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好，家里午飯該好了，早些回。”張啟山回頭瞧了一眼，也沒多想，直接帶著麗穎兩姐妹走了。

    “現(xiàn)在可以說了？”走到張小寒的身邊站定，李一成居高臨下的瞧著山坳里的村子，面上一派平靜，看不出情緒。

    張小寒捏了衣角，像是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李伯伯，我有個請求，希望您幫能忙。”

    “哦，說說看。能幫的上，我肯定幫的。”李一成點頭，這幾天他對面前的小姑娘家境已經(jīng)充分了解過了，心里也存了一份同情，語氣算得上和藹。

    “伯伯來村子里，是為了收鮮筍的對不對？我也有一些筍子想要賣，只是，只是我不想讓家里知道……所以，能不能請您幫幫忙？”試探的開口，張小寒仰著一張小臉，期盼的看向李一成。

    “不想讓家里知道？”李一成驚訝的出聲，“這是為何？”

    他怎么也沒想到張小寒會提這樣的要求。因為四處進鄉(xiāng)收購山貨的原因，也遇到過找他幫忙的，借錢或是干脆要他資助的都有。

    剛才他也以為她家的父母知道了他的身份，要她開口來找他的。

    “您已經(jīng)知道了吧？我家里的狀況不太好，而且，我因為是女孩子，不太得到重視。”

    張小寒低頭，捏著衣角輕輕的說道：“或許，小學(xué)畢業(yè)之后，他們就不會讓我繼續(xù)讀書了，所以，我想自己攢點錢，萬一他們不給我交學(xué)費，我都還可以繼續(xù)讀書，我想讀書……”

    只有讀書，能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個村子；只有讀書，以后才有擺脫這家人的條件；只有讀書，才能給未來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

    以前她磕磕絆絆的一路升到大學(xué)，但中間好幾次，她始終記得，就是因為錢，差點兒沒能再回學(xué)校。既然重生一回，她不希望自己到時候還因為這個原因，阻礙自己的求學(xué)之路。

    以前她只能期盼別人的資助，現(xiàn)在她有足夠的資本自立，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有，才是真的有。

    這些話，當然不可能跟李一成說，只模模糊糊的解釋了自己的原因，張小寒就低著頭，等待他的回答。

    李一成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心酸，同情，還有欣慰？終究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張小寒的頭頂。

    張小寒順勢仰頭，一雙眼睛期盼的瞧著他。雖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李一成會心軟，但也不排除有意外發(fā)生，所以心里還是有些忐忑。如果失敗，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一點一點的把竹筍銷出去了。那樣做，或許收益會多一些，但周期太長，麻煩事會增多。

    “我可以答應(yīng)你。”李一成鄭重的點頭，“而且，如果你想讀書，我也可以直接資助你到大學(xué)。”

    “不，錢我能自己掙。只是，李伯伯，我以后有山貨，可不可以都賣給您，然后您幫我保密？當然，我會保證山貨的質(zhì)量的。”

    沒想到李一成會想要直接資助自己，張小寒想也沒想的搖頭，這次，她希望靠自己的雙手，實打?qū)嵉淖吆妹恳徊健Ｒ呀?jīng)有足夠的教訓(xùn)告訴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看到張小寒眼里堅定的目光，李一成暢快的笑了，“好，有志氣！”隨后他又從兜里摸出一張紙片遞給張小寒，“這是我的電話，以后有困難，可以隨時打給我。現(xiàn)在，我們來商量一下保密的事情吧？”

    “是，謝謝伯伯！”張小寒臉帶上如釋重負的笑意，第一步終于邁出去了！以后，只會越來越好的，她堅信。

    ☆、第十九章 第一次交易成功！

    得到了李一成的許諾，張小寒心里的一顆石頭放下，當天晚上，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亮，張小寒就悄悄的起床，穿戴完畢，直奔村口。

    四周毫無光亮，張小寒卻看得清楚。村口是一塊平地，可以供四五輛大貨車同時停靠。張小寒也不過去，直接在巨石背后，把竹筍從空間里弄出來，不一會兒竹筍堆成一座小山。

    此時，村外的機耕路傳來了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她知道，這是李一成的車隊來了。

    村子里傳來狗吠聲，顯然是被這轟鳴聲驚擾了。很快，村子里就亮起了點點燈光，張啟山家也如此。

    “李哥，起這么早？去哪兒呢？”張啟山穿好衣服從臥室出來，就瞧見李一成打著電筒，準備出門。

    “我去村口看看，似是車隊來了。”李一成面不改色的說道。

    “那我和您一塊兒去看看？”張啟山扣好衣服，撓著一頭亂發(fā)，熱情道。

    “不用，我去瞧瞧就回來。要真是他們，還得麻煩啟山兄弟你多準備一些早飯。”李一成擺手搖頭，開玩笑，張啟山跟過去，那個小娃娃的事情，豈不要曝光？

    “也是。我這就熬粥去。大冷天的出遠門，都幸苦。”說著徑直去了廚房，準備生活火做飯了。

    李一成見狀，放下心來，直接打著電筒往村頭趕去。心里卻在想張小寒的貨應(yīng)該不多，一個小姑娘，一天到晚幫著家里干活，空余時間本就沒有多少。更不要說，小胳膊小腿的，貨多了能不能背到村頭都是個問題！

    之所以會答應(yīng)，只是想要幫她一把，同時也看好這女娃娃的潛力。

    不到五分鐘，李一成來到村頭的空地，四輛卡車已經(jīng)到了，跟車的司機和上貨的幫手正好從車廂里出來。

    “老板，您怎么來了？”裹著棉大衣的中年人，一眼就瞧見了走過來的李一成，趕緊跑過來。

    “我聽見聲音出來看看，路上順利么？”李一成環(huán)顧四周，沒有瞧見張小寒，有些心不在焉。

    “順利。只這進村的路，實在該好好整整，不是一般的顛簸啊！”中年人抱怨一句，隨即聚過來的跟車人員都點頭附和。

    “行了，胡天，你來過這兒，帶著他們?nèi)垎⑸郊依锱团桶桑苛雍托』⒘粝拢矣惺聝悍愿馈！?/br>
    李一成瞧了眾人，趕緊讓人進村，只點了兩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留下。

    “叔，有事兒？”其中一名青年，湊過來好奇的問道。

    “外邊好冷，姐夫，有事兒您說，早點完事兒好進屋烤火唄！”另一名青年搓著手，笑嘻嘻的附和。

    “等一下吧？應(yīng)該會來的。”李一成四周都扭頭瞧了，鬼影都沒有一個，不由皺起了眉頭。

    六子和虎子面面相覷，伸著脖子瞧了已經(jīng)進入村子的眾人一眼，只能苦逼的攏了衣領(lǐng)，陪著。

    瞧見村頭只剩下了三個人，張小寒明白，那叫六子和虎子的青年，怕是李一成的心腹了。也不再躲藏，從大石頭的背后鉆出來，脆生生的喊道：“李伯伯。”

    虎子和六子見鬼一樣的看著從背后走出來的女孩兒，彼此對視一眼，自家叔（姐夫）等的不會就是這小孩兒吧？

    “來了？”見到張小寒，李一成舒展了眉頭，往他后面看了看，佇立著一塊七八米寬四五米高的大石頭，難怪剛才沒見到人。石頭是挖路時從山上滾落的巨石，挪不開，只能任由它佇立在村口了。

    “早來了。”張小寒點頭，視線對上兩名青年打量的目光，咧嘴笑了笑，“貨都在大石后面，我怕被人瞧見。”

    “嗯，虎子，六子，擺好稱重的工具，跟我來。”李一成點頭，吩咐兩人道。

    “呃？……好。”一時沒反映過來，六子還想問，就被虎子拉了一把，手腳麻利的上車拿了磅秤，找了平地安置好，才跟過去。

    “……這全是你一個人挖的？”李一成看著面前的一堆小山，長了張嘴，好久才找到語言。這堆竹筍，目測不下一千斤，這孩子，到底幸苦了多久？

    “是，我從年前都就開始挖了，每天都能有七八十斤的收獲，這些大概是半個月的貨。”張小寒眨眼，對李一成臉上的驚訝神色很滿意。因為寒山的特殊，她一年四季都有竹筍挖，但外界不是這樣的，所以為了應(yīng)和外界的季節(jié)變化，她打算賣到春筍結(jié)束，就收手，轉(zhuǎn)做別的。

    李一成聞言，只深深的看了張小寒一眼，“六子，虎子，別發(fā)呆了，趕緊過稱吧。”

    “啊，是。”兩名青年回過神，瞧了眼李一成臉上諱莫如深的神色，想要開口詢問的話，也噎在了肚子里。只埋頭搬貨，稱重。

    好半晌，兩人累得滿頭大汗，總算把這些竹筍全部稱重完畢，“姐夫，一共一千三百八十六斤七兩……”

    一邊報數(shù)，六子質(zhì)疑的掃過面前瘦瘦小小的小姑娘，這么多竹筍她一個人怎么弄過來的？

    李一成點頭，隨即看向張小寒，“今年全國竹筍減產(chǎn)，供不應(yīng)求，收購價也漲到了兩塊八……”

    “李伯伯，您給我兩塊五就成，總斤數(shù)就算一千三百八吧，零頭就別算了。”張小寒擺手，抹去的斤數(shù)和價格，算起來雖然也有好幾百，但她想和李一成長久的合作下去，自然不能一點兒情面都不講。

    李一成瞇了眼，就著大車的燈光，瞧了張小寒一眼，隨即笑著點頭，“好，依你。虎子，給小寒結(jié)賬。”

    “是。”虎子應(yīng)了一聲，從隨身背著的黑色挎包里，數(shù)了一疊錢，遞給張小寒，“小姑娘，拿好了，一共三千四百五！”

    “謝謝虎子哥哥。”接過錢，也不數(shù)，直接揣進隨身帶著的包里。她毫不懷疑的樣子，讓在場的三人都是一怔，而且，窮人家的孩子，面對幾千塊錢，居然還面不改色……

    張小寒不知道三人的心思，揣好錢，心里松了口氣。心里感激三人，笑瞇瞇的道謝，“虎子哥哥，六子哥哥，今天幸苦你們了。李伯伯，天快亮了，我得回了。”

    “……去吧，錢要自己放好。下次收貨，直接找六子和虎子，我可能沒空過來了。電話也留給你了，有困難隨時可以打過來。”李一成回過神，關(guān)心的話語脫口而出。

    “嗯，我會的，謝謝伯伯！您對小寒的恩情，小寒會永遠記得。”感受到李一成的真心，張小寒鄭重的道謝，吸了吸鼻子，轉(zhuǎn)身消失在黑色的天幕里。

    “姐夫，怎么回事？”六子側(cè)頭看了眼自家姐夫，又瞧了瞧張小寒離開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可思議。自家姐夫的為人他可是一清二楚，今天這樣的事，怎么都不像是他平時的風(fēng)格。

    “這孩子不簡單，以后多照顧一些。還有今天的事，別讓外人知道了。”

    “……是，姐夫（叔）。”六子和虎子對視一眼，垂頭應(yīng)是，再不多問？

    ☆、第二十章 被惦記

    摸黑回到家，張小寒閃身進空間，把錢拿出來仔細的數(shù)了，和壓歲錢放在一起，心里美滋滋的。這才是第一筆收入，以后會越來越多。只要等到成年，生活就會截然不同！

    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期許，朦朦朧朧的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個小時，張小寒就被李云麗叫了起來做早飯。她自己則拉著張啟昌，把家里的竹筍都背到村口去。

    村子里喧鬧起來，大人們走在路上碰到了，相互詢問今年竹筍的收成，言笑晏晏。一些年紀小的孩子，追追打打的，也跟著湊到村口去瞧熱鬧。

    李云麗和張啟昌來回十幾次，終于把家里的竹筍都背到村口，只等著過秤，就能拿到現(xiàn)錢。張小寒煮好了早飯，用鋁盆裝了粥，小碗裝了咸菜，提著籃子就去送飯。

    過秤的人很多，排隊在所難免。往年速度快時，也要耗費一上午的時間。

    “媽，吃飯了。”

    找到自家竹筍的堆放點，張小寒直接把籃子遞給李云麗。李一成拿著紙筆，坐在一邊幫忙記錄，稱重的，搬貨的，大家都忙的腳不沾地。只一個單獨的桌子前，兩名青年，一人算賬，一人點錢，一切都有條不紊。

    熟悉的衣著和聲音，看得張小寒翹起嘴角，先前天黑，并未看清兩人的長相，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兩人都還不賴。特別是點錢的那個，皮膚白皙，一看就不是干重活兒的。

    “張啟翔，收你筍子五百二十斤，單價兩塊八，總共一千四百五十六，你點清了，過后概不負責(zé)啊！”

    結(jié)算一筆，李虎點了金額，抬頭遞給面前的人，卻對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不由一愣。

    “數(shù)目對頭。”張啟翔當面點了錢，裝進衣兜里，道謝道：“麻煩了。”

    “不用。”

    李虎搖頭，叫了下一個，再次抬頭時，那雙眼睛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腦海里回想著自家小叔的話，心里越發(fā)好奇起來。

    “喂，發(fā)什么呆？給錢啊，七百二十八塊。”六子報了賬，見李虎沒有動作，不由轉(zhuǎn)過來給了他一拐子。“忙都忙不過來了，你居然走神，不會是被什么勾了魂兒吧？”

    “說什么呢你！”李虎忙數(shù)了錢遞給村民，沒好氣的瞪了六子一眼，甩開心思，繼續(xù)埋頭工作。

    ……

    “張小寒！”李云麗吃過飯，張小寒提了空籃子準備回家，就聽到有人喊她。扭頭看去，確是羅家的幾個孩子。

    “什么事。”這幾個都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其中有一個還和她同歲，是一個班的同學(xué)。

    “我們正在玩兒跳繩，一起來吧？”羅鳳就是那個同學(xué)，此時正揚著下巴邀請她。

    “你們玩兒吧，我有事。”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張小寒搖頭拒絕。所謂的一起玩，不過就是讓她過去當人形立柱罷了，她們那里正好缺了一個牽繩的。

    “喂，叫你來就一起來！那么啰嗦做什么。”說罷，羅鳳伸手過來就要拉她。

    張小寒往后退開一步，仰頭直視羅鳳，“我說了不。”

    “不管！”沒想到會被拒絕，羅鳳有些惱羞成怒，“叫你來你就來，磨嘰什么？快點！”

    “我說，我不想玩跳繩！”張小寒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身子一側(cè)，躲過羅鳳再次伸過來的手，面色沉凝下來。羅鳳家庭條件比她好許多，加上她哥哥jiejie寵著，習(xí)慣了以自我為中心，從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哼，好幾天不見，你膽子變大了！”羅鳳居高臨下的打量張小寒，還是一副窮酸樣，不由冷哼一聲，“最后問一遍，來還是不來？”

    “剛才就說了，我不去！你耳朵是壞掉了么？”唇角掀起，對她諷刺一笑，張小寒掉頭就走。她實在沒有心情和這些人無足輕重的人一起浪費時間！

    羅家和張家本就不太對付，兩家的孩子自然很難玩兒到一起。先前她就不喜歡這個羅鳳，現(xiàn)在更不喜歡了。

    “張小寒，你居然不聽話，小心我叫我哥揍你！”沖著張小寒的背影，羅鳳大吼一聲，臉頰因為生氣染上紅暈。以前沉默、軟弱的張小寒，從不會明目張膽的反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