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司月歪著腦袋看著給自己擰面巾的軒轅熙,眨眼,同樣笑著問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沒做,”想到柳無岸找他是所說的事情,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又加深了一些,“你看好吧,今日這場戲可能會讓你哭笑不得?!彪m然是這么說,可黑幽幽的眼眸卻帶著冷意,無論怎么樣,他們都應該給那些因為這個謊言而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沒腦子?!彼驹侣朴频仄鸫?,結果軒轅熙遞過來的面巾,等到洗漱完畢后,才說出這三個字。 “確實?!避庌@熙點頭。 而在司月醒來之前就站在外面的軒轅影聽著這兩母子的對話,頂著一張柳無岸的臉卻是怎么也忍不住不停地抽搐,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索性也不再掩飾,倚在門邊,看著這兩人如同在自個家一般的自在,“我說兩位,夠了啊,別忘了你們的命現在在誰手里。” 坐在圓桌前等著早膳的司月和軒轅熙同時翻了個白眼,“怎么?柳公子,不裝模作樣了?”比起昨日那張臉,司月還是覺得柳無岸這熟悉的模樣看起來順眼一些。 “你們就那么確定我這身份是假的?”軒轅影倒也不是真的介意司月對他的稱呼,大步走進房間,也如同兩人一般在凳子上坐下。 “你自己不也清楚得很嗎?”司月毫不客氣地說道。 “但我也不是真正的柳無岸。”軒轅影并沒有否認,只是說出這么一個事實,帶著笑意的目光看向軒轅熙,“我昨晚就在好奇,你們是怎么察覺的,要知道我換了一張臉,柳笑凡都認不出來的。” “下次記得將你那一身的藥味去掉。”司月開口說道,她與柳無岸相處的時間并不算短,再加上她是被柳無岸所劫持的,所以在他以軒轅影的身份出現后,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很難不懷疑兩人就是一個人。 “原來如此?!避庌@影點頭,臉上掛著柳無岸招牌般的不正經笑容,但司月和軒轅熙還是發現了他的不同,以前的柳無岸無論笑容多么的燦爛,總給人一種陰陰的感覺,如今的他整個人仿佛卸去了一切的包袱,看起來很是輕松自在。 母子兩對視一眼,心中多少有些了然,以前只是對柳無岸沒有好感,如今再看著他,倒沒有了之前的厭惡之心,甚至在心中生出幾分感嘆,這位可被命運坑得不輕啊。 這么一樣,兩人倒是不怎么好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了。 因為司月起得比較晚,所以用過早飯后時間已經不早,不太熱烈的太陽早已經高高的掛在了天空,“少主,主子讓你去主院,還有他們兩個?!笔膛脑捵屲庌@影臉上的笑容一滯,不過很快就恢復自然,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灰藍色的衣袖,“也好,兩位,跟我走吧。” 司月看了一眼那面無表情的侍女,很顯然這個時候他們是沒有選擇的。 左拐右拐經過好幾個走廊,穿過幾個院子,終于來到了主院,三人停下腳步,并未往里走,因為軒轅仇正金刀大馬地坐在主屋門口,臉上的表情比之昨日更加的冷峻,只是眼底nongnong的青色還有低迷的精神氣都說明他心里并不好受,強撐著的模樣倒有幾分像死刑犯等待著最終的判決。 那名老婦人依舊在軒轅仇的身后站著,只不過與往日的素衣簡單裝扮不同的是,今日的她在著裝上顯然是花了心思的,看起來很是雍容華貴,空曠的院子兩邊,筆直地站著不少的侍衛,一個個都跟帶著他們過來的侍女一個模樣,面無表情。 “坐。”軒轅仇看了一眼三人,視線在軒轅影的身上停留得稍微長一些。 聽了他的話,司月這才發現在軒轅仇的下方左右分別擺放著兩張椅子,椅子中間隔著茶幾,眉頭一挑,看向軒轅熙,眼里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這老頭還不死心,讓你這個太子殿下坐下方!” 軒轅熙無所謂地笑了笑,兩人很是默契地撇下軒轅影選擇了左邊的兩個位置,茶幾上的山水冒著輕煙,帶著淡淡的茶香,不過兩人都沒有碰,視線時不時地掃向那老婦人,他們很確定若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謊言的話,這個老婦人即便不是關鍵人物也是知情之人,可看著她現在的模樣,眼底卻有著和軒轅仇一般的急切,這顯然不正常,她現在不應該驚慌失措嗎?還是那么有把握這個謊言不會被戳穿? 到了這個時候,軒轅影倒是不著急了,在右邊第二把椅子上坐下,很是耐心地等著,他們到沒等多久,一頂轎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軒轅影瞇眼,不難發現,抬轎子的四人皆是高手。 院子里很安靜,那停下轎子的四人看都沒看其他人,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對著軒轅熙行跪拜之禮,“屬下參見太子殿下?!?/br> 整齊響亮的聲音打破了院子里的氣氛,軒轅仇和他身后站著的老婦人目光焦灼在那紋絲不動的青色轎簾上,大有直接將其融化的架勢。 “恩,起吧,外面候著?!避庌@熙說話的聲音倒是很輕松。 那四人見太子和天命之女都毫無損傷,提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聽從軒轅熙的命令,起身退了出去。 當一只白皙的手帶著略微的顫抖拉開轎簾時,別說軒轅仇和那老婦人瞪大了眼睛,就是一只表現得很淡然的軒轅影都不由得將視線集中在轎簾后,司月對于這個許太妃也有些好奇,唯有軒轅熙是一點不在意,甚至眼里難得的有著一絲厭惡,許太妃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可大部分都是關于師傅的,能做出那般事情的女人,他真的很難生出好感。 當轎簾完全掀開時,眾人看到的是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通過那五官,完全可以想象她年輕時是何等的美麗無雙,只是,司月眼睛古怪地在軒轅仇和許太妃之間轉動,滿臉滄桑很是顯老的軒轅仇對比保養得體的許太妃,怎么看也不像母子,若站在一起說是兄妹都不為過。 許太妃微微發紅的美眸帶著少女般的怯意掃向四周,發現沒一張熟悉的面孔,兩手抓著手絹揪了揪,才掩去臉上的害怕,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姿態婀娜地走出轎子,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一顆柔弱卻美麗的柳樹,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司月是見過后宮的那些女人,恐怕沒有一個比得上她,就是太柔弱了,這樣的女人好在出生富貴,否則,在她們村子里,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屁股不大不好生養,等等,司月連忙將她詭異的心思拉回來,好吧,她承認她心里是有些嫉妒的,所以才會往歪里想。 “你們找我有事?”和她的人一樣,許太妃說話的聲音也很是柔美,讓人聽起來很是舒服,只是她眼里的霧氣是怎么回事? “你,”軒轅仇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女人,歲月似乎格外的眷戀她,在她的臉上并沒有留下多少的痕跡,和養父畫上的人沒有太大的差別,想著養父死前都抱著那幅畫,如今看見了真人,對方陌生的眼神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比起軒轅仇翻涌的情緒復雜的眼神,那老婦人的神態可就外露得多,整張蒼老的臉因為激動而扭曲,將那一身華貴的打扮破壞得一干二凈,“許芳華,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帶著些歇斯底里的聲音嚇了許太妃也就是許芳華一跳,驚恐的淚水從眼眶話落,打濕了臉龐。 她的這幅模樣在老婦人眼里卻是恨得咬牙切齒,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是這個樣子,想著她所吃過的苦,再想著兩人如今的差距,仿佛自己的蒼老就是為了襯托她的美貌。 但無論她有多恨,對面淚眼朦朧的許芳華上前兩步,仔細地盯著那老婦人看了好半天,張嘴,略帶猶豫地問道:“你是?芳菲?” 原本皺眉想要開口的軒轅仇停住了,一顆心卻在不斷地往下沉。 “哈哈,”老婦人離開軒轅仇,笑得有些瘋狂,眼角卻同樣有淚珠在閃爍,“許芳華,你終于想起來了,”說到這里一頓,心里的恨意一點也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駭得許芳華倒退了兩步。 “怎么?看見我很害怕?”許芳菲的氣勢咄咄逼人,一步步地靠近許芳華。 許芳華猛地搖頭,再一次搖出許多淚水,就這樣還能驚喜地笑出來,那帶淚的笑容照理說在她這個年紀很是別捏,可放在她身上卻是自然無比,仿佛雨打過后的鮮花,依舊是嬌艷無比,仿佛為了證明她不害怕一般,搖曳著碎步急急地上前,親昵地牽起徐芳菲的雙手,“怎么會?我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害怕,只是,芳菲這些年你去哪里了?父親不是說你。” 司月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姐妹多年重逢十分“感人”的一幕,果然是好戲。 “說什么,說我自殺了是嗎?”許芳菲冷笑地說道,隨后用力地掙脫許芳華的手,看著她踉蹌的模樣眼里的恨意和厭惡越發的濃烈,“不這么說皇上又如何會放過許家,如何會放過你?!?/br> “芳菲,到底是怎么回事?當年的事情你到底是為了什么?”當年的事情并不復雜,許芳華也不笨,但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我們不是好姐妹嗎?你為什么要那樣害我?你知不知道那些在冷宮的日子我是怎么過的?”說到這里,許芳華的眼淚滾滾往下落,那傷心欲絕的模樣仿佛隨時都會昏厥過去一般。 “為什么?哈哈,許芳華,你問我為什么?”徐芳菲的表情更加的瘋狂,那壓抑多年的恨意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燒盡一般,“好姐妹,誰和你是好姐妹,大齊第一美女許華芳,那我問你還記不記得陳盛義這個人?” “陳盛義?”許芳華傷心欲絕的臉上滿是疑惑,在她口中這個名字是全然的陌生,緊蹙眉頭努力地回想,卻終究沒有 “哈哈,”許芳菲再一次瘋狂的笑了起來,只是她怎么也掩飾不住笑聲里的哭意和絕望,蒼老的臉抬頭看著天,聲音很是凄厲,“你聽見了嗎?這便是你惦記了一輩子到死都忘不了的人?” 若是之前軒轅仇對許芳菲的做法有些反感,只是想著她是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邊盡心人就忍住了,但現在聽著她語氣里無限的悲傷,心里酸得厲害,就連軒轅仇自己也不知道這種心酸難過是為了自己的養父陳盛義,還是為了眼前這個一直默默喜歡著養父卻只能在他身邊眼睜睜見他思念著另一個女人。 看著這一幕,司月倒是不覺得意外,畢竟這位太妃年輕時的容顏不難想象,有那么一兩個癡心不悔默默愛著她的男人也并不奇怪,如今看來姐妹“情深”的戲碼變成了三角狗血戀了。 看著陷入瘋狂之中的許芳菲,許芳華的眼里全是震驚,不可置信以及傷心欲絕,整個人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meimei一般,那深受打擊的模樣在司月看來依舊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許芳華整張臉連嘴唇都慘白,抬手,白皙的食指顫抖地指著許芳菲,“所以呢?芳菲,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是你嫡親的jiejie,我們那么些年的感情,你,你竟然就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便如此害我,你,你怎么對得起我?”即使是傷心得滿臉淚水,可她說話的聲音依舊柔美動人。 軒轅仇皺眉,那句莫名其妙的男人讓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在他心里,陳盛義這個養父比起他自認為的生父要重要得多,如若不是說話的人有可能是他的親娘,是養父心上的人,他都快忍不住想要動手了,更何況本來就壓抑著怨恨的許芳菲。 “呵呵,嫡親的jiejie,”許芳菲收起笑容,此時的她至少臉上是平靜了下來,可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陰沉恐怖,“那么,jiejie,你仔細想想,從小到大,父母眼里除了你這個嫡親的jiejie,哪里還有我這個平凡的女兒,即便我和你是從同一個肚子里出來的,明明是同樣做錯了事情,我卻要跪罰祠堂而你只要哭一哭就沒事了?!?/br> “怎么可能!芳菲,你在說什么?”許芳華帶淚的臉明確的表示自己完全不明白她說的事情。 許芳菲也不在意對方說什么,上前一步,接著說道:“其實這些我都不在意,父母的偏心也不是一時半會的,誰讓我的臉長得沒有你的漂亮,誰讓我沒有你會哭呢?” 許芳菲說話的聲音很是平靜,可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平靜下面壓抑著的恨意,“jiejie,你是大齊第一美女,聽聽,多么令人向往的稱號,明明你早就知道自己成年后便要進宮的,早明白你只能是皇上的女人,還擺出一副我不情愿,哭哭啼啼的模樣將我那愚蠢的未婚夫勾引得和我解除了婚約?!?/br> 隨著許芳菲一步步的上前,平靜地說著已經快被她遺忘的事情,許芳華搖頭,極力想要否認,可曾經被許多優秀男子用愛慕的眼神看著的那種愉悅心情提醒著她,“不,芳菲,你聽我說,我沒有,”強辯了一句后,聲音弱了不少,可在這個安靜的院子里,誰都能聽得清楚,“我不是故意的。” “你什么都不用說,那樣的男人我根本不在意,和他解除婚約我也不傷心,”平靜的敘述,許芳菲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但很快,她的聲音就變得尖銳起來,“可是我嫡親的jiejie,你仔細想想,當初陳盛義受傷昏迷,是誰救的?” 軒轅仇的眼睛也變得銳利起來,養父那么濃烈的感情,自然是會找人傾訴的,而他就是對方傾訴的對象,自然知道養父和許芳華的點點滴滴,可如今看著許芳華,除了容貌之外,他真覺得眼前這個人和養父說的是兩個人。 “當年明明是我救的他,為了他甚至被爹罰跪了三天佛堂,呵呵,”許芳菲臉上扯開詭異的笑容,看著挺讓人心驚rou跳的,“我那雙腿差點保不住的代價,就是看見你們含情脈脈地對望?!?/br> “我沒有?!痹S芳華想也不想就否認,而這個時候,她也終于想起來了那個陳盛義是誰,可現在她除了掉眼淚否認之外,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當那個男人將她當做救命恩人時,年輕時的她明明知道不應該承認的,可在那個男人溫柔的目光下,竟然鬼使神差的默認了,“芳菲?!?/br> “不要這樣叫我,許芳華,我這輩子最倒霉的就是有你這么個jiejie,那是我第一次動心喜歡一個男人?!痹S芳菲開口說道。 “我,”許芳華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看到那一幕,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心里有多恨嗎?然而,我不斷地提醒我自己,你是我的親jiejie,我不應該恨你的,那是的我可真是天真得可憐,”許芳菲自嘲地說道:“我忍下心里的不滿,好聲好氣地和你說,想讓你去和陳盛義解釋清楚,jiejie,你記得你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嗎?” 雖然是時隔多年,可再次被提起,那場景許芳華還是記得很清楚的,她當時笑著說道:“芳菲,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認為是我?不過,你放心,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可事實上呢?“你明明答應得好好的,說在你進宮之前一定會將事情解決好,哈哈,那時的我可真是蠢,怎么會相信你這種所說的話,等你進宮后,我看到的就是一個失了魂的男人,你恐怕不知道,他以為你是被迫進宮的,甚至在傷剛剛好就去闖了一次皇宮,只可惜,皇宮之中高手如云,你又不知不知道,當我看見我就回來的男人因為你差點再一次喪命時是什么樣的心情?” 這女人恐怕那個時候就瘋了吧?司月在心里感嘆道,從小在漂亮jiejie的光環下生活,被父母忽視,被未婚夫婿拋棄,即使她嘴上說是不在意,但心里總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這些痕跡慢慢地加深,而當那個令她動心的男人出現后爆發了。看著面容蒼老的許芳菲,再對比她面前的許芳華,司月也真心覺得許芳菲是到了八輩子的血霉,才會有這樣一個jiejie。 許芳華臉色再白了一層,“我,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此時的許芳菲看起來瘋狂得一絲理智都不剩下,眼里是恨不得將一切都毀滅的癲狂,“你知道嗎?當我看著血淋淋的陳盛義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他,不過,最后我并沒有那么做,你知道為什么嗎?” 許芳華搖頭,倒退了兩步,在平坦的地上踉蹌兩下,終究沒有穩住身子,以很優美的姿勢癱坐在地上,從她的表情看來似乎已經處在奔潰的邊緣,今天的事情已經大大的超乎了她的承受范圍,她沒想到她的一點私心會導致這么嚴重的后果。 許芳菲再次上前幾步,低頭看著地上的許芳華,笑得一臉猙獰,“我那時候最恨的人是你,第二個便是陳盛義,再來就是整個許家,我怎么能讓你們這些人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死去,就獨獨我一個人那么難過,哈哈,我要你們跟我一樣,生不如死!” “芳菲,我?!痹S芳華除了流眼淚,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她真不知道一時的錯誤會讓嫡親的meimei這般的難過。 “許芳華,你現在明白我有多恨你了吧,你知道在我聽說你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心里有多高興嗎?”此時的許芳菲是什么也不顧忌了,許芳華如今有多狼狽她心里就有多開心,“恐怕你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伊人為何要背叛你卻不肯出賣我吧?” 伊人?即使是淚眼朦朧也能夠看出里面的錯愕,接著有些呆呆地看著許芳菲,“為什么?”伊人,可不像陳盛義那般在她生命中僅是一閃而過的陌生人,那是陪伴了她將近十年的貼身丫鬟,所以,即使是時隔多年,她也瞬間就想起來了,也是真不明白為什么在關鍵的時候會背叛她,難道她對她還不夠好嗎? 許芳菲看著許芳華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虧她還盡心竭力地伺候了那么多年,你忘記了嗎?她曾經跟你說夠,她不想進宮的,也告訴過你她有個心心念念的男人,你甚至答應過她,在你進宮前會將她安排好,給她賣身契,甚至會給她一些陪嫁,可我的jiejie,你是怎么做的?” “我,”許芳華想起來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的,只是,她能說她舍不得她嗎?也能說對于進宮她心里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原本以為伊人知道要跟著她進宮后再也沒有說過那事,她便以為她也是放下來,也是舍不得她的,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否則就不會有后來的背叛了。 “你又想錯了,那伊人對你很是忠心,她背叛你并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許芳菲仿佛覺得怎么打擊對方都不夠,“當時爹和娘親不放心你,非要讓伊人跟著你,你就是用現在這幅模樣,哭哭啼啼地點頭,卻沒有為她說一句話,許芳華,你真虛偽?!?/br> “不是的,”許芳華用力地搖頭,“不是的,我那時候只是太舍不得爹地和娘親,所以才會忘記的?!敝皇牵霓q解太過蒼白無力了,甚至說服不了她自己。 “jiejie,你猜,是我先找上伊人的,還是伊人主動找我背叛你的?”無論答案是哪個,對許芳華來說都是打擊,“我告訴你吧,爹和娘親實在是太為你著想了,怕伊人在宮里不盡心伺候你,所以將那男人牢牢控制在手里,”說到這里,許芳菲詭異的一笑,“我只是讓人瞧瞧地在他的飯食里下了些砒霜?!?/br> 許芳華臉色白得徹底。 “而多虧了jiejie你這般的花容月貌,進宮之后,就得到皇上的寵愛,我這個meimei也沾光能時常進宮看你,那伊人每段時間都要與那男人通信,你恐怕不知道,那男人有多癡心專情,在伊人進宮前他就承諾一定會等到她出宮的那一天,無論是三年,六年她都會等。”說到這里,許芳菲此時的笑容帶著嗜血的溫柔,“你恐怕沒發現,伊人手上的鐲子,便是那男人給他的。” “其實接下來我不用說,jiejie這么聰明,應該會想到的,即使爹地找了人模仿那男人的筆記,可那男人也不過是個小小的賬房,父親請的酸秀才能模仿出他字里行間透露出的說話方式嗎?”許芳菲停頓了一下,“jiejie,你說,那么好的一個男人,卻死了,伊人最恨的人是誰?” 原來這就是真相,許芳華雙手撐在地上,低著頭,沒人能看清她此時的表情,“所以,伊人就將我給皇上的補藥換成了那般不堪的東西,估計那藥也是你給她的吧?” “是啊,”許芳菲點頭,軒轅仇和軒轅影卻是將心提了起來,對于這兩姐妹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們根本不關心,可他們卻明白,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肯定跟他們有關,“知道伊人找上我所說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嗎?我的好jiejie,原本我還挺感激你的,在進宮前一天還不忘記幫我跟陳盛義解釋,可伊人卻說,那天晚上你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看著陳盛義不停地哭?!?/br> “聽了這話,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jiejie覺得那藥很不堪嗎?呵呵,那可是好藥,既然你和陳盛義都那般地找死,于是我給你們安排了在同一個晚上你們喝下相同的藥,那藥不僅僅能讓女人一次就懷孕的,在jiejie給皇上的補藥里我還多加了一味藥,喝了那藥,男人至少一年不能行房。”許芳菲說到這里笑得十分得意,在看到許芳華猛地抬頭,眼里出現的震驚和憤怒時,更添了幾分滿足。 “冷宮的生活很不好過吧,但jiejie你應該不知道,那些藥還是陳盛義給我的,我只說jiejie進宮想要盡快懷上孩子好能在后宮立足,他就忍下心里的難過,配了藥給我,對了,jiejie手上應該有陳盛義送給你的武林絕學和醫毒寶典吧。” 這女人可真是,司月聽到這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看著這兩姐妹,她的心微微有些發抖,若是楊家村的女人都這么厲害的話,她恐怕早就被弄死了。 “許芳菲,你,你好狠?!痹S芳華恨恨地說道,響起冷宮的生活,響起她在冷宮所做的事情,還有如今母子見面不相識的場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這么meimei,她如何能不恨。 原本她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以她的容貌才情,若沒有那件事情,或許現在太后的位置就是自己的,而她的兒子則是天子,她本來兒孫滿堂的,如今落得這般的境地,都是因為這個meimei,她如何能不恨。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我告訴你,許芳華,還沒完呢,”許芳菲笑著說道,隨后回頭看著軒轅仇,“陳盛義真蠢,到死都不知道他有個兒子,而這個他親生的骨rou卻被他用來報復皇上的奪愛之恨,他甚至沒有懷疑過,我說你是許芳華的兒子,但皇上盛怒想要弄死它,我和許家想盡辦法才將孩子弄出來的,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應該明白,這其中有很多的貓膩,可陳盛義那個蠢貨卻是深信不疑?!?/br> 軒轅仇臉色鐵青,腦門上的青筋不斷往上冒。 “他還天真的將你們冠以軒轅姓氏,也不知道他在地下有知,明白你不過是我用了藥,將一個青樓女人扔進他的房間,而后生下來的孩子,你們說,他會是什么樣的表情?”許芳菲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在這個時候,仿佛軒轅仇越是生氣她就越是高興。 司月和軒轅熙看著許芳菲的眼神更警惕了些,當然,心里也有那么點同情軒轅仇父子兩,從天堂到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不對,知道這些,最難受的恐怕是珞王府的那位。想到這里,詢問的目光看向軒轅熙,見他搖頭,就明白這事不會讓軒轅珞知道。 正如司月所想的那般,軒轅仇眼眶突出,臉上的冰冷早已經被震驚取代,在那么一瞬間,他在懷疑他現在是不是在做噩夢,只要醒來就沒事了,不然怎么可能他的養父變成了生父,親母卻從高高在上的太妃變成了最低賤的青樓女子?接受不了的他只想趕快醒來。 聽了許芳菲的話,饒是早就心里有懷疑的軒轅影,也有些承受不住,一直淡定的表情龜裂,被錯愕所取代,“碰”的一聲突然想起,拉回他的心聲的,回頭,就看見自家父親倒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著許芳菲,嘴唇殷紅,嘴角掛著血跡,滴滴地落在地上,離著不遠處還有一小灘血跡,看到這些,軒轅影哪里還不明白,父親這是氣急攻心。 看著這樣的父親,軒轅影有些心酸,有些難過,但更多的卻是憤怒,以極快的速度來到軒轅仇身邊,將他扶起重新坐好,還沒來得及有其他的動作,手臂就被對方牢牢地抓住。 “殺了她,殺了她!快給我殺了她!”軒轅仇的聲音很是急迫,到了最后,甚至是直接吼出來的,說完這話,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拒絕去想這個女人所說的是事實的可能,但心底的聲音卻不是他能夠阻止的,拼命壓抑的可能就一個,有一口鮮血從他嘴里噴出。 軒轅影雖說對他這個父親有諸多的不滿,可那是他的父親,如今弄到這般模樣,他如何能放過罪魁禍首,低垂的眼眸并沒掩飾里面的殺意,“恩。” 軒轅影一點頭,人就朝著許芳菲攻去,對付一個毫無反擊之力的婦人,對于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他卻不想這女人如此輕松的死去,只是,在他將有捏住對方脖子的時候,被人阻攔,“讓開!” 就算看清來人是軒轅熙,軒轅影的聲音依舊帶著嗜血的冰冷,仿佛將他心里的所有情緒都融在了里面。 司月看著自家寶貝兒子,精致得過分的臉上依舊帶著純碎的笑容,但擋在許芳菲面前的身體非但沒有動,反而出手化解了軒轅影的攻勢,“柳無岸,你別在犯蠢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覺得是殺了她就可以將一切抹去的嗎?還是你覺得到了這個地步,許芳菲還會怕死?” 好吧,一聽軒轅熙的話,司月承認自己這娃果然是太子殿下,瞧瞧那坐在輪椅上的軒轅仇,似又要吐血一般,而站在兩邊的守衛卻像是木頭樁子一般站著,就是她這個普通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不對勁,只可惜軒轅仇父子被打擊得沒了心思去管這些,而情緒從一開始就十分激動的許家姐妹也不關心這點,不過形勢很明顯對她們有利,她自然不會開口提醒,估計很快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