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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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斯不敢。”從出生起便鐫刻在靈魂中的服從,讓諾拉斯本能地垂頭快速回道,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對神的態度有些過度了。 與過去不同,現在的神明,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他們包容有加的父神,身為神的造物,必須對神抱有絕對的信仰和順從。 造物主的決定不容置疑——這是身為天族造物主的諾拉斯,這些年中在與一眾天族相處的時光中,漸漸悟出的道理。 諾拉斯卻也在這時,忽然感到一絲茫然。 在神諭之城中,身為造物主的他享受著來自所有天族的信仰和侍奉,神又多年不曾下界,以至于讓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如此傲慢自大,在面對神時,甚至忘記了對方并非天族那些由他所創的造物,也并非是諾蘭這樣,與他平起平坐的兄弟,而是他必須無條件信仰和侍奉的主…… 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讓諾拉斯的心頭,感到一絲淡淡的不適。 但現在,他暫時還沒什么功夫去研究那不適的原因。 當務之急,是必須求神挽救諾蘭的生命。 想到此,諾拉斯暗自咬了咬牙,深深俯下頭去,想要親吻神的腳背。 神卻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舉步離開了諾拉斯身前。 這讓諾拉斯忍不住怔了下,再抬頭時,眼前除了兩步之外正垂眸淡淡看向自己的安斯艾爾外,再沒有其他人。 被安斯艾爾那與神如出一轍的目光看得心頭火起,諾拉斯狠狠瞪了安斯艾爾一眼,這才站起身來,向神看去。 就見神在這幾吸的時間里,已經來到了諾蘭的另一側,此時正靜靜望著衰老的諾蘭,面上無悲無喜。 “諾蘭。”半晌后,神終于喚了龍王的名字。 “父神。”即使衰老到如今只余皮包骨的地步,諾蘭身為神明造物的風度,也一如往昔,面對態度未知的神明時,也依舊孺慕信任,濃郁的信仰之光幾乎透體而出。 神明淡漠的眉眼,這才漸漸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惻隱和柔軟,“諾蘭,你是否還有未了的心愿?” 聽到神的問題,諾蘭眼底沒有絲毫驚訝,只是微笑著回道:“能在臨死前再見您一面,諾蘭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神明聞言,淡淡點了點頭。 諾蘭沒有騙他,這點不光是神,在場的諾拉斯和安斯艾爾也能聽出其中的真誠和釋然。 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豁達,讓安斯艾爾都微微抿起了唇。 至于諾拉斯,在聽到神問諾蘭那個問題的時候,諾拉斯的腦海就已經一片空白了。 直到諾蘭回應神半晌后,諾拉斯才終于明白,神是真的不打算挽救諾蘭的生命。 這讓從來都對神恭敬有加的諾拉斯,第一次在神前面徹底炸了:“神!您這是什么意思?您來到這里,難道就是為了眼睜睜看著諾蘭死嗎?!您為什么不救他?我們在您心中,難道真的與螻蟻沒有任何分別,是隨時都可以消亡的存在嗎?!” 第152章 秀爺霸氣側漏 “諾拉斯!”沒想到諾拉斯竟然會對神說出如此不敬的話來,諾蘭睜大眼睛,連忙想要起身去拉諾拉斯。 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強撐了一下后,幾乎立刻便脫力地倒回了床中狠狠咳了起來,驚得諾拉斯再也沒心思去質問神明,連忙竄到床前幫他撫胸口,“諾蘭,你怎么樣?!” 緊緊握住諾拉斯的手掌,諾蘭焦急地望向神明,“父……咳……父神!請您原諒諾拉斯……咳咳……原諒他的無理!他也是因為我……才會這么口不擇言咳咳……” “諾蘭……”沒想到諾蘭到這是還為自己cao心,諾拉斯一時間簡直百感交集。 面前忽然遞來一捧由鮮脆綠葉盛著的泉水,其中涌動的強大生命力,讓諾拉斯怔了下,忍不住側首向一直沉默的安斯艾爾望去。 “給他喝下去,會舒服些。”見諾拉斯只是看著自己,并不接手那捧水,安斯艾爾直接讓風元素把那捧水送到了諾蘭的嘴邊,喂著諾蘭喝了下去。 那泉水是安斯艾爾當年造物時,生在生命之樹旁邊的一口泉水,因為神力和生命之樹強大生命力的影響,對普通生靈來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不過對他們這些生來便強大到僅次于神明地步的四大域主來說,頂多就是口力量比較純凈強大的泉水罷了。 諾蘭雖然與安斯艾爾一直沒什么私交,但到底同是誕生于神明之手的兄弟般的存在,對于安斯艾爾能夠在自己消亡前,特意來龍域探望,諾蘭還是有些感激的。 尤其是,諾蘭總覺得,只要有安斯艾爾在,無論諾拉斯做出什么事,神都一定不會在這里對諾拉斯發火。 這讓因為身體衰弱而心力交瘁的諾蘭,不禁感到一絲安心,當即對安斯艾爾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慢慢把那泉水喝了下去。 泉水中蘊藏的強大生命力,讓干渴的喉嚨得到滋潤的同時,也令衰竭的身體恢復了短暫的生機。 諾蘭枯黃的臉龐,甚至都因為此而現出了近些日子以來從未見過的紅潤。 這讓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諾拉斯,不禁感到驚喜。 “安……安斯艾爾,你那還有沒有那個泉水?它對諾蘭的身體很好,可不可以再送我們一些?”因為一直和安斯艾爾不對付,所以這番話諾拉斯說得頗有些別扭,但事關諾蘭,即使再不想對安斯艾爾低頭,諾拉斯也還是豁出臉皮對安斯艾爾請求道。 安斯艾爾聞言,倒是沒拒絕諾拉斯,當即把一顆由泉水凝聚而成的水藍色寶石,用風元素遞到了諾蘭面前。 諾拉斯立刻開心地用光明之力把寶石穿好,給諾蘭戴在了脖子上。 見狀,安斯艾爾不得不提醒他們,“這寶石和泉水一樣,雖然都含有生命之力,但對諾蘭和你我這樣的人來說,并沒有什么明顯的作用。諾蘭的身體早已經千瘡百孔,這寶石的作用,對他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 諾拉斯聞言,沉默了半晌,微微點了點頭后,這才再次看向神明。 因為諾蘭剛才激烈的反應,諾拉斯已經明白,如果自己再沖動,只會讓諾蘭更加擔心,所以,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冷靜而誠懇地再次請求神明:“父神,諾拉斯請求您,救救諾蘭吧!” 見諾拉斯如此鍥而不舍,諾蘭心中雖然已經猜到了什么,但因為諾拉斯,他卻也不得不再為自己拼上一把,當即也看向神明,眼底終于不再隱藏對生的期冀,滿滿都是對活著的渴望。 安斯艾爾也在這時,抬眸看向神明。 把他們的目光都看在眼中,神沉默半晌后,終于輕輕嘆息了一聲。 屈膝坐在諾蘭身邊,神用目光描摹著諾蘭蒼老的面孔,透過那雙淡紫色的清澈雙眸,似乎還能看到諾蘭剛從他手中誕生時,那意氣風發,充滿強大生命力的模樣。 終于,他對諾蘭抑或在場的所有人說道:“諾蘭,如果可以,我也想挽回你的生命。” “但生老病死,這是法則賦予世界的規則。” “世間的一切生靈,終究會歸于消亡。” “所以,我的孩子,不要對此感到害怕。” “父神會一直在天上看著你。” 說著這些的神明神情悲憫仁慈,諾蘭和諾拉斯已經忘記究竟有多久,沒有見過神這么溫柔的模樣,當即都有些恍惚。 漸漸的,隨著神明的話,諾蘭眼底的期望和光,終于徹底黯淡了下去,只余對生死的絕對平靜和坦然——他相信父神的話,既然父神說了讓他不要怕,他就再不會對死亡感到一絲恐懼。 而且,與諾拉斯總抱著父神無所不能的念頭不同,對于父神的某些事,諾蘭其實遠比諾拉斯清醒和理智太多,所以他也是真的明白,很多事,父神也是無可奈何,本就是他們強求了。 神的一番話,雖然說服了諾蘭,卻很顯然,并沒有說服諾拉斯。 在從神罕見的溫柔中醒過神來后,諾拉斯第一次用如此陌生的眼神注視神明,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神一般。 但很快,他就垂眸看向諾蘭,驕傲而又固執地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就這樣離開。” 他甚至拒絕再提到與“死”相關的字眼。 圣光權杖無聲出現在手中,在漸漸亮起的光芒中,諾拉斯執著地望著諾蘭衰老的臉,帶著無論如何也要把對方變成曾經模樣的執念,吟唱起光系終極治愈魔法——大光明術。 諾蘭的衰老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在過去的數十萬年中,他衰老的速度比之其他龍族或者天族,其實幾乎慢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但同樣擁有漫長生命,且一直與諾蘭私交極好的諾拉斯,卻一直敏銳地觀察著諾蘭身上的每一絲衰老的痕跡,在那些漫長的時光中,他也一直尋找著能夠阻止和延緩這種不可逆衰老的方法。 因為此,他甚至不惜以那些死去的天族造物為實驗體,一直尋找著逆轉生死的魔法。 在這個過程中,也確實有過類似“成功”的偶然。 但每次出現那些“成功品”的時候,諾拉斯都會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損失些許,幾乎與他當初用血rou造物時的感覺如出一轍,這種損己利人的方法,顯然不是諾拉斯想要追求的真正的起死回生。 但諾蘭衰老的腳步實在太快,在諾拉斯還未找到絕對穩妥辦法的時候,諾蘭忽然在近十萬年中,急速衰老了下去。 每當諾拉斯看到他日漸虛弱的模樣時,都會從心底和靈魂深處,感到一種兔死狐悲的恐慌。 所以,他才會去請求父神,期望能從父神那得到起死回生的希望和辦法,但父神卻告訴他們,“死”對所有生靈來說,都是常態—— 諾拉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從發覺諾蘭出現衰老跡象的那天起,他就告訴自己,一定不可以成為下一個諾蘭。 他不要死,也不會死! 大光明術,這是曾被諾拉斯不止一次用在死去天族實驗體身上的光系終極治愈魔法,放眼整個世界,也唯有諾拉斯一人有能力一再使用。 在此之前,他還從未在域主級的生靈身上,釋放過這種魔法。 隨著一串串冗長繁瑣的文字逐漸從諾拉斯口中吐露而出,濃郁到耀眼的光明之力,漸漸照亮了龍窟的每一個角落,它們穿透嶙峋的山石,向整個龍域延伸而去,所有沾染上這種力量的生靈,身體心靈上的傷口全都在轉瞬之間被徹底治愈。 幾乎凝成實質的光明中央,治愈之力一遍遍沖刷著諾蘭體內的每一寸血rou,他的神情安詳,溫柔地注視著拼盡全力想要挽留他流逝生命力的諾拉斯。 終于,當諾拉斯念下最后一句咒語后,璀璨的光明之力幾乎沖破龍族最高的山脈,直插云霄,仿若神跡。 釋放完完整大治愈術的諾拉斯,這才終于睜開眼睛看向諾蘭,在對上諾蘭溫柔而包容的雙眼時,心頭驀然泛上一股莫名的淡淡酸楚。 收好圣光權杖,諾拉斯幾乎迫不及待地坐下身,握住諾蘭的手掌,“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他問得有些焦急,但其中究竟存了幾分試探,唯有諾拉斯自己清楚。 卻不想,在他握住諾蘭手掌的一瞬間,諾蘭就猛地噴出一口紫紅的鮮血來。 就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在這口血后,諾蘭的眼睛、鼻子、耳朵中,也漸漸開出流出鮮血,皮膚變得比紙還要脆弱,只要稍微挪動,就會皸裂開大片大片的裂口,被諾拉斯握住的手掌,也很快變成了個血葫蘆,嚇得諾拉斯整個人都傻了。 一把甩開諾蘭流血不止的手掌,諾拉斯踉蹌著退到墻邊,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心。 巨大的恐懼和自責,讓他幾乎陷入癲狂。 “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緊緊縮在墻邊,他不停地喃喃自語。 諾蘭見狀,比起自己,反倒更為諾拉斯感到擔憂,當即下意識挪動了幾下身體,而后,忍不住為背后裂開的痛楚和沾滿鮮血的濕膩感狠狠擰起眉來。 “諾拉斯,你實在太胡鬧了。”把諾蘭的糟糕狀況看在眼中,即使是之前告訴諾蘭坦然面對生死的神,也忍不住責備諾拉斯了,因為諾拉斯的做法,無疑讓諾蘭的狀況變得更加糟糕,如果真這么下去,諾蘭一定會走得痛苦萬分。 想到此,神立刻在諾蘭身上施加了一個短時間的時間靜止魔法,以阻止他體內的鮮血繼續外流。 “安斯艾爾。”對安斯艾爾輕輕點了點頭,神示意安斯艾爾來幫忙治愈諾蘭身上的傷口。 安斯艾爾見狀,微微嘆了口氣,再度拿出一枚水藍色的寶石,徹底打碎成不老泉后,這才用那些泉水,包裹住諾蘭的整個身體,讓泉水中被稀釋過的生命之力,一點點修復諾蘭變得破敗不堪的身體—— 但其實他們都清楚,以諾蘭現在愈發糟糕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撐過今天,都是個問題。 但誰讓這是諾蘭自己的選擇呢? 就在片刻前,諾拉斯閉上眼睛剛剛詠唱大光明術時,神和安斯艾爾就要立刻阻止諾拉斯這種愚蠢的做法,但諾蘭卻在那時,對他們搖了搖頭。 他不希望他們阻止諾拉斯的舉動,即使他已經從父神和安斯艾爾的反應中,看出諾拉斯的這個魔法,對他來說一定不會產生什么有益的結果,甚至可能會糟糕透頂。 但即使如此,他也還是不希望任何人阻止諾拉斯。 諾拉斯其實比他還要恐懼死亡。 諾蘭有時也會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當初率先用自身血rou來造物,或許諾拉斯后來也不會用相同的方法來創造天族,也就不用總在察覺到他身上出現衰老的痕跡時,露出那種連他自己都不自知的隱忍的恐懼。 諾蘭一直都知道,諾拉斯比他自己,還怕看到他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