺得,對我還好。” “京中與時寒交往不錯的,你算是一個,可是你算是一個不代表他就全然信任你。他性格里偶很多不穩定的因素,就如同當年的黎夕。他如若真的發起瘋來,不會管別人。”傅將軍忠告趙沐。 趙沐冷笑:“可是,所有的緣起不都是因為你娘不喜歡景黎夕么?” “趙沐!”傅將軍皺眉。 趙沐垂首,突然笑了起來,笑夠了,認真言道:“我不喜歡你母親。看到你母親,我仿佛就見到了蘇夫人,她和你娘真是一樣的嘴臉,讓我十分惡心,恨不能處之而后快的嘴臉。大概正是因為這一點,我還算是與傅時寒能夠說到一起。” “你夠了。我娘并沒有對你怎么樣吧?你厭惡蘇夫人,無需將事情拉到我母親身上。”傅將軍冷言。 “可是,你還記得么?記得她是如何貶低自己已經過世的小姑的?我想她不知道吧。不知道我母親根本沒死,不僅沒死,還和親過來,成了齊王妃。那樣說我母親,那樣讓人厭惡的嘴臉,我為什么不能憎惡她?”趙沐現在已經不清醒了,他只想挫傷身邊的每一個人。 傅將軍知道自己母親很多時候做的不對,可饒是如此,也是見不得旁人這般言道自己母親。 “我想,你現在太不冷靜了,還是好好的想想吧。你只要記得我的話,千萬不能沖動妄為。你更是要記得,如若現在那個你討厭的女人死了,我手里的兵權就要悉數交出去。你要想明白這個后果。所以,你祈禱那個你討厭的人好好的活著吧。”言罷,傅將軍迅速離開,如若待得久了,他自己也覺得不安心。 有的時候,有些事兒就是事與愿違,你不希望事態這般發展,可是事情卻偏是這樣發展起來。 當天傍晚,時寒依舊在六王府蹭飯,就聽到外面傳來的消息,傅家的老夫人,終于是沒有熬過去。 聽到這個消息,時寒愣了好半響,阿瑾摸摸時寒的手,言道:“這孩子都歡喜的傻掉了。” “噗!”六王爺一口飯噴了出來。 六王妃嫌棄:“你也太臟了。” 六王爺還委屈呢,他看阿瑾:“都是你這死丫頭。如果不是你,我哪至于如此無狀。我大好的形象,就被你耽誤了……” 阿瑾:“呵呵!” 不知道為啥,別人說這倆字兒的時候六王爺覺得十分自然,但是他家小女兒這么一說,他就覺得怪,十分怪! 仿佛……仿佛是嘲笑別人,這感覺太不好了! “阿瑾也沒說假話。”時寒這時終于緩過神,他看著眾人,露出笑容:“能給我添碗米飯么?” 傅時寒雖然總是念叨蹭飯,但是吃的一貫是不多,今日這般,倒是真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祖母死了這么高興啊?”六王爺覺得自己不怎么懂。 時寒聽到六王爺的問話,認真回道:“對于我來說,那不是我的祖母,是不斷欺凌我母親的人。甚至于人死了,她還要踩一腳,今時今日都不曾覺得自己做錯的人。這樣的人,叫一聲祖母,我真的覺得那才是愧對我的母親。” 六王爺想了想,撓頭:“這么看,這人是仇人啊。高興是正常的。” 時寒:“正是這個道理。” 六王爺:“哎呀,既然是仇人死了,那是不是得慶祝一下?不如,我開一壇好酒?” 阿瑾舉手:“不要開我的女兒紅!” 六王爺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你的女兒紅,根本就沒給你埋啊。” 阿瑾:“……” 是誰告訴她,女兒出生的時候就會埋一壇女兒紅,待到女兒出嫁,便是將這女兒紅挖出來送給女兒做嫁妝的?是誰? 阿瑾憤怒的在屋里瞟來瞟去。 林嬤嬤好心解釋:“老奴小時候給小郡主講的,小郡主這個時候還記得呢!”語氣竟是十分驚奇。 阿瑾:“對,就是你,你騙了我!”指控的眼神兒。 林嬤嬤可真是冤枉:“小郡主啊。當時老奴說了啊,那是我母親家鄉的習慣,不是京城這邊啊!您當時年紀還小,記錯了啊!” 阿瑾:“……”真的不是騙她么?明明……呃,她也不肯定了。年紀小不記事兒肯定是不對的,她是穿越黨啊!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阿瑾默默望天,當時她又忙叨別的去了,根本就沒有聽啊!這有一搭無一搭的,結果就聽錯了,好虐!原來自己沒有女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