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辛二搬來了椅子坐在他身邊,從她用金針扎入他頭部要xue的時候開始,他就漸漸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深度睡眠當中。 經過前幾日不間斷的“sao味”藥渣敷抹,大大滋養了他日漸萎縮的經脈,又通過藥劑配合調養排出了大量的體內沉積殘渣廢物,日日按摩活絡經脈,努力擴張其原本的經絡。 她沉靜的黑眸來回不斷在他身上觀察著,先前調養過的身體現在還看不出大的效果,但其經脈強度足以承受一次金針刺xue的療程,可以接受氣海的沖刷增加經絡的柔韌性。 李泰民人體全身的幾處大xue幾乎都被金針扎著,像個刺猬渾身金晃晃銀燦燦,有密集恐懼癥的人對此肯定會看得頭皮發麻脊背寒毛聳立,不忍直視。 此次施針,除了頭部幾個xue位需要特別注意之外,其他幾處皆是安全性極高的xue位,只要授予者全程保持不動就好,否則氣海逆流則前功盡棄。只是這幾處大xue一同施針的時候,會產生些微麻癢的痛楚效應,而這種痛楚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因為全身施針的關系感官會比較敏感所以感受也會更加的強烈。為了以防萬一,她才在一開始就把他刺暈了過去。 只是讓辛二沒料到的是,當她下針后沒多久,他竟有了強烈的情緒起伏。他像是陷入了夢境,先是迷茫后又是開心又是焦躁的,幾次抬起手來差點把手臂上幾枚金針給甩下!辛二見狀二話不說又是幾針補上,暫時麻痹了他的關節不讓他動彈。 做完這些,她才小心翼翼喘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松懈立馬就有一種大汗淋漓的感覺。她上半身軟綿綿攤在了扶椅靠手上,一手支著下巴,雙眼不離他身時刻注意著。 “被下了昏針還能這么折騰,臭家伙看一會兒等你醒了我怎么嚇唬嚇唬你!”辛二心里默默念道。 忽然,她的眼角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她驚詫地看著它從李泰民緊閉著的眼眸里流出順著臉頰快速隱入席榻,她聽到他低沉而充滿思念地喚道:“mama……” 一時間,她被他這一聲滿是深情的輕呼給愣怔住了。他在她的眼里,從陌生到熟悉,從兇惡到虛弱,從冷硬到無奈,他穩重成熟、他強勢銳利、他親近柔和,什么樣子都有,就是沒有現在這一刻的無助柔弱,沒有如此可憐兮兮的淚水……原來他也是會哭的呀…… 她無意識的伸過手,以指腹輕輕擦去他眼角的痕跡。她想,他不會希望讓人看到他的這一幕的。于是她就這么自然的去做了。 當她回過神,她才驚覺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不由一下子臉色暈紅了起來,心臟處“撲通撲通”不規律地劇烈跳動著。她第一次不敢直視他的臉,偷偷摸摸地用眼角瞄著,盡管此時他完全的沉浸在了夢中不可能注意到她目光…… 好一會兒,脈搏終于回歸了正常,她才長吁一口氣,見他面色也平穩正常了才搭手撫上他手腕給他把脈。許是因為剛才那不自然的小情緒,她摸了好一會兒才定下心把探到他體內虛實。 脈象平穩,搏動有力,體表熱度也正常。第一次施針成功。 辛二安心地做出判斷后,開始收針,一根根把金針從他身上取下。一只刺猬拔除了他身上所有的刺,透露他原本柔軟、溫和的原貌,如此的安祥、恬淡,沒有了偽裝的李泰民,仿佛一個稚兒掛著滿足的笑靨擺出一個似微縮在人懷中的親昵動作,甜甜地酣睡著。 辛二整理好針灸道具,回頭拿了張薄毯為他輕輕蓋上。她低柔道:“好好睡吧。” 她不知道現實中的世家大族是不是就像電視劇里的狗血劇情那樣,特別是瓊瑤阿姨那種的苦情劇。她雖然從應大叔的口中大約知道點關于他的家庭關系,知道他母親早逝,但是她不知道他對他的母親竟是那般的思念渴慕。僅僅一個夢,一個明知道不真實的虛影,都能瞬間瓦解他的內心深處最后那道防線。 他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關于母親的一切他只能從別人的口中和母親的遺物中探知到點點跟她相關的故事、痕跡,他的父親再娶又有了他們自己的孩子,他是長子,從來都是別人的榜樣,活在別人的眼光下。這一刻,在面對李泰民如此純凈的俊顏時,她的內心竟是無比的酸澀,為他的過去而心疼。 他也不過就二十幾歲,放在普通人家足可以是別人口中贊不絕口的優秀人士,是家里的驕傲,是父母的掌上之寶。可是他卻空有一個高貴的身份,顯赫的地位,但連別人最輕而易舉就可得到的親情都享受不了。他用堅強做盔甲,牢牢地包裹住自己全身,他內心的柔軟大概只有已故的他的母親可以碰觸吧…… 李泰民舒服地自夢中醒過來時,天邊的晚霞已經把天空擦成了嫣紅一片。他稍稍驚愕了一下,才把坐在門口隨時待命的護工叫來,扶上輪椅出去。 院子里,辛二師傅和師叔正一人叼著顆桃子,在棋場上殺的你死我活。“我是你哥,你怎么就不懂得謙讓我一下?”“上陣沒有父子兵,更何況依大哥你那八百年就不曾進步過的棋藝,讓你再多子還是輸那多難看?”……辛二一屁股沒顧忌地坐在廊下臺階上,手里摘著菜,時不時抬頭看那兩人七嘴八舌得爭鋒相對。 如果時光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李泰民想他這一輩子最最希望守候住的,就是辛二這一刻揚起的淡淡笑容。那和他夢中母親擁抱他時的那個溫柔神情一樣,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你來了?”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到來,辛二放下手里的菜站起身。“感覺怎么樣?” “很輕松……很舒服……感覺渾身充滿勁兒。呃……那個,針灸是什么時候結束的?”辛二突然轉變為了溫柔的畫風,他一時還不大適應,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一樣怪怪的。難道說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什么? 他用疑惑地眼神望向楊護工,只見他同樣困惑地搖了搖頭。 “喲,小民睡醒了啊。你這午覺睡得可真久,直接趕上晚飯啦。”那邊的梁郝云又輸了一步棋孩子氣地丟下棋子耍性子叫著不玩了。他扭過頭挪瑜李泰民,他的對手梁行誨則任勞任怨地收拾起棋子來。 “額……” 因為第一次在別人家里做出如此施禮的事情,他有些難為情,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時候,小劉助理汗噠噠地拎著倆特制拐杖跑了進來。 “水,我要喝水!”說著,他忙把拐杖扔進楊護工懷里,自己溜進了廳堂,等到肚子里灌滿了涼茶才抹著嘴走出來,跟之前的辛二一樣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大聲控訴道,“明明是銅鈿路28號嘛,你非要說老西街3排4號!害我找的一通走了大半天都在目的地門口轉悠!太搞笑了!” 辛二無辜地張了張嘴,還未給自己辯駁一句,小劉助理又叫道:“那邊的街區都是老人家開的店,說得全是你們這的土話,我連問路都問不明白,簡直了!辛小姐你是故意的吧?” “沒有啊。”辛二頗為無奈。她是真的忘記這茬了。他們這的人喊地址全喊的老式叫法,那什么路幾號這樣的,全是后來鄉鎮規劃了才搞出來的,根本沒多少人弄的清楚具體位置,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有你怎么不說是銅鈿路非要扯老西街?你肯定是在捉弄我!”小劉助理他自己也不造是為啥,跟辛二一個孩子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犯沖,對于她說的話,總是要掙上幾句心里才舒坦。 當然,這并不是說他真的覺得辛二這個人哪方面不好,就是很自然而然的想和她鬧,看她咋咋呼呼的樣子,總覺得跟逗弄他自己從前養的那只小柴犬一樣的滑稽有趣。 “……好吧,是我沒說清楚,我道歉。”辛二接過拐杖沿著線條比了比,感覺很ok就遞給了李泰民。“明天開始,你要擺脫你現在的這個座駕,”她點點了他的輪椅,“改用這個。”舉了舉手里的拐杖。 “我們少爺才進行了第一次針灸,這么快就要他走路會不會太激進了?”小劉助理立馬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地反問道。 辛二甩他一個白眼,“每晚的藥渣不用敷了,改為泡腳。每日飲食必須按照要求來,你敢再挑三揀四我就拒絕再為你治療。” 她是說的認真的。李泰民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作為主治醫生的嚴謹、嚴肅的態度。這代表著治療他腿的進程也要正式起步開始了。 “我會全力配合你。”他這樣回復她。 辛二微笑著點點頭,轉過身拿起她之前在摘的菜走向廚房。 “少爺……”小劉助理依舊一副擔心的模樣。他真的覺得現在就開始用拐杖這個決定是不是太快了? 快?梁郝云嗤之以鼻,他已經覺得很慢了好么!他這徒弟這一次治療很謹慎很保守。每一步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不容有誤。他很欣慰她有這個覺悟。自那天起,他才真正看到一個以醫生自居的辛二,再沒有比那一刻來的更讓人興奮的了。他所擔心的問題,也終于得到了結果。 “記住,你只是聽命做事的,她才是我的主治醫生。小劉,你越軌了。” 說完這一句,李泰民擺弄著放在腿上的兩根拐杖,吩咐楊護工回房。 “今天的晚餐,有先生您的最愛。”離去的背影,傳來他們漸行漸遠的談話。 “哦?”這么好……? “嗯,好像沒有一樣是你不要吃的。” “!!!”這是有什么陰謀么! 所以說,李泰民同志,乃別把人想得這么陰暗行不? …… 為什么他明明是如此的為主盡忠職守,卻還是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小劉助理緊咬著小白帕一臉的面條淚~好心累有木有~ ☆、第七十五章 現在,李泰民的日常作息如下: 早上晨起繞小鎮大道來回挪一圈,順便解決早餐,上午跟著大師傅梁郝云下棋看書逛老年活動室,下午做腿部拉伸、按摩、泡藥湯,晚飯過后針灸早睡到天明。 幾天下來,從一開始的站立無能到漸漸的無須他人攙扶,再到后來的蝸牛爬步,李泰民表示他能感覺到他的腿正在慢慢恢復強健,已經越來越有力。雖然長時間的行走還是會帶來不小的負擔和酸疼,但他知道這種疼痛表明著治療效果的有效,他離正常行走的目標愈近了。 正因為看到了希望,他才對辛二布置的任何作業安排都一股腦兒接受執行。不過說來也奇怪,最近辛二醫治他腿的時候都不再刁難,每次都正正經經連調侃他的話都不說了。晚上煮的晚餐,雖然依舊有他討厭的菜色,但因為營養權衡的原因,誰叫他討厭的菜有營養呢,他還是必須在她的監視下全吃光光。所幸的是,他討厭的那股味道不是被巧妙的遮掩住了就是完全吃不出來,總之讓他沒那么難接受就是了。 后來,在和楊叔私下談及此事的時候,他才知道那都是經過辛二特殊調制的。為了煮出能讓他吃下去的菜品,辛二沒少和周坊鄰居的大嬸大媽探討賜教過,從而下廚的手藝不經意間也有了提升。 伴隨著辛二下廚手藝增長的,還有她和顏悅色的態度。李泰民自問自己不是個有m傾向的變態,但事實是現在面對辛二對他的好,對他溫柔的言語,對他飲食上的關心講究,甚至她還關心他在這個小地方是不是待的悶了要不要出去逛逛,諸如此類,真的不要太驚恐好么! 他還是比較看順眼她對他笑得很女干詐、高挑著眼眉一臉戲謔,一副小貓傲嬌女王至上的可愛樣,那樣的她嬌俏活潑,生機盎然,時時充滿了活力,像個永不停歇的小馬達時刻處于亢奮狀態,準備捉弄、惡作劇。相比較之下,現在進退得體、言行有度的她,只讓他覺得彼此間的距離仿佛一下子被拉的好遠好遠。 他發現,他不喜歡有此轉變的辛二。太過客氣、非常的生分。 “怎么了?” 前方紅燈,辛二停下腳步轉頭發現了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今天是師叔返京的日子,他們一行人都過來車站送他上車去機場。 好不容易才相見,短短幾天又要分別了。梁郝云老眼澀澀的,扁著嘴緊閉著,視線一直黏在梁行誨身上不離開。直到梁行誨說出,他回京是為了交代完那邊的事情,然后就退下來陪他一起養老,這才高興了起來,還招呼他趕緊上車,早去早回。辛二好笑又好氣地扶著師傅,笑著和師叔道別,答應會好好照顧師傅這才被不耐煩分別場景的老頭子拉走。 然后,又想到李泰民自從來了他們這邊就真沒出門玩耍過,就想既然已經出門了,那就去他們這標志性的公園廣場看看吧,反正離的也不遠。 辛二的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但是梁郝云年紀大了出來一趟已是疲憊,他則表示老骨頭不比年輕人就不瞎湊合了。而楊護工則被李泰民表示不放心大師傅一個老人家獨自回去就命他開車送回,等到時候再聯系他接人。車,嗯,就是當初醫院門口那輛低調的輝騰啊~ “沒事,你剛說我們現在過去的那個公園是這里標志性的,有什么來歷么?”他配合性的隨口問道。 “這個啊,你也知道我們這邊是靠海的嘛。古時候為了防止倭寇來襲就建了城門堡壘來抵御,后來城門漸漸失去了作用最后荒廢了,到了近代才修了這么個公園以示紀念。哈哈,我們這邊也是有挺悠久歷史的,當然文化建設肯定不能和京里比就是了。”辛二憨憨地撓了撓頭,見紅燈過了,趕忙走到他身后抓著扶手推他過馬路。 “那,那公園是有一個廢棄的城門可以看咯?”坐在前頭迎著暖風正面吹來,他發現只要稍稍一偏頭就能感受到她壓低著身板在他耳后呼吸的灼熱。唔……似乎還有一股熟悉的幽香……好奇怪,明明風是往后吹的呢…… “當然……沒有啦。呼呼……”她趕過只有幾秒的紅燈,立馬歇腿。“現在那公園就是一個可以爬的小山包,一面修葺著石階可以登頂,一面則是不規則的上山路線,而山下建了一個小型的兒童游樂區,有一個人工糊。其實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古跡的痕跡,那什么浪得虛名說得就是這個!” “……好吧。”聽她如此一說,他原本還有的一絲好奇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我現在又爬不了山,去了有什么用?”如果只是在山腳閑逛,也太…… “你沒聽清我說的,標志性的公園廣場。公園、廣場。咱主要去的不是公園,是虞山廣場。”辛二領著他往目的走去。 “那里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就是一個大廣場,正中間豎著一個紀念碑,哪兒有個噴泉水池,傍晚的時候會播音樂開噴泉。” “……” 有一點辛二沒說,那就是水池的周邊幾乎都是鵝卵石鋪成的路面,大大小小、凹凸不平,很多住在公園附近的人都喜歡赤腳在鵝卵石上面走動。而她就是打算讓他也去那上面走走。 又走了大約十五分鐘,李泰民終于看到了辛二所說的那個公園和廣場。好吧,他剛才的期待值還是過高了,原以為的小山包不過是她謙虛的說法,其實那只能算是一個小土堆吧?公園也小的一目了然…… “廣場上什么都沒有……我們這是要……?”曬太陽么?可是今天貌似是陰天呢。 “來吧。”辛二把輪椅推到一條道上,拍拍手就準備脫鞋。 “誒?”他驚疑地看著她的動作。 “快脫鞋啊,我們在這鵝卵石小路上走幾個來回。”她催促道。 “額……可是我沒帶拐杖。”其實他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腳練習走路。好吧,現在其實也沒幾個人…… “就因為沒有拐杖,所以我也脫了鞋子準備當你拐杖啊。你快點脫啊,別磨蹭,不然天就晚了。”她又一次催促道。 這下,李泰民心不甘情不愿地脫起了鞋。不過也無所謂脫不脫就是了,他就穿一雙涼拖啊,嘛蛋還能脫個半天真是夠了! 他扶著辛二遞過來的手,纖細、瘦弱,好似他一用力就能折斷了似得。她挨得很近,近到他垂頭就能聞到她發間洗發水的果香味,跟他用的一個味,莫名心里一陣暖。 “走鵝卵石能刺激腳步xue位按摩,促進腳底末梢血液循環,從而促進你整個身體的血運正常運作,對身體臟器也有一定的保健作用,你先習慣一下,回去之后我叫小劉哥也做個臨時的來給你做復健用。” 一開始沒走過鵝卵石的正常普通人,腳底肯定都受不了這各種格應的路面,覺得腳底板巨疼,更別說現在還處于殘障人士的李泰民了。 只見他才踏上鵝卵石走了幾步就微微白了臉,額頭疼得冒出了細汗,抓著辛二膀子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漸漸使了大力,輕輕顫抖了起來。 他沒想到會這么疼,走起來會這么艱難。每一次抬腳,另一只腳則承受了他身體大部分體重時,那刺痛感也是加倍的席卷而來。他以為拿著拐杖試著一人獨自行走時,那不自然的步伐、腿腳關節的無力、承受身體重量挪步,那一刻重新站立的尖銳疼痛已經是無法言語了。沒想到在習慣了那種痛之后,才發現原來走平面路其實是幸福的,走鵝卵石這種路才更煎熬! “別心急,慢慢的,一步步的來。”辛二眼角瞄見自己胳膊上那一道被用力抓出的紅印,不甚在意。“你的腿經脈現在已經比之前有擴張有彈性多了,要恢復從前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這個我們不急,循序漸進才能不落下后遺癥。你走一步,然后停下來適應一會兒再走下一步,別一口氣連著走,那太吃力了。”辛二扶著他,也同樣有些氣虛。 沒辦法,誰叫她人小力氣也小,這家伙看著雖然清瘦沒有什么分量,卻是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好身材,一米八超的高個子完全傾斜地靠著她,她真的鴨梨不小! “你……要先……休息下么?”他看著她腦門掛著的汗珠比他的還多,整張小臉也漲得粉紅粉紅的。她后腦勺扎著的馬尾有些松了,幾縷發絲掉落而下,有些沾上汗水,黏糊糊地貼著臉頰,看起來好不狼狽。 李泰民見到她的這副模樣,心下微微觸動,有什么東西漸漸爬了出來隱在胸口,讓他悶得心慌手慌。他想幫她擦擦汗,又不敢動手去碰她。垂眼見發現自己抓著她的手竟然在她臂上印下了淺色紅印,不由得眼色沉了又沉。那該死的紅印,真是礙眼! “……也好!”她也是實在頂不住需要喘口氣,也就同意了他說的。她把他扶到噴水池邊緣,緩緩扶他坐下讓他的腳泡在溫涼的池水中解乏。 “我去買點喝的,你在這等我!” 出了一身的汗,他們都需要補充點水分。辛二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燥的唇瓣,對他說了一句就往路邊的小報亭走去。 李泰民一直望著她,看著她買水和人交流,看著她迫不及待打開瓶子仰頭暢飲了起來,看見她忽然被人喊住,她滿眼驚喜地望著對方還拉著對方的手笑得異常的明媚燦爛。 他瞇起眼盯著她抓著那人的那只手,又見他們相談的似乎很融洽,辛二嘴巴一直在動,那人一直靜靜地看著她聽她講,時不時地點點頭回應她。最后,他看到她嘆了一口氣,臉色凝重地又說了幾句,然后那人突然伸手擁抱住了她。 那一瞬間他有股想沖上前拉過辛二的沖動,想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別人,想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對除他以外的男性那樣專注、掛心地說話,他想讓她離別人都遠遠的,最好只待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