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有錢就好說,嘿嘿!”赫廉勛坐起來,將房子掃視一圈,問道:“你老公失蹤多久了?” 話音未落,他立刻想起簽署的合約,笑著打嘴巴:“對不起,當我沒說,你老公沒有失蹤,我什么也不知道!” 雖然宋悅心沒有提君耀宸的只字半語,但赫廉勛也能猜到一二,好奇心人人都有,不過在錢的面前,他的好奇心可以沒有。 出乎赫廉勛的預料,宋悅心回答了他的問題:“五十三天!” 每一天她都在思念中醒來,在思念中度過,在思念中入睡,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君耀宸的身影都在她的腦海中縈繞,太多太多的思念如巨石一般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卻不能吐露一個字。 再這樣下去,她會瘋! “這五十三天你一定過得很痛苦吧!”赫廉勛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認真的看著宋悅心。 “嗯。” 很痛苦,很痛苦,已經沒有任何合適的字眼可以形容她的痛苦。 宋悅心終于鼓起勇氣直視赫廉勛,透過他的臉,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君耀宸,她深愛的人,孩子的爸爸! “如果你愿意,可以摸我的臉。”赫廉勛說著拉起宋悅心的手,放到自己的腮邊:“想象一下,我就是你的老公,君耀宸,君耀宸就是我!” 仿佛被催眠了一般,宋悅心真的把赫廉勛當成了君耀宸,眼淚一涌而出:“耀宸,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我回來了,以后再也不會離開你!”赫廉勛本想將宋悅心抱入懷中,但考慮到她的感受,只是輕拍她的肩,別說宋悅心把他當成了君耀宸,他把自己也當成了君耀宸來演這場戲,給予宋悅心安慰。 宋悅心呆呆的看著赫廉勛流露出同情的臉,終于從自我催眠中清醒過來,她揉散眼底的淚花,自嘲道:“對不起,我最近精神狀況不太好!” 多年前因為果果她也有過神志不清的經歷,但這一次,她不會允許自己的悲傷逆流成河,她必須堅強的挺過去,解決所有的問題,將生機蓬勃的聚能集團還回君耀宸的手,并告訴他,她終于等到他回來了。 “沒關系。”赫廉勛小心翼翼的問:“你老公是不是被綁架了,你們接到過綁匪的電話嗎?” 宋悅心只顧著擦眼淚沒有回答赫廉勛的問題,赫廉勛又說:“我覺得你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五十三天沒有消息,恐怕兇多吉少。” 一直埋藏在心底不忍說出口的話被赫廉勛這么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不加任何修飾讓宋悅心難以接受,她捂著耳朵拼命搖頭:“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不相信……”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你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赫廉勛去拉宋悅心的手,卻被推開。 “滾開,別碰我!”宋悅心狠瞪赫廉勛,全然把他當成了敵人,仇人,她似乎忘了,他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就算是實話也不是宋悅心想聽的實話,礙于記者還在外面蹲守,宋悅心不能攆他出去,只能自己上樓,蒙著頭絕望的痛哭,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樓下傳來的嬉笑聲驚醒了她。 果果豆豆回來了! 她起身出去,在樓梯口看到赫廉勛正在陪果果豆豆玩老鷹捉小雞,楊珊瓊站在旁邊給兩個孩子加油。 聽到宋悅心下樓呃腳步聲,楊珊瓊滿臉堆笑的回過頭,看到宋悅心依然是張苦瓜臉,奇怪的問:“小君回來了你怎么還是這樣?” 宋悅心將楊珊瓊拉上樓,關上門對她說:“不是君耀宸。” “怎么可能不是小君,長得一模一樣。”楊珊瓊瞪大眼睛,不相信宋悅心的話。女剛有亡。 “真的不是,他是個演員,名叫赫廉勛……”宋悅心有氣無力的坐在床邊,失聲道:“耀宸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這話楊珊瓊很久以前就想對宋悅心說,但不想她傷心,便一直忍著沒說,今天她能自己說出來,說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接受現實。 楊珊瓊抱著宋悅心的頭,讓她盡情的哭,盡情的流淚,但在孩子們的面前,她們必須笑,當什么事也沒發生。 “悅心,就算小君不能回來,你還有果果豆豆,還有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能崩潰,知道嗎?”楊珊瓊能感覺到宋悅心的眼淚浸透了她身上的針織衫,開始是熱的,很快便變得冰冷刺骨。 “媽,我好想跟耀宸一起去,他一個人太孤單了……”宋悅心還清楚的記得分開的那一天,他笑著說很快就會回家,沒想到這一別卻是永遠。 一直以來她都心存希望,卻讓赫廉勛將她的希望全部粉碎。 這五十三個日日夜夜的期盼等來的卻是絕望。 宋悅心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流眼淚,為了肚子里寶寶的成長,以后便用笑來代替哭,開心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還是笑,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這一天天她一定會挺過去,讓君耀宸為她驕傲。 楊珊瓊做了晚餐留赫廉勛吃飯,君耀宸被劫持之后家里很久沒這么熱鬧了,最高興的莫過于兩個小家伙,一口一個“爸爸”叫得又脆又甜。 果果對赫廉勛說:“爸爸,我們好想你,想得吃不下飯,你看我都瘦了!” “是瘦了,現在爸爸回來你可要多吃點兒,長高長壯,以后幫爸爸保護弟弟和mama。”赫廉勛摸了摸果果的頭,很喜歡這兩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孩子。 “好,我要長高長壯,爸爸你看我!”果果說著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飯,宋悅心倍感欣慰。 晚餐之后宋悅心去窗口晃了一圈,發現記者還沒有走,在記者走之前赫廉勛也不能走,這意味著他必須和他們待在一起。 君耀宸知道肯定會醋意橫飛,宋悅心苦笑了一下,他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慢慢的,她已經接受君耀宸不會再回來的事實,眼淚也不再往下流。 人總是會在磨難中長大,她會變得更加強大。 果果豆豆趴在地上裝狗狗,赫廉勛也和他們一起玩,三個人玩得很開心,赫廉勛甚至給果果豆豆當馬騎。 走不了,赫廉勛就心安理得的留了下來,夜里和果果豆豆睡一個房間,讓他切切實實感受了一下當父親的感覺,感受完之后他對宋悅心說了兩個字:“好累!” 哪有那么輕松的事,累是理所當然。 第二天一早赫廉勛和宋悅心一起出門,蹲守在外的記者也一路跟著他們,沒有撤退的意思。 被盯梢,宋悅心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能讓赫廉勛去公司晃一圈,然后和齊敬煊從側門離開。 宋悅心和齊敬煊商量之后決定暫時不露面,擺平那些記者之后再照常上班,這事由齊敬煊負責去協調,他卻給了宋悅心一個令人吃驚的答復,這些天跟著她的根本不是記者,是私人偵探,有人花高價要私人偵探跟著她。 原來自己才是目標! 宋悅心一不小心便成為了眾矢之的,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些覬覦君耀宸財富的人,想搞垮他們。 不管是記者還是私人偵探,目的都是一樣,抓到他們的把柄。 “你說怎么辦?”宋悅心咨詢齊敬煊的意見。 “要我說就將計就計,假裝不知道私人偵探在盯梢,由赫廉勛繼續假扮小君君,把戲演足。”齊敬煊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吐了吐舌頭:“如果小君君知道這餿主意是我出的,回來肯定會殺了我!” “也許他不會回來了!”宋悅心已經面對了現實,她希望齊敬煊也一樣面對現實,不要再心存幻想。 齊敬煊詫異的看著宋悅心,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發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沒有,沒有消息,你說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沒有消息對我來說確實無聲的絕望。”宋悅心手撐著額頭,閉上眼睛,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 “心中有希望才不會絕望,你應該相信小君君,他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為了你,為了孩子,他必須回來。”齊敬煊不忍心看著宋悅心日漸憔悴下去,她的臉已經瘦得只剩下一張皮,顴骨頂著那張皮,臉頰已經凹了進去。 “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宋悅心也不想絕望,可現實卻讓她不得不絕望,她看著齊敬煊說:“我要不要給耀宸的爸爸打電話?” 齊敬煊不屑的撇撇嘴:“小君君家老頭子正在籌備婚禮,恐怕你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會壞了他的好事。” 雖然和君遠平相處得還不錯,但宋悅心依然對他心有芥蒂,自己的原配妻子才去世沒多久,就在籌備婚禮娶新妻,她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該不該尊重。 也不怪君耀宸會那么討厭自己的父親,也許君遠平是成功的商人,卓越的領導者,卻不是合格的丈夫,更不是稱職的父親,沒能給予最親的人應有的照拂。 宋悅心凝眉思索,許久沒說話,齊敬煊嘆了口氣,走出她的視野:“我回去做事了!” 偌大的辦公室處處透著君耀宸的氣息,宋悅心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存在,拿起鈴聲大作的手機放到耳邊:“你好……” “剛才有幾個人把我往一輛面包車上拉,呼……還好有驚無險。” 赫廉勛氣喘吁吁的聲音傳入宋悅心的耳朵,她倏然睜開眼睛,緊張的問:“你在哪里?” “蘭姐的服裝店,不敢出去,在這里躲一會兒!”赫廉勛認為那些人的目的是君耀宸,他這替身差點兒就遭了秧。 “你等著。”宋悅心本想通知齊敬煊一起去,但又怕人多眼雜,便只身前往。 一進門并未見赫廉勛,他躲在試衣間里,蘭姐喊他,他才出去。 宋悅心看到滿身塵土的赫廉勛,皺了皺眉,事態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出門了?”赫廉勛用手理了理不成型的頭發,然后說:“如果你養我不能出去也無所謂!” “有沒有看清楚那些人的長相?”宋悅心瞪了赫廉勛一眼,在沙發邊坐下,接過蘭姐送來的奶茶:“謝謝。” “看清楚一個,絡腮胡,肩膀上有一個黑色的胎記,眼睛下面有顆痣。”赫廉勛在宋悅心對面坐下,也向蘭姐討奶茶喝,壓壓驚。 “嗯。”宋悅心滿腹心事,輕啜一口奶茶,將有可能與君耀宸為敵的人統統想了一遍,究竟是誰下的黑手? 赫廉勛喝著醇香柔滑的奶茶笑了:“蘭姐手真巧,不光衣服做得好,奶茶也很好喝。” “就你嘴甜。”裴鳳蘭在赫廉勛的身旁坐下,嬉笑著伸出手,揉亂他的頭發:“以后自己小點兒。” “唉……”赫廉勛嘆了口氣,看著裴鳳蘭說:“還是蘭姐最心疼我,謝謝。” “我不心疼你誰心疼你,我的帥弟弟。” 宋悅心冷冷的看著對坐的一老一少打情罵俏,把赫廉勛當成了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說不定兩人就是那種關系,這裴鳳蘭氣質高雅,雍容華貴,守著這么一個兩三天做不成一單生意的服裝店,若是生意人早就急壞了,她一天天的依然笑逐顏開,看來這家店的作用只是打發時間。 赫廉勛換回自己以前的潮流裝束,把頭發豎起來,背也不如扮演君耀宸時站得直,戴上鴨舌帽,已經很難在他的身上看到君耀宸的影子。 宋悅心和赫廉勛一前一后走出服裝店,確定沒人跟蹤之后才坐上陳威的車,回公司。 從地下車庫直接乘專屬電梯去總裁辦公室。 赫廉勛進辦公室之后便摘下帽子,往大班椅上一坐:“怎么樣,像不像你老公?” “不像!”宋悅心面無表情的走過去:“起來,去坐沙發。” “坐一下都不行,小氣。”赫廉勛不滿的撇撇嘴,起身去沙發坐下,他一向坐沒坐相,能躺就不會坐著,屁股一沾沙發便順勢躺了下去,兩條長腿在扶手上交疊,還抖啊抖的!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宋悅心打電話把齊敬煊叫到跟前兒,讓他派人保護赫廉勛。 兩人商討許久齊敬煊才把赫廉勛送走。 宋悅心甩甩頭,強迫自己冷靜,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當她終于忙得差不多去洗手間的時候,發現底褲上有一點點猩紅的血跡。 先兆流產! 大腦嗡嗡的響,宋悅心心驚膽寒的站起來,讓陳威馬上備車去醫院。 醫生叮囑宋悅心懷孕前三個月不穩定,不能太勞累,更不能有劇烈運動,宋悅心默默點頭,她也不想勞累,可是有些事卻不得不自己去做。 b超檢查的結果還算理想,雖然有出血現象,但胚胎和胎盤都是完整的,回去臥床休息,連藥也不用吃。 齊敬煊安頓了赫廉勛之后便去醫院接宋悅心,然后送她回家。 躺在床上,宋悅心向齊敬煊道謝。 “和我客氣什么,小君君和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我和他不分彼此,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的老婆……還是他的老婆,幫忙照顧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齊敬煊拉了張凳子在床邊坐下,對宋悅心說:“你看你,瘦了好多,你再這樣不好好照顧自己,小君君回來看到該多難過,肯定會埋怨我沒把你照顧好。” 宋悅心臉色蒼白,苦笑了一下:“也許他不會回來了,更不會埋怨你!” “怎么又說這種悲觀的話,小君君一定會回來,看著孩子出生,你們經歷了那么多磨難,應該幸福。”齊敬煊輕拍宋悅心的肩,希望她鼓起勇氣,相信君耀宸。 “五十五天了,你知道這一天天我是怎么過來的嗎,生不如死……”宋悅心閉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君耀宸站在她的面前,唇畔帶著微笑。 齊敬煊設想道:“也許他被困在孤島上,正在想辦法回來。” “你以為是魯濱遜漂流記嗎?”宋悅心失笑,睜開眼睛看著齊敬煊,認真的說:“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你就不要再給我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個道理我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