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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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他,舅母齊氏表現(xiàn)實在是太夸張了。從他進來,就拽著他手哭,哭他娘,哭他外祖,哭自家從南方那邊過來有多么的難…… 提到自己親妹,李學(xué)炳也是滿臉的唏噓,跟著說了幾句自己meimei當初還在家里的事。 “姑母命苦,每每父親提起都是傷心欲絕。”李學(xué)炳大兒子李鴻昌在一旁嘆道。 “是啊,當初要不是形勢所迫,婉婷也不會入宮,也不會早亡。” 老二李鴻騫在一旁插言道:“父親你說什么呢,姑母早亡那是命,沒有姑母的入宮哪來的景王表弟。” “倒是舅父魔怔了,唉……” 景王本就反應(yīng)遲鈍,感情內(nèi)斂,碰到這么群感情外露的人,頗有些狼狽應(yīng)付。他本就話少,此時坐在那里更顯得孤僻。 李鴻昌眨眨眼,疑惑道:“表弟的啞疾不是好了嗎?怎么不見說話?” 景王面色一僵,福順在一旁躬腰說道:“殿下寡言,不怎么愛說話,可對舅老爺一家的心卻是親近的。” 李鴻昌訕笑了下,點點頭。 這群人繼續(xù)談?wù)撝劦倪€是敬嬪當年的事,可惜日子過去太久,也就李學(xué)炳和齊氏對她有些認識,感情是流露很真誠,可說著說著就感覺沒詞窮了。 剛好此時景王也有些坐不住,便起身道:“孤王還有公務(wù)。” 景王站了起來,也沒邁步,頓了一會兒想說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說,人便離開了。 福順對李家人笑了笑,人從后面跟上去。 景王走后,李家人議論聲起。 “老爺,這外甥看起來似乎不怎么待見我們。” 李鴻昌和李鴻騫臉色差不多也是表達的這個意思,剛才那會礙著景王在,不好說,這會兒可是百無禁忌。 “費了那么半天的口水,連聲舅父都不叫,哪有拿我們當正經(jīng)親戚對待!”李鴻昌如此說道。 他年過而立之年,生得腦滿肥腸,挺了個大肚子,不像是個讀書人,反而像是個富戶。讀書多年,連個秀才都沒考中,一事無成,渾噩度日。 “大哥,你少說兩句,畢竟是住在人家府上呢。”李鴻騫說話比李鴻昌含蓄多了,但光從那句酸溜溜的人家府上就能聽出他是個什么意思。 李學(xué)炳這兩個兒子都是差不多的貨色,年紀不小,一事無成,就指著吃老父的,現(xiàn)如今李學(xué)炳官丟了,又吃到景王府來了。反正他們兩人清楚,只要有父親在,那自是都不用他們cao心的。 “我看表哥的樣子哪有你們說的不堪,剛才那福公公不也說了嘛,表哥本來性子就安靜。”李妙憐在一旁小聲說道。 李鴻昌嗤笑了下,瞅了自己這個小妹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一隊太監(jiān)捧著幾只托盤走進來。 其中一名領(lǐng)頭的笑著說:“給舅老爺請安了,這是殿下給家里人的見面禮。” 托盤上蓋著薄綢,也看不顯里面是什么。李學(xué)炳站起身,道:“殿下實在是太客氣了。” “不當什么的,殿下說了既然來了,就在府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和侍候的宮人說。” “那可真是太謝謝殿下了。” 李學(xué)炳和那太監(jiān)說話的途中,對一旁的何姨娘使了個顏色,那何姨娘也是個人精,趕忙從袖子里討了一小塊銀子遞了過去。 “麻煩公公們跑一趟了,銀子不多,給大家喝個茶。” 那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也沒推辭,又行了禮才帶著人退出去。 ☆、第118章 等人都走后,何姨娘便站了起來,把屋里侍候的宮人都攆了出去闔上門,去掀那薄綢。 一掀開,頓時把她樂瞇了眼。 “這景王殿下雖說人是寡淡了些,但出手可不小氣。先說好了,我當初當出去的那些首飾要先拿出來。” 口里這樣說著,何姨娘便手腳很快的抓了幾樣。此時李鴻昌兩口子和李鴻騫兩口子都過來了,一見何姨娘如此動作,頓時嚷道:“成何體統(tǒng),爹你也不管管!” “何姨娘,你干什么呢!”齊氏喝道。 何姨娘也懂得見好就收,不宜惹起眾怒的道理,她攤開手道:“當初當了我五樣首飾,但殿下送來的比那好,妾就拿了四樣。老爺你當初可是說好了,到了地方加倍補償妾的,妾可沒過格兒。” 李學(xué)炳當初是說過這樣的話,但那話大多是敷衍,肚子都快顧不住了,自是怎么好聽怎么說。此時看了看何姨娘手里的幾樣女人家的首飾,金光閃閃的也是頗為心疼,可想著外甥第一次就如此大方,以后自然少不了更好的,便故作大方的點點頭。 這些東西都是有定數(shù)的,男人是些玉佩扳指什么的,女人則是一些金銀首飾玉鐲子之類的。景王出手又怎么可能會小氣呢,那自然樣樣都是精品。 此時也不見李家人說什么景王不拿自己當親戚的話了,這么大方的外甥(表弟)那自是最親的親戚了。 唯獨不美的就是何姨娘拿了四樣,就必然會有人沒有,而且何姨娘也頗為厚得下臉皮,揣了四樣不算,又過去給自己給三小姐一人挑了一件。、 這下鬧大發(fā)了,齊氏的臉色和李妙憐的瞪視自是不說,連大房的幾個女眷并二房的女眷都忍不住了,哭的哭,鬧的鬧,頓時屋里就亂了起來。 畢竟是女人家的事,李學(xué)炳也不愛管,更不用提李鴻昌和李鴻騫兩人,三個男人各自回房,留下齊氏收拾亂攤子。 各種跳囂唾罵自是不必說,反正何姨娘是抱著老爺發(fā)話了,性子軟綿的三小姐在后面偷偷拽了她幾下,她都沒理會。 何姨娘不管怎么說也是公爹的妾室,大房二房那邊自是不好分辨,只能酸言酸語幾句,齊氏是個嘴笨的,也就李妙憐對她沖了幾句。 可最后結(jié)果還是何姨娘目的達成,至于少的那點,當然是大房二房那幾個姨娘庶女什么的沒有了。 *** 景王吩咐下去把見面禮送了,就去西院了。 他長這么大都沒有什么親戚,突然來了一群心里也是挺亂的。 景王是主子只用下令,剩下的事就是福順辦了。 福順按著該有的禮數(shù)讓人把東西送了過去,不一會兒李家人鬧得這出就進了他耳朵里。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福順可是看出剛才那群人戲做得有多假,而且當初敬嬪還在那會兒,可是當著他和齊姑姑說了不少家里的事,包括她是如何被退了親送進宮的。 福順對這群所謂的舅老爺家第一觀感就不好,再加上這出印象就更差了。不過畢竟是殿下的正經(jīng)親戚,福順也吩咐下去好好侍候,當然多盯著些的話自是也有說,扭過頭他便去找常順,讓他查查南方那邊李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舅老爺說的含糊,他福順可不是個含糊的人。 要不怎么說福順是景王肚子里的蛔蟲呢,沒一會兒西院那邊景王也交代下來查查南方那邊的事。剛好兩廂一湊,福順也不算是越過了主子。 景王的異樣,小花自然看出來了。 具體情況怎么樣,她也不清楚,見景王回來后還有點坐立難安,她便把女兒塞進他的懷里。依依一搗蛋,景王立馬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女兒身上了。 依依嘴里啊啊啊和父王說著話,景王聽不懂,卻是很認真的看著女兒,兩人這樣倒也和樂。小花則是把兒子抱了過來,不讓晫兒眼巴巴看著。 過了一會兒,景王突然吩咐下去查查南邊李家的事,小花這才開口問道:“殿下,是舅老爺家有什么事情嗎?” 景王這才緩緩把一些事情說了,小花由此才知道原來這親戚關(guān)系竟然是這樣的。 一個幾十年沒聯(lián)系突然跑過來投奔的舅老爺家…… 所以殿下的異常,應(yīng)該是不知道怎么和親戚相處吧。景王看重親情,從他平日里與兩個孩子相處就能看出,小花只希望那個舅老爺家不要讓殿下失望,只是結(jié)合她所知道的猜想,怎么都覺得很怪異。 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親戚會幾十年都不聯(lián)系,包括景王都沒見過這個舅父? 不知怎么小花竟然心生憂慮…… *** 小花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景王那邊與李家如何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因為李家原因,景王妃要解禁了。 原因無他,據(jù)說是李家舅夫人說,她還沒見過外甥媳婦兒呢。 齊氏提的要求并不苛刻,甚至很正常,一般親戚家女眷互相走動都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沒女眷接待才不正常。 小花的尷尬一直存在。 看表面,景王與她日日同眠,兩人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景王府庶長子庶長女都是出自她的肚子,可再往深處看,她的境地就有些尷尬了,她畢竟不是景王妃,說破了就是個妾室。只是大家表現(xiàn)出來的,或者西院里的環(huán)境讓她似乎并沒有這種尷尬。 可一時體現(xiàn)不出來,不代表一世體現(xiàn)不出來。像此時,李家舅母提出來要見外甥媳婦兒,那說的絕對不會是她。 消息遞上來后,丁香幾人都是特別緊張的看著小花。 小花卻是笑了笑,仿若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轉(zhuǎn)頭又去逗孩子去了。 其實很多東西不是你去不想就不存在的,也不是你去想了就能改變什么,在什么都改變不了的時候,小花只能盡量讓自己什么也不想,那樣心里才能舒服些。 因為深想下去,她的心會忍不住顫抖,那種她從來不是名正言順的念頭會把她摧殘至瘋。她不想變得面目可憎,她覺得此時的自己挺好的。 小花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是妾引以為恥,因為她明白人的出身選擇不了,境遇也選擇不了。如果景王沒有給她這么多特殊的東西,她并不會有這種尷尬。關(guān)鍵他給了,給得還很多,甚至每每都會讓她忘了其實是一個妾。 有時,人有一些負面的想法并不為過,但如果你要付出行動那么就要掂一下自己的分量。 在大熙朝,從來沒有妾室扶正一說,她的出身,那個人的存在,從來都是她一道永遠也越不過去的溝渠。 所以只能不想,什么也不想,這樣就挺好的。 景王很晚才回來,晚得異常,回來后也沒去看兩個孩子,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偶爾看小花兩眼。 歇下后,景王慣常的壓了上來,小花也很快的便迎了上去。 一切都和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可有沒有不同,兩人心里都清楚。 小花和景王之間從來不會去提景王妃,景王不會提,小花也不會提,仿佛有一種默契存在,也是一種心知肚明。就好比今日,小花從來不會利用自己得寵在府里打探什么,或者做些不合乎自己身份的事,可這消息卻是通過丁香她們遞了上來。 到底為何會如此,結(jié)果不言而喻。 說心里會舒服那是假話,她終究還是明白那人是她永遠也越不過去的一座高山,甭管她禁足不禁足,出現(xiàn)不出現(xiàn),永遠都是!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兩人折騰完后去沐浴,又回來在床上躺著。 兩人都沒睡著,彼此太過熟悉,也是清楚的。 “你信孤王否?” 小花大腦一片空白,突然聽到這話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但她還是反射性答道:“自是信的。” 這是實話。 這個世上,能讓小花完全相信的人屈指可數(shù),景王算是最為信任的一個。雖然他不善言辭,做的很多事都讓人疑竇眾生,但她還是相信他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對于景王妃要解禁,小花并不害怕,她知道他肯定是會護著自己,還有兩個孩子。而且小花也明白,景王妃不可能被禁足一輩子,總有要出來的一天,舅夫人所說的話只是個引子,景王也是順勢而為。 是否,他也曾在心里衡量了許多次,但一直礙于她的心情才沒有提出?小花突然有了這樣一種明悟。 小小的一方空間,靜謐無聲。 景王突然說道:“孤王對不住你,還有兩個孩子。” 這話有些太突兀,讓小花接受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