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說這話的時候,莫天寥已經用神識查看了清潼的傷勢。五臟和經脈,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傷,最嚴重的還是丹田,那里因為先前反彈回來的一掌,與自己同根同源,無可抵擋,直接沖回丹田,那里面原本充沛的靈力,已經開始緩緩逸散。 “我的血……”面對如此嚴重的傷勢,莫天寥突然冷靜了下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 不盡木的生生之力,可以救活斷根的草木,說不定也可以修復受損的丹田。 不管有沒有用,莫天寥伸出手手腕,召太始來割開一個口子,自己吸了一口血,俯身喂給清潼,同時將一只手伸到他脖頸下面,一邊揉著他的喉嚨幫助吞咽,一邊用溫和的木系靈力將血煉化。 不盡之木,生生不息。神木的力量在身體中迅速流轉,強行修復幾處要命的傷。 “唔……”清潼驀然睜開眼,這樣強行修復的力量,帶來的便是難以忍受的劇痛,使得他控制不住地弓起身子,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寶貝!”莫天寥一把將人抱進懷里,捏開他的下巴,將自己的胳膊塞過去。 清潼疼得神志不清,立時咬住了遞到嘴邊的胳膊。 “嗯……”莫天寥悶哼一聲,尖銳的牙齒深深刺入小臂,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入清潼的口中,與此同時,那墨色的長發漸漸變成了雪色。 過了一會兒,噬咬的力道漸漸減輕,莫天寥試著把手臂抽出來,摸了摸清潼冰涼的側臉:“寶貝。” 清冷的美目緩緩睜開,琉璃色的眸子暗淡無光,有點點光芒向外逸散。 “神魂!不!”莫天寥一驚,那逸散的光點就是神魂!這次的傷勢太重,神魂的損傷到了危險的臨界點,清潼已經無法控制神魂的逸散,在這樣下去…… “快給他吃忘憂草!”太始著急地繞來繞去,神魂逸散,便是那少的可憐神魂已經承受不住這么多的東西了。就好比一個損壞的儲物格子,再也放不下東西,連同格子也要散架,要吃下忘憂草,清理掉一部分東西,才能讓儲物格子繼續支撐下去。 忘憂草……莫天寥轉眼看向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忘憂草的玉盒在一堆小玉瓶里是那般的刺目。服下忘憂草,清潼可能就不記得他了。 如果他的貓忘了他,等那漂亮的琉璃目再次睜開,里面一定充滿了疏離,清潼會用冷淡的聲音問他:“你是誰?”雪白的小毛球不再親近他,遠遠地躲開,戒備地瞪他,像小時候剛把它抱回去時那樣,動不動就撓他,咬他,甚至用妖魂攻擊他。 單是想想,心就像被撕開一般地疼。 不行,絕對不行! 目光忽而停留在一個白玉小瓶上,莫天寥眼前一亮,握掌成爪,瞬間將小玉瓶吸到掌心。天階合歡露! 當初在八荒城,弒地買下來要燒給煅天的“祭品”。可以防止修為倒灌的、輔助男子雙修的絕佳好物!只要用了這個,便不怕因為修為的不對等而對清潼的修為造成損傷! 莫天寥一拍腦袋,怎么把這個給忘了:“太始,如果現在雙修的話……” “好啊好啊!”話還沒說完,太始就激動地沖過來變成玉勢,“雙修給他補一部分神魂,就不用吃忘憂草了!” 抬手,一巴掌將太始拍到墻上,坐到清潼身邊,俯身,吻住他的唇。 神魂震蕩,他的寶貝現在一定很疼。用一個長長的吻穩定了神魂,莫天寥站起來,撓撓頭,在原地轉了幾圈,轉身去了浴室。 清潼慢慢睜開眼,五臟六腑無一處不痛,但因為方才被不知什么東西修復了些,如今的疼痛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莫天寥正拿著塊溫熱的濕布巾,輕柔得給他擦拭血跡。 莫天寥拿著布巾,仔細地將清潼臉頰、脖頸的血跡擦去,指尖微顫地伸向那滿是鮮血的衣裳,這衣裳是毛毛變的,平日里只消清潼心念一動,便會自己變干凈。正打算幫他脫去的時候,那衣裳突然變成了雪白色,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污跡。 莫天寥抬頭,對上一雙清明的琉璃目。 扔了布巾,單手撐在床上,莫天寥俯身看著臉色蒼白的清潼,握住他一只微涼的手,一字一頓,慎重之至地說道:“寶貝,你聽我說,你現在傷得極重,神魂正在逸散。” 清冷的眸子微微睜大了些許,有些愣怔地聽著莫天寥關于上古大妖雙修功法的講述。 “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與我雙修,”莫天寥有些心虛地說道,手心都冒出了汗,“如果你不愿……” 清潼靜靜地看著他,如果不愿,是不是就要服下忘憂草了?關于修補神魂的天材地寶,他們已經尋到了大半,只要再找到反魂樹就可以了。只是,服下忘憂,他還能記得莫天寥嗎? 原以為,莫天寥下一句會是“如果你不愿,我上天入地也定把反魂樹找來”,誰知他眼也不眨地接著道:“如果你不愿,就當被狗咬了,回頭有力氣再打我好了!”然后,便不由分說地開始解清潼的衣帶。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師尊:這是我的新靈寵,木頭狗 木工:寶貝,怎么能這么說我呢! 太始:主人,你自己說的‘就當被狗咬’ 師尊:(推開)不愿意就算了 木工:……汪! 第75章 和好 “你……”清潼氣結,抬手要揍他,一巴掌糊上去,又軟軟地滑落,根本使不上力氣。 原本以兩人修為的差別,莫天寥想要得逞很是困難,如今卻是不同。清冷強大的師尊,柔弱無力地躺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 看著這樣的清潼,莫天寥哪里還忍得住,就算明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床刨花,他也認了。 小心地剝去鮫綃外衫,莫天寥熟門熟路地脫去毛毛變的長袍。長袍被剝下的瞬間就消失不見,露出薄薄的內衫。 內衫乃是底層的絨毛所化,十分柔軟順滑,莫天寥忍不住在上面摸了摸,順著肩膀一路摸到小臂,握住了那帶著儲物環的手腕,將之壓到枕頭上,俯身去吻他。 清潼偏頭,躲開了他的吻,嗤笑道:“這竟是個馴獸環,虧我還當個寶貝,戴了這么多年。” 因為清潼的躲避,莫天寥吻到了他的頸側,聞言動作一頓,慢慢撐起身子,眼底滿是哀痛。 清潼沒看他,只是偏著頭,靜靜地看著窗外。墻壁透明,外面的景色一覽無余,漫天大雪紛紛,一片白茫茫的。 當初這個鐲子造出來的時候,確實有些反彈的功效。因為小貓那時候總是抓傷煅天,而愛貓如命的莫天寥,又舍不得揍他。于是,在煉制這一對儲物鐲的時候,他便突發奇想地加了這么個功用進去。 小貓撓他,因著兩個鐲子之間的陣法,這一爪子就會返給小貓,從而教導小貓如何控制力道,并且防止貓大爺把他英俊的臉抓花。但是,有一次莫小爪被他惹惱,狠狠地咬他,自己的爪子卻流了血。 小貓以為是莫天寥打他,縮到角落里瑟瑟發抖,很長時間都不讓他碰。莫天寥心疼壞了,便把這個陣法給去了,想著撓就撓咬就咬吧,巴掌大的貓也沒多大力氣。但是,這個法陣的基礎法陣,是一個殺意回彈法陣,就像沃云宗的護山石那樣。 這個基礎法陣之上,可以演變、疊加許多陣法,清潼那個儲物鐲可以儲存活物的功能,也與這個陣法有關,不好拆。更何況,當初的小貓沒跟他簽血契,妖魂又比人修的神魂強大好幾倍,本著可以放心跟小貓抵腦袋的目的,莫天寥私心地沒有徹底拆掉。 莫天寥看著身下神色茫然的人,心疼地無以復加,捋下清潼手腕上的手環,同時將左手的護腕取下:“我們換換,回頭我還把那個陣法添上,以后只許你打我,我要是跟你動手,都反彈給我自己。” 清潼看著扣在手上的護腕,愣怔片刻,緩緩道:“雙修,也會反彈嗎?” 莫天寥一愣,嘿嘿笑著扯開了最后一件內衫:“這個不能。” 內衫敞開,卻來不及脫去,只滑到了手肘處,被莫天寥按住,恰巧絆住了試圖推開他的手。綿密而溫柔的吻,安撫了撕裂般的頭痛,原本準備去揍人的手,漸漸軟了下來,轉而攥住了枕頭。 因為神魂每時每刻都在逸散,莫天寥雖然激動得無以復加,還是甩甩腦袋,強行讓自己保持清明。 白玉小瓶中,晶透的汁液泛著若有似無的清香。為了防止自己太過沉迷,耽擱了療傷,莫天寥努力把眼睛從那冷玉一般是身子上撕開,湊過去吻他的唇。 “寶貝,有些疼,忍一忍。”莫天寥抱住他,緩緩沉下去。 不出所料,進入的瞬間,莫天寥被狠狠地咬了肩膀,些微的疼痛反倒讓他更加難以自持。 “唔……”清潼的臉上出了一層細汗,臉色因為疼痛而越發的蒼白。 “天之道,損有余補不足,”莫天寥深吸一口氣,吻去那細密的汗珠,念動上古大妖的雙修法訣,“天地為鼎爐,妖魂以為介,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隨著法訣的念動,兩者的神魂開始嗡動。 莫天寥雖然是金丹修為,但他的神魂是化神期的,可以出竅,這也是完成上古大妖雙修秘訣的關鍵。額頭相抵,莫天寥慢慢把自己的神魂侵入清潼的靈臺。靈臺紫府中,蜷縮著清潼殘缺的神魂,那是一個身形飄渺的美人,與清潼一般無二,只是看上去色澤很淡。而莫天寥的神魂則清晰而完整,其中還有瑩白流光不時閃過,那便是與他融合的清潼的妖魂。 靈臺原本有些抗拒外物的侵入,待那神魂認出了莫天寥,便漸漸松開了禁制。莫天寥的神魂歡呼著撲了過去,瞬間與之融為一體。 “嗯……”來自靈魂深處的舒適瞬間傳遍了全身,使得清潼忘記了身體的疼痛,舒服地輕吟出聲。 神魂交融,乃是上古大妖雙修所獨有的,莫天寥需要念法訣,清潼卻不用,他本就是上古大妖的血脈,這些本能早就刻畫在了骨血里,他的神魂很快占據了主導,化作萬千光團,將莫天寥的神魂緊緊包裹起來。 雙修之道,便是天地陰陽調和之道,損有余補不足。兩個神魂如同兩塊吸水不同的海綿接觸在一起,水少的一塊貪婪地吮吸水多的那個,融進莫天寥神魂中的妖魂,漸漸游離出來,回歸本體。 一輪交融過后,清潼緩緩睜開眼,淺色琉璃目中已經不再有光點逸散,頭也不疼了。神魂修復,是個漫長的過程,不能一蹴而就,但這一次已經足夠他再支撐很長一段時間了。 “嗯,好了。”清潼從那飄渺舒適的感覺中回過神來,身體的觸感漸漸恢復,頓時感覺到了體內的異物,微微蹙眉,想要把莫天寥推開。 “寶貝,這可不行,”莫天寥笑著握住他的手,再次按到了頭頂,“真正的雙修,這才要開始。”神魂穩定,解了燃眉之急,是時候解點別的了。 打了個響指,床角的鮫綃帳幔緩緩落下,晶瑩剔透的墻壁漸漸變成了白色,與雪原融為一體。 不盡木的生生之力,借由雙修,傳入清潼的身體里,繼續修復受損的五臟和經脈,莫天寥一邊動作,一邊將神魂再次放出去。神魂嗡動的頻率與之相和,更加成了神魂修補的功效。 月上中天,莫天寥心滿意足地收獲了滿背的抓痕,抱著昏睡過去的清潼,將墻壁再次變回透明,仰頭看著滿天星辰,只覺得此刻,擁有了整個天下。 次日,清晨的陽光穿過透明的墻壁照進來,薄薄的鮫綃帳幔根本阻擋不住,直直地映在清潼的臉上。昨日還毫無生氣的俊顏,如今又恢復了白皙紅潤,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似乎被刺目的光擾了好夢,不滿地蹙眉,往溫暖的地方湊了湊。 莫天寥看著把臉埋進他胸口的人,忍不住勾唇,抬手把人往懷里帶了帶,用胳膊擋住了耀眼的陽光,輕輕在那雪色的發頂落下一個吻。頭頂的毛耳朵動了動,輕輕掃過莫天寥的下巴。 什么時候冒出來的?莫天寥眨眨眼,用唇叼住一只耳朵尖。 清潼咕嚕了一聲,歪了歪腦袋,把頭頂抵在莫天寥胸口,不讓他碰耳朵。 傻貓……莫天寥看著他用人形做出了貓仔的動作,心都化了,知他累壞了,不再逗他,將人抱進懷里,上下摸索一遍。 天階合歡露果然是好物,沒讓清潼受什么傷。細滑的觸感讓人欲罷不能,原本是檢查身體的行為,漸漸變了味道。 “啪!”手背忽然挨了一巴掌,莫天寥低頭,對上一雙清冷的琉璃目,訕訕地收回手,“還疼嗎?” 清潼闔目,內視自身,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丹田完好,原本總是隱隱作痛的腦袋,如今一片清明。抬眼,看看笑得一臉欠揍的莫天寥,頓時覺得手癢。 “孽徒!”清潼抬手就要揍他。 莫天寥趕緊拉過被子蒙住頭:“師尊饒命!弟子已經身受重傷,經不起打了。” “你受傷了?”清潼撐著坐起來,蹙眉看著床上的大鼓包,昨日莫天寥與那兩人纏斗,應當也是受了傷的。之前偷文玉果被法陣打傷,因為接著就是比賽,來不及療傷,緊接著就是這事。 莫天寥從被子探出頭,慢慢拉開被子,露出了滿是白道道、紅道道的脊背。 “……”清潼默默抬起手,伸出了尖銳的爪勾。 “嗷!”一聲慘叫,把桌上玳瑁色的燭臺驚得掉了下去,變成了大嘴巴,顛顛地飛過來:“哇,主人,你背上有好多‘田’字!” 原本全是橫道道,宛如整齊的地埂,如今加入了豎道道,縱橫交錯,相映成趣。 莫天寥咬牙:“你還認得字了。” “那是!”太始得意地變成一根毛筆。 清潼抿了抿唇,轉身下地,頓覺腳下一陣虛軟。莫天寥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卻被他一把推開。 莫天寥愣了愣,看著那瞬間變出了衣裳的人,心下有些慌張。他昨天著實是趁貓之危了,仗著清潼受傷,無力反抗,強行與之雙修,雖然過程很美好,但,以貓大爺記仇的性子,注定此事不能善了。 “寶貝……”莫天寥摟住那勁窄的腰身,不知道說什么好,他這般做,實乃情之所至,但清潼剛剛答應了他沒幾天,還不能接受這樣的親密,更何況…… 兩人坐在床邊,明媚的陽光照過來,點點藍光折射到臉上,清潼低頭,看著手腕上比原先寬了兩指且多了個尖角的護腕,薄唇不由得抿得更緊。抬手,把那護腕取下來。 “你,不喜歡這個?”莫天寥心中驀然一緊,接住那護腕緩緩摩挲,看著懷里的人站起來,離開他的懷抱,眼中泛起了的血紅,真的不能原諒他嗎?剛剛得到的人,這就要離開了?不行,絕對不行! “這個丑。”清潼伸出修長的手,捋下莫天寥左手上的手環,重新套在了自己手上,他的這個還能裝活物,莫天寥那個可不能。 莫天寥眼中的血霧瞬間消散,愣愣地抬起頭。 “本座要沐浴。”清潼微微揚著下巴,用腳尖踢了踢莫天寥的小腿,腰股酸軟,站著都費勁,看看足有三丈遠的浴室,頓時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