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夏雨晴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窩在風霆燁的懷中放聲尖叫:“別……別過來,姐……哥哥練過十八般武藝,刀槍劍戟樣樣精通,你……你別過來,再敢靠近一步看我不把你叉成烤乳豬!” 夏雨晴虛張聲勢的威脅成功讓安王妃止住了腳步,一張大餅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受傷:“你……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怎么會這么跟我說話,你不是……不是戀慕我嗎?” “……我什么時候戀慕你了?這只是個誤會,那花確實是我讓人送去的沒錯。” 此話一出,安王妃雙眸微亮,作勢又要往前撲,夏雨晴慌忙往回一縮,快聲道:“可是我叫人送去的是白黃雛菊,用來吊唁已逝安王,下面的人不知怎么的,弄錯了顏色,方才鬧出這么一個大烏龍。王妃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我對你沒有絲毫的非分之想,真的!” 冷若楓聞言忽的發出一聲輕嘆,臉上亦劃過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態,低聲呢喃了一句:“怪不得那個時候,跟那花農說要將這花拿來送人,那花農……”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曖昧。 “……”所以說這就是一起以為色盲而引發的悲劇啊!還有,丞相大人你不要一臉面癱,事不關己的說著好似無關緊要的話語好嗎?這事追根究底是你惹出來的好伐,為毛現在自己卻成了那只替罪的羔羊,這般慘遭蹂躪?!嚶嚶嚶,心好累,趕腳不會再愛了! “你說什么?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沒喜歡過本小姐,這只是個誤會?”安王妃僵立片刻,顫巍巍的問道。 夏雨晴頭如搗蒜,心道這安王妃總算是聽進去了。剛要松下一口氣,便見安王妃龐大的身形往地上狠狠一坐,地面都禁不住抖三抖,爾后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嚎啕大哭。 “王爺,你個死沒良心的,怎么這么早就走了,留下我一人孤苦無依。你在天上好好的看一看啊,你這才走了多久,妾身就被人欺負成了什么樣?妾身一介女流之輩,非但不能為你沉冤昭雪,找出兇手,連自己的清白都護不住,妾身對不起你啊!” “……”現在又是什么個情況?現場版的潑婦耍無賴?!這是一干被安王妃的干嚎給嚇到的圍觀眾人。 “……”皇室出了個這么極品的兒媳婦,實在是……太他媽丟人了!這是以夏銘遠為首的一幫皇室子弟。 “……”姑娘,你這是小話本看多了吧。這樣天雷狗血的叫罵竟然說得這么順溜,而且乃的清白……自己不就送錯了一束花而已,怎么……怎么就事關清白了?!而且如果真要說清白的話,剛才你那見到男的就往上撲的恨嫁模樣又是鬧哪樣?jiejie才是應該大喊清白不保的那個人好伐!這是無辜望天,累覺不愛的夏雨晴。 就在場面再次往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之時,一道尖細的聲音成功令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噤了聲。 “皇上駕到。” “!”在場的所有人盡是一驚,心下不可遏制的一抖。 “父皇……父皇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夏銘遠與夏暮云對了一眼,爾后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挪到了夏雨晴與風霆燁幾人的身上,眼中盡是擔憂,這下可麻煩了,要是他們的身份被父皇識破,以父皇對夏雨晴的態度…… 夏銘軒的雙眸之中不著痕跡的掠過一絲寒意,雙手緊握成拳,有些不甘心的將目光從夏雨晴的身上收了回來。而安王妃早在聽到圣駕突臨的一瞬便止住了哭聲,怔怔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不多時,一對訓練有素的御林軍便快速從門外沖了進來,將兩邊的圍欄圍了起來。 夏雨晴臉色煞白的往后退了一步,便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溫暖的包裹了氣來,夏雨晴怔了怔,抬頭望去,正對上風霆燁沉靜的雙眸,心忽然間定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穩定下自己的心緒,方才循著那些沖進來的御林軍向門外看去。 下一秒,一道挺拔的身影就從大門處緩緩地走了進來,來人身著一身黑色緄邊長袍,長袍的邊緣用金色的絲線繡著八條的五爪金龍,襯得男人越發威風凜凜,氣勢逼人,頭上低垂下來的黑色旒冠相互撞擊著發出一陣很是清脆的響聲,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帶著這些東西之人的這張臉…… 夏雨晴在看清來人的臉后,嘴巴一下子變成了o型,顧不得在場的眾人低呼道:“你你你……” “放肆,皇上跟前豈容你無禮胡來?” “!”這丫的就是皇上,自己名義上的便宜老爹? “退下。”男人的聲音一如那日的磁性低沉,卻多了那日所沒有的威嚴冷漠,令夏雨晴渾身一震,總算是明白了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自己竟然將還嫌麻煩不夠多的一見面就指著自己的便宜爹高喊,這下子好了,他就算是不想注意他們也得注意了,什么叫做自尋死路她今日可算是見識了!嚶嚶嚶,腫么辦?他們今天還能豎著從大皇兄的府邸里面出去嗎? “小公子怎么會在此?”夏昊天,夏國如今的皇帝,夏銘遠等人的父皇,也就是當日夏雨晴在尚書府前撞到的那位男子,見到夏雨晴似也有些驚訝。 夏暮云和夏銘遠愣了幾秒,也顧不得行禮,僵著臉上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道:“父皇,你和小公子認識?” 不會是已經認出來了吧?!父皇不是不喜歡小皇妹,據說從小皇妹出生到后來代嫁都不曾正眼瞧過她一眼嗎?怎么會眼睛這么毒,一下子就把小皇妹認了出來?而且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什么他們半點都不知道?! 小皇妹你究竟背著我們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再這么不按常理出牌,我們早晚會被你玩壞的! 夏暮云和夏銘遠心驚膽顫的等著夏昊天的回答,不過這一次他們還真的是冤枉了夏雨晴,夏雨晴之所以會跟夏昊天碰上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總結起來根本就是天意啊! “算不上認識,見過一面而已。” 夏昊天波瀾不驚的回答令幾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還沒來得及說點其他的將夏昊天的注意力從夏雨晴的身上轉移,便聽得夏昊天低聲詢問道:“小公子為何會在遠兒的府中?” “這個……”夏雨晴有些心虛的握緊了風霆燁的手,風霆燁淡笑著接過話頭道:“回皇上,草民和家弟乃是皇子妃的遠房表親,與大皇子也有些交情,這次聽說皇子妃懷了身孕,很是替他們欣喜,故而親自前來探望。” “遠房表親?”夏昊天咀嚼著風霆燁的話語,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雙手,眼底劃過一絲了然的清明,莞爾一笑,“這般說來,尚書說的那位云兒心儀之人便是小公子?” “……哈?”夏雨晴與夏暮云同時一怔,反應過來之后兩人都不由得囧了一下,丫的那個混蛋摳腳大叔竟然胡說八道。 風霆燁雙眸也是危險的一瞇,心情再次掉到了谷底,為何一踏足夏國的土地就這么多的人跟自己搶某只寵物,他果然不應該太過縱容她,到處招蜂引蝶神馬的,實在是欠教訓! 夏暮云一聽夏昊天的話當即在心中問候了蘇巖的祖宗十八代,深吸了口氣,面上卻揚起了一抹溫柔淺笑,快步跑到夏昊天的身邊挽住他的手撒嬌道:“父皇,你別聽小師叔胡說,他誤會了,女兒跟小公子沒有什么關系的。” 夏昊天卻是不信:“瞧你這緊張勁,還說跟他沒有關系?” “……”父皇,兒臣是緊張你忽然靈光一閃認出了某只蠢萌的真實身份,引發兩國紛爭啊! “平日里瞧你不是挺大膽的,怎么這個時候倒是害羞起來了?” 夏暮云剛要出聲反駁,卻見夏銘遠在另一邊使勁的朝她使著眼色,蹙了蹙眉看了好一會,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微抽著揚起一抹嬌羞的笑容,佯裝惱羞成怒的喊道:“父皇……” 眾人見她這副模樣,越發認定了她與夏雨晴確實關系匪淺,一時間原本已經成為僵局的事情再次神展開,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來,小公子和三公主竟然是一對!三公主是誰?三公主可是當今圣上最為寵愛的一位公主,不管是身家富貴,還是容貌人品那都是一頂一的。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就沖著這家世容貌,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王公子弟都爭相恐后的想要奪得她的芳心,一朝揚眉。 但這位地位高得離譜的三公主殿下這眼光可不比常人高上一點半點,至今為止都還不曾聽聞有什么人能得到其另眼相待。而這位籍籍無名,都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公子,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拔得頭籌…… 這樣的一位公子會放棄了容貌家世絕佳的三公主,對那樣一個……寡婦出手?未免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吧! 一時間情況急轉直下,眾人已經基本上信了夏雨晴剛才的說辭,這件事真的只是個誤會! “你……你……”得知這一信息最震驚的莫過于安王妃了,當下便漲紅了臉,指著夏雨晴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門外又沖進了一個人來,眾人定睛一看,卻是聞訊而來的相爺。 “爹爹!”安王妃一見來人雙眸微亮,興奮的高喊道。 “閨女閨女,別怕,爹爹來了。”相爺的身上還穿著朝服,今兒個剛下朝回到家中便聽安王妃遣回家報信的仆役說安王爺的葬禮之上出了事,情急之下,沒趕得及換衣裳便直沖了過來,在路上已經聽那仆役說了個大概,如今見到女兒這狼狽的模樣,越發心疼。 “爹爹,你要為女兒做主啊,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輕薄人家。”安王妃撲進相爺懷中,指著夏雨晴便是一陣嚶嚶哭泣。 “……”夏雨晴忽的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好疼!都說了多少遍,這是個誤會,這個女人的腦袋怎么比木頭還來得頑固,果然……腦殘惹不起啊! 相爺順著女兒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對上夏雨晴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以及其身邊站著的夏昊天等人,心下一驚卻也微微松了口氣,原來不是大皇子而是這么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這樣他也不用擔心替女兒討回公道得罪皇上了,只是相爺明顯沒有想到,得罪夏雨晴的后果遠遠比得罪夏銘遠的后果要嚴重得多。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臣的女兒在安王爺的令堂之上被人調戲,清白受損。安王尸骨未寒,有人便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實在是……還請皇上明察秋毫,還臣的女兒一個清白!” 夏昊天聽著相爺的話,臉色一沉,方才想起了自己的來意,冷峻的雙眸并沒有停留在夏雨晴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夏銘遠。 “遠兒,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銘遠微怔,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事情是這樣的……” 夏銘遠便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當然冷若楓是色盲一事自然是沒有說出來,只道是下面的人聽岔了,將花的顏色搞混了,才搞出這么一場烏龍。 夏昊天聽完之后,臉色晦暗難明。眾人全都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等著他如何處置此事。 夏雨晴咬了咬唇,與風霆燁交握的手滲出了絲絲冷汗,風霆燁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沒有與夏雨晴交握的手背到了身后,與翠兒等人打著手勢,若有意外,他不介意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劫持夏國國主,殺出夏國京城。雖然這么做有些對不起夏銘遠,也并非明智之舉,稍有差池便會引發兩國戰亂,但為了手中的這個人,他不介意瘋狂一次。 夏昊天沉默半晌,竟若有所覺的轉頭看向風霆燁,兩人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四目相對,幾乎是本能的,兩人之間屬于帝王的威嚴氣勢就這么彌漫了開來。 不過也只是一瞬,兩人就很是默契的移開了視線,故而并沒有太多人發現這一小插曲,當然也有一兩個例外,比如夏銘軒和夏銘遠。 夏銘遠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夏銘軒則是有些訝異,但很快的這分訝異便被他壓在了眼底,換成了探究。 “既然只是一場誤會,那這事就到此為止。” 夏昊天不咸不淡的總結讓原本以為這下子能夠揚眉吐氣的安王府眾人及相爺全部愣住了,而本以為夏雨晴這次難逃刑罰的夏銘遠等人也是吃了一驚。 “皇……皇上……”相爺還想再說點什么,卻被夏昊天冷冷的橫了了一眼。 “相爺,你的女兒如今也是朕的兒媳婦,雖然現在明琪已經逝世,但是她終究是安王妃,是皇家的一份子,代表著皇家的顏面。不管是不是誤會,安王妃在安王出殯的第一日不在安王爺的靈堂之上好好守著,卻跑到了皇兄的家中鬧事,傳揚出去,損的是皇家的面子。” 夏昊天這幾句話帶著明顯的威脅,現在收手還能落得一個彼此相安無事的結果,若是再這么鬧下去,倒霉的絕不會是夏雨晴,而會是自己的女兒,畢竟損害皇家顏面的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夠承擔的。 皇上這分明是赤果果的偏袒著那小子!想明白這點的相爺臉色刷的一白,終于明白了自己可能真的在無意間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臣明白了,此次是小女太過莽撞,沖撞了大皇子和小公子,請大皇子和小公子看在小女剛剛喪夫,情緒有些失控,多加包涵。” “爹爹!”安王妃不敢相信,一直以來對自己唯命是從、疼愛有加的爹爹,這次竟然會袖手旁觀,還那樣說自己…… 相爺警告的看著她搖了搖頭,安王妃氣不過,起身扭頭便往外跑。 “英兒!”相爺慌忙喊了一聲,終究沒能阻止安王妃離去,慌忙對著皇上躬身道:“皇上,安王逝世一事對小女打擊甚大,請皇上看在她年幼無知又遭逢巨變的份上,饒恕其御前失儀之罪。” 夏昊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道:“罷了,你去找她吧,被讓她干出什么傻事。” 相爺渾身一顫,朝著夏昊天行了個禮,快步離開了。 而安王府的眾人見王妃都走了,自然也跟相爺一同離開尋找安王妃去了,他們這一走也就意味著…… 這事就這么結束了?夏雨晴與柳宜鑲幾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全都松了口氣,看向夏昊天的目光也一下子變得崇敬了起來。 不愧是便宜老爹啊!老將出馬,一個頂兩,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給全部的收拾了! “雖是個意外,但遠兒你做事也太不仔細了,連自己送的東西之中摻進了這種東西都不知道,到底還是歷練不夠。”一見那些人離開,夏昊天便當即沉下了臉,對著夏銘遠便是一番訓斥,那嚴厲的模樣又是嚇了夏雨晴一跳。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這變臉技術當真是連戲臺上面的那些個生旦凈丑都要嘆服了。 夏銘遠似乎早就習慣了夏昊天這樣嚴厲相待,躬身道:“父皇教訓得是,是兒臣疏忽了,兒臣今后一定會多加注意,不會再犯。” 夏昊天淡笑著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夏暮云之時,面容稍稍柔和了些:“云兒近來時常不見人影,可是時常跑來與小公子相見的緣故?” 夏暮云一愣,狠下心來索性將這謊言一撒到底,抬頭嗔怒的瞪了夏昊天一眼,撒嬌道:“父皇,你竟然取笑女兒。” “……”夏雨晴等人難得看到她這般女兒家驕矜的樣子,不約而同的心頭一顫,原來女王撒起嬌來是這樣的啊!怎么看都怎么覺得有些……無福消受! 夏昊天卻似早習慣了一般,淡笑道:“好好好,父皇不說了。這樣吧,再過幾日便是春闈狩獵,屆時各位王公子弟都會到場,若是小公子和這位……” 風霆燁雙眸微瞇,淡笑道:“皇上,草民姓豐。” “豐大公子,若是小公子與豐大公子有空的話,不妨一同隨行。正好也讓朕好好瞧瞧,究竟是怎樣的人,能夠俘獲朕女兒的芳心,并且有無這個資格守護朕的寶貝女兒。” “父皇……”夏暮云又是一陣嬌羞。 所有人也都以為夏昊天這句話是對夏雨晴所說,知情的人一個個臉色都有些難看。唯有風霆燁一人知道,夏昊天說這話之時,目光分明至始至終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這個男人……知道了些什么嗎?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假戲真做,老丈人看女婿?啊啊啊,可是我可不是你家未來女婿,我是你的親女兒,三皇姐的親meimei啊,這樣下去一定會鬧出大事的! 夏雨晴求救的看向風霆燁,卻見他蹙著眉頭盯著夏昊天若有所思,直至自己拉了拉他的袖子方才回過神來。 風霆燁看著夏雨晴眼中的慌亂,輕舒出一口氣,淡然一笑,不管這個男人安的什么心,這個丫頭現在都已經是自己的人了,便應了他的要求又何妨?其實,他也有些好奇這個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皇上盛情,草民和舍弟就卻之不恭了。” 夏昊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又對著夏銘遠等人寒暄了幾句,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離開了皇子府。 這下子人基本都走光了,就只剩下…… “皇兄能夠解開誤會,恢復清白當真可喜可賀。”夏銘軒落落大方的看著幾人,淡笑道。 那顛倒眾生的白蓮花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丫的剛才是給安王妃遞證物,實際上在他們身后捅了一刀之人。 “承皇弟吉言。”夏銘遠面色不改的回了夏銘軒一句。 短短兩句話,兩人之間暗潮洶涌,卻是讓夏雨晴嗅出了一絲jq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