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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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這兒還有一個叫jing的中國人,可以讓他帶你。” 中國人?是剛才進雜物間拿酒的男生嗎嗎? “jing每周來三天,周五是晚上六點到九點,周末兩天是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六點。” 葉禹凡想了想,決定把時間定在周六周日,餐廳比較遠(yuǎn),周五晚上他回去不方便。 離開前,lily又讓廚房給他做了份咖喱雞rou飯打包,葉禹凡覺得今天灌胡椒粉真是灌值了! 一日,葉禹凡抽空去市中心買了白襯衫和黑西褲,餐館不配工作裝,他只能自己買。換上套裝后,葉禹凡照著鏡子,覺得自己成熟了不少。 前面幾周,葉禹凡都在做灌胡椒粉這種簡單的工作,和jing也沒什么交集,一次幫廚房送菜去前廳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那個他在吧臺調(diào)酒,搖手晃腕間就做出一杯橙黃色的液體,頗為帥氣。 葉禹凡心道自己有一天可能也會學(xué)那個,有些向往。 第三周來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葉禹凡到餐館的時候身子濕透了,時值冬日,lily見了心焦,趕緊找來了jing,讓他把外套借給葉禹凡穿。 jing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看著葉禹凡,用中文問他:“你怎么回事,掉進水里了嘛” 葉禹凡看著他說:“忘記帶傘了。” jing顯得很吃驚:“你住在哪里?” 葉禹凡:“學(xué)校宿舍。” jing:“皇家藝院?從那里走過來起碼要一小時吧!” 葉禹凡:“還好,五十分鐘。” jing無語,他讓葉禹凡把濕衣服換下來拿去烤干,又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條毯子讓他裹著:“今天你就在這里好好灌胡椒粉吧,不要出來了!” 胡椒粉半個小時就灌好了,葉雨凡窩在雜物間也不知道干什么,便從書包里拿出速寫本畫畫。 jing來的時候他來不及收回,有點尷尬地指著架子上的瓶子,說:“做完了。” jing冷冷地說:“被經(jīng)理看到你工作時間再做別的事情是要被開除的。” 葉禹凡:“……” “灌完了不會倒出來再灌一遍啊,總比開小差好吧,或者灌慢一點啊,你笨死了。”jing把一本菜單遞給他,說:“背出來,下周開始我?guī)憬訂巍!?/br> 他正想離開,卻聽葉禹凡說:“我會背。” 葉禹凡解釋:“擦菜單的時候看了一下,就背出來了。” jing不信,隨便挑了兩個菜用極快的語速說,葉禹凡都能聽清,才不得不信服,他在葉禹凡身邊坐下,問:“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今年剛來?” 葉禹凡一一回答了,jing又問:“家境不好?” 葉禹凡不知道怎么說,可也算不上不好,可是家境好的話他還需要打工嗎? 不想jing沒等他回答就嗤笑了一聲,嘲諷道:“窮人學(xué)藝術(shù)等于找死,你不知道藝術(shù)是有錢人消遣的玩意兒嗎?” 葉禹凡:“……” jing抽走他手里的速寫本,隨意翻了翻,問:“三年級?” “……嗯。”葉禹凡越來越覺得這個人神秘。 jing指著他的畫說:“你這種程度,這里隨便哪一個都能畫出來。” “我知道。”葉禹凡承認(rèn),心里卻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這是他學(xué)畫畫以來第一次被人打擊。 jing知道他不信,從褲袋里掏出點菜記錄用的圓珠筆,隨手在葉禹凡的速寫本上畫了一幅畫。 晚上,葉禹凡換上烤干的衣服打算回家,被jing叫住:“別急走,我讓ben稍你一程。” ben有車,直接把葉禹凡送到宿舍樓下,jing問了他的手機號碼,叮囑他:“下周六早上在這里等,我們來接你。” 回到房間,葉禹凡翻開速寫本,看著上頭jing畫的畫,傻坐了許久。 那幅jing用五分鐘畫的畫,竟然和自己前面畫的那張如出一轍,如果不仔細(xì)看,就如同復(fù)制的一樣。 ……那個人,很厲害!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大隱于市 隔了一周,ben和jing果然來接葉禹凡,到餐館后jing摸出兩個硬幣給ben,給葉禹凡使了個眼色,葉禹凡心神領(lǐng)會,原來搭車是要付錢的,不過兩布羅尚在他能接受的范圍。 “你中文名叫什么?”jing瞥了他一眼,說,“我叫柯競。” “葉禹凡。”幾個人在狹小的更衣室換工作服,葉禹凡脫了外套,露出穿著白襯衫的纖瘦身體,皮質(zhì)腰帶箍著他窄細(xì)的腰,似乎一擰就會折斷。 吃飯時,lily告訴葉禹凡,今天來了一個新人,他不需要再去灌調(diào)料洗桌布了,“今天開始你就跟著jing吧。” ……這是從后臺轉(zhuǎn)到前臺讓他接客了么? 前廳的工作比后臺緊張很多,尤其是開業(yè)后兩個小時的高峰期,客人絡(luò)繹不絕,所有服務(wù)員都在奔波,葉禹凡什么都做,只跟著柯競熟悉流程就已暈頭轉(zhuǎn)向。 柯競像是陀螺一樣從這一桌轉(zhuǎn)到那一桌,接單、做酒水、上菜、結(jié)賬、收盤子……最忙的時候他一次性要收十幾個碗碟,厚重的瓷碗在他并不壯實的手臂上疊羅漢似的一層高過一層都不見他手抖。 直到過了兩點,堂里才逐漸清閑,來了一對中年夫婦,柯競對葉禹凡道:“你去試試吧。” 葉禹凡忐忑地上前遞上菜單,問道:“請問你們想要什么飲料?”標(biāo)準(zhǔn)的英式口音,很難想象是出自一個亞裔少年之口,讓人憑空升起一股好感。 “rose a,please。”女方抬眼看桌對面的伴侶,“what about you,dear?” 男的說:“vodka coke。”完后又補了一句,“diet coke, please.” …… 柯競見葉禹凡一臉疑惑地問了什么,身材微胖的男士和善地重復(fù)了一遍,他回到吧臺,臉上有些微紅,“他一開始說要vodka coke,又說要diet coke,還以為他要兩杯不同的。” 柯競看了一眼單子,說:“他想要伏特加調(diào)低糖可樂。” 葉禹凡臉上微紅,說:“嗯,現(xiàn)在知道了。” 柯競勾起嘴角:“字倒寫得漂亮,不過沒必要寫全,vodka coke就寫v c,vodka diet coke寫v dc,所有酒水都寫首字母即可,否則客人要點一杯johnnie wulker black label with lemonad and no ice(黑方威士忌加檸檬,無冰),你就光杵在那兒拼單詞了。” 葉禹凡:“……” “過來,記一下這里每一種酒的位置。”柯競算不上耐心的老師,也不像安德魯和阿曼那樣委婉熱情,還異常毒舌,好在葉禹凡是個讓人省心的學(xué)生,只要聽一遍他都能記得,而且絕不會犯錯誤。 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幾組喝下午茶的客人,都是葉禹凡接的單子,ben在那里教他疊盤子,布置新桌,葉禹凡學(xué)得一絲不茍,除了略微有些緊張,但時間長了自會熟能生巧。 柯競倚在吧臺邊上,單手支著下巴,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明明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卻又在柔韌中透著堅強,像是一棵品種并不名貴,卻生命力頑強的樹,只要桿挺枝直,葉繁芽新,便能叫人覺得漂亮。 不像自己,已經(jīng)是被花匠扭曲形狀的盆景,卻沒那好命被人細(xì)心賞玩,放任置之后借著些微的雨露,更長得奇形怪狀起來。 比起深奧的數(shù)學(xué)題,餐館的工作對葉禹凡來說實在是如流水線一般簡單,幾次練習(xí)后就游刃有余,葉禹凡站到了和柯競一樣的位置,配合他調(diào)酒,用漂亮簡短的英文和客人打交道,漲工資,收取小費。 他開始有足夠的錢買畫材,也不會為連續(xù)幾周吃不上一頓中餐而胃酸,就連一開始向冰山一般不可接近的柯競都漸漸和他熟稔起來,工作外得了空,柯競還會約葉禹凡出來吃飯逛街。 只是葉禹凡很奇怪,柯競和何月夕他們很不同,他從沒有和自己談過藝術(shù),也沒說過前途。 *** 官鴻澤在家舉行派對,邀請許多在西里的中國朋友,這些人多是家世背景雄厚的官商子弟,非富即貴。 唐真、方毅、柏晴自是不會缺席,此外,何月夕和郭哲愷也在受邀名單之內(nèi),表面上看起來,官家資助他們培養(yǎng)他們,便是要把他們捧到一定的高度,日后與這些富家后裔必是一個圈子里的朋友,但何月夕卻不這么認(rèn)為,他心里依舊為自己卑微的出生而覺得不適,尤其是上回搭訕葉禹凡未果后,便覺得對方那日借口離去是為了和自己保持距離。 葉禹凡回避他們不假,但何月夕不知道葉禹凡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怕他們。 這個看上去格調(diào)極高的派對,何月夕也沒啥沒興趣,何況這里還有很多他畏懼的動物,可是神經(jīng)大條的郭哲愷在聽聞派對上有無數(shù)美食后就興致極高地把他拖來了,于是他只能窩在沙發(fā)一角無語地看著自己的二貨朋友在那上躥下跳。 可沒有人看他笑話,大家都很寬容,似乎“天才”本該就有一些和凡人不一樣的特質(zhì),何月夕又覺得這里只有自己是個另類,心下埋怨自己太敏感,如果能像郭哲愷那樣天生神經(jīng)大條沒心沒肺,可能會快樂許多。 沙發(fā)對面坐著一個長著明星臉的女孩,因為何月夕從沒有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看到過這種美女,所以只能用“明星”來形容,這個姑娘叫唐真,是唐氏集團的千金。 何月夕知道,十年前提出“唐風(fēng)”而起家的唐氏,目前是國內(nèi)最大民營設(shè)計組織,旗下有數(shù)家子公司,從建筑設(shè)計到服裝設(shè)計,涉獵領(lǐng)域廣泛。 何月夕都不敢與她對視,眼睛一對上心跳就過百,邊上那位美吉航空的二世祖方毅一邊喝茶一邊與她閑聊,他和唐真才是門當(dāng)戶對! 何月夕有點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坐在這里,出國小半年,他都開始疑惑自己學(xué)畫畫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郭哲愷那種天才,只不過比葛欽舟畫室里的其他學(xué)生多努力了一點點,運氣也比他們好了那么一點點……一直以為受到官家資助是自己人生的轉(zhuǎn)折點,可是卻在這一刻陷入了迷茫。 嘗遍了擺在花園里長桌上的所有點心,郭哲愷心滿意足回到何月夕身邊,翻開速寫本旁若無人地畫起畫來。 有何月夕在,郭哲愷才覺得有歸屬感,雖然他從沒用語言表達,但行為上卻表現(xiàn)得很依賴,何月夕嘴角抽搐,發(fā)現(xiàn)自己出國就是給郭哲愷當(dāng)保姆來的! 唐真卻在為這兩人不是那天畫具店遇到的帥哥而沮喪,她戳著方毅的肩膀問:“你說西里都還有哪些地方好玩啊,無聊死了!” 方毅說:“國外本來就不比國內(nèi),你要是覺得沒意思,下個月咱們回去,讓朋友們整個歡迎派對,肯定比現(xiàn)在要熱鬧!” 唐真撅著嘴不說話,方毅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湊到她耳邊不知說了什么話,唐真吃吃笑了起來。 不遠(yuǎn)處的花架下,另一個身材完好的女孩端著紅酒在與官鴻澤說話,她是柏家的小姐,亦是樓上那只養(yǎng)了一群兇殘動物的柏沐的雙胞胎jiejie,姐弟倆的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何月夕剛進門的時候是柏晴開的門,當(dāng)時他差點還以為柏沐去變性了,只是那種精致的五官長在女孩臉上正常,長在男人臉上怎么看怎么妖孽! 正想著,那個妖孽就下樓了,何月夕一緊張,本能地往樓梯上看去……還好沒有貓跟下來! 柏沐像一只幽靈般穿過客廳,旁若無人地飄去廚房煮咖啡,何月夕又想到了葉禹凡,這回才覺得兩人區(qū)別很大,雖然都很瘦,但葉禹凡會讓人想親近,柏沐卻是拒人千里的冰冷,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郭哲愷的直覺力要比自己強很多啊! 席間又來了特地從卡特趕過來的青年,官鴻澤介紹他們認(rèn)識,某市市長的兒子秦孟元,何月夕一猜,國內(nèi)那個市的市長姓秦,得了,還是個直轄市的市長呢! 如果說官家、柏家是以規(guī)模化的家族企業(yè)出名,那么秦孟元就是把個人興趣發(fā)展到極致的特例:他八歲那年用壓歲錢在舊貨市場淘了一幅民國畫家的畫,往拍賣市場上一擱價格翻了四十倍;小學(xué)五年級跟他爸下鄉(xiāng)村體驗生活,在當(dāng)?shù)乜粗幸粋€孩子,把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資助他學(xué)畫,如今那孩子已經(jīng)成了唯一可以和泓韻旗下青年藝術(shù)家賽身價的獨立藝術(shù)家;他高中畢業(yè)那一天,就在京城藝術(shù)區(qū)租了一個廠房搭藝術(shù)棚子,三年下來,那塊地方已經(jīng)成了藝術(shù)青年聚眾地的代名詞…… 有關(guān)秦孟元的事官鴻澤聽了很多,相比他在業(yè)界的名氣,“科班”出身的官鴻澤卻總是被冠以官家繼承人的稱號,不是“官鴻澤”有實力,而是官家的泓韻有名聲,這是讓他一直有挫敗感的地方。但不管如何,自己必定會成為泓韻未來的掌事人,秦孟元也依舊會是他的朋友,官家不能壟斷國內(nèi)藝術(shù)界,卻必定要拉攏與這個領(lǐng)域有關(guān)的所有人才。 秦孟元這個高能力的少爺不是來留學(xué)的,而是來旅游的,做藝術(shù)是他的副業(yè),他的本職還只是國內(nèi)一所名牌大學(xué)大四的學(xué)生,學(xué)的是正兒八經(jīng)的數(shù)學(xué)——和藝術(shù)八竿子打不著的學(xué)科。 對方似是有一段時間沒與官鴻澤見,顯得很熱情,“你真是越來越會享受生活了啊!”看著這一屋子的年輕人們,秦孟元有點兒感慨。 也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了的,未來將在國內(nèi)藝術(shù)界有大作為的這一群人,此刻齊聚在了西里市老漢姆街的別墅里。 官鴻澤客氣道:“哪里,也就請大家過來坐坐。” 秦孟元問:“打算在a國呆幾年?” 官鴻澤:“兩三年吧。” 秦孟元點點頭:“這幾年有什么好苗子么?” 官鴻澤指了指郭哲愷和何月夕,開玩笑道:“他倆恐怕是同齡人里的翹楚了,你要是有興趣就支點私房錢投資投資么。” 說實話,私下稱兄道弟的秦孟元,對官鴻澤來說可是實打?qū)嵉母偁帉κ帧?/br> “那個什么比賽么,我知道,但噱頭還是過大了。”言下之意,秦孟元是覺得郭哲愷與何月夕還不夠水準(zhǔn)么! 不過在傅廷信眼里倒確實如此,他并不覺得這兩人有多厲害,好壞都是選出來的,參賽的整體水準(zhǔn)畢竟不能與傅家的天之驕子相比。 可當(dāng)事人還在這兒,聽了這話面色便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