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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肚子里吸飽了水充盈胃袋，冰涼刺骨的河水涌入口腔，也顧不得其中含有的雜質(zhì)沙土，以及作嘔的河腥味。一覺醒來后他還得去掙新的口糧。

    小meimei也醒了，她從角落里爬起來，干瘦的臉上充滿渴望。那是一種原始的表情，巢里的雛鳥不知分寸地張大嘴等待投喂，一整天都在催促。

    小meimei雖然不像鳥一樣吵鬧，可她的眼睛里寫滿饑餓，她坐在地面上煩躁地啃起指甲乃至于手指，啃咬感能給她些許安心，好像真的在啃一塊rou骨頭。

    “把你的工作做完，然后給拉里叔叔送去。”對于給予食物的對象，小綠眼在面上從來都是恭恭敬敬，他替妓..女們跑腿，打下手，也替拉里倒賣些“違禁品”。

    “違禁品”是末日前的“古董”，一些舊時代產(chǎn)物，哪怕是一臺收音機，一塊懷表，也成了無法復(fù)制的寶貝，或者說可有可無的雞肋。畢竟這片土地失去了過去龐大復(fù)雜如血管的精密運作能力，無法生產(chǎn)，無法制造。

    人類也不懂得團結(jié)。沒有足夠維系局面的力量，割據(jù)的基..地們相互吞并，然后奴役下等人們，力量劃分出了新貴族們——那些異能者，哪怕只有一點能力，也足夠凌駕在普通人頭頂。

    小綠眼下完命令，想了想，又說：“拿給我，我去送。”他正好去拉里那邊拿一批貨，這次貌似是硬通貨。

    藥品、香煙、酒，都是硬通貨。

    小meimei說：“我沒做完。”

    “你做完自己去送。”小綠眼數(shù)了數(shù)個數(shù)，用一塊破布把零件包起來，“你太慢了，這么些只能換五塊餅干。”

    不過他去倒賣“違禁品”的話，就不一樣了，遇到發(fā)大財?shù)臋C會，還能吃一頓rou罐頭。小綠眼吃過三次rou罐頭，前兩次他都一個人吃完，舌..頭將鋁制罐底舔得干干凈凈，第三次，他才大發(fā)慈悲給小meimei喝點rou湯。

    rou罐頭的滋味很好，富有湯汁的rou塊，豐富的調(diào)味，剩下的鋁制罐頭盒子還能用來煮湯，煮出的湯也帶點rou香味。

    小綠眼可不想給她吃太多，他需要先將自己喂飽，畢竟他的重要性遠大于小meimei。

    小meimei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快，她低下頭繼續(xù)拼裝，而小綠眼穿上臟兮兮的外套，甚至也不需要重新抹臉，他的手掌早就無意識把面孔蹭得一片黑灰。長期保持干凈也是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他踏進拉里的地盤。

    這個跛腿男人有一手得以養(yǎng)活他的機械技術(shù)，末日前拉里是個鐘表匠，平日也學習維修日常用品，如今成了讓他活得比這里大部分牲口好一些的倚仗。

    他正在自己鋪開的一層麻布上，盤腿坐下，戴上煙熏得焦黑的老花鏡，專注地進行鐘表維修。還是老本行，手里一枚金表，這是“大人物”送來的寶貝。

    他的旁邊站著一名異能者，對方正在監(jiān)視拉里的一切舉動。如果他想搞私吞，或者其他人想要搶奪這塊金表，就會被他的火焰燒死。

    異能者看起來格格不入，他和臟兮兮的背景是兩種色彩，純白制服的異能者背后是黑灰色畫布。

    異能者看上去年紀并不算大，十五六歲模樣，有一頭細密漂亮的金色卷發(fā)，鼻梁高挺，面頰上有淺色雀斑，冷酷的灰藍色眼睛正審視地打量眼前的小牲口。

    距離舊時代過去二十年，這意味著，他是異能者的后代，從出生下來就與眾不同。他也只比小綠眼他們大上三四歲。

    他冷淡地微微抬起下巴，“來做什么的？”

    拉里抬起脖子，對這個年紀能當他兒子的甚至孫子的少年語調(diào)尊敬：“大人，他是來干活的，平日也經(jīng)常來。”

    “干什么活？”

    “搬東西，打打下手。”拉里謹慎地回答，“你看他手里，還有我的零件，這是送過來的。”

    有了零件的佐證，打消了異能者的懷疑，只要有一點懷疑，就足夠這個上等人把他們大卸八塊了。小綠眼松了口氣，裝作啞巴，去拉里的“垃圾堆”里進行整理工作。

    “好好地修理，如果不能轉(zhuǎn)動起來，我就燒掉你的骨頭。”金發(fā)少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他在對拉里發(fā)號施令，他的命令忽視了所有客觀因素。

    拉里也只能硬著頭皮，祈禱上帝能讓指針轉(zhuǎn)動起來。沒有適配的精密零件，勉勉強強補充上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轉(zhuǎn)動。

    好在上帝還是可憐他的。

    聽到啪嗒一聲，金色的指針向前推..進，他的壽命向也推..進一些。

    金發(fā)少年拿到懷表，揣進口袋，生硬地說：“我父親那里還有一些古董，如果你能夠修好，報酬少不了。”說完他拋下一只盒子。

    拉里定睛看去，是一盒抗生素。

    這是最硬通的“貨幣”。

    他小心地收好紙盒，這是內(nèi)部小型生產(chǎn)線提供的“特供貨”，市面上流通的許多舊時代產(chǎn)品早就過期，城內(nèi)也只有小到可憐的產(chǎn)量，專供給大人物們。

    大人物為了一塊表，可以用藥品來換。顯然這筆買賣對他來說很劃算，這些藥可以換到很多東西，也能救他的命。

    小綠眼看到異能者離開，才從拉里的垃圾倉庫走出來，“這次有什么活？”

    拉里看他一眼，站起來，從掩埋的紙殼子里扒拉出一條煙和一瓶酒，對他說，“那些不怕死的偷出來的，你拿去一根一根賣，千萬別讓人知道從我這來的。”

    不知道哪個不要命的小混混敢從倉庫里偷東西。

    拉里湊到他耳旁，小聲地透露：“他們挖了一條地道，可以長期供貨，我們發(fā)財了。”

    小綠眼首先想到的是風險，被發(fā)現(xiàn)會死得很慘，畢竟牲口可不能碰大人物們的物資。但他又是一定要做的，除了這個，他沒什么大的食物來源。

    膽小的早就餓死了。

    “好。”小綠眼答應(yīng)下來，：“我去找人手，按照計劃，分散開售賣。只要流入黑市的東西數(shù)目少，就不會引起注意。”

    小綠眼也不會真把混混聚集在一起。

    他開了好幾個會，與不同的小混混們見了面，然后分散發(fā)放。倒不怕被私吞偷走，小綠眼的報復(fù)心在這里是眾所周知的，何況他手上沾過不止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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