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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長輩說:“但愿吧。” 七爺忽然想起那三車樹,問黎下多少錢。 黎下說:“您和七奶奶看到的那幾車,是我訂購的‘鎮莊之寶’,都是名貴樹木和花草,一共三百多萬,以后再來的都是常見品種,不會這么貴了。” 沈九州送來的樹和花草,黎下一樣也不認識,但他知道肯定都不是一般的品種,他按他所知道的一些比較名貴的樹種價格做了個估算,得出這個結論,所以剛才的話不算撒謊。 幾位長輩齊搖頭:“租賃山地這事尋常不能干,太吃錢了。” 齊則達說:“這星期松行和敏之回來,我一定得告訴他們,上班掙工資就很好,不要再想做生意發大財啥的,尤其是農莊這種生意。” 齊修賢說:“咱們也得跟村里人說清楚,不要給黎下找麻煩,現在不能,農莊的樹長起來有產出了,更不能。” 齊正陽說:“咱們村的人別的不敢說,眼紅別人掙錢,就跟人胡攪蠻纏的,肯定沒有。” 黎下說:“我知道,要不我也不會租賃咱們村的土地。” 現在這個華廈國,和黎下記憶中那個華廈國一樣,因為人口眾多,之前幾百年又積貧積弱,大半個世紀以前,國家教育資源極度匱乏,七十歲以上的國民受教育程度普遍較低,這就導致了一個結果,雖然近幾十年華廈國經濟突飛猛進,下面幾代人都從學校里得到了良好的知識體系教育,但相當一部分人受家庭影響,在社會公德方面的素質較低, 一些人習慣了在法律的邊緣橫跳,通過卑劣但不會造成嚴重后果的手段獲取好處,和經濟利益相關的法律是其中的重災區,比如黎下這樣的土地租賃合同,因為牽扯到的人太多,并且不是什么和人命相關的法律條款,如果村民們看到黎下賺了大錢眼紅,聯合起來鬧騰,可能司法院就會妥協,要求黎下做出讓步。 不過大祭嶺不一樣,黎下覺得,大祭嶺人,可以說是這個星球上最具有契約精神的一個族群,和在其他方面的高素質一樣,這似乎是鐫刻在大祭嶺人靈魂上的傳承。 所以,租賃大祭嶺的土地,黎下沒有半點后顧之憂。 齊正陽大爺笑呵呵地說:“如果你這么認為,那,等你農莊的果樹結果,把客人招來了,想辦法給村里的老人找點事做吧,不用多賺錢,只是有點事打發時間。 少了年輕人散發的生氣,自己再沒事干,我們這些老骨頭從腦子到身體都要銹壞了。” 黎下說:“正陽爺,您不是沒事喜歡雕刻點小東西嗎?過些天,我給您弄些好樹根和樹枝,您慢慢刻吧,刻精致點,到時候賣給客人。” 老爺子擺手:“我那是沒事自個兒消遣,賣錢不行,人家景區賣錢的東西,都是一道工序出來,所有產品一模一樣,我是想到什么刻什么,沒人要。” 黎下說:“一模一樣的流水線產品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您這樣的才值錢,全世界只此一個,再想要,有錢沒得買。” 齊正陽哈哈大笑。 吃午飯時,黎下給姥爺打了個電話,讓他在梨花坳找那些裸露在外面的柿樹根和老梨樹根,揀粗點的砍幾段。 姥爺說:“沒法砍,砍不動。” 黎下以為姥爺因為什么事在生氣,正想問怎么回事,姥姥的聲音傳過來:“花迷,你不知道啊?咱們梨花坳的這些樹啊,跟其他地方不一樣,那些樹枝啊樹根啊,除非自己斷了,砍是砍不下來的,咱們家燒的柴禾,都是撿的干樹枝,沒有一根是自己砍的,你想想是不是?” 黎下想了想,家里還真就沒有砍柴的經歷,不過…… 姥姥說:“要不咋跟你說神衣冢里是神仙的rou身呢,那是真的,神衣冢和梨花坳長出來的樹和花花草草,那就是神仙的頭發跟汗毛,咱們凡人,當然砍不動。” 黎下說:“姥姥,雖然咱們家沒砍過柴,可我玩的時候,經常隨手折小樹枝和灌木棵子啊,小時候就不說了,折的沒數,就說這次我回來的第二天,帶著黎下和杉下去神衣冢玩,回來時我還用樹枝給它倆一人編了一個花環呢。” 姥姥:“咦,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好像真是哎。” 收起電話,黎下有點發愁,如果真像姥姥說的,梨花坳和神衣冢的樹凡人砍不動,那他蓋辦公室的材料就得另想辦法了。 他原本是讓沈厚仁在梨花坳和神衣冢找比較大的樹,截取樹上比較大的一根或幾根樹枝,不會影響到樹木的壽命。 梨花坳和神衣冢那么大,古老的大樹不計其數,他在那里玩了二十多年,上過的樹不過萬分之一,跑過的地方最多百分之一,砍出建幾棟房子的材料,不會有什么影響。 可現在…… 黎下決定,等山上這批樹苗全部種好,麥子也種完了,他回梨花坳先試試。 經過三天三夜,沈厚仁帶來的第二批樹苗全部栽種完畢。 耕地那邊因為是兩臺拖拉機一起干,也是只用了三天就完了,黎下給人結了尾款后,上山專心看他的名貴樹苗們。 懷江說:“老板,這些是九州專門給你挑的,先種誰,種哪兒,你決定。” 他伸手指了指兩棵樹干的粗細高低、樹皮的顏色紋路,甚至包裹著草簾的樹冠形狀都一模一樣的樹說:“不過這兩棵烏家樹,九州特地讓我跟你說,要種在辦公室左近,越近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