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年啞然開口道：“師尊……”

    “你修為尚低，靈力不足，抵御不了這北境的風雪。”畫卿顏將溫厚的靈力灌入慕君年體內后，便能時時調節他體內的溫度，幫他抵御嚴寒。

    “沒事，為師只是稍微幫你抵御一點風寒。”畫卿顏道：“好了，走吧。”

    清風仙尊說罷，便獨自走在了前頭。行于風雪中，擋住了所有凜冽的寒風。慕君年悄然握緊了那只手，那只被師尊握過的右手，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上的溫度，灼得人心口發燙。

    前世，師尊可從來不會這般待他……

    慕君年望著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眼底幽深至極，宛如深淵下的古潭，平靜卻又暗潮洶涌，教人猜不透他內心究竟是何想法。

    良久，慕君年才重新抬眸，眼簾下已不見一絲情緒波瀾。他提步跟上了畫卿顏的身影。

    不管師尊待他的態度與前世有多少不同，他唯一能確認的一點就是：師尊，確屬其人。

    他跨越前世今生，終于在另一個時空尋到他的身影。他能確定，他沒有認錯人。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執念與夙愿，融于血rou之中眷戀深情。他所深愛的人，絕不會認錯。

    畫卿顏停止了前行，說道：“前面就是千針林了。”

    慕君年腳步一頓，抬眼望向遠方白茫茫的一片冰凌。他知道，那里方圓百里覆蓋了一片如針刺的冰凌。

    畫卿顏深呼一口氣，似是在思索糾結著什么。而后，他終于還是做出了與前世一樣的舉動。

    手心凝聚出一抹靈力，清風仙尊一指靈力彈在慕君年的后心，溫聲道：“那里將是你的試煉場，去吧。”

    慕君年“猝不及防”間被他的師尊直接送入千針林中。千針林陣因為外人的闖入，急速發動攻擊。

    慕君年閃身躲過迎面飛來的冰刺，腳下陣型晃動。本來只在他腳邊的冰凌瞬間從他靴底冒出，幸好慕君年反應極快，迅速移動腳步。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發現原本還在千針林陣外的畫卿顏竟早已消失了蹤影。

    慕君年心神一頓，果然……還是和前世一樣。

    師尊離開，獨留他一人在此應對千變萬化的千針林陣。

    第14章 彼此試探

    前世，慕君年總以為師尊是不喜他的。不厭惡但也不在乎，比漠視更令人難受的是那時師尊有意無意地疏遠。

    慕君年還記得，那時當他聽到師尊說要帶他外出歷練，心里是十分歡喜的。直到在被他一掌打入兇險萬分的陣中，他心中想的還是師尊只是為了考驗他，只要……他通過這千針林針考核，師尊在心底哪怕能多接受他一點，那他也是甘之如飴的。

    千針林陣在腳下破除，萬千冰凌在同一時間破碎成冰渣。慕君年的面頰被飛出的冰凌劃出一道淺淺的血跡，他指腹抹過那抹猩紅，平靜地看著身前突爆發起的風雪。

    陣眼破除后，在這片雪域沉眠的靈獸蘇醒了。

    慕君年撩起眼皮，靜靜地凝視著暴風雪中踏雪而來的巨獸。

    靈獸在雪地中嘶吼一聲，狂暴的風雪以秉烈之勢向破陣者攻來！

    慕君年迅速凝結出屏障，將那怒卷而來的暴風雪阻擋而下！狂風翻卷他的衣袂，青絲在風中張揚，身后被震起一陣的風雪！同時，慕君年將配劍召喚而出，向那龐然巨獸飛身而去！

    靈獸一掌揮下，慕君年閃過躲過，被寒風蕩開的衣角在靈獸的利爪下劃破一道痕跡。寒劍劃過地面，雪塵揚起！他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游走于靈獸周圍。慕君年神色鎮定非常，臉上沒有絲毫慌亂與無措可言。

    他手中的寒劍使的出神入化，蒼茫的雪景下投映出一道道如鬼魅般的黑影，那是他在與靈獸搏斗對決的影子。

    慕君年的速度快到極致，竟已開始比靈獸的速度還要快！

    與他相斗的這只靈獸是只千年靈獸，早已開了靈智。按說就算是元嬰大能與之交手也難討到什么便宜，但慕君年不僅未受重傷，甚至于還將千年靈獸步步逼退。

    眼看著靈獸就要被其重創，遠處突然刮起一陣暴風雪。蒼茫的風雪中隱約顯現出一個巨大的輪廓，龐大的獸爪踩在厚厚的積雪中，壓出深深的掌印，一頭灰白相間的巨獸從雪地踏出。

    竟然，又是一頭千年靈獸！

    *

    寒風肆虐，飛雪漫天。遠離激烈戰斗場外的畫卿顏，獨守一份詭異的寂靜與荒涼。

    前世他便是這般將慕君年扔進那片雪場，讓他獨自面對千變萬化的千針林陣，與兩頭開了靈智的千年靈獸相斗。身為創作者，他知道這是慕君年的機緣。身為知情者，他知曉雪域中的那兩頭靈獸不會對慕君年產生性命威脅。

    若在面對靈獸攻擊時，慕君年的反應與做法還是同上一世那樣。那也許，真的只是他多想了。但要是……畫卿顏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心道：但要是，慕君年直接與靈獸結下血契，并全身而退的話……

    那裂開的天縫，破時空而來的異世之物，以及……他曾無意間看見慕君年眼底一閃而過的瘋狂。

    雖然這都是毫無根據的猜測，但他收下慕君年為徒后，那數月的朝夕相處，慕君年給他的感覺太過熟悉了。他將他照顧地細致入微面面俱到，一切……就好像是在嶼君上，他們相處的那數年時光。

    不論是他潛意識里的猜測，還是胡思亂想下的多慮，他都必須驗證一下心底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