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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嬌百寵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官道兩旁種著參天銀杏,此時葉子黃透,撒滿一地金黃。

    章靜琴將一個嵌螺鈿紫檀八寶匣交給顧嬋,“這里是大哥的一些遺物,有一套劍譜一套拳譜,還有一柄龍泉匕首,有機會的話幫我交給靖王爺身邊的林修大哥吧,謝謝他中元節(jié)那晚對我的照顧。”

    她雖然痊愈,卻全然不見從前那種無憂無慮、活潑跳脫的模樣,人沉靜下來,也瘦了許多,衣裙松松的掛在身上,隨著瑟瑟秋風(fēng)輕擺。

    三人揮淚告別,裹碧綢帷的馬車一路向西,直到最終消失不見,顧馮二女才上車回城。

    *

    說來也奇怪,元和二十一年的上半年,種種事情像撒豆兒似的密集不斷,到了下半年,卻平靜下來,現(xiàn)世安穩(wěn),無風(fēng)亦無浪。

    顧家一切如常,只有顧楓身上發(fā)生些許變化。

    幽州衛(wèi)大營同寒山書院一樣,每旬得一日休沐,顧楓并非每次都返回家中,更多時候會與軍中同袍共聚出游。偶然回家時,顧嬋次次都能看出他的不同,先是曬黑,后來長高壯碩起來,微微毛躁的性子也日漸沉穩(wěn)。

    顧景吾最初不愿幼子太早入軍營,擔(dān)心軍中三教九流,日子久了,影響品性。

    寧氏也是一般,怕投軍太苦,顧楓年幼承受不來。

    只是,兩人皆拗不過兒子主意早定,不得不同意放行。如今見他一日比一日成熟,夫妻二人自是安慰歡喜。

    顧嬋只在受章靜琴之托轉(zhuǎn)交禮物給林修時見過韓拓一次,之后就再不肯赴他邀約。

    她并非拿喬矯情,而是認為自己還是應(yīng)當做個循規(guī)蹈矩的姑娘,婚前不應(yīng)再與韓拓私下見面。

    韓拓呢,該邀約還是邀約,顧嬋不肯去,他也不勉強。不見面,他便幾日一封書信,由紅樺轉(zhuǎn)交。

    元和二十二年開春后,顧家上下忙碌起來,一心籌備二月二十六日顧松與馮鸞的婚禮。

    二十那日,顧松休沐,在家中試穿錦繡坊送來的新郎禮服。

    “明明年前才度的尺寸,怎么兩個月就瘦了呢。”寧氏搖頭道,“雖則要參加秋闈,也得顧惜身體不是。”

    顧松淡淡一笑,只道娘親說的是。

    寧氏看他模樣便知根本沒往心里去,戳著他額頭道:“兒大不由娘,回頭叫你媳婦整治你。”

    “娘,鸞jiejie那么溫柔體貼,我看到時候一定是大哥欺負她。”顧嬋從窗外探出來,笑瞇瞇地打量身穿大紅新郎袍的兄長。

    前世因為寧氏過世,顧松為母守孝三年,直到元和二十四年夏天才與馮鸞成婚。婚禮在京師舉辦,因前一年顧松已在殿試上拔得頭籌,由韓啟欽點為狀元,進翰林院為編修,身為新皇未來大舅,又有真才實學(xué),前途無量,道賀之人自是流水一般多得數(shù)不盡,婚禮盛大空前,賀儀豐渥,被京城中人傳頌為佳話。

    不過才半年后,就因顧景吾反對韓啟在戰(zhàn)時苛減軍需,父子兩人一同被貶去福建。

    如今寧氏安康,婚事提前,不知其余各事是否會隨之變化。

    回到過去一年多,顧嬋已不像初時那般易為后來的事情焦慮,慢慢學(xué)會安心享受當下。

    二哥科考之時她幫不上忙,但顧松才學(xué)不變,就算與前世有所不同也不會相差太多,她本就毫不擔(dān)心。

    至于父親的事情,到時想辦法勸他莫要在朝堂上與韓啟爭論便是。

    “是啊,鸞兒溫柔體貼,我婚后自然有嬌妻照料,生活美滿。”顧松笑嘆道,“所以我向來惋惜靖王殿下,明明神仙一般的人物,偏攤上我家嬌生慣養(yǎng),刁蠻任性的璨璨,以后可有的受苦……”

    “娘!”顧嬋跳著腳進屋,偎在寧氏身邊,“你看二哥呀,他還沒娶媳婦,就開始欺負meimei了。”

    寧氏卻道:“我看朝林說得不錯,去年冬月靖王壽辰,我教你繡個斗篷做賀禮,如今冬去春來,那蒼鷹的一只翅膀也不見你繡完。照這樣下去,我看到你出嫁時也完不成,也許等你們第三個孩兒周歲后殿下才能收到那份禮物。”

    顧松聽得哈哈大笑。

    母親與兄長聯(lián)合取笑,顧嬋自然不依,祥裝惱怒,做個鬼臉,轉(zhuǎn)身便跑,在門口處與匆匆進來的巧月撞個滿懷。

    “二姑娘小心啊,”巧月扶住顧嬋,向?qū)幨匣胤A道,“夫人,大少爺從京師趕來了,這會兒人已經(jīng)在退思堂等著了。”

    寧氏母子三個皆喜上眉梢,連忙出了顧松的小跨院,去前頭迎接。

    永昭侯有三子一女,長子顧景盛、三子顧景吾與獨女顧景惠皆是原配夫人蔣氏所出,二子顧景言則由丁姨娘所生。

    眾人口中的大少爺名顧榕,是侯府世子顧景盛的獨子,今年二十歲整。十八歲那年殿試被欽點為探花,賜進士及第,如今在都察院任右僉都御使,官至正四品。

    他此番是代表永昭侯府前來參加婚禮,同來的還有整整兩車侯府的賀禮。

    顧榕在官場歷練兩年,完全脫去少年人的青澀,自有一番沉穩(wěn)氣度,見到寧氏三人來到,先行向?qū)幨弦姸Y,“見過三嬸母,祖父命我代他與父親來喝喜酒,更特命我早到數(shù)日,為三叔與嬸母幫手。”

    又笑著招呼顧松與顧嬋。

    四人落座,閑話家常,寧氏自是少不得仔細詢問侯府中眾人近況,顧榕一一作答,最后說到自己妻子,“湘兒原本打算與我同來,不過啟程前一天診出喜脈,便留在家中安胎。”

    寧氏連忙道喜。

    顧嬋拍手笑道:“那等我們回到京城,就可以見到小寶寶啦。”

    她記得盧湘前世生的是個冰雪可愛的小女娃。

    顧嬋喜歡小孩子,可惜那時一直住在宮中,同小侄女難得見面,更不可能有多少時間相處。

    若按照前世,顧景吾秋天即可回京,正好趕上盧湘生產(chǎn),而顧嬋要到明年二月才出嫁,可以和小侄女朝夕相處小半年,想到便開心不已。

    這邊相談?wù)龤g,巧月又來回稟,“夫人,舅爺與舅少爺?shù)介T前了。”

    寧氏淡淡答應(yīng)一聲,卻無適才那般歡喜,不是她與娘家人不親,實在是她的兄長與外甥皆是令人頭痛的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韓拓:我又不見了,做個出現(xiàn)在小劇場里的男主好憂傷……

    ☆、第三十七章 36.35.5.02

    與永昭侯府以戰(zhàn)功封爵不同,寧國公府完全是因為大女兒做了皇后才得到晉封。

    這國公府的爵位自然也不世襲罔替,而是只襲三代,逐代降級,也就是說到世子襲爵時,只能封侯,而到了寧氏的外甥那一代,寧國侯又要變做寧國伯,再下一代便無爵位。

    然而寧家的男兒分毫沒有自覺,不但不懂奮發(fā)圖強,反而坐吃山空。

    寧國公自此連官都不做了,養(yǎng)花遛鳥好不悠閑。

    世子寧禮,也就是寧氏的兄長,靠皇后jiejie在行太仆寺謀了個閑差,十幾年沒做成過一件事。公事上混吃等死,私事卻積極進取,年年納新妾,夜夜做新郎,不過大抵注定是個一事無成的,十幾個姨娘通房擱在家里,到如今也只生出寧浩一個兒子。

    至于寧浩,更是個連表面文章都不做的渾人。文不成武不就,仗著寧皇后嫡親外甥的名頭在京師里橫行霸道,鎮(zhèn)日里斗雞走狗、吃喝嫖賭。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他身邊自然少不了一班紈绔子在后頭溜須拍馬、教唆胡鬧,甚至還干出過強搶民女的勾當。

    不管兄長與外甥如何不成體統(tǒng),該接待還是得接待。

    寧氏起身相迎,還不忘叮囑顧嬋,“璨璨,回房去,這幾日無事不要到處走動。”

    顧嬋依言離去。

    顧家的三個小輩皆聽聞過寧浩所作所為,自是明白寧氏所為何事。

    偏有人沒眼力介兒,寧禮一見meimei便擺出兄長架子,“怎么不見璨璨,潼林來給舅父問安呢?meimei啊,慈母多敗兒,你可不能把孩子們縱得無法無天,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得有。”

    寧氏暗地里咬牙,到底是誰把孩子縱得無法無天,惹是生非?但面上還得表示對兄長的尊敬,“哥哥說的是。潼林去年投考了幽州衛(wèi),如今在大營里訓(xùn)練,不在家中。璨璨昨日受了涼,早起有些發(fā)熱,我沒叫她過來,免得過了病氣給哥哥,待她好些,定是會補上大禮。”

    一番話半真半假,寧禮聽得滿意,但依舊不忘訓(xùn)人,“meimei啊,不是我說你,好男不當兵,你和妹夫怎么絲毫不為潼林前程考量。”跟著又熱心起來,“浩兒見多識廣,還結(jié)交過太醫(yī)院里頭的醫(yī)正,不如叫他上璨璨房里,給表妹把把脈,診治診治。”

    這純屬哪壺不開提哪壺,寧氏怕的便是讓寧浩見到顧嬋,連忙推拒道:“今早已看過大夫了,剛吃過藥睡下,還是別去吵她,免得起床氣發(fā)作鬧小孩子脾氣,還是叫朝林帶著萬林和浩哥兒一起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他們兄弟幾個也多時未曾相聚,怕是有的是話說,不耐煩陪我們這些長輩呢。”

    其實寧浩與顧榕、顧松完全不是一路人,話自然說不到一起,便是進城也轉(zhuǎn)不到一起,他愛的是花街柳巷溫柔鄉(xiāng),顧家家風(fēng)嚴謹,子弟們素來不好這一套,寧氏不過是打算叫兒子與侄子把寧浩架走,免得兄長老莫名其妙地把他往顧嬋跟前送。

    寧浩對于給表妹看病一事并不熱衷,在他印象里,顧嬋還是離開京師前的樣子,身材沒抽條兒,更沒有□□的曲線,漂亮倒是長得漂亮,但還是個干巴巴的小丫頭片子,叫人提不起興趣。

    他理著袖口,順著寧氏的提議道:“既是如此,便不去打擾表妹養(yǎng)病,我跟爹爹安置好后,還得勞煩兩位表弟帶我同游幽州府。”

    寧氏安排顧榕住在顧楓的跨院廂房里,至于寧家父子兩個,一來顧家實在沒有適合他們住的地方,二來畢竟女兒大了,留寧浩這么個人物在家中她實在不能放心,索性囑人去客棧里定下兩間上房,又派了丫鬟小廝跟去服侍。

    該防的防過了,該見到的卻怎樣都攔不住。

    婚禮前三日,顧嬋收到韓拓的字條,約她去陶然亭游船。這次顧嬋沒拒絕,因為本也打算出門去。

    顧榕在都察院的差事不能請假太久,婚禮當晚便要趕回京師去,顧嬋打算買件小禮物請他帶回去送給盧氏,需在婚禮前辦妥。

    這日午晌后,顧嬋帶著紅樺出門,先去瑯?gòu)珠w,給盧氏選了一支南珠孔雀開屏釵,又給自己買了對紅寶石耳環(huán)。正等掌柜結(jié)賬,忽聽有人在身后輕咳,轉(zhuǎn)身一看,寧浩站在那里,盯著她兩眼直放光。

    顧嬋正月里過了十四歲生辰,如今出落得愈發(fā)動人,個子比去年高出小半個頭,胸前的兩顆小包子長成了圓鼓鼓的饅頭,還是發(fā)面兒的,又暄又軟,纖腰不盈一握,即便仍穿著冬裝,也能看出曲線玲瓏窈窕,正是寧浩喜愛的那一款。

    既是見到了,顧嬋便不能裝作沒看到,只好福一福道:“見過表哥,璨璨前幾日生病未愈,不曾向舅父與表哥問安,還望見諒。”

    “想不到兩年沒見,璨璨meimei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是叫我一見傾心。”寧浩嘴里說著不著調(diào)的話,還不忘伸手過來拉顧嬋的小手,“璨璨meimei身子如今大好了嗎?我?guī)蚼eimei把把脈……”

    結(jié)果顧嬋的手沒摸到,卻被紅樺擒住手臂扭在身后。

    “對不起了,浩表哥,紅樺是爹爹安排給我的護衛(wèi),她不聽我指揮,只管盯住一件事,凡是男人靠近我,不論是何人,都必定遭她毒手。”

    顧嬋一推二五六,將責(zé)任全往顧景吾身上招呼。

    正好掌柜那邊算好賬,顧嬋付了銀子,接過剔紅首飾匣子,帶著紅樺一溜小跑地轉(zhuǎn)過街角,上了馬車離開。

    她不知自己身后的凸翹也日漸渾圓討喜,更不自覺跑動起來那處搖曳生姿。

    寧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左搖右晃的翹.臀.兒,更是心癢,舔著嘴唇,暗地里跟了上去。

    顧嬋到陶然亭時比約定的時間早,春寒仍陡峭,她在亭子里坐一陣,漸覺寒冷,便起身沿著河邊閑逛,邊走邊把雙手伸進帷帽里,捂在嘴邊哈氣。

    “璨璨meimei可是冷了,放進表哥懷里捂捂可好?”

    寧浩不知從何處鉆出來,擋住顧嬋去路。

    他話說得這般無賴,便是傻子也知道心存不軌,紅樺當即出手,誰知天上一前一后砸下來兩個繩套,她躲了第一個,卻沒躲過第二個,那繩套套中后,倏地抽緊,將她拖倒。

    事出突然,顧嬋只看到碗口大的繩索滑過河邊樹杈,將紅樺倒吊起來。

    她知道不妙,轉(zhuǎn)身便跑。

    寧浩動作更快,餓狼似的撲過來將她摟在懷里,“璨璨meimei跑什么,咱們兄妹兩個多年未見,正該好好親熱一番,礙事的人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好meimei,就依了我吧。”

    說著掀開顧嬋帷帽,低頭去香她臉頰。

    顧嬋手肘在他胸口一頂,跟著小腳一踹。

    寧浩可不是韓拓,他就是個酒囊飯袋,沒有精湛身手。顧嬋這一招也不是亂來,她閑來無事,跟著紅樺學(xué)了一招防身。當然也就這一招,練武太苦,她吃不消。雖練得尚未純熟,但用來對付寧浩這等登徒子卻也綽綽有余,一腳便把他踹進河里。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幸災(zāi)樂禍,便叫在岸邊掙扎的寧浩抓住小腿,一把帶進河里。

    顧嬋不識水,寧浩又存了歹意,故意將她頭往河水里按,顧嬋嗆了水,不過幾個來回,便眼前發(fā)黑,手腳發(fā)軟,漸漸失去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王爺,再不來,你家媳婦要被人欺負啦~~~~~~~~~

    ☆、第三十八章 37.36.35.5.02

    顧嬋醒來時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雖然看不見,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依靠在一個炙熱堅實的懷抱之中,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強壯有力,明顯屬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