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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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這樣客氣,叫臣受寵若驚。”馮勉依舊笑呵呵的,將食盒放在了桌上。打開首層蓋子,端出一小碟雞脯rou,色澤金黃,上澆滾熱香油、細(xì)碎蔥椒,還隱隱飄出酒香。雙澄愣了神,馮勉又已抽出二層三層,一碟清燒落蘇,不放蔥姜,卻有芝麻、松子、核桃等作為點綴。又有兩盅倒扣,翻開一瞧,原是晶瑩剔透粉糯羹湯,浮沉著切成薄薄片狀的冬筍與魚rou,羹湯間還撒有淡淡胡椒,不多不少,香味襲人,卻不濃烈。 雙澄之前只啃了半塊冷掉的胡餅,此時眼前之物在她看來直如天上佳肴一般,可又不好意思說自己正餓,只能一動不動地坐在旁邊望著。 馮勉又從食盒底層端出米飯,九郎因問道:“跟錢樺說過了嗎?” 馮勉連連點頭,“臣告訴他,九郎去過端王府幾次,很喜歡這小黃門,故此端王才將他送到馬隊中。錢樺也知道太后疼您,應(yīng)該不會在路上再生事端了。” “但我看他素來趾高氣揚,只怕也是表面應(yīng)承而已。明日里叫他先帶一批人去鹿邑,在那兒安排好道場。”九郎冷冷說著,又向雙澄做了個手勢,道,“怎么不吃?” 她怔了一下,“給我吃的?” 馮勉笑瞇瞇地將竹筷置于她手邊,“九哥知道你剛才躲在草棚里啃餅子,便叫我去弄些吃的來。湊巧剛才雍丘縣令來拜見九哥,廚房里準(zhǔn)備了許多菜肴,稍稍加熱就行。” 白瑩瑩的米飯還冒著熱氣,她想伸手去端,卻想起上次急著吃包子,一股湯汁濺了九郎一身的丑事,便倍感局促起來。 “您就別客氣了,不然飯菜都涼了。”馮勉一邊說著,一邊把筷子塞到雙澄手中。她不好意思地看看九郎,道:“那你呢?” “我剛才吃過了……”他端著神色還沒說完,馮勉已又盛了些飯送到九郎面前,恭敬道,“九哥請用飯,剛才臣在正廳看著,雍丘官員在場,您只淺嘗了幾口飯菜,哪里算是吃過了?” “你又多事!”九郎微帶慍怒地睨了他一眼,覺得這胖子是越來越婆媽了。可馮勉已乖巧地合上食盒,圓圓的腰身一扭,悄然退到門邊,說了句“臣先告退”便閃身而去。 小屋里就剩了他與雙澄兩人。九郎回過神來,又望向雙澄。視線相撞,她的頰上不知為何飛上一縷紅暈,好似桃花拂面。 “發(fā)什么愣?”他一本正經(jīng)道。 “哪……哪有……誰叫你看我的……”雙澄支支吾吾地說著,緊緊攥著筷子,不敢再多瞧他一眼。 第十九章 往事舊游渾似夢 “吃吧。”僵坐著也不是辦法,他先發(fā)話,她才伸筷。搖曳的燈火下,雙澄一味低著頭吃飯,擺在面前的菜肴香氣滿溢,她卻只偶爾才去夾上一些素菜。 他等了許久,見她還是不去吃那碟黃金雞rou與冬筍魚片羹,便略帶失望地道:“這兩種不合你的口味?” 她搖頭,“不是,很好吃。” “那為何只知道埋頭吃飯?” “……因為在山中的時候就很少吃葷腥。”她帶著遺憾道,“所以還不太習(xí)慣。” 九郎怔了怔,“是無錢去買?” “是,過日子都是精打細(xì)算,每天用多少是有定額的,超出了就得想法子補回來。不過好在山中蔬果不少,夏日里我摘了杏子去鎮(zhèn)上賣,秋日里將果實腌制了,到過年時大戶人家開宴席,我還能賺上一些。”雙澄指了指那晶瑩羹湯中的冬筍片,“這個最能賣錢,也算是時鮮貨了,我自己挖出了都不怎么舍得吃。” 他沉默片刻,道:“你現(xiàn)今跟著我的馬隊,至少不會缺衣少糧,想吃什么,也不必客氣。” 她抿抿唇,笑了笑:“其實師傅也常告誡我要管住自己的嘴,練武之人最忌諱變胖。” “哪里來的那么多顧慮?難道為了練武就天天餓著自己?”九郎不滿似的拿起白瓷勺子,將羹湯舀進了她的碗里。她猝不及防,下意識地一抬手,恰好碰到了他的手側(cè),卻覺悄寂中恍如燈花炸裂,身子猛地一激靈。 “你怕我?”九郎慢慢收回手。 “不是……”她掩飾著內(nèi)心的波動,低頭連連吃菜,末了又偷偷瞟著他,“你光是叫我吃飯,自己怎么也不動筷子?” “先前不是在跟你說話嗎?”他一本正經(jīng)地教育起她,隨后才安安靜靜開始吃飯。雙澄悻悻然,想想?yún)s覺得不對,食不言寢不語的道理她也聽說過,可她先前明明在吃,倒是他主動與自己說話,完了還裝出嚴(yán)肅的樣子來。雖是這樣想著,卻也沒打算去戳破他的假道理,只是心里有小小的不平。 她用罷飯,他也順勢停了筷,看她站起來收碗碟,便道:“馮勉會來收拾的。” “我能做的事為什么非要等他來呢?”她不以為意地回了一句,很快就將桌子收拾得干干凈凈。他將移至一邊的筆墨放歸原處,信手研了會兒墨,忽道:“雙澄,你識字嗎?” 她本打算要走了,聽他這樣問了,有些詫異,又有些赧然。“識是識的,不過讀書不多。” 他點點頭,提起筆蘸著墨,道:“是誰教你識的字?” “我?guī)煾蛋 !彪p澄眨眨眼,忽而心中一動,“不過其實最早的時候,還有個人也教我寫過字。” “是嗎?”他微挑著眉覷她。 她想起那模糊的往事,不禁嘆了口氣,手指輕輕劃過書桌邊緣,“那時候我還很小,就記得他每天坐在窗口,而我呢,越過圍墻坐在樹上,隔著小河與他說話。多少年啦,每次想到他,就會想起這個場景。” 他靜默了片刻,又問道:“那是你的朋友?” 她撅了撅嘴,好似又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嗯,起先他都不愿與我說話,后來漸漸熟悉了,才開口問我名字。我本想叫他哥哥,他卻說不想再多個meimei。” 九郎放下手中的筆,淡淡道:“聽你這語氣,像是不喜歡這個人。” “不是啊!”她連連擺手,“那會兒太小,什么都不懂。其實后來我每隔一兩天就會去找他,他教我認(rèn)字,還給我講書上看到的故事。”說到此,她的神情忽而黯淡了下來,“可是再后來,師傅把我?guī)ё吡耍菑闹螅揖驮僖矝]見過他。” “……你就沒試著去找過他?” “怎么找得到?”她無奈道,“我只記得他是住在道觀的后院,那觀中還有一條河流,上面建著白色的石橋。可那道觀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想來他現(xiàn)在長大了,應(yīng)該順理成章出家做了道士,說不定云游四方,就算跟我擦肩而過也認(rèn)不出來了。” 他屈指支著下頷,淡然道:“世上的事本如浮云飄忽不定,時隔多年,縱然見面也互不相識,倒也是常有的。” ****** 她后來又說了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其實也都是山野間的瑣碎細(xì)節(jié),他卻一直聽著。燈火將滅的時候,馮勉進來請他早些休息,雙澄才想到了睡覺的問題。 “我能不能不和那些黃門睡在一起……”她半是請求半是抗議地道。 他從容道:“本來就沒那么打算。樓側(cè)有偏房,馮勉會帶你去。” 于是她那夜就獨自睡在了朱樓之畔,窗外朗月高照,梅枝疏影映在窗欞間,是無心勾畫出的孤高。許是與九郎談到了過去,閉上眼不久,她便在恍惚中看到了那漫山遍野的綠。 …… 那時蟬聲喧鬧,滿目蒼翠,小小的雙澄趴在高高的墻頭,一眼便望到那團雪白毛球鉆進了院內(nèi)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