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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坑在線閱讀 - 成為伴讀后男主們對我強取豪奪【古言】

成為伴讀后男主們對我強取豪奪【古言】

    【全員單箭頭,女主非淑女。從小早戀(bushi),之后含強取豪奪劇情,第一人稱。架空背景,類似古代,總之私設解釋一切ooc。】

    【女主依舊是茍王,為了茍不擇手段。兩個男主,單箭頭女主,以及男二看著男一搶走女主各種無能為力的心理。】

    【男一男二都不是好人,標準封建小少爺人設,我行我素,草菅人命。萬字大肥章,第一次這么長,一滴也沒有啦。】

    /01/

    父親讓我做元束公子的隨從。

    春天的時候,我還是在野地里奔跑的泥孩子,赤著腳,同男孩們搏斗,是完全沒有一點姑娘的影子,但父親也并不管束我。也許是因為只有我這么一個孩子,對我非常縱容,哪怕我鬧著要騎馬,他也只能無奈地點頭。

    而今天早上,馬奴牽著我的小馬回來,我就看見父親等在門口。和以往不同,他穿好武官服,板正的臉直直望向我。

    我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回來了?那就進來吧。”

    他轉身走進屋里,我被馬奴抱下來,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堂屋里還坐了個人影,父親居然坐在下首,時不時同那人聊著,顯得十分不安。

    “阿扇,來叫大人。”

    我走上前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忍不住瞄著座上人的面容。是個衣著華麗的士人,衣服上的料子也是上好的綢緞,看上去比父親瘦弱,臉色青白。為了掩蓋這一點,臉上也敷滿厚厚的脂粉,我從沒見過這樣涂脂抹粉的男人。

    “是胡大人的愛女吧?”他垂首看著我,細長的眼睛,眼皮上的粉末簌簌往下落。

    他身上還有股香料的香味,我忍不住想要打個噴嚏,實在沒忍住鼻子里的癢意,當著這位大人的面打了個噴嚏。

    他的臉色頓時更綠下來,狠狠刮我一眼。

    “似乎還差了些禮數,應當學些淑女儀態,免得到時冒犯了元束公子。畢竟出了事情,你我都擔待不起。”他拿捏著那副陰柔怪異的腔調,又用扇子扇著風,明明還是春天,屋子里也不蹭燥熱,他也坐立不安。

    父親作為下屬,也只是行禮:“大人說的是。”

    我以為這是個太監,不過看父親的反應,應當不是。怎么……都城里的男人都是這樣涂脂抹粉的嗎?瘦瘦弱弱的,風一吹就倒。

    那娘們唧唧的大人走了,父親才拉著我,臉色難看:“那是元大人府上的客卿,他這次過來,是在給元小公子找伴讀……都城和我們這里畢竟是不一樣的,也怪我,沒教你該學的,到時候闖了禍可怎么辦?”

    “我非要去嗎?”我不理解。

    “是元大人親自指的,已是無法更改。”

    我隱約聽父親談論政事的時間提及這位元大人,是父親的頂頭上官,管轄這湘越一帶,有能力有手腕,比起他來,我這父親也不過只是偏遠一隅的小小武官。

    我有點怕,腦子里描摹過元大人的臉,從父親以往的描述里,那是一位不怒自威的刻薄老頭,要是以后為難我,那我可怎么辦呀?

    “你害怕嗎?阿扇?”

    我抓著衣擺,鼻子發酸。

    要是去了元大人府上,還被人欺負,那可怎么辦?可沒有父親母親替我出頭,我是能打得過那些小毛孩子,可要是他們也去告狀,那我不得挨竹板。阿扇沒有人給自己做主了……眼淚顆顆滾落,我哭得難看極了。

    父親也嚇壞了,沒見過我這個哭法,手忙腳亂擦掉我的眼淚:“哭什么?”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訴他。

    他一擰眉頭,看上去在強忍笑意,隨即又嘆口氣:“果然還是個孩子,阿扇,沒有人會欺負你,你也不用跟他們打架。要是想我跟你娘親,那就托人寫封書信回來,等元束公子長大了,你就能回來了。”

    他臉上又浮現出愁苦之色。

    分離從來不令人高興。

    “那我肯定能夠回來。”我拍拍膝蓋,“等我去都城里要跟奶娘好好逛逛,我聽說還有舞獅子跟花燈,那一定很氣派。跟我們鄉下不一樣……”

    但是這樣,我也還是難過。父親拍拍我的背,神色頭一次這么溫和,他說:“好好跟著念書,我也不要求你討好元束公子,阿扇只要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好了,去找你娘親吧。”

    我跑去找了娘親,娘親是個柔弱女子,抱著我我哭了好一會,才顫抖著手替我收拾行李,她一定要親力親為,替我還了整潔的衣衫,給我的行李加了一件又一件。

    娘親說:“再住一晚吧,阿扇,就一晚。”

    臨走她又叮囑我,這份叮囑和父親不一樣,她總能關心細枝末節的地方,“所有人都可以得罪,只有元束公子,只要能和元束公子交好,就沒有人敢欺負阿扇了。不過也不要過了……元束公子以后,是要娶世家女的。”

    我問娘親:“什么是娶啊?”

    看我不明白,娘親一時也不好解釋,只是低頭替我系腰帶,“就是阿扇嫁給元束公子,那是要分開,永遠不能跟父親娘親在一起,阿扇也不愿意吧?只要跟元束公子做朋友就好,如果他對你動手動腳,那阿扇就躲得遠遠的……知道吧?”

    我大概有點明白,母親希望我能回家,不要嫁給元束公子,因為元束公子以后也要娶一個世家女,何況不能回家。

    我用力點點頭:“我明白了。”

    /02/

    父親的領地也算是富庶的,不過比起城中,不免顯得寒酸起來,一切都是前所未見的新奇和花樣。我這才發覺自己的銀子其實根本不夠使,便小心翼翼捏在手里,不肯再花一個子兒。

    娘親給我指派了兩個隨從,一個是老mama,一個是小丫頭,車隊抵達元家的宅院后,卸下行李,便離開了。來接我們的又不是那個滿臉脂粉的客卿了,換了個高個子,卻也面敷白.粉。

    我見到的男男女女,俱是纖纖細腰,衣帶飄飄,我盯了好半天,他們也盯著我,像是瞧著鄉下來的猴子,時不時掩嘴發笑。

    “真好玩,這就是武將的女兒嗎?也對,胡大人看著就是不修邊幅的。”有個年紀大的女人蹲下來,抓住我的手臂,觀察一會,“曬得似乎黑了些,啊呀,牙口也不是很好,你在吃糖吧?”

    我茫然地點頭。

    這個女人看上去溫溫柔柔,一張鵝蛋臉,看上去二十五六,漂漂亮亮的,連我那個柔弱的娘親也沒法比過。想當年我娘親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俏,我父親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她點頭。

    她皺皺眉,我盯著她嘴上一片紅艷艷發亮的口脂,只有過節時候,娘親才換上華服,涂上口脂。女人說:“以后不要再吃了,來了可不能這樣沒有規矩。你叫阿扇對吧?”

    我又點點頭。

    “你叫我青娘就好,以后我負責你的衣食起居,記著,都得聽我的。”青娘的聲音溫柔,不過說出的話就不近人情,“要是犯了錯,那就得打手板子,記住了嗎?”

    我感到不自在,直到很久之后,青娘因為我多吃了一塊糕點狠狠打了我一頓竹板,我才意識到——這跟家里不一樣了。

    青娘要我做淑女,循規蹈矩,更要百依百順。在青娘的標準里,只有精通琴棋書畫,女紅禮數,才稱得上合格的官家女。

    “知道錯了么?”纖細的青娘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大勁兒,打在手上火辣辣地疼,這可比父親打我要狠心許多。

    低頭一瞧,手上腫了紅紅的印子。偏偏青娘只打手背,打在骨頭上,疼得我連筷子也拿不穩。

    我忍著淚,“知道錯了,以后阿扇不多吃了。”

    “我也不是要為難你,阿扇,你得有個良好的體態。”青娘指的是那一群纖纖細腰的女人們,每日只食兩餐,食物也少的可憐,“你天資不錯,不必下苦功夫,只要稍稍努力,就能合格。”

    青娘掐一把我的腰,估量著:“再節食一段時日吧。”

    可我覺得那群女人看起來太虛弱了,連水也提不動,走起路來跟貓似的悄無聲息。我心里不愿意這樣,我可還要回家騎馬呢。

    但我沒敢告訴青娘,她會打我。

    過一段日子,青娘領著我到了院里。院里圍了一群人,畢恭畢敬,我也看到還有些孩子,青娘嚴厲地告誡我:“那就是元束公子,不準出聲打擾他,以后也得保持恭敬。”

    這才帶著我上前,那一群人有男有女,眾星拱月地圍著個男童。那應該就是元束,看上去跟我一個年級,抱著個精美的風箏,瓷白的臉上沒有表情……我忍不住又看一眼,在他發現之前底下腦袋。

    元束可比我認識的那群泥孩子要白,要漂亮,像個小玉像。又穿著一身藍色錦衣,烏黑茂密的頭發被梳得整整齊齊,他睥睨著腳下一群跪伏的仆人們,一塵不染的靴子也沒沾到地面。

    ……元束坐在高高的椅子里。

    我想他看起來真威風,不過也跟著跪下來,不繼續看元束的模樣。我聽到一聲脆響,元束把風箏折斷了,丟在地上,用他那雙干凈的靴子踩踏著。

    元束喊著:“蠢貨,都是蠢貨!”

    我想,這不是連我一起罵嗎?

    他看起來脾氣不好……那我得離他遠遠的,不要惹他,不然要是跟他打架把他打哭了,也沒地方告狀去。畢竟元束的父親比我父親更威風,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元束沒有注意到我,面前烏泱泱的一大片人,他可沒心情仔細看。好一會兒,我才曉得他為什么發怒,有個丫頭不小心弄壞了元束最喜歡的一身衣服,聽說是在收拾的時候,手里的蠟燭燙壞了元束的衣裳。

    而元束,大發脾氣,要人處罰她。

    元束氣了好一會,我聽見他反反復復踱步,再偷偷看一眼,他依然沒有表情,那侍女跪在元束面前瑟瑟發抖。明明元束還是個孩子,可都怕他怕得要命。

    元束低頭看著她,“那你下去吧。”

    這下子侍女徹底慘白了臉,“公子……”

    可元束沒再同她說話,轉過身在仆人們的簇擁下去練箭場了。那侍女徹底癱軟在地上,被人如同拖著死尸一樣帶走,我身旁青娘的臉色也白了。

    過去青娘告訴我好多關于元束的習慣,元束喜歡吃咸口,喜歡食梅子,又愛射箭,元大人為他請了好些名師。

    我向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更多的我就不記得了。總之,青娘的意思,是要事事順著元束,元束是個早慧又冷淡的性子,可不算好哄。

    /03/

    元束今年十歲。

    他的兩個伴讀里,我是九歲,另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是十二歲,他可比我還要狗腿得多,從來都是笑臉相迎,哪怕元束鞭打他,他也只是憨憨地笑。

    但在我面前,他就不笑了,他對我說:“要多笑笑,我爹告訴我,元束公子可是貴人,無論如何,哪怕不能討公子的喜歡,也不能讓公子記恨。”

    他的臉有點紅,也勸我多笑笑,“阿扇笑起來一定好看,可是阿扇為什么不笑呢?”

    我笑不出來,想念娘親和父親,我已經在元府待了半年,雖然才開始跟著元束一起上課,但我已經預見了之后的麻煩。元束是很講究的,很不伺候的,錦衣玉食,和我這樣的野孩子不一樣。

    他平時也不太理我,只是自己念書,那山羊胡須的先生也只是板著臉來,絮絮叨叨念一上午,之后元束開始做課業,我就頭疼了。我沒上過私塾,也只是認得字,而元束的先生教的也都是極難的文章。

    我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點點字來。

    而元束已經洋洋灑灑寫完了。

    我還在捏著筆苦大仇深,趴在桌子上,肚子咕咕叫,腦子里一片空白,可明天先生就要檢查文章,那可怎么辦呀?要找大高個幫忙嗎?大高個今天告了病,早知道我也這么做了。

    在我艱難寫下一個字后,發覺頭頂罩了一片影子。一抬頭,元束那張冷冰冰的臉嚇了我一大跳,腦袋磕在背后的桌案上。

    元束很嫌棄,看著我這狗爬字,隨后輕輕發出一聲嗤笑,“真笨,笨東西。”

    按照以前我的脾氣,可能已經把元束按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可現在不是在家里,也得忍著。何況這些日子我瘦了好多,也不知能不能打得過元束。

    我咬著牙,“我不笨。”

    元束抓過我桌上那張紙,撕成兩半,說:“重新寫,按我說得做。我身邊不需要蠢人。”

    他這副架勢,分明要指點我,說不定他就是好為人師。我一個骨碌爬起來,重新鋪好紙,聽著元束給我指點。

    他果然很聰明,明明先生講的我都不懂,可元束幾句話我就明白了。他臉上的嫌棄之色越發明顯,“你怎么弄得滿手都是墨,臟死了,讓青娘給你洗一洗。”

    我終于寫完了先生的文章,長舒一口氣,由衷地高興,甚至不像平日那樣小心翼翼,也敢跟元束說話:“公子真厲害!懂好多東西!”

    元束拍拍袖子,站得離我遠一點。估計是嫌棄我身上的墨汁,微微抬著下巴,“那是你不學無術,也不知道父親為什么選你這樣的笨東西,算了,也不跟你計較,你幫我拿弓吧。”

    元束又要去練箭,通常他的箭袋都是由指定的仆人背著,可今天他顯然要支使我了。我本來還有不荏,不過這點不滿在拿到元束那張弓以后就煙消云散了。

    元束的弓做得精巧,漆著暗紅色,常常保養,摸在手上冰冰涼涼,那弓弦也是嶄新的。我忍不住多摸了一把,“好漂亮。”

    元束在前面走著,聽到我的話,回頭斜我一眼:“沒見識,你要是喜歡的話,那就送給你了。”

    “真的嗎?”我不確定元束是不是真心話。

    要是他耍我,我可沒辦法。

    “我說話從來算數,哦,對了,你叫阿扇嗎?”他居然現在才想起我的名字,我大約知道了平日里元束都把我當做擺設。

    我也不敢把生氣擺在臉上,只是說:“是叫阿扇,你也可以叫我胡扇。”

    “不好聽,我以后叫你小扇。”元束走得比我快,他已經開始抽條了,走起路來可比我這雙短腿快得多。他的臉也褪去一點稚氣,從原來圓圓白白的一張臉,多出些輪廓。

    我一跺腳,怎么給我亂起名字?跟喊小狗一樣。

    可也只是干生氣。

    誰讓我惹不起元束,我還等著平平安安回家呢,可不能闖禍。元束便開始喊我小扇,拿我當丫鬟使,又是喊我跑腿,又是叫我給他打雜,明明一邊的大高個更有力氣,偏偏支使我一個。

    我越想越氣,果然元束是個脾氣古怪的家伙。只有青娘的態度比以前好些,她溫聲細語地拍著我的手背,囑咐道:“一定要聽話,說不定元束高興了,元大人就會提拔你的父親。”

    我覺得還是有道理的,可能我也可以為父親做點什么。我就不再有怨氣,告訴自己,元束是個香噴噴的糖葫蘆,見到他一定得高興。

    元束的父親也來過,先生上課的時候,元大人披著黑面紅底的披風,穿著皂紅官靴,腰間一抹玉帶,氣派極了。他看上去跟元束長得不一樣,元大人一身陰沉沉的氣質,面容蒼老,而元束像個小珍珠。

    我不敢和他對視,害怕元大人。

    他在問元束:“課業如何?”

    元束畢恭畢敬,“先生教的功課早已溫習完畢。”

    山羊胡須的先生也夸元束聰明,而元大人的視線環視一圈,又落在我身上。嚇得我一個激靈,在我膝蓋一軟的時候,便收到了元束警告的眼神。

    這才沒有失態,也規規矩矩的回答元大人的問話。元大人捏著一串紫檀佛珠,眼皮低垂,“你是阿扇?”

    我趕緊點點頭。

    “嗯……”他端詳幾息,“不錯。”

    我沒聽懂,只是傻傻地站著。我又不跟元束這個見慣了勾心斗角的家伙一樣,哪里懂這些彎彎繞繞,也不記得自己怎么傻乎乎地點頭。

    等元大人走了,元束恨鐵不成鋼:“你應當再機靈一點,父親不喜歡笨人。”

    “那他是不是要打我板子?”我傻了眼。

    元束復雜地看我:“不打,好了,小扇你給我聽著,接下來小公子就要來了,到時候你都聽我的,可不要闖禍。”

    “小公子是誰?”我看元束似乎極為忌憚。

    元束說:“小公子和我,就像我跟你。”

    我懂了,我惹不起元束,元束也惹不起小公子。一切都層層分明,小公子是個元束這家伙也怕的大人物。不過元束這家伙居然也會擔心我的安危,簡直是太陽打西邊來了。

    “你在想什么,我對你難道不好?”元束瞪我一眼,“聽著,小公子來的時候,你就跟在我后邊,什么也別說,就看我怎么做。懂不懂?”

    我再次點頭。

    他再叁強調,“小公子要是罰你,就像捏死螞蟻。”

    我縮縮脖子,表示自己絕對老實,元束這才舒展眉頭。他坐到我旁邊,看著我寫字,我聞到他身上一股清新淡雅的熏香味,元束的每件衣服都被精心打理。元束盯著我握筆的手,我盯著元束的睫毛,他的睫毛可真長,皮膚在光線下微微透明。

    看上去像個灌湯包……我吞吞口水。

    卻被他一巴掌呼在后腦勺,“專心。”

    他明明只比我大一歲,卻事事都懂,除了脾氣差,看起來就像個小老頭。也對,元大人本來就是個老頭子,他的兒子肯定也隨他。

    我癟癟嘴,心里念著菜名,想象自己已經開始胡吃海喝,于是連身邊的元束也忘了。

    /04/

    我是見不到小公子的,有資格陪小公子玩耍的,自然也都是元束這樣身份的孩子,他白天走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歇息。最近青娘也不大管我,說是要給我時間跟元束玩耍,現在我有大半天時間來做閑事。

    來府上的還有好多官宦子弟,我遠遠地看他們,一個二個都漂亮得像是仙童,被仆人們伺候著,前呼后擁。這一比起來,似乎元束也不大起眼……他畢竟總是冷著臉,看上去兇神惡煞。

    “你叫什么名?”冷不丁樹下有人喊我。

    被嚇一聲,我抱緊樹干,朝下面看去,便愣住了。我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孩,她打扮得端莊極了,梳著發髻,滿身珠翠。可就是這樣,也壓不住她那雙眼睛的靈氣。

    也許是小仙女吧?我一面想著一面從樹上爬下來,一見著她我就臉紅,倒不是喜歡,只是覺得自己冒犯到了這小仙女。

    她怎么可以這么白,我氣喘吁吁地站到她面前。小仙女抿著嘴,斯斯文文的笑,遞來一張繡著花的手帕,我舍不得用手帕擦臉,便用袖子胡亂擦了。

    也許是她太好看,我支支吾吾的,“……阿扇,扇子的扇。”

    她疑惑地問:“我沒見過你。”

    我說:“我是元束公子的伴讀。”

    “哦。”她是認得元束的,看樣子也不怕元束,“你一個人玩,不覺得沒意思嗎?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想起元束的話,這些家伙,都是我惹不起的,她這意思,我哪里敢跟一群權貴子女胡鬧,要是有個磕著碰著,那我就完了。如今我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不了,我一個抓魚也好玩。”但我不怕小仙女,信誓旦旦地表示,“我抓魚很厲害的,元束公子家里有個大水池,里面養了好多魚,顏色很漂亮……就像……就像你身上穿的!”

    她沒見過我這樣的野孩子,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絞著手帕:“那我跟你一起抓魚去。”

    我們抓了一下午,等結束的時候,一群仆人找到她,誠惶誠恐地擦著她頭發上沾的水珠,就差丟了魂:“天啊!珠兒小姐,你怎么弄成這樣?一身都濕漉漉的……”

    我還躲在樹叢里,珠兒小姐搖搖頭,對那群人說:“我自己弄的,我只是看到這里的水很清澈,想抓抓魚。”

    “太不淑女了!”人群里一個婆子看著她,仔細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小姐,你怎么可以這樣!你忘了夫人說的話了嗎?你要保持儀態,儀態!你難道想讓小公子討厭你嗎?”

    不知道是提到了夫人,還是小公子,她立刻不說話了,被侍女抱在懷里,匆匆忙忙帶去換衣服。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覺得珠兒可憐,為她不平。

    ……

    小姐叫韓珠兒,是太守家的千金,也跟元束一樣金枝玉葉。這之后,她總是悄悄來找我玩耍,有時候帶著一點新奇玩意。

    韓珠兒坐在我邊上,拿她新得的玩意來哄我,“你好像不開心,怎么了阿扇?”

    我告訴韓珠兒,“我想娘親他們了,我已有一年沒有回過家。他們說等元束公子上了書院,我就能回來了。”

    韓珠兒眨眨眼睛,張開雙臂,“那你抱抱我吧,阿扇,你當我是你的娘親。”

    我瞪她:“你又占我便宜!”

    韓珠兒反過來抱著我,笑瞇瞇的,“那我做阿扇的jiejie,好不好?”

    “你也只比我大半歲。”我不服氣,可韓珠兒顯然已有了姿態,她伸手摸我的腦袋,怕是蓄謀已久。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后我就不能來玩了。”

    “為什么?”我問。

    “因為要學東西。”韓珠兒說,“母親說,小公子的妻子必須是個萬里挑一的貴女,還得討他喜歡。”

    小公子這幾個字在我耳邊已經響起過好多次,元束說過,韓珠兒也說過,他們討好小公子更甚于我討好元束。我拍拍懷里韓珠兒的背,怔怔的:“這都是你母親安排的,那可太辛苦了。”

    韓珠兒搖搖頭,“不,我喜歡小公子,以后也一定要成為小公子的妻子。”

    我又有點傻眼。我以為是韓珠兒的母親逼著她,可她自己不甘心,她學好多東西,小公子喜歡什么,她就學什么,十分吃苦。一切都是因為小公子父親的一句話,他喜歡聰明人,可不希望小公子的妻子是個繡花草包。

    那時候好多貴女也都聽見了,韓珠兒覺得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贏過她們,成為合格的夫人。我看著韓珠兒:“可是珠兒這么好看,小公子也會喜歡吧?”

    韓珠兒搖搖頭,“我根本碰不到小公子,太多人要朝小公子身邊擠。而且……小公子對大家都是一樣的,可能是年紀還小吧……母親說,小公子還不懂。”

    其實我也不懂,我覺得成親就是兩個人一直待在一起,一點也不好玩,“懂什么呀?”

    韓珠兒瞪我一眼,“就是……那個啊……”

    我撓撓頭,韓珠兒也沒法真跟我解釋,只好說,“你自己琢磨吧,總之我一定要嫁給小公子!”嫁給小公子有諸多好處,比如光耀門楣,比如富貴榮華,韓珠兒堅定地認為,小公子無疑是最好的夫婿人選。

    “你懂得真多。”我覺得她跟元束一樣,不像個孩子。

    說起元束,這些天他沒法總是來找我,偶爾碰見,也說不了幾句話。我同韓珠兒告別后,就發覺背后一陣森森涼氣,一轉身,元束那個小冰塊果然杵在眼前。

    他也瞪著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事情。元束拍拍不存在的灰塵,走過來,捏著我的腮幫子,“你果然背著我跟別人玩,我就說你怎么天天都高高興興的,那不是韓太守的女兒嗎?小扇,你是不是挖空心思要從我身上離開啊?”

    我好不容易把臉上的rou拯救出來,覺得元束陰陽怪氣的,“沒有。”

    “你說你想回家,你和我說就好了。”他又是睥睨我,“要是你實在想回去,我跟父親說,讓你回家一趟就好了。”

    我還是不高興,我不想待在這里。

    連空氣都是不自由的,到處都是規矩,人也分叁六九等,我只是想好好地光著腳在野地上奔跑,而不是被勒著細細的腰帶,餓著肚子,也不準曬太陽,再這么下去,可就得憋出病來了。

    “我不喜歡這里。”我小聲說。

    元束沒想到我會這么直白,也愣住了,不過沒有生氣,好一會他才緩緩說:“可是小扇,我也是一直在這里長大的……”

    元束也不快樂,甚至這就是他的命運。

    有很多無形的東西束縛著,無法掙脫,我只是短暫地待了一陣子就幾乎要窒息,而元束在這里生活了十一年。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元束,他看上去很難過。

    等我走過去想拍拍他的背,他卻用力攥緊我的手腕,“小扇,不要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別離開。”

    雖然元府的佳肴很美味,可我還是惦記家里那點簡陋的餐食。我看著元束,“不要,我想回家。”

    元束慘白了小臉,“小扇,我早就跟父親說,要你留下來。”原來他早就跟元大人說過了,我忽然有種被他欺騙的憤怒,哪怕他現在像個可憐兮兮的小狗。

    我怒視著元束,他也板著臉和我對視,沒有絲毫退讓。

    “叛徒!”我推了他一把,元束跌坐在地上,我頭也不回地跑開了。心里一團背叛的火焰灼燒著心臟。

    /05/

    小公子站著,元束跪著。

    我第一次見到元束這般模樣,他臉上挑不出一點錯處,而小公子呢……我頭一回見到這位“小公子”的廬山真面目,先是一身繡金朱紅袍,佩環飾,腰間還有把刀鞘嵌滿寶石的匕首,小公子的打扮就要尊貴得多。

    他的年紀跟元束差不多,只是個頭要矮些,可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偃旗息鼓,我趴在樹上,屏著呼吸,一眨不眨地看。

    小公子生得像個小菩薩。

    雌雄莫辨的長相,唇紅齒白,眼尾一顆細細的小痣,可沒什么妖氣,看人的時候,也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他倒是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梳著發髻,而是披散著,漆黑的發絲間夾雜著幾縷編好的發辮,我看像是匈奴那邊的打扮。

    不過小公子不是匈奴人,他不過是要一群人陪他做戲,現在他就要演個匈奴王子。恐怕匈奴王子還真沒他這么威風,這些年匈奴被打得氣焰歇了,送了好些質子。

    小公子手里端了個象牙杯,漱了口,才大發慈悲,朝眾人道:“都散了吧,我要休息了。”

    包括元束在內,各位小姐公子們才爬起來,低眉順眼地離開。我看到了人群里的韓珠兒,她努力看著小公子的方向,可小公子卻連個眼神也不給她。

    侍從抱來一只黑貓,尖耳朵,身段優雅,跳進小公子懷里。小公子跟貓是極配的,都是需要人伺候的,他若是牽條大黃狗,那就不般配了。

    我還撅著屁股看,結果樹下有人喊一聲,這次我直接摔下來。我以為會摔在堅硬的地上,結果接觸到一團軟乎乎的rou,聽見下面的吸氣聲。

    對上元束的眼睛,我嚇壞了。

    “你不怕摔死嗎?爬這么高,你是猴嗎?”元束又兇我,他費力地把我推開,被撞得不輕,“要不是我接住你,你就腦袋開瓢了。”

    他似乎忘了前些日子的不愉快,神色自若。

    我沒底氣:“那我以后不爬就是了。”

    元束拍了身上的土,可也弄不干凈,不滿意:“你在看什么?”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在看韓珠兒吧,元束鐵定要生氣,他不準我跟韓珠兒玩耍。忽然,他拍著衣服的手頓住,“小扇,你不會都看見了吧?”

    “看見什么?”我問。

    元束的臉色難看極了,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瞧見他給小公子下跪,怕是沒了威風。元束就是這么小心眼,不過我還真沒見過元束那副樣子。

    “忘了吧!”他恨恨道,“你也看見小公子了?”

    我又不瞎,當然也看見了。

    元束說:“那你離小公子遠一些,不要惹麻煩。”

    我就是見也見不到小公子,談何惹麻煩,我不服氣,元束又是輕笑一聲,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臉,“還是胖點好,戳起來有rou。”

    我頓時想起自己瘦了好多,頓頓吃不飽。

    元束說:“要不你來我院子里吃,別人不敢說的。”

    這樣青娘也管不了我,我同意了。元束就盯著我我吃飯,我吃了叁大碗,他支著臉,只是動了幾筷子,哪怕滿桌的山珍海味。

    元束忽然用帕子給我擦擦嘴,依然是一臉輕蔑:“瞧你,吃得亂七八糟。”

    “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我現在也敢頂元束的嘴。

    他抿嘴笑著,看了我好一會。

    “小扇,要不要嫁給我。”

    “不要。”

    /06/

    黑貓站在我的窗邊曬太陽,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這可是小公子的貓,碰不得摸不得,要不要給小公子送過去。還是不了,小公子太可怕。

    我想起元束的警告,心里打鼓,希望它自己離開。可它就是賴著不動,仿佛個大爺,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一雙貓眼也跟我瞪著。

    求求你,快走吧……

    它轉了身,大尾巴掃在我手背上,勾了勾。

    我幾乎快哭出來,想著去找元束商量,可是這才想起,元束還在陪小公子,是沒有時間替我出主意的……我也不敢推它,只好任憑它自己走動。

    這貓兒又跳到我的腿上,我怕它摔了,只好蹲下,它也順勢爬到我的肩膀,毛茸茸的肚皮蹭著我的耳朵。還能聽見咕嚕嚕的毛肚皮呼吸聲,這大爺沒一點要離開的架勢。

    我聽到外頭有喊聲,似乎有一群人在找小公子的貓。

    這要是以為是我抱走的,那我就完了。

    我腿一軟,這回真控制不住,眼淚淌下來。連元束都惹不起小公子,那我肯定要完了,完了完了。我被一群人帶到小公子面前,他還是那副打扮,現在手里拿了個西洋萬花筒,頗有興致地研究。

    好一會,我腿站麻了。

    小公子才放下來,“咦,你哭什么?”

    我牙齒還打著架,“我……我想回家,不要打我。”

    小公子噗嗤一聲笑出來,他笑起來可真好看,眼角那顆小痣也隨著嘲笑起我來,跟畫里的人似的,也難怪韓珠兒喜歡他。他抱著貓兒,伸伸手:“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我左右盯著,卻沒在人群里看到元束,今天小公子沒有和那群孩子們在一起,他丟下他們一個人回來了。我看他不像要發脾氣,也不像元束那種冰塊臉,就顫巍巍走過去。

    “伸手。”

    我抬起手。

    小公子一個巴掌打在我手掌心,不算疼,畢竟我被青娘打了那么久,現在手上早就皮糙rou厚了。小公子說:“好了,打完了。”

    他看起來很溫和,小公子說話慢斯條理,有種富貴人家的矜持和懶散。可能他脾氣沒那么壞,我蹲下來,盯著他的貓兒,“可以……可以給我摸一摸嗎?”

    我早就想摸這黑貓,奈何是小公子的東西,可不敢動手。他聽到我的請求,臉上浮現笑意,“那你摸吧。”

    可也不遞給我,我只能蹲下來,伸手摸著他懷里抱的黑貓老爺,貓肚皮又軟又暖。不過我可不敢像對元束那樣,跟他要貓兒,小公子要是發脾氣,只怕一群人要遭殃。

    他偏偏腦袋:“你叫什么名?”

    我告訴他我叫阿扇。

    “我是元束公子的玩伴。”

    他愣一愣,想了好一會才想起,“元束?那我知道了……”他恐怕記不住元束的臉,也是我這么一提,他才想起有這么個人。

    我忍不住跟他抱怨起元束這個冰塊臉來,他也都含笑聽著,耐心聽完,我頓時覺得小公子哪里像他們說的那樣可怕,分明是好脾氣極了。

    “元束還要我嫁給他。”我抱怨著。

    小公子問:“那你喜歡他嗎?”

    我搖搖頭,我只想回家。

    “那可以不嫁,我給你做主。”小公子叩著桌子,說什么都是斬釘截鐵,“可是你嫁給他的話,就能有好多以前沒有的東西。”

    可我還是不想嫁,“那得多無聊呀。”

    小公子愣了愣,沉默一會,“你知道……成親要做什么嗎?”

    “做什么呀?我才不要跟元束玩,他就知道欺負我,支使我,又自大又討厭。”

    小公子欲言又止,“算了,你要不要跟我玩?”

    我搖搖頭,我想起韓珠兒喜歡小公子,要是她喜歡,那他們在一起吧。不過小公子身邊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韓珠兒能不能成功。

    “你可真奇怪。”小公子微笑著,他的動作總是很斯文,很優雅,“那你先走吧,元束的事情,我來解決。”

    我放下心來。要是小公子發話,元束是不能不聽的,這樣我也不用一直留在元府,能夠回去跟爹娘團圓。

    傍晚時分,元束陰沉沉地回來。我看到他站在我屋里頭,比平時更冷冽了。元束問我:“你是不是跟小公子說了什么?”

    肯定是小公子讓元束打消了主意,我回答:“小公子答應了,你不能娶我。”

    元束捂著腦袋,似乎感到疼痛,眼底泛著紅,我看出他可能哭過:“你翅膀長硬了,又跟我作對,你知道小公子是什么人嗎?你去求他?你要是不愿意,你告訴我!”

    可我知道,告訴元束也是沒用的,元束不會答應。

    “那是你害怕小公子!你也只能在我面前兇了,我都看到了,你給小公子下跪!”我毫不猶豫揭了他的傷疤。

    元束盯著我,咬牙切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從未受過這樣大的羞辱,“忘記這個!小扇!”

    我沒理元束。

    /07/

    我是無法理解元束的屈辱,尤其是在我面前,他感到極度難堪,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與元束很少見面。他有意躲著我,遠遠的看見他,他也把頭偏過去。

    但是小公子總是微笑著,朝我招招手。他總是很大方的,客氣溫和,請我吃點心,我想起我在小公子面前似乎還沒有下跪。

    小公子說:“阿扇站著就好,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小公子真是個好人。

    青娘也不敢訓斥我了,也沒人給我立規矩,哪怕我光著腳在地上踩,也沒人出聲呵斥。我站在小公子屋子里,踩在他的羊毛地毯上。

    一整塊波斯地毯,厚厚實實,腳下是緊實干燥的觸感。小公子也脫了靴子,坐在榻上,指著一盤晶瑩剔透的葡萄:“阿扇你過來,我請你吃這個。”

    小公子很大方,我聽說這盤葡萄是進貢而來的,小公子身上樣樣件件都是名貴物。我一吃,果然很甜,冰鎮過的,除此之外還有梨子、脆棗跟荔枝。

    “好吃。”我瞇著眼睛,心情愉悅。

    小公子也微笑著,端莊地坐在榻上,“阿扇,你的頭發亂了,要我幫你梳頭嗎?”我一抓,果然已經亂糟糟的,小公子看上去嬌貴,不像是會做事情的。

    不過為了順著他的意思,我還是走過去,坐在小凳上。小公子站著,拿一把象牙梳子給我梳理,他的動作輕柔,一根頭發也沒斷,我想他果然很有耐心。

    “好了。”小公子拿來一面鏡子,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梳得漂漂亮亮,小公子的手藝好極了。他也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撫摸著我的頭發,我看到他倒映在鏡子里的眼睛,明亮的,溫和的。

    “為什么大家這么害怕小公子呢?”我不明白。

    小公子還是笑笑,“我也不知道呢。”

    小公子不是小氣的人,但別人都很怕他,我實在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好說話,從來不責怪我,還給分享。

    ……

    元束更高了,也瘦了,臉上顯出一點棱角。但依舊是個白皙俊秀的少年,他低頭問我,“小扇是不是很討厭我?為什么不答應我,難道你喜歡小公子嗎?你想和他成親?”

    我是很喜歡小公子,但不是和他成親的喜歡,小公子這樣大方又漂亮的人,誰不喜歡呢?而元束總是刁難我,兇巴巴的。

    “沒有,你說什么。”我瞪著元束。

    “我和他,你更在意誰?”

    “你討厭。”我說,“你不要我回家,我才不要在這里陪你,你一個人玩去吧。”

    元束抓住我的胳膊,沒動手,忽然親在我的額頭上,清脆極了,他自己也滿臉通紅,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的。元束眼里包著淚:“你離小公子遠一點,他身邊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都知道他的身份,你要是跟他成親,就得關在王府里,規矩可比我們還多。”

    “你怎么滿腦子成親?!”我掐著元束的胳膊。

    他咳嗽一聲,“你又不懂,你這個傻子,被他騙了都不懂……他跟我一樣不是什么好人,我想把你關起來,他也想關你!”

    元束小聲地跟我說著,可很快,他就被什么重物砸在額頭上。隨著一陣碎裂聲,元束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而小公子的靴子踩在他的身上。

    他忍得筋脈鼓起,雙眼赤紅,我沒見過他這樣凄慘狼狽的模樣。元束從來都是打扮得干干凈凈,而不是現在這樣蜷縮著。

    小公子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看元束的眼睛像是看死物,而他手里提著瓷瓶,已經碎了大半,小公子根本不顧元束流淌的血,依然有條不紊地,狠狠地踢打他。

    每一腳,都用足了力氣。

    元束的身體像塊破布。

    “阿扇,你怕什么?”小公子收回腳,他比元束要瘦弱要矮小,可元束根本不敢同他動手,只能如同魚rou任他宰割。

    就像元束欺負我我也不敢反抗,他手里捏著元束的命。

    所有的孩子都圍過來,沒有人愿意幫助元束,都是冷冷地站著,眼底流露出恐懼……我看向韓珠兒,韓珠兒低著腦袋,一個勁顫抖,她也沒想到小公子有這樣的一面。現在這樣的行為,才是小公子!

    小公子扯扯唇角,又露出那種溫和的微笑。依然寧靜,尊貴,包容地看著我,“快過來,阿扇,今天我和你一起玩。”

    那元束怎么辦?我猛地扭頭看元束,可就連元束的父親,也只是走來讓人帶走元束醫治,卻沒有問責小公子的打算。他甚至慈和地詢問小公子:“小公子很喜歡阿扇嗎?”

    小公子看我,我看著太守,隨即他點點頭。

    他乖巧的不像是剛剛下死手的人。

    /08/

    我要和小公子定親了,等成人后就結為夫婦。

    媒人告訴我,這是我的福氣。

    我去看元束,看到他眼底迸發的恨意,元束又看看我,沒什么話也沒說。小公子和元束一樣自私,他要我陪他一塊。

    可我不能拒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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