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什么鬼地方，幸好老娘跑得快，”風溯吞了幾顆丹藥，抬眼看到倚在飛舟上的清冷美人，頓時把方才看到的惡心蟲子拋到了腦后，整了一下發飾，高聲喚道，“清潼，好久不見。”

    清冷的眸子掃過來，復又轉回去，貓大爺顯然對她不感興趣。

    正努力撲扇翅膀的孔雀驟然變成人：“主人，容我說一句，你現在這幅模樣，是不會得到美人的青睞的。”

    風溯被孔雀扔下來，險些跌下去，立時御氣站穩，低頭看看自己，艷紅色的羅裙破破爛爛，上面還沾著蚩尤蟲的尸體……這模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

    “我相信，那只白虎是不會懂得欣賞蟲子尸體的美味的。”孔雀抬手把風溯裙子上的蟲子摘下來，在鼻子邊嗅了嗅，微微蹙眉，彈指給扔了。

    “你不是說美味嗎？怎么不吃呢？”風溯被氣得臉色鐵青，踹了孔雀一腳，自己主人受傷走不動了，這貨變成人形不馱她了不說，還嘲笑她！就不該跟弒地那個蠢貨學，對魔寵太好果然會蹬鼻子上臉。

    “蚩尤蟲的味道并不好，而且，即便我是一只鳥，也覺著它長得很惡心。”孔雀優雅地攤手。

    “你……”風溯氣得說不出話來，飄到飛舟邊上，指著清潼說，“你看看人家的魔寵多乖，你看看你……”話到嘴邊，風溯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作為一個魔寵，是不能離開主人太遠的，但此刻，煅天不知去向，他的貓竟然還安安穩穩地坐在這里。

    上挑的眼睛微微瞇起，風溯伸出艷紅的指甲，想碰碰清潼，卻被飛舟的防御結界阻隔。清潼瞥了她一眼，彈指。

    “咔咔咔！”風溯伸出去的手被凍成了冰坨。

    風溯：“……”

    “風溯，你在做什么！”莫天寥的聲音驟然從身后傳來，還沒等風溯回頭，就被一條巨大的火龍給撞了出去。

    風溯迅速回身，祭出靈器，一杖揮開火龍：“煅天，你沒看到是你的貓在欺負我嗎？”

    “沒看到。”莫天寥面不改色地說著，跳上飛舟，抱著清潼上下查看，頓時被賞了一巴掌。

    “風溯，靈智可有消息？”溟湮及時出現，阻止了兩人繼續打架。

    “天地靈智，莫說我的屬下，就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風溯嘆了口氣，“不過聽聞東海上有一種海魂石，能通人語，說不得就是一種靈智，我本打算從太玄山出去，就去看看的。”

    “海魂石？”莫天寥聽到這個詞，頓時豎起耳朵，“那你快些去，一個月之內一定要拿到海魂石。”

    “關你什么事？”風溯瞪他，這是她討好至尊的，這煅天跟著瞎摻和什么。

    “在什么地方，我去拿。”溟湮擺手，示意兩人不要吵鬧。

    風溯把手下傳來的海魂石的方位圖遞給溟湮。

    “若是里面有靈智，本座將桃花城給你。”溟湮接過圖，立時將神識探進去查看。

    “多謝至尊！”風溯立時笑逐顏開，桃花城她可是覬覦已久的，那里四季都開桃花，滿城粉色煙羅，煞是好看。

    打發走了風溯，溟湮變成青龍，載著莫天寥和清潼快速回到溟湮魔宮，將兩人扔下，青龍擺尾，迅速朝東海飛去。

    如今時間寶貴，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

    “海魂石里有靈智嗎？”清潼戳了戳變成狗尾巴草的太始。

    “這個……”莫天寥撓頭，海魂石中并不一定有靈智，只是那石頭光滑可鑒，能通人語，用來做玄鑒的鏡面最為合適。

    等溟湮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大塊深藍色的海魂石，將海魂石和一塊青龍鱗一起交給莫天寥。

    海魂石中果然沒有靈智，溟湮嘆了口氣，沒再多言，轉身帶著他們前往內宮。

    溟湮魔宮十分廣闊，沿著回廊曲曲折折，走到最深處，才看到溟湮的寢宮。推開厚重的大門，陽光瞬間充盈了大殿，映出了滿室的火紅。

    與想象中冰冷嚴肅的寢宮很不同，這里鋪著艷紅色的地毯，掛著艷紅色的紗幔，沒有座椅，鋪著地毯的階梯之上，是一方高臺，上面放置著一個巨大的軟墊，軟墊上堆滿了各種色彩艷麗軟枕。

    莫天寥抽了抽嘴角，看看深沉冰冷的溟湮，再看看這滿室艷麗，怎么看怎么不搭。

    清潼倒是不怎么驚訝，他小時候在這里睡過，自然知道，這個寢宮多年來一直是這個樣子。自覺地走上高臺，變成雪色小貓，在軟墊上打了個滾。

    溟湮微微地笑，也慢慢走了上去，在軟墊上坐下，抬手準備順順小貓的毛，還沒摸到，小貓就不見了。

    莫天寥十分自然且眼疾手快地把貓抱進懷里，不讓溟湮摸。

    溟湮無奈地笑笑，看著小貓很是安心地待在莫天寥懷里，伸著爪子夠他的下巴，緩緩垂目，一方地磚驟然凸出來，呈出一個寶盒，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寶盒上流連許久：“朱雀羽，我只有一根，你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

    莫天寥看看那寶盒，只有一根嗎？以前煉器，也不是沒有用過世間獨一份的材料，他向來都是眼也不眨一下地丟進爐子里，但這朱雀羽，對溟湮來說，似乎意義非凡，真有些下不了手。

    “師尊與朱雀……”莫天寥很是好奇。

    溟湮把寶盒拿在手中，遲遲不肯打開：“我與丹羲，年紀相仿，自小在一起長大……”

    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他不喜歡跟別人講丹羲的事，就算到了現在，依舊不喜歡。打開寶盒，璀璨奪目的光芒自盒中溢出。鋪著藍色錦緞的寶盒中，靜靜地放著一根艷麗的尾羽。這寶盒中應當是有空間法陣的，那尾羽看著似乎是被縮小了不少，莫天寥快速計算了其中的陣法大小，估計那羽毛足有一丈長。

    艷麗的紅火色羽毛，乃是真正的鳳羽，即便已經存放了幾千年，依舊色澤光鮮，在陽光下泛著七彩光暈，美得不可方物。

    難怪溟湮這么寶貝，如果世間僅存這一根的話，定然是很舍不得的。

    莫天寥正要伸手去拿，誰料溟湮竟“啪”地一聲合上了蓋子，面不改色道：“拿錯了。”

    然后，莫天寥眼睜睜地看著溟湮又拿出一個寶盒，從里面取出一根與普通雞毛差不大大小的紅色鳥毛，應當是朱雀頸項上的小毛，色澤與那尾羽一樣，也泛著光暈，但是……

    莫天寥抬頭看看面無表情的溟湮，方才是誰說的只有一根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木工：說好的只有一根呢？

    溟湮：的確只有一根！

    木工：騙誰呢？

    溟湮：我只有一根尾羽，一根頸羽，一根翅羽，一根頂冠，一根……

    木工：……

    第124章 弟弟

    朱雀羽、青龍鱗都得到了，現在只差一個白虎爪。

    莫天寥看看懷中的小貓，從儲物鐲里掏出一把金剪。這剪刀頂端并非平整的，而是兩個小小的半圓圈，給小貓剪爪子正合適。只不過……莫天寥捏著一直毛爪子，手開始發抖。

    莫小爪小時候，莫天寥就做出了這把剪刀，專門給它剪指甲，但第一次就剪壞了，剪得太深，出了血。小小的貓在他懷里哀叫，縮著爪子發抖的情形，令他至今難忘。以至于這個剪刀一直擱置著，再也沒用過。

    “我來剪吧，”溟湮看不下去了，拿過剪刀來，舉起小貓的爪子，比劃了半天，“這個怎么用？”

    莫天寥：“……”

    雪色小貓扭了扭，跳出莫天寥的懷抱，化作人形，一把奪過剪刀來：“我自己剪。”

    修長的手指伸出，圓潤平整的指甲變成了五個尖爪，清潼拿著小剪刀，咔嚓咔嚓幾下，剪出了五根透明的爪勾尖。

    莫天寥與溟湮互相看了看，怎么忘了，變成人形的話，要好剪很多……

    剪完左手，右手自己沒法剪，清潼把剪刀塞給莫天寥，把右手也伸過去。

    原本貓是不喜歡剪指甲的，但是只剪一只更難受。

    兩只手都剪禿了，清潼覺得很難受，轉頭在莫天寥的胳膊上開始磨。

    莫天寥伸出一個胳膊給他撓，順便跟溟湮商量接下來的辦法。

    材料齊備，玄鑒可以煉制了，只是那天地靈智還是沒有消息。因為怕時間來不及，莫天寥準備先行煉制玄鑒主體，讓溟湮盡力去找靈智，待到玄鑒煉制差不多的時候，將靈智融進去，用天地靈火炙烤喚醒即可。

    回到煅天魔宮，莫天寥交代孟虎關閉宮門，除了溟湮的人，一律不見，就算天塌了也不用管。

    太玄山密藏的熱度還未消退，溟湮放出消息，需要找到天地靈智才能打開太玄山的寶藏，并且列出了換取天地靈智的寶物清單。因為魔道至尊給出的條件太誘人，整個修真界都開始積極地尋找天地靈智。

    以前煉制太始的時候，莫天寥耗費了很多年，主要是在摸索煉制方法。要煉制神器，要么慢慢練，耗費百年精心打磨；要么不停頓，九九八十一天不眠不休。

    莫天寥將處理好的海魂石丟進太極焚天爐里，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拿起旁邊的冰泉水喝了一口。沁涼的泉水滋潤了干涸的身體，緩緩閉眼，運轉不盡木的生生不息之力，消除連日不得休息的疲憊。

    如果不是他有神木之體，即便修為已至化神，也難以支撐八十一天。當年被追殺的時候，就是因為三個月不眠不休，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才會重傷而死。

    “你要是累了，就靠著我歇會兒。”清潼將一只手搭在莫天寥肩膀上，小聲說道。

    莫天寥沒有說話，直接往后一軟，靠在了清潼的身上，能枕著貓大爺睡的時候可不常見，說什么也要多蹭一會兒。

    “噼啪噼啪！”焚天爐里傳來清脆的爆裂聲，莫天寥一個激靈做起來，迅速將神魂探進去，用靈力將榮成液體的晶石包裹住，取出焚天爐。

    海藍色的晶石液如同一捧汪洋，煞是好看，清潼好奇地湊過來，伸出一根手指想碰碰，立時被莫天寥咬住了衣袖：“小心燙。”

    兩手都捧著海魂石液，莫天寥無法，用下巴指了指腳邊烏黑色的鏡子：“寶貝，把鏡子拿起來。”

    那鏡子通體漆黑，鏡身圓潤無瑕，沒有任何多余的雕飾，只是鏡面參差不齊，無法照出人影。

    清潼用靈力包裹住鏡子，將之托在空中，自己的手并不觸碰，強大而穩定的真元之力托舉著鏡子，沒有絲毫的晃動。

    莫天寥微微勾唇，自家寶貝現在可以跟他一起煉器了，比毛蛋做得還好，等將來飛升了，一定跟老混蛋好好炫耀一番。

    澄澈的晶石液澆注在鏡子上，莫天寥以一種極為繁復的手法緩緩傾倒，只有銀針粗細的水流在粗糙的鏡面上游走。

    這便是最難的陣法，海魂石中包裹了青龍鱗、朱雀羽、白虎爪，用這些東西要畫出一個完整的時間陣法，中間不能有任何斷續，且疊加起來的晶石液體要恰好填滿鏡子，形成一個光滑的鏡面。這其中的精細程度足以逼瘋一個普通的煉器師，但莫天寥對煉器想來有耐心，仿佛在畫一幅精細的工筆美人圖，一筆一劃都畫得津津有味。

    清潼原本還看他畫，看著看著就煩了，索性就看莫天寥的臉，慢慢數他的眉毛有幾根。一根，兩根，三根……二十一，哎，不對，剛才好像數到十九，十九之后是二十，唔……

    這一場精細無比的澆注，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等莫天寥畫完最后一筆，清潼依舊沒能數清楚莫天寥的眉毛。

    晶瑩剔透的海魂石，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鏡面，微微鼓起，宛如一杯裝滿的清水，鼓起的水面光滑圓潤，煞是可愛。

    莫天寥長舒一口氣，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清潼把玄鑒扔到一邊，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趴到莫天寥身上，繼續執著地數眉毛。

    “寶貝，累壞了吧。”莫天寥摟住那修長的身體。

    “唔……”被這一晃，清潼又忘了方才數到了哪一根，伸手摸了摸莫天寥的眉眼，生氣地哼了一聲，把臉埋在莫天寥胸口，不數了！

    莫天寥笑了笑，摟著懷中人閉上眼。

    睡了三天三夜之后，莫天寥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抱著清潼好好洗了個澡，痛痛快快地親熱一番。

    “我們該去給師尊送鏡子了。”清潼軟綿綿地窩在被子里，忽而想起了正事。

    “呃……”莫天寥一拍腦袋，才想起來，那半成品神器練好之后，就被他倆隨手扔在了煉器室的地上，沾滿了爐灰和貓毛，毫無神器的尊嚴。

    溟湮看著手中圓潤無暇的玄鑒，伸出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摩挲：“這，便是玄鑒……”

    “還不算，沒有靈智的玄鑒，只能當個普通鏡子。”莫天寥在鏡面上劃了劃，因為蜃石已經融進去，連短暫的回溯過去也做不到了。

    “各方交來之物，你去看看，可有靈智。”溟湮指了指一旁的長桌，上面擺滿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能記聲音的回聲珠，自己能跑的靈芝草，大堆的晶石、靈草，甚至還有一只會說人話的鸚鵡……

    莫天寥找了半晌，沒有找個一個跟天地靈智沾邊的東西。

    太玄山開啟，至今已經將近八個月，隨時都會關閉，若是還找不到，就得溟湮用自身的法力去支撐，逆天而行的舉動會迅速消耗他的壽元，等法力耗盡太玄山合并的時候，便是青龍魂滅道消之時。

    正在這時，很久不見的弒地突然闖了進來：“煅天，我找到天地靈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