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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離開飄渺峰很長一段時間,身為門派中地位不低的清風仙尊,畫卿顏其實本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行蹤。但他想了一想,說不準他和?慕君年今后都不一定回來呢,走前至少還是跟自家師兄道一聲別的好。 來到清靜峰,陸葑馳正在與方籬鏡對弈。他甫一瞥見畫卿顏的身影,便將手中正要放下棋盤的棋子?給收了回去,笑著站起來道:“師弟你怎么來了?快進屋來,我叫弟子?給你沏茶。” “誒,我嚴重懷疑你是不是看自己要輸了故意的?”方籬鏡點了點他方才正準備下的地方,“再下幾步這盤局算是徹底結束了,讓清風師弟等?一會兒又有何妨?又不是外人。” 畫卿顏眉間微挑,見自家師兄一臉難言之情,眼神中傳遞過來一絲求救訊息。 畫卿顏意會,便悠悠地轉到他們棋盤邊,將整盤棋局收入眼底。 陸葑馳坐了下來,重新持起棋子?,故作思索著。 畫卿顏點了點棋盤中的一個位置,道:“這里。” 陸葑馳毫不猶豫地將棋子?落在了此處,死局竟又見生路。方籬鏡也不惱,笑道:“清風師弟,原本你只需再稍等?片刻這盤棋就結束了。現在,怕是得下一盞茶的時間了。” “不用,你落子吧。”畫卿顏笑道:“我很快就能替你們結束這盤棋局了。” “囂張太囂張了。”方籬鏡口中雖指控著,手中的棋子?卻是隨之落下。 畫卿顏似是早已料到他會下在此處,幾乎緊跟著從棋罐中拿出一顆棋子?,落了下去。 果然沒幾個回合,原本一片頹勢的黑棋起死回生,轉而贏下此局。 “不公平,太公平了。”方籬鏡“嘩”的一聲打開了他那把折扇,“同你下棋太沒意思了。” 按照清風師弟的話來說就是,輸的人:“毫無游戲體驗。” 旁觀全場的慕君年:“……” 你以為他們玩的是圍棋?不,其實是畫卿顏教他們的五子?棋。 慕君年猶記得從前于巫山殿中,他偶然間碰上師尊閑時無聊,自顧自持著黑白棋子?自己下棋對弈來玩。 他看得新奇,師尊所下之棋竟是他從未見過的流派,便不由出聲詢問了一句。哪料師尊卻似受驚一般,一揮袖立馬將面前的棋盤給收了起來。 慕君年眼底神色微沉,卻沒有再說什么。再后來師尊隨著與他日子相伴的久了,許是逐漸對他降下了些防備與害怕之情,也曾偶爾會在他下棋之時湊過來,持起棋罐中的一枚棋子?,在他身前棋盤上落下一子?。 慕君年眸光微動,生怕驚著了師尊。是故安靜地坐在原處沒有說話,靜靜地注視著師尊慢慢挪動著坐落在他對面。 然后看著師尊默默地撿走,他自個所在白方的五顆棋子?。 慕君年眸中浮現出一抹詫異,他撩起眼皮看向畫卿顏。師尊此刻倒也膽子?大了不少不再怕他,咳了一聲解釋道:“這是……一種新的玩法,名叫:五子?棋。” 后來慕君年在人界、修真之界甚至于冥界都查了一遍,并無叫“五子?棋”這種新奇的棋型。想必應當是師尊閑時無聊,自己創立的新型玩法,他也樂得陪師尊這般玩。 思緒拉回,慕君年目光幽深地盯著陸、方二人中間的那盤棋局。他竟沒想到,原來師尊早已教授過除他以外之人,這一獨特棋型?而不是后來,在巫山殿中于百無聊賴下創立的? 畫卿顏全然未察身后徒弟的異樣,他心情愉悅地笑道:“我這兒還有很多套路,下回教你們啊。” “為何是下回?”陸葑馳看得有些手癢了,躍躍欲試又想重開一盤找回場子,“現在也可以教。” “我來此是同師兄道一聲辭的。”畫卿顏道:“今日,我便要同我徒兒下山去南溟一趟。” 陸葑馳與方籬鏡紛紛怔了一瞬神,這才?反應過來,“你說你要去哪兒?” 畫卿顏回道:“南溟。” 南溟之地近來發生了什么事他們也有所耳聞,但那里位于滄元宗管轄地界,有門派在那兒坐鎮其他仙門可不好去趟那一趟渾水。更何況凡塵民間除非有妖魔作祟,否則仙門百家基本是不會對凡間之事多加干涉的。 陸葑馳有些猶豫道:“師弟確定是要去南溟之地?” “對,降龍。”畫卿顏毫無避諱地說出此話,仿佛降伏一頭神龍后裔對他而言不過是區區一件小事。 慕君年聞言神色卻是微微一變,他一直以為師尊最初去的目的,只是為了勸解南溟人眾,打破他們千百年來形成?的畸形觀念。 只是后來去至此處,才?知曉那里竟并非他們所看到的表面那么簡單。直到深處探查找到通往南溟海底之路,才?明白所謂的神明龍裔,竟是真的存在。 原來,師尊早已懷疑南溟之地確實有龍? 畫卿顏此話一出,可真是讓這二位師兄好一番震驚愕然,直覺他是一時腦熱沖壞了腦子?。 修真之人修真就為問道求仙,一朝飛升至上界。傳說中南溟海底的神龍好歹是鐘山神龍后裔,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卿顏師弟竟就這般毫無遮攔脫口而出? 陸葑馳干咳一聲,委婉地提醒道:“師弟吶,慎言。” 方籬鏡“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扇子?,扇端朝向畫卿顏在空中虛虛地點了點。他桃花眼微微流轉,眼波中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清風師弟為何會突然生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