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紅隊人立馬跟了過去,藍隊人則是留了接應防守,余下人也追了過去。太子與晉王只差一個馬身,眼見晉王揮桿就要進球,太子的馬突然加速往晉王的馬撞了過去。 太子瘋了? 看臺上的人都站了起來,連熙帝都難掩震撼,許貴妃嚇得捂住嘴,皇后滿面愕然。 “嘭?!?/br> “嘶……” 只聽到一聲馬嘶鳴,晉王連人帶馬飛了出去,黑色駿馬轟然倒地,晉王則是遠遠的被拋飛了出去。太子的馬因是急沖之勢,只是往前踉蹌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場中所有人全部定格。 “快去傳太醫!”許貴妃凄厲的吼道。 左右看臺全部炸開了鍋,各自看著下面的情況小聲低語著什么。 太子的動作定格了半響,才翻身下馬,疾步沖到晉王身邊。 “二皇弟。” 晉王倒在那處,俊目緊閉,灰頭土臉,不聞聲息。 場中出現了一隊禁軍護衛,飛奔而至,把晉王小心翼翼抬到中間看臺下的陰影處,許貴妃這才提著裙擺撲了過去,熙帝和蕭皇后也尾隨而至。 “晉兒你可不要嚇母妃啊!太醫呢,快來看看?!?/br> 圍著的人群中擠進來一個冠帶歪斜的老太醫,他先是看看了晉王的身體情況,才從藥箱中拿出一枚金針輕扎其人中。 頃刻,晉王便醒了過來,人醒了似乎還有點迷糊,直到聽到許貴妃哭聲,眼神才清明起來。 “母妃,我沒事……” “怎么沒事,人都暈了還沒事,甩出去那么遠。太醫,快看看哪處有傷?!?/br> “孤王的腿……” 經過太醫查看,晉王臉上擦傷一大片,腿骨也斷了,其他各處的傷都不嚴重。至于腿傷,還要看傷的怎樣,不嚴重的話,傷筋動骨一百天養養就好了,如果嚴重的話,以后可能會落下毛病。 全場嘩然,熙帝臉色鐵青,許貴妃哭得痛不欲生。太子慘白著臉立在一旁,嘴里無措解釋道:“孤沒有想撞他,真的沒有……” …… 一場擊鞠比賽,誰也沒想到會是如此收場。 擊鞠受傷本屬常事,可這群人騎術都不差,又都知道輕重,一般只會小傷,可誰能想到太子會發瘋策馬往晉王身上撞呢? 晉王被抬到淳鸞宮去讓太醫診治去了,熙帝連看都未看太子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在場的王公大臣們都知道,這下太子處境堪憂了。 晉王腿無事還好,如若有事那可是在陛下心底插了一根永遠都拔出不了的刺。時時刻刻都能讓陛下想起,太子究竟有多么的不賢沒有容人之量,僅僅因為一場小小的擊鞠,就能視兄弟的性命為無物。 太醫院大半太醫都被招到了淳鸞宮,診斷的結果是,晉王的腿上要看恢復如何,恢復的好,自是沒有問題,恢復的不好,多多少少會落下毛病。 熙帝不置可否,又招來周太醫診看,得到的結果和其他人差不多。 “父皇,您別怪太子殿下,他、他也不是故意的?!睍x王蒼白著臉,躺在那里虛弱的道。 “你還去關心別人,你要氣死母妃嗎?我的晉兒啊,你這是招誰惹誰了,這腿要出了問題以后該怎么辦啊……”許貴妃站在一旁直抹眼淚。 “別胡說,這么多太醫看著,怎么會落下毛??!”熙帝又對晉王說道:“你好好的養傷,太子那里父皇會處理的。鄭海全——” “奴才在?!?/br> “把晉王以前未出宮住的地方收拾出來,等會把晉王挪過去?!?/br> “父皇,兒臣還是回晉王府吧,府里也能養傷,住在宮里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兒臣想回府里養傷……” 晉王蒼白的臉閃過一抹執拗,闔上眼不再說話。這種行為不會讓熙帝感激到不敬,只會讓他覺得這兒子太懂事了。 熙帝的臉上閃過一抹疲累,道:“既然你想回府,就回府里好好養著。” 熙帝走后,殿中陷入一片寂靜,許貴妃正想說什么,有宮人來報,“娘娘,皇后娘娘來探望晉王殿下。” “不見?!痹S貴妃面上厲色一閃即過,“告訴她晉王殿下精神不濟歇下了?!?/br> *** “陛下,皇后娘娘去了淳鸞宮,被貴妃娘娘擋在殿外。太子殿下本來想來紫宸殿請罪,被皇后娘娘勒令回了東宮?!?/br> 熙帝抬抬手,跪伏在下處的太監便退下了。 “鄭海全,你說這是不是晉王在做戲給朕看?” 一旁的鄭海全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讓熙帝看不到他最好,可這種想法就是個奢望,只能開口答道:“奴才、奴才覺得并不像,這晉王殿下在前頭,太子殿下在后面,馬在急速奔跑,他怎么可能會防備后面有人撞上去?!?/br> 這話說得鄭海全心顫不已,可陛下點名問的,他就只能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熙帝‘嗯’了一聲,“可太子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 鄭海全沒再敢說話,抱著浮塵佝僂著腰垂頭站在那里。 熙帝也琢磨著不像是晉王故意為人,因為在場人都能看到是太子的馬突然加速往晉王的馬上撞。 “那兩匹馬和場地查的結果如何?” “經過再三勘察,沒有任何問題。” 熙帝不再出聲,臉陰得可怕。 過了好半響,他才道:“太子浮躁無狀,罰閉門讀書一月。”頓了頓,又道:“把那枚祥龍騰云佩給晉王送去,順便在朕的私庫里揀些上好適用的藥材一并送去,讓他好好養傷?!?/br> “是?!?/br> ☆、第114章 東宮今日安靜得嚇人,直至陛下那里的禁足令下來,更是安靜得仿若無人之地。 書房里,外面天已經大黑了,仍然還是沒有點燈。 直到現在,太子都還沒恍過神兒。當時他嘴里雖是說自己沒想撞晉王,可到底怎么撞了上去,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熙帝那邊查清楚結果的同時,太子這邊也收到了消息。其實再說詳細點是兩邊的結果是同時報上來的,因為皇后那邊也著人去看了。 確實什么異常都沒有,場地和馬都沒問題,讓太子想給自己找個借口都無法。他只能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遍遍想著,想到最后頭疼欲裂仍然沒有結論,最后只能歸咎于自己一時昏了頭。 “殿下,奴才把燈點上?”一直陪著太子在黑暗中站了近一個時辰的陳起突然開口了,邊說邊去燃了燈?!芭畔嘈诺钕乱欢ú粫绱诵袨榈?,定是晉王那里出了什么幺蛾子。” 陳起的口氣很自然,不像是勸人反而像是訴說一個事實。 “你也覺得孤很冤枉?” 屋中亮了起來,陳起點點頭,“殿下不可能會行使如此拙劣的手段,這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找事嗎?奴才雖愚笨,但也懂在這種場合下,殿下是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會讓晉王受傷的?!?/br> 太子突然就松了一口氣,似乎聽到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完全心安。 “可是——” “說?!?/br> “奴才當時也在場,很明顯能看到是殿下的馬突然加速就撞了過去,在旁人眼里似乎也是如此?!?/br> 陳起望著太子難看的臉色,又繼續說道:“所以奴才覺得事情很反常,推斷一件事物的真相最基礎的就是看誰得利,毫無疑問,這件事晉王才是得利者??梢f晉王怎么才能讓殿下的馬眾目睽睽之下撞了自己,奴才真是想不透?!?/br> 說來說去,事情又回到了起點,這是一件大家都想不通的問題。 …… “其實也沒什么,孤王就是讓自己的馬停了一下。” 晉王府中,晉王臉色蒼白卻難掩得意。 幕僚陳大先生愕然,“停了一下?” “這就是個突起的念頭,那么好的機會突然降臨在孤王面前,孤王怎么舍得不去把握!” 說時容易,做時難。 那么高速奔跑的情況下,晉王能讓自己馬停那么一息時間,又往前跑去。不光需要有過人的騎術,精準的眼光,還得有決絕的心。 過人的騎術是控馬,精準的眼光是掐算的出自己與太子之間的一個時間差。一個馬身的距離,本就是一息之間的事,可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晉王居然能利用起來。并且全然把自身安危拋之腦后,就是為了把住那一點的機會,這就是一顆決絕的心。 不得不說這晉王是個難得的人才,有決心有魄力,有大智慧。 陳大先生滿臉贊許,“殿下雄才偉略,必定心想事成,所想不空。” “這下他們可都不用盼著孤王回封地了,在孤王腿傷好之前,看誰還敢提此事?!?/br> “殿下英明?!?/br> *** 景王府這邊也收到了消息,卻晚了一日。 其實這晚了一日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的,按著遞信一般的速度,八百里加急也得跑上好幾日。能一日就收到相隔幾千里之外京城的消息,不得不讓人驚嘆其迅捷。 因著景州距離與京城太遠,景王當初可是費了不少心思,飛鴿傳書比馬速度快,但距離太過遙遠,一路千山萬水說不定哪會兒鴿子便被其他猛禽吃了。為此他專門派人到處尋找其他法子,花了極大的代價才得到了一個訓鷹送信的秘法。 花代價得到秘法暫且不提,訓練了這么多年,也就成了兩只。其中費了無數心血,可效果也是極其顯著的,一般從京城那里過來消息,一日既可到,有兩只完全夠用了。 “殿下您覺得此事,是有意還是無意?” 景王府在這件事中的作用極小,也就是引導了一下,本想是把池水攪混,卻沒想到效果出乎人意料。 簡直不敢令人置信,黃覃看到消息后都呆住了,真不知道該感嘆是晉王運氣太好,還是太子太過倒霉。 景王撇了撇茶上的沫子,啜了一口道:“可是無意,也可是有意。不管如何,晉王想留在京里的目的是達到了。” “所以如今算是皆大歡喜了?”話說完,黃覃失笑:“看來唯一不樂的估計就是太子那邊?!?/br> 景王沒有說話,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盞,“先盯著吧,那邊越亂,我們這邊越有利?!?/br> 他又對站在一旁的常順說道:“給那邊去信,讓楊輝盯著些。這兩處斗得越厲害,我們才能坐山觀虎斗?!?/br> “是?!?/br> 常順話說還沒落下,景王便起身離開了,比常順直起腰的動作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