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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馴徒記在線閱讀 - 第135節

第135節

    夏承玄這會兒也快進城了,此時已進入人間六月,天有些熱,他本不想這時候回丹平,可惜他娘夏夫人想得厲害,七八天沒讓他爹進房門了,再不回來,他爹也要發飆。

    眼睛已經能看到丹平城朱紅的城樓城墻,他對身后隨軍的小廝夏涼道:“咱們瞅個空,從西門溜進去!”

    夏承玄年方十五,夏涼也不大,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但那模樣真叫妖孽,一雙靈動的狐媚眼兒,就像是水頭足足的極品黑玉,勾得人心發慌,可這才多大,料想成人,這姿色禍國殃民只怕都還有富余。

    此時夏涼苦著臉,伏在馬背上哀求道:“少主,您要想留我一層皮,就老老實實進城吧,今兒可不止是派了內閣大臣來迎接您,為了給夏家少主造勢,宮門口蹲了起碼四個皇子,求您別作!”

    要說敢用夏涼這種容貌的小廝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為什么?

    長相太能招禍。有幾個人家能守住這長相?再說了,小廝長成這樣,難道就不怕奪了主人的風采?

    可還真有人不怕這個。他能護住夏涼,也不怕被別了風頭。

    這丹平城恐怕也只有夏家的小祖宗能做到了。

    夏承玄這會兒,還是十五歲的模樣,但是身量已經比大多數成人還高壯,而毫無疑問,他的臉是極英俊陽剛的,也早已洗脫了稚氣,經過戰場的人,早已經不再天真了。

    那一雙燦燦的星眸是他的靈魂,充滿了侵略性,仿佛一不小心,稍不如意,便會從里面發出攻擊的號令。十五歲的少年,那份張揚和狂傲幾乎像是刻在骨子里,他不會隱藏,也不愿隱藏。

    即便是如現在一樣懶洋洋地瞇了起來,其中散發的危險,也讓人覺得膽寒。

    夏承玄要是那么聽勸,那么好說話,也不就不是丹平城的霸王了。

    他抽出馬鞭,嘴里不耐煩道:“熱死小爺了,不管了,那我先進城!”說罷腿一夾馬腹,竄出了大軍陣列。

    夏涼在后面哀嚎一聲,也只好驅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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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承玄到底還是走了主城門,可他卻不想去宮門口看那些皇子的嘴臉。他準備路過太平街,直接回家安撫阿娘。

    這太平街,他想來也知道是什么情形,不過是出于一點惡趣味,看看能熱鬧成什么樣子。

    結果民眾的熱情還是讓他受了點驚嚇。

    街道兩旁盡管用衛兵在肅場,可還是不斷有姑娘大膽地擠了過來,矜持的還帶著冪蘺,不矜持的直接亮出姿色,荷包手帕不停丟過來,耳邊嗡嗡的都是“夏小郎君”,眼睛里看的都是各種鮮艷的衣裙和人群,鼻子里全是香脂水粉的味兒……

    夏承玄木著臉,身后的夏涼見識得多了,立刻蒙了臉,對主子喊道:“跑吧!”

    夏承玄便艱難地策馬跑了起來。

    他還真不敢傷人,這是太平街,被他娘白氏知道了,扒他一層皮不說,半年都別想出屋子了。

    真后悔!就該走西門的!

    可他沒跑幾步,便在這么多顏色里,唯獨看到了一抹黑色。

    那是遠離人群之外,走在邊角的一個黑乎乎的小姑娘,身后拖著一個巨大而古怪的劍匣,對這邊的喧鬧充耳不聞,只是踏踏實實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心里突然就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心酸。

    不可能啊,小爺的同情心幾百年前就讓夏涼吃了。

    但是這感覺是怎么回事?

    他看著那個瘦弱細小的背影,突然使出本事,拎起馬韁,幾步助跑后,帶著身下駿馬高高躍起,直躍過人群,跳到那小姑娘身后。

    長臂一伸,撈住細腰,連同劍匣一同橫在馬上,再一夾馬腹,直向鎮北將軍府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少年和少女,不一樣的相遇啊……

    另,預告下:

    夢中的劇情大概五章左右,會解決阮妹的魔念,也會引出大劇情。

    ☆、第163章 5.08

    夏承玄在太平街的這一舉動,碎了無數芳心,也被那些留守的護衛和人群中的探子傳了出去。

    從來不近女色的夏家少主,滿太平街的脂粉都沒看上眼,摟了一個乞丐似的小姑娘跑了?

    就這一條,夠丹平城嚼一個月了!

    不過目前疾馳在丹平城小路的馬上這兩位,并沒有關注這些,只不過一個是不懂,一個是不屑。

    ……

    阮琉蘅只覺得自己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拎了起來,眼前一陣眩暈,騰地而起。她一著急,死死握住劍匣上的鐵索,于是就連劍匣一起被人撈了起來,而后不知放在什么東西上,顛得她五臟六腑都要跳出來了!

    一只巨掌死死把她摁住,她只能嗚嗚地叫,用手拍著那人,側過身,想用腳去踢他。

    卻都被殘酷鎮壓了。

    不過就算不攔著她,夏承玄甲胄俱全,她也討不著好去。

    阮琉蘅心里一怒,就要開劍匣。在太平街那里開劍匣,是出于嗜血沖動,而此時開劍匣,則是出于單純的憤怒,她心中并不想殺人,僅僅是想讓他放手。

    只是這劍匣也沒開成,因為夏承玄實在比她強大太多。

    直到他們跑到無人的巷子里,馬才停下。

    夏承玄扯著她的手臂,把她翻了起來,像是抓小雞一樣,在馬鞍上擺正,讓她坐在他腿間,直視他的臉。

    阮琉蘅瞇著眼睛,抬頭看去——但是逆光,看不清。

    夏承玄剛好就著陽光打量懷里的小姑娘——但是這姑娘臉臟得黑漆漆的,顏色快跟那劍匣一樣了,根本看不清。

    倆人這么一對視,結果都沒打量清楚。

    夏承玄居高臨下,問道:“你是何人?這劍匣里是什么?是兇器嗎?”

    這語氣不善,阮琉蘅心中不高興,扭過頭去。

    夏承玄便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看過來:“啞巴?不會說話?”

    她伸手去抓他的鎧甲,抓不動就用手捶,叮當作響。

    夏承玄跟女人相處的經驗并不多,更別談小姑娘了,他想了一下,口氣輕柔了許多:“我沒惡意,看你可憐才想帶你吃點東西,你不餓嗎?”

    她停了下來,其實餓不餓什么的,她暫時還不能理解,只能迷蒙地看著他。

    夏承玄松了手,扶著她的腰,讓她舒服了許多,又溫和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少年問了一大堆問題,這里面,也就一個問題她回答得出。

    她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看著眼前突然溫潤有禮的少年,她終于張開嘴,嗓子里發出的并不是清脆而嬌嫩的童聲,而是許久不開聲的暗啞。

    “阮,阮……琉……”

    夏承玄皺了皺眉,他對這姓氏和名字都很陌生,但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熟悉感,十分詭異而又溫暖——這少女身上果然有問題。

    他也沒心情聽完她說的話,打斷她問道:“你家在哪?家中還有何人?”

    這些基本信息決定他一會要如何對爹娘交代。

    可阮琉蘅又茫然地看向他。

    夏承玄試探地問道:“你不知道?”

    阮琉蘅點點頭。

    “你不記得?”

    又點點頭。

    很好,既然你什么都不記得,那小爺就好辦了。

    他毫不客氣地又把小姑娘摁了下去,一抖韁繩繼續撒歡跑了出去。

    反正也離著夏府不遠了,回去仔細詢問。

    他一路還斟酌著哄母親的話,以夏家的能力,在宅院里等待他的爹娘,恐怕早就知道太平街發生的一切。

    夏承玄的母親白氏一向疼他,別看平時兇得很,卻是個心腸最軟的,只要他不犯大jian大惡,不欺壓良善百姓,不糟蹋女人,也就對他在外的胡作非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他爹就更好擺平了,那是七國聞名的大將軍妻奴,只要娘說好,他就絕對服從。

    ……

    到了夏府,下人們已經清了道路,小爺在府外下了馬,看著被顛得已經沒什么力氣的阮琉蘅,皺了皺眉,還是一把撈了下來,抗在肩頭,手里提著那巨大的劍匣,也是毫不費力。

    走到正堂,夏志允和白氏都已站在門口。

    他爹一臉愁苦,他娘一臉戾氣。

    夏志允長相有些粗獷,可見夏承玄繼承母親居多,白氏狠辣的美貌很是加分。歲月善待這位性子剛烈的美婦,自她十六歲押鏢經過北門,遇到回故鄉祭祖的夏志允,便成為他唯一的女人,倍受呵護寵愛。

    夏承玄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爹,娘,我回來了!”

    白氏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一臉慈母之色,口中說道:“玄兒快放下那姑娘,來娘這里,讓娘好好看看。”

    如果您不拎著鞭子說這句話,我一定聽!

    夏承玄撲通跪下,心里也覺得應該把肩上扛著的人交給一邊的奴婢,但像是黏在手上了一樣,只好帶著她跪了下來。

    “娘親莫惱,這小姑娘于我有恩……”他嘴里花言巧語,編造了一個被這小姑娘救助,而后在丹平城偶遇,見她落魄所以決定報恩的故事。他沒指望爹娘會信,只是他當街擄人這件事,必須事出有因,否則今日之后,夏家便會被扣上強搶民女的帽子,這黑鍋小爺可不想背,從來只有別人背他黑鍋的份兒……所以于情于理,都應該有一個交代。

    至于私下該怎么做,那就無關緊要了。

    夏承玄說完,夏志允也拿出家主的威嚴,沉聲說道:“就這么辦吧。”

    話音剛落,突地起了一陣風,幾道影子自屋頂閃過,庭院的花便搖了搖。

    夏志允又道:“行了,起來,跟我們回后院。”

    想必一個時辰后,丹平城流傳的便會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世家公子救助民女的故事。

    夏承玄知道自己挨不過,老老實實站起身,抽空看了一眼肩膀上小姑娘的臉,卻發現對方瞪圓了眼睛,明晃晃的盯得他莫名心虛。

    那雙眼睛似桃花綻放的四月天,明媚而干凈,又仿佛會說話般,正在對他控訴道:壞蛋,你為什么要騙人?

    一向口齒伶俐的夏承玄竟無言以對。

    而此時,被少主丟下,失了馬,剛從太平街九死一生脫險的夏涼,正在哭喪著臉,偷偷摸摸地在丹平城的街巷尋找回家的路。

    迷路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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