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jié)
太孫看了一眼旁邊放置了一夜的衣裳。 單凌將之拿了過來,小心的用鼻子聞了聞,又抖了抖,才道:“殿下放心,上面除了皂角,沒別的味道?!?/br> 太孫身邊跟著蕭安當年送的那只小老虎,如今睡在床上都快比太孫高了。 這世上害人的法子多的是,如今太孫唯信他跟這只小貓,單凌是被訓練著當蕭安的貼身護衛(wèi)長大的,在這些方面學得極多,為了不讓人有機會利用小貓來傷害太孫,太孫身邊的一切如今都由他在打理。 太孫起床自己穿了衣服,洗臉,讓單凌與他束發(fā),才跟往外走,小貓也醒了,長長的一聲虎嘯,把屋子吼得一震。 外面守著的宮女就知道該送早食進殿了,領(lǐng)頭在外面候著的大宮女一個手勢,剛剛才從御膳房里提著膳食到殿外的宮女們紛紛排做兩列,便將膳食送了進去。 太孫坐在主坐上,外面天才一絲明亮,燈火又將滅未滅,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兩邊的宮女們輕手輕腳的走上前來,將食盒打開,將里面還帶著熱氣的早食端了出來,放置在了桌上。 太孫坐在那,看著下面的宮女忙上忙下,卻是想起了去三關(guān)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他每日坐在這里,想的就是為何他就那么體弱,為何太子父親喜歡跟自己的弟弟一道玩耍,卻對他小心了又小心,明明他生病也不過是想要多跟太子父親與太子妃母親的親近啊,也在想自己的父親與祖父要是不喜歡自己,自己霸占著嫡長這個位置可還有活路。 等過了三關(guān)再回來,順利入了朝,順利封皇太孫,他以為自己就安穩(wěn)了,卻沒想到這深宮里的詭秘才剛剛對他伸出手。 這也有當今在女色上并不沉迷,又敬重皇后,從不多管后宮事的緣故,皇后在后宮的權(quán)威無人能敵,這才讓后宮這些年來十分平靜。 就是皇帝的子嗣,除了病重實在不治而夭折的,其他三女四子也順順當當?shù)拈L大,從未有過后宮誰算計子嗣的事情鬧出來,足以看出皇后的手段來。 如今此事一出,別說是太孫被嚇住了,就是久經(jīng)事的皇帝與皇后心中也駭然,更別說也這般順利長成的太子皇子公主們等。 太孫被驚嚇生病,皇后自然要安撫,就是皇帝也親自來東宮見了太孫,說了好些話。 然而太孫實在是被嚇著了,就是宮中的警備再比以往森嚴,心里裝了事兒,那些安撫也無用。 太孫并未動筷,單凌看了垂頭立在兩邊的宮女一眼,問道:“小貓的rou呢?” 小貓如今一日也要吃上許多生rou,畜生這東西,養(yǎng)得再熟,也不能餓著它,否則就得露出野性來,就像是人實在是找不到吃的了,定然也會從惡這樣的道理。 老虎吃生rou,在宮殿里喂養(yǎng)的確是不妥,不合規(guī)矩,然而太孫此時半點離不得它,單凌眼角一掃,便對著領(lǐng)頭的大宮女道:“既然沒把太孫的話當話,就去別處伺候吧!” 也是跟著太孫的人了,竟還不知唯太孫之命聽之,這樣的人要落蕭安手里,早就攆出府去了,哪還能在眼前晃。 太孫看了一眼單凌鐵青的臉色,也看了那低著頭的大宮女一眼,想來是因東宮里太子或者是太子妃不允,就道:“下去吧,回太子妃娘娘那去,以后也不用來伺候了?!?/br> 大宮女渾身一抖,正欲開口,一直跟著太孫的茍順,此時卻已經(jīng)將一大盆生rou端了上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跟太孫道:“殿下,生rou來啦,奴婢親眼看著宰殺的?!?/br> 太孫點頭,單凌走近,伸手捻起一塊rou聞了聞,在發(fā)覺除了血腥之氣和此物本身帶著的野味兒外,沒有多余的味道,這才對小貓照了招手。 小貓看了太孫一眼,太孫勾唇一笑,揉了揉它的頭,再拍了拍它,它才低下頭,從椅子上跳了下去,然后慢吞吞的走在這盆rou前,低頭又聞了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咕嚕的響聲,這才低下頭吃了起來。 此時茍順已經(jīng)開始在給太孫試菜,作為貼身伺候太孫,與太孫一道長大的人,很多時候他未必明白太孫的心思,然而他卻知道怎么做才會討太孫喜歡。 東宮里,自然是太子太子妃最大,然而他是跟著太孫的人,首要的就是以太孫的想法為尊,而不是像這位才被換來的大宮女一樣,還把之前跟著的主子當現(xiàn)在的主子。 茍順試完了菜,親自替太孫盛了粥端上前,見太孫接過之后,才放心了下來。 因之前平王世子之事,太孫完全不用他伺候,已經(jīng)讓他有些驚慌,程謹安伺候人未必有他做得好,然而太孫對他的信任卻是難得,比自己這個跟了十多年的人更甚,便讓他不得不再尋機會能繼續(xù)呆在太孫身邊。 被一個主子不要的內(nèi)侍,再要在宮里抬頭就難了,他在這個宮里,除了緊跟著太孫,也沒別的路走。 太孫慢悠悠的吃完清粥,偶爾讓茍順夾一筷子涼菜,坐下下首的程謹安卻吃得十分快,幾口便將粥喝了完,連饅頭都不過兩三口就入了肚,屋子里就剩下小貓還在繼續(xù)。 茍順示意兩邊的宮女將桌上的殘余收走,又端了水上來讓太孫漱口,然后小心翼翼問道:“殿下今日可要上朝?” 自平王世子出事,太孫病了一場之后,太孫就再也沒有上過朝,然而這話茍順卻每日都要問一問的。 太孫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只是道:“我先去習武,把我替換的衣服準備好。” 太孫病了一場,單凌如臨大敵,碎碎念著逼太孫繼續(xù)習武下去,每日不休,就怕太孫嗝屁了自家跟著陪葬。 在單凌的威逼下,太孫每日也要練個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 出了一個汗之后,回到寢殿之中,茍順替太孫換了衣服,又問了一句,“殿下真不上朝呀?” 語氣里有許多擔憂,之前太孫病了,不上朝正常,可如今病好了再不上朝,只怕沒事兒都要被人說成有事了。 太孫沒說話,單凌在旁邊提醒道:“殿下,您總不能躲一輩子?!?/br> 茍順低著頭,假裝沒聽到單凌的話,單凌說的正是他心里所想的,然而他的身份卻不能說出來。 “嗷嗚——”小貓在外面走了一圈,重新走進了太孫的寢殿,在太孫身邊擦了擦身上的皮毛解了癢,然后尋了塊自己的味道最重的毯子,在上面躺了下來。 單凌跟太孫低頭去看小貓,小貓瞇著眼睛一副過得很愜意的模樣,絲毫不知這宮里的風起云涌。 太孫突然就笑了起來,道:“是該上朝了?!?/br> 低著頭的小太監(jiān)茍順心里一下子輕松起來,快速的叫人替太孫準備朝服。 單凌在一邊道:“可否有香料味兒?” 茍順應聲說沒有,太孫的朝服他早就準備好了,自然也是順著太孫的心意準備的,皇太孫的朝服制作精致,金銀絲線與玉石鑲嵌,樣樣都做到了極致,然而有一個毛病,就是不能沾水,一沾水上面的許多絲線就會褪色,顏色與顏色會混亂糊成一團,就變得不好看起來。 這樣一件精致的朝服,不能洗,又常年要穿,唯一的辦法就是除塵,然而上面難免會沾染上人體的氣味兒,便只能加以香料掩蓋住味兒。 之前平王世子在東宮里出事,不知為何外面?zhèn)鞯氖翘硬蝗萑?,太孫謀害平王世子這樣的話,但是在東宮里,如茍順這樣的內(nèi)侍和宮女所想的卻是有人想要謀害太孫,不過太孫運氣好而讓平王世子擋了災。 所以在單凌不再當一個護衛(wèi),而是插手太孫周邊的一切之后,頗有眼力見的茍順便選擇了尊從單凌的話。 朝服自然是有香料熏過的,然而要除味兒對茍順而言也容易。 在給太孫穿朝服之前,單凌先聞了聞,然后才看了眼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