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多災(zāi)多難的一年到了頭。 易忱回到家過年,在大年三十陪父母一起包餃子,吃年夜飯。 拜年信息塞滿了手機,很好,他沒看見周璟的。 這么長時間過去,易忱過得自由自在,他想,新的一年一定會更好。 十五一過完,易忱又要走了,林慧芝知道兒子不愛聽什么,也就不說,也沒提讓他再找對象的事兒,只囑咐他注意安全。 但過年時易忱接到了鄢莫飛的電話。 鄢莫飛在電話里問,“現(xiàn)在你有一個和我在一起的機會,要把握嗎?” 易忱想都沒想就說:“不了。” 也許鄢莫飛實在沒有見過像他這么不解風(fēng)情的人,一時也愣住了。正常人吧都不會再問了,但他是鄢莫飛,于是他說,“那我明年再問你一遍。” 易忱被這位哥的精神打動了,說:“……謝謝,祝你新年快樂。” 他根本沒把鄢莫飛所說的當(dāng)一回事,一是覺得他只是玩玩,二是他很懷疑這個人的腦回路,和周璟分明差不多,萬一再是失散的兄弟倆…… 鄢莫飛的生活于他來說如同銀河彼岸,是他無法接近無法觸碰的,哪怕一時有交集,之后也會各自分散,何苦呢。 再說自己年紀(jì)也不小…… 也不適合再談戀愛了。 當(dāng)文星漢給他介紹對象的時候,易忱也是如此婉拒的,文星漢問他是不是還想跟周璟和好,他說跟周璟沒關(guān)系,是自己不行。 他一個人去旅行,路上遇見很多朋友,遇到相處愉快的,也會把他們剪進自己的vlog。走到一個海濱城市,他突然有種想在這里定居的沖動。這里房價不算高,易忱打算買一個小一點的房子。 因為不確定周璟是否還在視jian他的社交媒體,于是他沒把買房的事當(dāng)成素材做成視頻。幾天下來一直在看房,最終看好了一個不到70平的房子。 他要交定金時,突然一陣心慌,錢沒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去一邊給母親打了電話。 沒人接。 給他爸打,也是打不通。給兩個人接連換著打,越打手越抖。 忍不住了,只能找到周璟的電話撥了過去。 周璟也過了一陣才接。 易忱聲音不自覺地抖著,他問,“周璟,我父母……這幾天你見過嗎?” 周璟的聲音傳進他耳中。 “易忱,你先冷靜一下……叔叔阿姨,他們……在醫(yī)院……搶救……你千萬別著急。” “易忱?易忱?” 易忱靠著墻也沒支撐住,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他聽不見任何聲音,耳中一陣轟鳴。 第26章 噩夢是怎樣的開端,易忱已經(jīng)記不得了。 他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下生存,別說刮胡子,臉都不洗。 白天黑夜已經(jīng)沒什么太大的差別,隔三差五,周璟會來,幫他洗臉、換衣服、試圖跟他說話。 他好像很是不孝的樣子。 在父母雙雙離世后,連他們的葬禮都不是由他親手cao辦。大貨車,司機蓄意報復(fù)社會,九死十二傷,易忱的父母是打車去車站要去看他,刻意瞞著他要給他一個驚喜。 不用周璟追責(zé),司機已經(jīng)觸犯法律,他死了,剩下個高中輟學(xué)的兒子,家境本就貧寒,無法賠償。這些易忱不是十分了解,一切都有周璟。 沒什么的。 易忱告訴自己,什么都未曾發(fā)生變化,他強迫自己忘記,就以為過去的事沒有發(fā)生,家里還有父母在時的味道,他們只是去了,去了親戚家串門,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也許還會帶著禮物。 易忱推開房間門,被光亮刺痛眼睛,外面已是艷陽高照,他想,是白天了。 他沒再看時間,時間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每一分一秒在身邊流逝,他感受得到,卻捉摸不透。 世界如一場幻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逃離之后,才知道仍舊深陷其中。 他沒哭,只是麻木著,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去接水,煮開水,等它涼,喝掉,再接。每天的飯,有人送上門,放在窗口,他可以自己取。 他知道是周璟做的。 而他不想欠周璟任何。 有人進來。 周璟好像永遠有他家的鑰匙,無論他怎么說,周璟都會出現(xiàn)在他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 易忱看見他,沒過多反應(yīng),回房間將熱水壺插好,坐在床上。 周璟跟他進去。 穿著家居服的易忱更瘦了,身體單薄一層,像隨時飛走的紙片。周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好像他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對易忱的多一分傷害,可他別無他法。 “易忱。”周璟直呼他名字,他說,“你鄰居家的孫子在外面,想來看你,見嗎?” 易忱緩緩搖了搖頭。 “好。”周璟說,“我剛才跟他們說了你不一定見,讓他們先回去。” “嗯。” 易忱說完,機械地補充了一句,“謝謝。” 雙親在一夕之間無辜離世,任憑誰,一時都難以接受這打擊。周璟經(jīng)歷過母親病死,但與易忱所遭遇的相比,只怕痛苦的程度還要輕一些,畢竟年紀(jì)小,對生死沒深刻認知,也不知道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的事實。 周璟也不安慰,知道沒用處,還平白無故戳人傷口。他只說,“我會陪你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