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朱氏在家也聞到了。她正樂滋滋地算計著什么時候 能擠垮掉李大姑家的生意呢。 雖然有競爭對手在,李大姑并沒有減少鹵rou的斤數,涼皮也多做了幾十張。家里的黃瓜不夠了,她又到鄉鄰家里買了些帶上。 李竹嘗了一口調料,茱萸味道是不錯,可是還是比不上辣椒。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楊老實把她們送到村口,兩人在路口等去縣里的牛車。 她們到達隆福街時,周氏早到了,這次多了一個人,是個矮壯的黑胖子。他瞇縫著一雙小眼,不善地打量著李大姑和李竹兩人。 李大姑跟昨天一樣,跟攤販們說說笑笑,看都不看那夫妻倆。 夏天天熱,人們來得要比往常早很多。街上很快就熱鬧起來了。 她們剛放下攤子,就有幾個人來買涼皮。 “你家的涼皮爽口,我家老太太天熱不想吃東西,昨兒個吃了一碗,今日又讓我來買。” 那買東西的男子說道。 李竹笑道:“這東西確實爽口,不過老年人也不能多吃。您讓家人多給她做些清淡小菜。” “這小姑娘就是實在。換了旁人該說多吃好了。” 李竹微微一笑,麻利地拌好涼皮遞給那人。同時又夾了兩塊鹵rou放上去。 男子一臉驚喜,李竹又解釋道:“您是今天的頭一個客人。免費贈送鹵rou。” 很快就有消息傳出來,楊家鹵rou今日又有新花樣了。到場的前十五個顧客都有贈品。買鹵rou贈涼皮,買涼皮賠鹵rou。 很快地,李大姑的攤子前就圍了很多顧客。挨挨擠擠地好不熱鬧。 有的客人還問李大姑:“別人家的都降價,你家為啥為不降?” 李大姑得體地笑道:“這位小哥,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家的鹵rou你也吃了,那rou是新鮮的,用料也講究,這吃到肚里的東西可糊弄不得。”那人訕訕地笑了。 后面再有人問,李竹和李大姑就如是回答。 問歸問,楊家的生意并沒受到多大影響。攤子上前一直沒怎么斷過人。 眼見著李大姑的鹵rou和涼皮一份份地賣出去,周氏夫妻倆氣得直瞪眼。 兩人一唧咕,周氏的大嗓門又響起來了:“前十位便宜一文錢,都來看看吶。”這抄襲得真不要臉。 當天,李竹她們收攤時,朱家的鹵rou攤仍有大半沒賣出去,李大姑帶著一臉勝利的笑容離開了。 到了第三天,朱家鹵rou再次降價。 李大姑心頭疑惑道:“這么降下去,還能有賺頭嗎?” 李竹說道:“大姑別急,她降讓她降。咱就是一文不降。”這種靠降價惡性競爭的都是自殺性行為,除非對方家大業大,不介意不賺錢。 這天中午,正是生意最忙的時候。李竹和李大姑正在忙碌。 突然有人叫喊道:“哎呀,有暈倒了。” 李竹抬頭一看,就見一個老者摔倒在她家的攤前。 ☆、第27章 合謀算計 見有人暈倒在攤前,李竹心里一驚:“這是打壓不過,又采取別的手段了?”這也難怪李竹多想,實在是這種手段見多了。 眾人見有老者暈倒,頓時sao亂起來。 李大姑趕緊上前去扶人,李竹攔住她勸道:“大姑,小心他訛咱們。” 李大姑笑了一下:“你這孩子就愛多想。人倒在咱攤前,哪能不管。” 李大姑伙同一個年輕男子將老者翻過身來,李竹也湊上來看了一眼,就見這個男子約有五十來歲,身穿一件牙白細布夏杉,一柄折扇掉落在地。老者此時牙關緊閉,面色蠟黃,不省人事。看樣子像是中暑了。 “阿竹,快拿水來。”李大姑高聲喊道。 李竹忙將竹筒遞過去。那個男子扶著老者的頭,李大姑將水一點點地滴進老者的嘴里。其他人又是拿濕布擦臉,又是掐人中的。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李竹趕緊過來幫著疏散人群:“這位老人家是中暑了,大家都散開些,讓病人透透氣。” 眾人自覺地散開些,繼續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大多數人是在為老人擔憂。 就在這時,一個尖厲的嗓門突兀地響了起來:“哎喲,這老頭不會是吃了楊家的鹵rou才病倒的吧。要不然,怎地那么巧就倒在這兒了?” 說話的人正是周氏,朱氏的娘家嫂子。 李大姑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搶了自家生意,自己還沒說什么呢,她倒先來撩撥。 李大姑質問道:“你別血口噴人,你親眼看到他吃了我家的鹵rou病倒了?” 周氏的男人朱春山也跟著幫腔:“這不明擺著嗎?這么多攤子為啥不倒,偏倒在你這兒了?人家就是吃了你家的東西才病倒的。” 李大姑氣得臉色發白,站起身跟兩人理論。 李竹默默地看了地上的老者一眼,再看看周氏和朱春山夫妻的臉色,心里在思忖兩家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她再低頭看看老者,雖然人昏迷不醒,但看他的手并無粗繭,不像個常做活的人,那身上的布料也跟一般人不太一樣,這人不像是周氏夫妻倆能指使的人。不過也難說,人不可貌相。 李竹正在思量間,朱春山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大聲說道:“有哪位好心人去報給官府,楊家鹵rou吃死人了!” 李大姑急聲說道:“這老頭只是中暑,你這是咒人家哪,你家沒老人嗎?” 朱春山這么一喊,外圍的人不明就里,真有那好心的人跑到縣衙告訴官差去了。 眾人都吃了一嚇,一臉擔憂地看著李大姑。李大姑這會兒也有些害怕起來。她跟一般人一樣,聞官則怕。這人昏倒在她攤子前,再加上有周氏夫妻倆從中作梗,萬一來個糊涂不明的官差,胡亂判案,她可怎么辦? 李 竹收拾好錢盒子,讓一個可靠的攤販幫著看著攤子,她硬擠過去,接過李大姑手中的竹筒,用袖子遮住,一邊往里注入靈泉一邊安慰李大姑:“大姑別擔心,這老者 就是中了暑氣,一會就能醒。退一萬步說,就算她不能醒,仵作也能驗明尸身呢。是不是咱家的緣故自能查驗出來,你越慌亂,那兩人就越高興。” 李大姑聽到李竹的話果然冷靜許多。她苦笑著看著李竹,她一個大人遇到事還沒一個孩子冷靜。 隆福街離縣衙并不遠,不多時,就有一般官差浩浩蕩蕩的來了。 不用差役吆喝,那些圍觀的人群便自動退出一條路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個長得兇神惡煞的黑臉男子大聲問道。 李大姑強作鎮定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一遍。 這時,一個長著焦黃面皮、三十來歲的男子一語斷定:“也就是說這老者是吃了你家的東西后暈倒的?” 李大姑急忙辯解:“我沒這么說,他來到攤前就暈倒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不醒我也不知道。” 黃臉男子看了同伴一眼,頗有氣勢的大手一揮:“把人帶走。” 其余幾個差役上前就來架李大姑。 李竹趕緊去水灌進老者的口中,高聲嚷道:“等一等,老人家醒了。” “啊?醒了?” 人群再次sao動起來,伸長脖子往里看去。 李竹一咬牙,再加下幾滴靈泉。老頭一定要醒來,她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那黃臉男子卻似等不及似的,惡聲惡氣地說喝斥李竹:“小毛丫頭瞎說八道,這人哪里就醒了?一起帶走!” 李大姑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她潑辣歸潑辣,可是哪里見過這種事情。 李竹無懼地看著黃臉差役,高聲說道:“官差大人,即便知縣老爺判案也會讓犯人有機會辯白,如今情況未明,老人未醒,官差大人卻只急著抓我和大姑,究竟是何緣由?” 黃臉差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將李竹從頭到腳打量一通,輕浮地笑道:“這黃毛丫頭,嘴倒挺利索。你不怕我?”說完,將臉一沉,喝道:“官爺辦案,也是你能置喙的。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帶走。” 這時周氏和朱春山一唱一和地說道:“這兩人為啥狡辯就是心虛?” 李竹這會兒沒功夫跟這兩人對嗆,她轉而那個一臉兇相的差役,她看得出來,這兩人才是這幫衙役的頭頭。 “官差大哥,我沒說不去,就是請求多給一點時間,等這位老者蘇醒了好一起去衙門說個明白。” 這個差役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坦然無懼地跟自己說話,不由得一愣,他皺著眉頭掃了黃臉差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那黃臉差役一臉不滿,正待反駁。卻聽人喊道:“老頭醒了。” 雙方暫時停下爭執,一起將目光投向老人。 老者慢慢醒轉,他揉揉眼睛,手撐著地坐了起來,愣怔地看著人群,疑惑地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就笑道:“老人家,您方才暈倒了?” 周氏擠在人群中,一臉期待地問道:“老人家,你是不是吃了楊家的鹵rou才病倒的?” 那黃臉差役跟周氏的神情差不多。李竹注意這一跡象,心中暗暗記下。 老者蹙著眉頭看了看兩人,緩緩站了起來。 李竹再次將竹筒遞上,老者沖她笑笑,接過來喝了幾口,他喝水像是品酒似的,喝幾口歇口氣再喝幾口。把圍觀的人急得喲。 那班差役也不耐煩了:“老人家,你趕緊說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像竹筒里的水喝完了,掏出手絹抹抹嘴,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熱了冷了,不舒坦了就昏倒唄,還能是什么緣故。” 李大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不少人對這個回答很失望,特別是周氏和朱春山夫妻倆。 周氏不甘心地問道:“老頭,你不會是不敢說真話吧?你難道不是吃了楊家的鹵rou才暈倒的?” 老頭淡淡掃了周氏一眼,說道:“楊家鹵rou,我早就聽說了,今天特地來嘗嘗,不想走得急了。就暈倒了。” 李竹適時接道:“周大嫂,你好像挺失望啊?”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能不失望嗎?潑臟水沒潑成唄。” 周圍議論聲嗡哄而起。 周氏的臉漸漸掛不住了。朱春山趁人不注意悄悄對黃臉差役使了個眼色。 這時老者輕輕搖了幾個扇子,看著這班差役,淡聲說道:“周捕頭,劉捕頭,煩勞你們走一趟,老夫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兩人看老人這副口氣,不由得有些詫異。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小吏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著老者彎腰說道:“錢老太爺,小的終于找到您老了。錢老爺這會正帶人滿街找您呢。” 眾人頓時嘩然,錢老爺?這縣里姓錢的不少,但能使得到官差的錢老爺卻只有一個。這個錢老太爺是…… 眾人驚詫地看著這位一臉淡定的老者。錢老爺的爹已死,不過聽說,他有幾個很有本事的叔伯,這人應該是錢老爺叔伯中的一個人。 那班官差也有些傻眼,方才還一臉惡相的周捕頭臉上立即掛上諂媚的笑。這個周捕頭就是那個黃臉男子。 錢老太爺再沒看周捕頭一眼,他轉過身來笑著對李大姑說道:“我老毛病犯了,連累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