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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黑影所說之話,而是那些突然浮現于他眼底的一幕幕畫面…… 一直冷漠地站在一旁聽著黑影胡亂鬼扯的慕君年,不耐煩了一般嫌惡地皺眉打斷道:“新生?哼,你本就是世間沉疴摒棄的爛物,還妄想以為偷得我師尊的一抹靈力,便就能得實體人形?頂著我師尊的面容——你不配。” 后面的幾個字,慕君年幾乎是一個字比一個字地寒冷,陰戾到了極點。 他一道寒光甩去,磅礴的靈力猛地迸發而出,直朝劍陣之中那黑影少年的臉擊去! 黑影被劍陣所困,所避空間極為有限。他躲過了第一道靈力的攻擊,緊隨其后的下一道凌厲勁風直撲面而來! 鬼影瞬間被擊得潰散,nongnong的黑霧從地下向?四周蔓延。頃刻之間,便就布滿了整個含光劍陣。 鬼影重重疊疊的聲音仿佛自帶混響一般,從黑霧之中的每一寸角落同時傳出。 “我本為世間邪氣怨念所化,只要萬事萬物心中有惡,我便會重新凝聚而出。” “沒有人能殺死我,誰也消滅不了我。” 含光劍陣每一把寒劍都遭受道黑氣的侵蝕,劍身發出顫抖的嗡鳴,似是要承受不住這鬼氣的腐蝕了。 畫卿顏的神智早已不清了,哪還能感應到他本命劍在震顫? 慕君年眼底神色微動,似是這才終于感覺到師尊的異常。 他側身握住了畫卿顏的上臂,沉聲問道:“師尊?!” 沉積的黑氣越來越濃,將含光劍身徹底地侵蝕變黑。終于,神劍不堪重負,千萬劍陣爆破盡廢! 黑霧迅速蔓延,所過之處黃沙也變黑。夜幕之上明月高懸,被沖天的黑氣遮蓋住明光,吞噬了月輝。 慕君年瞬時反應了過來,眼底神色一斂,含霜的目光掃視而去。 黑霧之中傳來鬼影的輕笑,“你們,就好好做一場前塵舊夢吧……” 遮天蔽月的黑霧,瞬間將這?倆人吞噬了進去。 畫卿顏的眼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苦海之中,口中鼻腔好似都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教他呼吸不過來,想喊也喊不出口。 心中微微沉悶,口中苦澀至極。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終年云霧縈繞的飄渺峰上,那榭水樓臺墨韻小筑中建造的一間竹屋里?,坐著一個閉目凝神的白衣仙尊。 裊裊香煙云繞,從爐中散發而出,模糊了仙尊沉靜的容顏。 他不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間里。任由山下被結界所擋,頻頻高聲大喊,苦苦求見請他出關而不得見的弟子們跪在山腳下,他自不為所動。 畫卿顏知道,那個閉目凝神打坐而冷面含霜之人,正是他清風仙尊畫卿顏本人。 山下受命前來的一眾弟子,紛紛跪在山腳聲淚俱下。 “臨江黃河一帶妖魔現世,禍亂人間。皆是因那魔修所為,各大仙門都遭受重創!” “仙尊難道就要這?樣,放任那孽徒魔修為禍世間而不管嗎?” “懇請仙尊出關,清理門戶!” 那一聲聲或質問或懇求,通過傳聲符清晰地傳入到飄渺峰上,榭水樓臺中。 香爐中燃著的有清心靜氣之功效的檀香,似乎也安撫不下畫卿顏煩亂躁動的心緒。 他皺了皺眉頭,眉間隱含幾分躁郁與無奈,畫卿顏最終還是睜開了雙眼。 他揮手凝聚出一面水波鏡,鏡中能投映出這座山峰腳下是何等景象。 各峰竟都派來了弟子,卻沒有一個長老誠心誠意地親自來此認錯懺悔。 當年他的徒弟被仙盟百家逼至絕境之時,他們躲在何處又是何作為? 冷眼相待,袖手旁觀。 如今慕君年從極境深淵中沖了出來,修煉出一身魔族功法。誰又能說其中沒有當初他們污垢陷害,逼人太甚趕盡殺絕之因? 當年那些被畫卿顏一劍蕩平門派的掌門,紛紛討伐上山要銘劍派給個說法。即使畫卿顏是門中實力深厚地位不低的活招牌,銘劍派對于他這?般行徑所犯下的事,也實在無法為之包容。 他們勢必要給眾仙門一個說法,對畫卿顏給予處罰。 在一系列不痛不癢的鞭撻后,最后門派決定,嚴令飄渺峰峰主永遠待在所屬峰中,再不得下山半步。 畫卿顏接受處罰,便也真的再不踏出飄渺峰半步。 可如今他們這又是何意?求著他下山,清理門戶? 慕君年黑化歸來,臨江黃河一帶正是他破深淵而出的地方。那里妖獸橫行邪魔當道,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曾經參與構陷慕君年的一眾門派,都被他找上門來,接二連三地遭受重創。 從深淵中強化歸來的慕君年其實力,比修真界中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他修煉了一身魔族功法,其詭譎之處簡直匪夷所思可怕至極。 凡是被他體內散發而出的魔氣所沾到,皆受其侵蝕化為黑水。甚至各大門派的鎮派長老,都慘遭報復金丹剖體筋脈斷絕修為盡廢。 曾經加注在慕君年身上的痛苦,在他們身上一一得到償還。 修真界有一大半的門派遭此重創,接下來該面臨報復的,絕大可能就是將慕君年逐出師門的銘劍派。 當初或多或少在其中扮演一定?角色的各峰長老,都開始擔心焦慮起來,生怕不知何時,慕君年便就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