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喊叫連篇的人，都向蒂蓮投來憎惡至極的目光。

    蒂蓮站在這尸山血海中，眸色清冷，面色毫無波瀾，可身側的手一直在緊拽著。

    “妖孽，我等今日就算全軍覆沒，血灑于此，也要你付出代價！”

    這些人身上流著血，嘴里還在嘶吼著要她償命。

    此番被污蔑下的無助彷徨，蒂蓮總算是感同身受。

    當年的靈明，亦是如此吧。

    她苦笑一聲，踩上一具具尸體。向他們走去。

    見她欲上來，眾仙彷徨不安，步步向后退。

    他們雖傷卻意志堅定，退了幾步。直起身子昂首挺胸的俯視著蒂蓮。

    為天帝報仇，死而無憾！

    他們眼中的蒂蓮，現在正面目猙獰，全身沾滿鮮血，猶如惡魔一樣降臨。

    “諸位，不要害怕，誅妖邪，護蒼生！”

    “誅妖邪。護蒼生。”

    他們在用喊口號的方式來壯膽，蒂蓮不禁覺得可笑。

    誅妖邪？護蒼生？

    他們誅的是哪門子妖邪？護的又是什么蒼生？

    她身子一顫，仰頭一笑，眼里流轉著曾經逝去的漣漪。

    “曾經，凡人無助彷徨時，你們這些仙人在何處？現在你們說什么誅妖邪護蒼生！不覺得可笑嗎？”

    她的話，讓眾人一怔，無人敢反駁。

    這些只會在天上享受仙人待遇的人，只有面臨自身危險，才會想起身負使命。

    她輕輕一揮手，將剩余的數十個仙人禁錮在原地。

    這么遠的距離，可以cao控人身，這讓仙人們驚恐不已。

    “妖女，今日你殺了我們，你必不得好死！”

    “休要恐嚇我們，我們不畏死亡！”

    說什么不畏死亡，蒂蓮看這些人的腦袋上都滋出了冷汗，明明是怕的要死。

    她不會殺他們，只是在猶豫。

    恐嚇沒有用，解釋沒有用，她現在能怎么辦？這些人太難搞了，一個個腦子跟塞了石頭一樣。

    她手中靈力波動，眼眸微轉，在她準備抬手間。一道金光直直的劈向她的腳底！

    將她腳底的位置辟出了一個大窟窿，這窟窿還在冒著煙。

    是誰？

    蒂蓮凝眸抬頭。

    在她正前方出現的金像，散發著陣陣梵音，正是如來。

    如來的到來，蒂蓮不置可否的笑了。

    到了這番田地，這世尊才出現，意欲何為？

    不比蒂蓮的冷漠，其他人看到如來現世，激動萬分。

    “世尊，是世尊！”

    “世尊定是來助我等除妖邪！”

    “沒錯，這妖女今日完了！”

    這些人在沾沾自喜，可蒂蓮倒是不覺得自己能栽在如來的手上。

    況且。如來普度眾生，又怎會真的對她出手。

    若真出手，那便證實她心中的懷疑。

    她一直懷疑這如來，是假的。

    蒂蓮率先開口道：“世尊駕臨，有失遠迎……”

    她眉頭一挑，嘴角劃過一抹微笑：“哦不，今時今日，我是否該喚您一聲，師父？”

    曾經的紅蓮，是如來最得意的弟子，這一聲師父當得起。

    可如來卻眉頭一皺，那張清風端正的臉上。顯現出一抹嫌棄：“這一聲師父，本座今時今日，已當不起，本座曾心懷慈悲，念你造化不淺，讓你投胎修心，卻不想，終究還是讓本座失望。”

    這番的義正言辭。蒂蓮很是不屑。

    心懷慈悲，好一個心懷慈悲。

    若真心有慈悲，何故用得著嘴上說出來？

    這如來，蒂蓮看著越來越像是假的。

    “是么？”

    蒂蓮苦笑一聲，望向如來的眼眸紅潤：“弟子想請問世尊，生而為神，與那些生而為妖之物，有何區別？”

    “世間一切，因果而生，因果而滅。”

    簡短的回答。

    蒂蓮呵呵一笑，一滴淚珠從她眼眶中滑落。

    她怒指上天，眼中桀驁：“世尊啊。什么是因果？那些陰毒之人何故為神？那些良善之人為何生而為妖受神之凌辱？這又是為何？因果，因果，何為因何為果？！”

    看著如來眉頭一皺，蒂蓮未等他回答。淺笑道：“因果倒置，天倫喪盡！”

    “放肆！”

    終于，惹的如來怒意而斥。

    如來緊繃的面色很是陰沉，他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舒展眉頭，苦口婆心的勸說：“世間之物，豈是你可度量揣測？紅蓮，回頭是岸，方得成佛。”

    “是，我不得度量，不得揣測，我哪有您神通廣大？”

    蒂蓮冷笑道：“可您如此神通，卻從未能解世間疾苦，也未能正這因果，您生而為佛，何故如此冷血？”

    “妖女，你太過放肆！”

    “竟敢詆毀世尊！妖女你閉嘴！”

    她的聲聲謾罵，引的眾仙辱罵。

    這些人只看得表面，卻未曾深層次的去懷疑過這如來。

    若非那少年在她夢中接二連三的出現，也許。她時至今日也會認為她是錯的，面前的如來才是對的。

    這世間，哪有這么多的對錯？

    “紅蓮，時至今日，你還不知錯？”

    如來的這番話語，讓蒂蓮心頭一怔。

    千年前，滅度臺上，如來曾問過她三次“紅蓮。你可知錯”？

    可她的回答，依舊是：“不知。”

    脫口而出的桀驁，讓如來眉頭緊皺：“本座一再給你機會，你卻冥頑不靈，今日本座便留你不得。”

    蒂蓮眼睜睜的看著如來伸出大掌壓了下來。

    他這次，是真打算殺了自己？

    可既然想要殺她，為何千年前，要給她機會？

    看不透，著實看不透啊。

    “砰”一聲巨響。

    眾人驚喜的看向如來的大手。

    這一巴掌下去，這妖女必死無疑啊！

    可誰知，他們看到蒂蓮雙手撐著大掌站了起來，滿臉驚恐。

    這妖女，現在這么厲害了？

    蒂蓮咬牙切齒，腳下明顯力不從心，這手掌的力量，讓她的腿向地面陷進去足足一丈深。

    此人的確擁有如同如來那般巨大的力量，可這世上，為何會有如此之人？

    他究竟是誰？

    蒂蓮不屈的抬眸：“世尊，你怎配別人尊稱一聲世尊？如今你不分青紅皂白前來鎮壓與我，意圖將我殺之而后快，你又算什么正義之派？”

    她呸了一聲：“我道你是假的，可世人皆被你蒙蔽，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