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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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和梅錦站在日頭下等的時候,裴長青原本就有點不痛快了,見府兵竟還攔著不讓自己進,頓時火氣冒了上來,剛要開口,梅錦已經說道:“他是我的夫君,知道我今天要到這里,特意送我來的。你家雖是土司府,但也沒道理讓他一個人在外等著。” 府兵道:“二爺只說放你進來。” 梅錦皺了皺眉,道:“既是這樣,煩請你再去告訴你家二爺,他原本兩天前應當自己到馬平去找我的,不知何故遲遲不來。我今天之所以登門,完全出于醫者之心,他卻如此擺出高高姿態,實在叫人費解!” 府兵躊躇了下,道:“你等等,我再去問一聲。”說完匆匆離去。再次出來后,說道:“二爺讓你們一起進去。跟我來吧。” 裴長青臉色依然不大好看,哼了聲,道:“別說土司府,就算這是天王殿,我也不進了。”看向梅錦道,“你去看看那個李家二爺吧,我在外等你好了。” 梅錦雖然和他處了不過短短十來天,但多少也有點摸到他的脾氣,知道他傲氣,李東林剛才不知道為什么搞出來的那一出令他心氣不平,所以這會兒脾氣也上來了,一時恐怕難以消下去,想了下,決定不勉強他了,便道:“也好。那我盡快出來,你到邊上陰涼的地方先歇著吧。” 裴長青扭頭盯了眼土司府兩扇半開的黑漆大門內通進去的平整青磚走道,點了點頭,自顧轉身下了臺階。 梅錦轉身,跟著府兵走了進去,經過前堂,最后來到□□一座建在水邊的水榭前,府兵道:“二爺在里頭,你進去吧。”說完轉身走了。 梅錦步上臺階,推開虛掩著的門,看見李東林手里執著一卷書,正懶懶地赤足斜靠在一張鋪了冰絲涼席的長榻上,邊上站了兩個貌美侍女,一個給他打扇,另個從冰盤里拈出枚荔枝,剝了殼正往他嘴里送。他一頭烏發只用根簪子綰于頭頂,身上的月白色夏袍沒束腰帶,松松地沿著長榻垂落至地,涼風從開著的窗戶中涌進來,吹得他衣袂袖擺飄蕩不已,看起來倒是一派閑適的樣子,聽到門被推開梅錦進來的聲音,微微扭過頭,視線落到梅錦身上,掃了一眼,跟著看了眼她身后的門外,隨即扭回臉,也沒下榻的意思,只不緊不慢地翻了頁手中的書,才道:“你來了?你那個男人不是說也要進嗎?怎的不見人?” 梅錦盯著他那張精致得賽過女人的側臉,淡淡道:“李二爺好大的架子,擺這樣的龍門陣,也就只有我這種不請自來的厚顏之人才非要求見不可。我且問你,你為何遲遲不去馬平縣找我?前次分開之時,我再三叮囑過的!” 李東林瞥她一眼,忽地輕笑一聲,擲開書,朝侍女揮了揮手,屏退后,從榻上下來,趿著雙木屐朝梅錦走來道:“我忘了你告訴我的住址,如何?何況,你這不是來了嗎?”話說著,微微彎腰下去,將自己的頭朝她湊了過來,道:“你看我這傷口,恢復得如何?” 他湊過來時,梅錦聞到了來自他身上的一種猶如天蘭葵的淡淡氣味,俊美臉龐猶如春花綻放,雙目明華熠熠,卻也愈襯得額頭那道仿似爬了蜈蚣的傷痕歷歷觸目。好在恢復得還算不錯,和預想中的差不多。 梅錦便微微后退了些,皺眉道:“還行吧。你坐下,等我準備好了給你拆線。” 李東林摸了摸額頭,嘆了口氣,道:“好好的一張臉,就這么毀了。現在想起,還是恨不得能把當日那些人給千刀萬剮了才好。” 梅錦沒應,只到門口叫侍女去燒水消毒剪和鑷子,等準備好了,自己也洗干凈雙手,麻利地給李東林拆了線,又檢查過一遍,留了醫囑后,告辭要走。 “等一下。”李東林的聲音從后傳了過來。 梅錦停下來,看了眼剛才他讓侍女取來的兩錠黃金小元寶,道:“多謝李二爺的厚賞。只是上次你就已經給了足夠多的診金,今天只是上次縫合的后續,我不會再收你的診金了。而且,我能做的也只是這樣了,你給再多的診金,我也沒法令你額頭的疤痕恢復得和從前一樣。等時日久了,慢慢變得不顯眼些,倒是有可能。” “你不要也罷,隨你,”李東林笑了笑,目光落到了她的臉上,“我想問的是,你夫家姓裴,你男人叫裴長青,是吧?” 他一邊說著,人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她走了來,“我還聽說,那天你坐的轎子到了裴家門前,那個裴長青為了個青樓女子撇下你走了,到處找都找不到,最后你們連堂都沒拜成,是也不是?” ☆、第十三回 梅錦盯了他一眼,轉身往門口去。 李東林的聲音繼續從后傳來,帶著譏諷之意:“那個裴長青,為了個相好的粉頭當眾給了你大大一個耳光,你卻渾不在意。我知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原想著何其愚蠢之人才會如此,今日才信了。原以為你算是有些見識的,卻原來比那些只知道以夫為天的蠢婦也好不了多少……” “哎!你是什么人!不許進去——” 門外忽然傳來侍女的驚叫聲,梅錦一抬頭,看見裴長青風一般地闖過來,一腳踢開了門。 “你剛才說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他用手指著李東林,滿臉怒容。 李東林略微一怔,打量了眼裴長青,撇撇嘴角。 “你就是那個裴長青吧?怎么,又想起來要進來了?” “李東林!你怎在背后挑撥離間,說人壞話?”裴長青顯然聽到了李東林方才之言,臉漲得通紅,鼻翼劇烈翕動,表情憤怒至極。 李東林渾不在意地彈了彈衣袖,冷笑道:“我說了又如何?可惜有人蠢不可及,就是聽不進去,寧愿自取其辱。” “你——” 裴長青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梅錦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朝前撲去,揮拳重重打在了李東林面門上。 李東林吃了一記,擦了擦嘴角滲出的一絲血跡,眼神瞬間陰沉下來,咬牙切齒地道了句“你找死”,隨即抬手到嘴邊以指打了個呼哨,門外側旁走廊盡頭立刻出現了四五個府兵。 “把這個人,給我殺了!”李東林指著裴長青,冷冰冰地道。 府兵奔來,圍住了裴長青。 梅錦吃了一驚,大喊一聲住手,朝李東林喊:“快叫你的人住手!” 李東林哼了聲,面上如罩一層嚴霜,看向遲疑著的府兵,喝道:“沒聽見我的話嗎?還等什么?” 府兵不再猶疑,抄刀齊向裴長青撲了過來。 裴長青吼道:“李東林,你以多打少,你算什么好漢?” 李東林冷笑道:“爺我就是喜歡以多欺少,你又能怎樣?” 裴長青怒吼一聲,抄起靠墻一個用作擺設的三腳銅鼎做武器,朝圍住自己的府兵掃了過去。 裴長青武藝確實過人。這銅鼎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重,卻被裴長青舞得生風,令人望而生畏。府兵雖身強力壯,平日也訓練有素,但竟難以靠近,片刻后便相繼被擊倒在地,最后一人甚至被裴長青硬生生橫舉過頭頂,沙袋似的從門口擲了出去,重重摔到臺階之下。 裴長青砰的將銅鼎頓到地上,咣當一聲,隨著銅鼎發出一縷震顫余音,地面青磚應聲裂了一道口子。 梅錦在旁看得驚心rou跳,見狀急忙上前拉住他道:“好了好了,我們走吧,別管他了!” 裴長青充耳未聞,厲聲吼著道:“來呀,還有多少人,都上來呀,老子要是皺一下眉,老子就不姓裴!!”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梅錦抬眼望去,竟又來了十幾個府兵,見到門內地上倒了幾個同伴,不用李東林開口,立刻一擁而上,再次將裴長青連同梅錦一道,團團圍了起來。 梅錦急得汗都迸了出來,朝李東林道:“李二爺,他打你在先是不對,我替他向你賠罪就是了……” “錦娘,你到一邊去!他欺人太甚。我絕不賠罪,你也不行!”裴長青打斷了她的話。 梅錦緊緊拽住裴長青的胳膊,苦苦低聲道:“長青,聽我一句可以嗎!我知道你能打,但就算你再打倒了這十幾個人又怎樣,他還有更多的人出來,難道你要一個人打全土司府的人不成?聽我的,退一步,我們走吧!” 裴長青一動不動,兩腿便似在地上生了根一樣。 李東林哼了聲,“不賠罪,那就留下命。爺我倒要親自會會,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到了我土司府,竟還如此張狂!你們全都退下!” 李東林屏退了房內的府兵后,看向裴長青,冷冷道:“要什么武器,自己挑便是。” 裴長青眼睛盯著李東林,口中對梅錦道:“你到外面去!” 梅錦又氣,又心驚。 她見識過李東林對付人的手段,人命對他而言就如螻蟻般輕賤。這兩人真打起來,倘若裴長青不敵,今天怕真的走不出這土司府的大門,反過來若是裴長青傷了他,土司府的人更不會善罷甘休。 梅錦一橫心,厲聲道:“李二爺,你我非親非故,我與我夫君一早從馬平縣頂著烈日找到了你這里,不過因為你額頭的傷起先是我經受治的,我放心不下而已。我自問做事全憑我的醫者之心,你卻對我口出不遜,無禮在先,我夫君一時克制不住,這才動了手。真論起來,分明是你錯在先的。我雖剛到此地,卻也聽人說過,土司府的李大人一向秉公執法深得民望,他在否?你敢請他出來評個理?倘若他也要我夫君以命謝罪,那我無話可說,今天我夫婦一道把命留在這里任你取了便是!” 李東林皺了皺眉,并未說話,但面上戾氣卻略見緩,梅錦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裴長青卻又怒道:“錦娘,你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誰怕了他不成!我叫你出去,你沒聽到?”掙脫開梅錦的手,勾起地上一柄鋼刀抓在手上,朝李東林撲了過去。 李東林閃身避開刀鋒,反手抄起了掛在墻上的一柄劍,傖的一聲,拔出長劍,目中戾色再起,冷冷道:“你都看到了,并非我咄咄逼人,他這是欠教訓。如此休怪我不講情面了!”劍尖挽出個劍花,朝裴長青喉嚨縱貫刺來。 “東林,你給我住手!” 正當梅錦心驚rou跳之際,忽地聽到身后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這聲音不大,卻頗威嚴。 梅錦猛地回頭,看見一個老嫗不知何時竟站在了門外,一手拄著支龍頭拐杖,另只手里牽了個小女孩。那小女孩穿了套淡紅褂裙,頭發在兩側扎成兩個圓子,十分可愛,見梅錦回過頭,沖她嘻嘻一笑,竟是阿鹿。 李東林抬眼見那老嫗來了,一愣,雖有點不情愿,但還是立刻收起劍,疾步走到門口,抬手扶住她,口中道:“娘,您不是在午憩嗎,怎到我這里了?” 老嫗沉著臉,看也不看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自顧舉步跨過門檻進來。李東林略有些尷尬,站在了原處。阿鹿沖李東林吐了吐舌頭,隨即扶著老嫗,嘴里道:“祖母您小心!小心!讓阿鹿扶著您走!二叔這的門檻可高了,有一回我就被絆了一跤,膝蓋都擦破了皮,氣得我恨不得拆了它!” 老嫗聽阿鹿說話,臉上才露出笑,朝梅錦走了過來。 見到剛才那光景,梅錦心里已經明白了,眼前這老嫗想必就是李東林的母親,土司府的老府君了。 “祖母,她就是我跟您說過的上次在船上救了我的那個神醫jiejie呀!要不是她,阿鹿現在說不定就不能再見您的面了呢——”阿鹿朝梅錦奔來,抓住她的手,抬起來沖老府君揮了揮,嘴里道。 李府君道:“當稱呼姑姑才對。” 阿鹿笑嘻嘻道:“我比梅jiejie也小不了多少,叫姑姑豈不是把她叫老了?何況,船上時梅jiejie自己也認我這個meimei的。” “丫頭貧嘴!” 李府君顯然拿這個孫女沒什么辦法,笑斥了一句。 阿鹿若真和自己姐妹相稱,自己豈不是憑空小了一輩,成了她父親李東庭的干女兒,李府君的干孫女? 梅錦唯恐李府君心生誤會,以為自己想攀附李家才故意誤導了不懂事的小女娃,忙見過禮,又解釋道:“老府君莫誤會,官姐在船上時叫我一聲jiejie,不過是隨口一個稱呼而已。” 李府君呵呵一笑,慈愛地摸了摸阿鹿的頭,目光隨即落到梅錦臉上,道:“我曉得的!阿鹿自小沒了娘,也沒個兄弟姐妹作伴,很是孤單,她見了你想是歡喜才亂叫一通的,亂了輩分,望你莫介意才好。”臉色一肅,接著又道,“你便是那位救了阿鹿的裴家新婦吧?救命之恩,難以為報,原本該我長子親自上門具禮致謝的,只這些日子他一直忙碌,今日也不在家,這才拖延了下來,沒想到裴娘子今日自己竟到了我家,老身得知便趕了過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老身親口道一聲謝,不過也只能略表感激之情而已。” 梅錦忙辭謝道:“我略通醫術,恰好又遇到了,本就是分內之事,老府君不必如此掛懷。” 李府君微笑道:“裴娘子不必過于自謙。方才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掛懷我兒傷情,與這位裴家的少年郎一道特意從馬平趕來這里,所謂醫者之心,令老身十分動容,反觀我這不成器的小兒,非但不知感恩,竟還如此無禮,阻攔在先,繼而竟動起了手,實在令老身慚愧。” “東林!”李府君驀地頓了下拐杖,“還不給我過來,向裴公子夫婦賠罪!” 阿鹿朝李東林投去同情目光。李東林扭過臉,站著不動。 “好,好!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竟連我的話都不從了!”李府君氣道,“既然你不肯賠罪,那就由我代你賠罪!”說著便要朝梅錦和裴長青賠禮。 裴長青脾氣雖暴躁,卻是個孝子,李府君剛才一出來,他便也消停了下來,此刻見這老夫人竟真要向自己謝罪,頓時慌了手腳,忙擺手退讓。 梅錦哪會讓上了年紀的人向自己賠禮道歉?立刻扶住阻攔了她。 李府君盯著李東林。 李東林僵了片刻,最后終于勉強道:“是我的不是。”說完便轉身便出了屋子,大步離去。 李府君望著兒子很快消失的背影,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兒無禮,還望二位見諒。” 梅錦道:“老府君快別這么說。我夫君脾氣也沖,適才是他先動的手。我也代我夫君給老府君賠罪了。” 李府君道:“我兒頑劣,合該給個教訓,打得好。” 梅錦笑了笑。 這有驚無險的意外一幕既然過去了,她也不想再多停留,便開口告辭。李府君百般挽留,挽留不住,無奈只得送客。梅錦請李府君留步,阿鹿卻定要送她到門口,梅錦便隨她了,問了一句李府君怎會出現,才知道就是阿鹿叫來的。原來是她來找李東林,恰好目睹起了沖突,知道李東林不敢違逆自己祖母,這才跑過去將正在午休的李府君給請了過來。 “梅jiejie,其實……” 阿鹿最后站在門口,和梅錦道別,話說一半,忽然停住了,改口道:“下回哪天我去馬平找你玩,可好?” 梅錦自然答應,和阿鹿揮手道別,便與裴長青離開了土司府。 ☆、第十四回 雇來的騾車還在外等著。趕車的見他二人出來了,問道:“二位可還要去東市城隍?” 裴長青跳上了車,甕著聲道:“不去了!” 來時路上,兩人原本說好出來后若還早,順道要去東市逛逛的。方才出了那樣的事,便是天大的興致也沒了,梅錦見車夫看自己,便道:“照他說的,回去吧。” 車夫應了,徑直趕車出了城。 路上裴長青一語不發,梅錦試著和他說話,他也不應,猜他應是心里那口氣還沒平下去,便也沒再開口了,直到快至馬平縣城城門了,這才低聲道:“我知你心里不快。今天這事弄成這樣,我也很是過意不去。好在李府君來得及時,總算有驚無險,也算是得了個教訓,往后離那個李東林遠些就是,你別放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