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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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不喜歡我說假話。” “呵呵…這倒是成了你對本王不敬的理由了。”溫和的語氣,重了一分。隱見的不喜。 藺芊墨沒說話。鳳英,鳳竹,對她以命相護的人,現在已離開她的人。人生最大的苦,苦不過天人永隔。人與人最遠的距離,遠不過陰陽相隔。 “一個婢女,她的生死,你是真的在意?還是…”赫連逸說著,微微一頓,道,“還是,故意做給本王看的?意圖,讓本王看到你的‘純善’。”這話說的溫和,卻也不掩嘲弄。因為,在赫連逸看來,在這種時候,藺芊墨最該問的應該是鳳璟和她的孩子,而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婢女。繼而,赫連逸感到藺芊墨這樣的詢問,是刻意,是為了表現自己,是虛偽。 女人,虛榮,貪慕,欲迎還拒,故作姿態,心口不一…。簡單的說。在赫連逸的心里,女人等于慕容煙,慣于算計,又極度善妒。因此,赫連逸不喜歡女人,也從不小看女人。最毒婦人心,這話自有由來,不是空話。所以,過往之中,赫連逸面對女人,雖然態度溫和,可言辭之間卻是完全的上位姿態,對女人他從不縱容。 而藺芊墨可說是一個意外,意外的闖入了赫連逸的世界。在他不以為然的時候,闖入了他的心里。因為看到了藺芊墨的不同,所以,對她格外不同。可現在,赫連逸遺忘了她,那份不同也隨消失了,自然而然的,在赫連逸的眼中,藺芊墨也變成了他定義中的那種女人,慣會裝腔作勢之人。 見藺芊墨沉默,赫連逸開口,“怎么?可是覺得本王這話很刺耳,令你感到很失落。因為不再喜歡,對你也不再包容。” “失落有,嘆息也有。”對于赫連逸的忘記,藺芊墨心情是復雜的。曾經熟悉的那個人,一夕之間變成陌生人,無法無動于衷。特別連帶出這種境況,讓人無法坦然處之。很抓狂呀! “這其中的落差,可是令你感到很不舒服?”赫連逸隨意道。實則是在暗指,藺芊墨虛榮,貪心作祟。明明不愿跟他在一起,卻還妄想霸占著他那份在意。 藺芊墨聽了,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記得那年,我們初識之時,九爺為何會主動接近我嗎?” 赫連逸搖頭。 “因為你那時剛好無聊,而我讓你感到有趣,是個可看的樂子。所以,我入了你的眼。”藺芊墨看著赫連逸,淡淡一笑,眼中溢出一抹悵然。 “而現在情形和那時差不多,那時是無聊,現在是好奇。好奇為何會喜歡上我,好奇,我這樣一個女人,如何值得你屈就至此,值得鳳璟如此對待。所以,九爺剛才的話雖然確是很不動聽,但卻令我想起了最初的你,尊貴,驕傲,不會輕易的相信誰,也不會無緣由的針對誰。” 現在赫連逸針對她,原因只有一個,那段遺失的記憶,令赫連逸對他自己感到不滿了。而她這個令他丟失原則之人,自然也分外令人感到不愉快了。只是,那時赫連逸把她當樂子看待,對她態度尚且友善,而現在,只有不喜了。 赫連逸勾了勾嘴角,笑意不達眼底,“你這份認知沒錯,從最初到此刻都沒錯。看來,你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那些不喜歡我的人,只能說,她們不懂得欣賞我的內在美。”藺芊墨說著,撫上自己臉頰,驟然,身體一僵,臉上那奇怪的面皮,令她感到很不適應,從心里不適應。 藺芊墨的反應,赫連逸看在眼里,緩緩笑了。 “九爺,能問一個問題嗎?” “想知道鳳璟在做什么?” “他在找我!” “確實在找你,且動靜不小。看到那些鳳衛了嗎?” 藺芊墨點頭,“看到了。”可也只是遠遠看著,只能看著。 “鳳家軍,不止是本王這里有,京城,皇宮,所有的皇家宅邸,都被鳳家軍包圍了。為了你,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兒,鳳侯爺也算是做的夠徹底。”也因此,讓赫連逸越發想探究藺芊墨到底有何不同了。 藺芊墨聽言,眼眸緊縮,心口酸澀。 “知道鳳璟為你做到如斯地步,心里可是很高興?”赫連逸看著藺芊墨,問道。 鳳璟對她的在意,藺芊墨早已感受到,不需要用這些來證明。心疼在心,藺芊墨不想回答什么。繼續問道,“九爺為何會遺失那些記憶,我能知道嗎?” 藺芊墨不答,赫連逸也沒再追問,而對于她的問題,赫連逸也不曾回避,直言,“是夏如墨做的!” 赫連逸話出,藺芊墨心頭一跳,“九皇妃?” “嗯!”赫連逸風輕云淡道,“本王對你的癡心,深情,還有那種不求回報的默默守護,令她感到十分感動,也為本王感到心疼。所以,用她那有限的性命為賭注,在本王身上種了忘情蠱,讓本王忘記你,這樣我就不會因無法擁有而孤單,寂寥,痛苦。”一番話,赫連逸說的冷淡,淡到…冷漠! 藺芊墨:…。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蠱,超出她認知的東西。要醫治赫連逸,她無能為力。還有夏如墨,她…因為心疼赫連逸,把有限的生命獻了出去,這,該說她偉大?還是該說她傻?赫連逸是把她忘記了,可他又好奇了,動起手來亦是不曾猶豫了!現在,造就出這種局面,跟以前相比…更亂了!亂的讓人,滿身力氣,卻不知該向誰發!滿身是嘴,卻理不清,道不明。一團麻!想罵娘…這么想的,藺芊墨也這么做了。 “他媽的…。”三個字,罵的又狠,又平靜。想簡單粗暴,直接了當解決,可她卻沒跟赫連逸硬碰硬的資本。 影一嘴角抽了抽。 赫連逸直直看著藺芊墨,“你剛才…。罵人了?” 藺芊墨點頭。 “夏如墨因為心疼,滅了你的記憶。九爺因為好奇,劫持了我。而我因為餓了,所以吃飯丟了優雅,因為心情不好,開口丟了口德。你們做事總有緣由,我也是一樣。所以,九爺抱著理解的心里,忍耐著聽了吧!畢竟,比起你們那種因自己想,就霸道出手的做法,我還很是君子,只動了口,不曾動手。” “你若是君子,那本王…” “是土匪!” 赫連逸聞言,輕哼一聲,“看來你是吃飽了,都有力氣對本王囂張…” 赫連逸的話還未說完,畫風突然一變,剛才還繃著小臉,氣哼哼的小女人,突然膝蓋一軟,蹲在他面前,拉著他袖擺,哇哇哭了起來,“九皇爺,掌柜的,九爺爺,讓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我家寶寶,嗚嗚…。鳳璟那廝連抱孩子都不太會,跟拎著個包袱似的,每次親孩子連力道都掌握不好,那胡渣都能把孩子給扎哭了…”肚子空了,懷里空了,心卻落家里了,這樣下去,藺芊墨感覺,她不是得相思病,就是直接抑郁。想念孩子那種滋味,太難忍受,難以忍受! 赫連逸抿嘴,明明剛才還他針鋒相對的,怎么一下子就…她以為,他把她帶到這里,是為了要聽她說家常的嗎? “只想孩子,就不想鳳侯爺嗎?”一句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話出,赫連逸心情瞬時不好了,說不清那種感覺,反正,讓人分外不喜。 藺芊墨抹淚,“想…” 赫連逸冷哼,“你倒是坦誠。” “想他多正常,不想,才是奇怪吧!”藺芊墨說著,吸了吸鼻子,順手拉起赫連逸袖子抹了一把。抹完,想到什么,抬頭…看到的就是赫連逸明顯沉下來的面孔!果然,人哭的時候,腦子就會缺氧。該做不該做的,都順手做了。 藺芊墨低頭,默默放下他那沾染了水漬的袖子,默默起身,退后,然后坐下。 赫連逸就這么一直看著藺芊墨,想看她在犯錯了后,到底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在看到藺芊墨不是跪下,而是坐下后,已覺她是膽兒肥。不過,他依然沒開口,本以為她坐下后,定會說些什么。比如請罪,辯解或是…呃,沒有,統統沒有! 藺芊墨坐下后,竟然重新拿起筷子,精準的插起個雞腿兒,然后快速的吃了起來。 赫連逸:…簡直是無言以對了。他剛才竟然等著她來請罪,呵呵…到底是他天真了?還是這個女人太過不可理喻?作為大瀚九皇爺,他是天真的人嗎?不是…所以,結果自然是眼前女人太無厘頭。 藺芊墨不看赫連逸變幻不定的表情,只是埋頭快吃。沒辦法,時局已是這樣,她也要懂得隨機應變。赫連逸一個好奇,把她給禁了。現在,她還真怕赫連逸一個生氣,把飯菜也給她禁了,所以,在有的吃時,趕緊吃,抓緊時間吃… 看著藺芊墨塞的鼓鼓的雙頰,油油的嘴巴…那乞丐,難民樣兒。為了自己下一頓飯的胃口,赫連逸果斷移開視線,悠悠道,“無論再怎么想,我都認為,溫柔嫻淑聽話的女人才應該是我喜歡的。”說著,看向影一,“確定沒對本王欺瞞什么?” 就藺芊墨這粗蠻之態,他會喜歡上她?赫連逸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影一聞言,單膝跪地,“屬下不敢欺瞞主子!” 對于影一,赫連逸還是信任的。如此來說,若不是影一的問題,那么,有問題的就只能是他自己了!這認知,無法令人心情愉悅,如此,赫連逸轉眸,看向藺芊墨,手指微動! “呃…。”拿著雞腿兒啃了大半兒的藺芊墨,鼓著嘴巴,再次僵住。古代的輕功,古代的內功,真特么的欺負人。憤然! 赫連逸看著藺芊墨的包子臉,淡淡道,“如此掛念孩子,想念丈夫的女人,不應該吃的這么香。” 藺芊墨聽了,鼓著臉不說話,當然,就是想說,她也說不了。 “九皇妃身體不好,以后大魚大rou的就不要上桌了。”細心,貼心的九皇爺吩咐道。 “是!”影一應,不由抬頭,看了藺芊墨一眼,明知藺芊墨被點了xue不能動,可影一卻好似,仍看到她把手里的雞腿握的更緊了。 “本王記得,夫人好似特別喜歡喝參湯吧!”赫連逸抿著手中茶水,不疾不徐道。 赫連逸話出,藺芊墨面皮抖了抖。至于發抖的原因,是為‘參湯’還是為‘夫人’這稱呼,就不得而知了。 影一應是,低頭,不用看,藺芊墨這會兒肯定又悲憤了。 “府里別的不多,就人參多,就用這個來做皇妃的一日三餐吧!”赫連逸說完,看著藺芊墨抿緊的嘴角,緩緩笑開,那笑容,真是俊美的一塌糊涂,讓人看著,好想…。以暴制暴!參湯,還一日三餐,這是逼著她絕食的節奏呀!該死的參湯,多精貴的玩意兒,可她卻沒口福,沾上既過敏。赫連逸必然是知道這一點兒…眼珠轉動,看向影一,說的可真是夠細致的。 “帶夫人去休息!” “是!” 赫連逸離開,藺芊墨無聲吐出一口氣。鳳璟和孩子,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鳳家 鳳璟一怒,驚了多人的心,可最后結果,竟純為紅顏。這…鳳胺緊繃的皮松懈下來,人卻莫名失落了,悵然若失。 “二哥,我感覺鳳璟真的是個特別奇怪的人,你覺得呢?”鳳胺看著鳳肣,撓頭道。他這樣的收尾,正常人干不出!人力有,能力有,名頭也有了(皇家人謀害藺芊墨多強大的理由呀!),具備了這些,帝位已是近在咫尺,只要他動動手既可得到,然,他卻收手了。看著鳳家軍撤離京城,鳳胺心焦了。 鳳肣聽了,扯了扯嘴角,聲音低沉,意味深長道,“你可是在遺憾什么?” 鳳胺聞言,眼簾微動,隨著笑道,“我遺憾什么,我就是覺得鳳璟琢磨不透!” 見鳳胺回避,鳳肣低頭,抿了一口茶水,也自然的避過了剛才的話題,淡淡道,“沒什么難琢磨的,由這一事,清楚證明,在鳳璟的心里,藺芊墨比任何的權勢都重。” 說完,鳳肣垂眸,遮住眼底一抹復雜。帝位,鳳璟都不屑一顧。那么,過去他為了一個鳳家家主的位置,暗中對鳳璟多番為難又算什么呢?鳳肣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人家從來都不曾看在眼里的東西,他卻拼命在謀算。呵呵… 不過,若是沒有這啟事,鳳璟就是說他對家主的位置,完全沒任何貪戀,恐怕自己也不會相信吧!可現在,卻由不得他不相信了。嘆氣,心情百味復雜,一時感慨,“世上人,千萬種,各個不相同。也許,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富貴,權勢放在第一位的。對鳳璟…過去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加負在了他的身上。” 鳳肣突然的坦誠,讓鳳胺聽的一愣,“二…。二哥,你是不是病了?” 鳳肣:…“我沒病!”不過,被鳳胺這么一問,鳳肣那點感嘆也隨著煙消云散了。 鳳胺聽了,神色不定,愣愣道,“既然沒病,那你剛才怎么說出那種話來了。” “我說什么了?”鳳肣面色開始不好。 鳳胺直白道,“你剛才不是承認了,過去對鳳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二哥,這樣的大實話,你就算是爛死在肚子里,也不會說出來呀!怎么現在就…”在鳳胺的認知了,鳳肣就是那種喜怒不形于色,滿心謀算,卻不顯分毫,很是高深的那種人。所以,一時之間,鳳肣這種情緒外露,心情剖白的說話方式,讓鳳胺有些不適應。 鳳肣聞言,臉色開始發黑。跟鳳胺談心,他真是瘋了! “二…二哥,你…你這樣我更緊張了。你真的沒哪里不舒服吧!”鳳肣不會在向他坦白了心思后,即刻就把他滅了吧! 鳳肣聽言,再看鳳胺那布滿懷疑色的臉,頓時臉全黑了!暮然起身,看著鳳胺冷著臉,磨牙道,“別給我想那些污七八糟的,你我也是做叔父的人,現在,鳳璟心里不好過,我們作為長輩,也該拿出點兒樣子出來。從明天開始,每天下朝之后,跟著我一起帶著人,到處找找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藺芊墨的蹤跡。” 鳳肣說完,收獲的是自然不是鳳胺的感動,而是越發驚疑不定的臉。 鳳肣氣悶,“藺芊墨不見了,鳳璟不好過,父親心里肯定也愉快不到哪里去,雖然嘴上沒說什么,可眼睛卻看著我們,看我們會怎么做。所以,我說的話你給我記著。不然,小心我告訴父親,說你冷心寡情,身為叔父,對于侄兒的困難,袖手旁觀,視而不見。” 鳳肣話落,鳳胺已目瞪口呆,“二…二哥,你…你還會告狀了?” 鳳肣:…。他這是自己在給自己找氣呀!這認知出,氣哼一聲,“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拂袖而去,不愿再看鳳胺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臉。 走出門,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他跟鳳胺這呆子竟然是兄弟,想想,真是不可思議!鳳家三兄弟。鳳騰是個陰的,鳳肣是個聰明的,而鳳胺是個會折騰的。 兄弟聊個家常,最后不歡而散。不,確切的說是鳳肣被氣走了,而鳳胺還在凌亂中。滿腹算計的二哥,突然變成了會體諒侄兒的好叔父,還變成了,會體貼父親的孝順兒子,這改變…。突然的讓人有些不知所措。所以… “二哥,是不是撞到頭了?”鳳胺深深懷疑。 另一邊,張氏對著顧嬤嬤也在小聲嘀咕著,“鳳璟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竟然真的只是為了藺芊墨。你說…藺芊墨她上輩子到底積了什么德,怎么就這么好命呢!”語氣之間,是掩不住的羨艷。女人無論多大年紀,對于情感,總是比男人更有感觸,也更容易善感。 顧嬤嬤聽了,含蓄道,“當初侯爺出事兒的時候,侯爺夫人那種全心的等待定然是讓侯爺十分感動吧!所以,侯爺也才會如此不依不舍。” 張氏聽了癟嘴,“難道我對鳳肣就不夠全心全意了嗎?” 顧嬤嬤聽言,一怔。 張氏輕哼一聲,“可他對我,卻是連我對他的一分都比不上。我若是不見了,他別說滿天下的找我了,能真心的惦念我幾分,我就滿足了!”張氏說著,嘆了口氣,一時傷感,“這世上那個女人不是對自己的男人費勁了心,可男人呢?有幾個能做鳳璟那種程度的。別說跟他一樣,能有他一半兒的恐怕都寥寥無幾。” 顧嬤嬤聽了。不知該怎么回話。 “在男人的心里,女人為他付出那是應該的。說到底,還是藺芊墨有福氣。”張氏對藺芊墨是典型的羨慕夾帶嫉妒。 “只可惜,卻是空有那個命。卻沒有那份運氣,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不然,這世上的好事兒,豈不是都讓她占了。”說到最后,聲音輕快起來。 想要鳳肣變成鳳璟那樣明顯不可能。所以,只能從藺芊墨不幸中,獲取安慰。她雖無丈夫全心的愛,不過,卻有安逸,安穩的生活,所以,她跟藺芊墨相比較,也是相差無幾的吧! 顧嬤嬤繼續沉默。主子的事兒,她做奴才的不敢妄議。特別是關于藺芊墨,看看鳳侯爺這一次的動靜,就是在背后說一句也不敢。 說完藺芊墨的事兒,張氏轉而又問起肖氏來,當然,這跟關心無關,關注肖氏不外乎是肖氏總是能令人心情愉快。 “肖氏怎么樣了?可從家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