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仿佛被他逗笑了，那張帶著刺青和死亡妝容的臉上露出嘲弄的笑容。

    “他警告我放下武器。”艾薇對身旁那兩個癮君子說，“是不是警察都這么天真，以為人人都會聽你的命令？”

    “當(dāng)然不是。這只是規(guī)定的指令和流程，我懷疑你殺人，現(xiàn)在要逮捕你，如果你不放下武器配合……”

    羅克沒把話說完就先發(fā)制人，果斷地朝艾薇毫無防備的小腿開了一槍。槍聲也被音樂掩蓋，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艾薇猝不及防，膝蓋一軟向后倒去，但在那一瞬間，她扣動了獵槍的扳機(jī)。羅克抱住艾斯卡，往沙發(fā)后躲避，彈丸像雨點(diǎn)打在沙灘上一樣埋進(jìn)沙發(fā)靠背。

    羅克快速開了三槍，擊中艾薇身旁那兩人的肩膀和腿，另一槍打在地板上，讓捂著小腿的艾薇爬著往吧臺方向躲避。

    趁此機(jī)會。

    羅克連拖帶拽地把艾斯卡扛起，往門外沖刺，卻看到外面影影綽綽全是人影。

    事情越鬧越大，不會變成孤膽警察血洗匪巢的新聞吧。羅克頭痛地想，簡直可以聽到亨特局長那震耳欲聾的吼聲。圍攏而來的家伙們沒有槍，但卻因地制宜地拿著酒瓶、棍棒和刀子。

    羅克先開一槍后往空隙處突圍，耳邊傳來意義不明的尖叫聲，他抬手擋住呼嘯而來的酒瓶，低頭躲過迎面揮擊的鐵棍，額頭不知被什么砸中了，流下一串鮮血。

    雖然酒吧里的音樂如此嘈雜，羅克還是聽到了微弱的警笛聲。

    只要跑到門口就行了。

    腰上又挨了一下，羅克覺得喉嚨里都有了血的味道。

    這時，身上的重量減輕了，艾斯卡掙脫他的保護(hù)，返身將他扶住。

    羅克聽出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損傷和遲緩，語調(diào)卻一如既往的溫柔：“布雷恩警官，別離開我身邊。”

    第34章 關(guān)心

    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不，應(yīng)該說這里是墓地會的巢xue，身邊的每個人都是敵人。

    暴力沖突不斷升級，羅克絲毫不懷疑最后會演變成一場聲勢浩大的警匪大戰(zhàn)。

    巨大的彩色玻璃下，死亡枯骨仍然在撕心裂肺地怒吼，樂隊(duì)并非沒有看到酒吧里的混亂，只是這種場面讓他們更興奮也更投入。

    羅克的耳朵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些聲音，眼睛在昏暗中也看得更清晰。他知道自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但艾斯卡在身旁掩護(hù)他，為他抵擋從各個方向而來的襲擊。羅克踢開一個舉著金屬球棍朝艾斯卡揮舞的家伙，開槍把另一個拿刀的混蛋嚇退幾步。

    酒吧大門已經(jīng)被圍堵得水泄不通，好消息是警笛聲近在耳邊了。

    “應(yīng)該還有別的出路。”羅克記得黑鴉說過要帶他從后門離開。

    “我搜索到這里原來還是教堂時的建筑圖紙，我知道出口在哪。”艾斯卡說，“跟我來，布雷恩警官。”

    羅克吸了口氣，跟著他往大門相反的方向跑。艾斯卡仍是那副地獄獄卒的打扮，身上的鏈條在跑動中不時發(fā)出叮當(dāng)聲。可能周圍的人把他當(dāng)成了同伴，很少有人擋他的去路，讓羅克有了后發(fā)制人的機(jī)會。

    不過這樣的障眼法也只是一時有效，沒過多久，打手們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渾水摸魚的“內(nèi)jian”。各種隨手可得的武器朝艾斯卡揮去，艾斯卡沒有躲閃和退卻，一味地把羅克擋在安全地帶。他沒有痛感，不會因?yàn)槭軅撊酰瑳]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因而在一群暴徒面前顯得格外英勇無敵。

    但是這樣的場面對羅克來說太殘酷了，他們?yōu)槭裁匆逊律鹤龅媚敲聪裾娴模r紅的液體，在小刀的劈砍下四處飛濺。換一種顏色他會感覺好一點(diǎn)嗎？

    羅克對準(zhǔn)揮舞匕首沖向艾斯卡的家伙猛踹一腳，把他踢得撞翻一張圓桌，桌上的酒瓶摔得到處是碎片。場面極其混亂，有時羅克甚至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想要他的命還是在窩里斗。

    混亂中，羅克竟然發(fā)現(xiàn)黑鴉還躲在角落里朝他招手。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人的手和腳，羅克還記得自己在混亂中開了兩槍，打落一個鬼火一樣的射燈和一個從身后勒住艾斯卡脖子的混蛋。黑鴉連滾帶爬地帶著他們從亂糟糟的人群中找到出口，不過那里也被人圍堵著，羅克看到紅藍(lán)交替的警燈，還有一隊(duì)全副武裝的警察在和門外的好戰(zhàn)分子對峙，有人朝警車扔了一個點(diǎn)著的酒瓶。

    羅克轉(zhuǎn)頭看身旁，黑鴉早已不知去向。

    沖突幾乎是一瞬間爆發(fā)的，幾個年輕人有樣學(xué)樣往警察所在的人群里扔燃燒瓶，警方則鳴槍示警，對暴徒投擲催淚彈。

    羅克閉上眼睛任由艾斯卡帶著他往前走，沒走多遠(yuǎn)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呵斥要他們舉手投降。一定是艾斯卡那一身鬼一樣的裝扮惹的麻煩，羅克只能一邊舉手一邊喊：“我是警察，他是我的人。”

    巡警中有人認(rèn)出了他，幾個拿著防暴盾牌的警察上來冒著危險把他們掩護(hù)到警車后面。

    “這是怎么回事？布雷恩。”巡警憂心忡忡地問，“有沒有受傷。”

    說完他懷疑的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艾斯卡。

    羅克真不好意思告訴他這個打扮怪異、發(fā)型可笑的家伙是自己的搭檔。他倒是無所謂，但艾斯卡一定會被當(dāng)成笑話，即使那些笑話沒有多少惡意，他還是不愿讓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

    這是我的錯。

    是他在領(lǐng)略了艾斯卡帶來的“科技體驗(yàn)”后，沉浸在和仿生人搭檔無所不能的幻想中，低估了近在眼前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