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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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嗎?”劉封灌了兩口烈酒,語氣平淡詢問楊若琳。 “出來喝幾杯吧。”楊若琳聽到他那邊是酒吧,拿起剛扔床上不久的大衣,朝上套要出去:“你現在的地址。” 楊若琳這一年頗為不順,幾乎隔不了多久就要叫上劉封出來喝酒。 可這次,劉封卻沒有告知楊若琳地址,冷笑了一聲:“楊若琳,你他媽究竟把我當什么!” 楊若琳蹙了眉,整理著自己的頭發:“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說臟話。” “是嗎?”劉封笑意的譏諷更大了,將手機從耳旁抽離,放置唇邊,對電話里的人喊道:“那我也告訴你!老子也不喜歡女人把我當備胎!” “啪!”說完利索的掛了電話。 “喂!”穿戴好準備出發的楊若琳忽然發現電話別掛了,眉頭蹙著對著電話詢問。 那邊自然不會有回答,楊若琳動了動紅唇,將手機摔在了床上。 到了豐臨下班的點,顧臨深和宋言謹一起回家。車廂內,宋言謹系好安全帶后,臉就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 “要不要去寵物店?”顧臨深轉動著方向盤詢問宋言謹。 聽到她的問題,宋言謹有些奇怪,偏頭看他:“貓貓的糧食又沒有了嗎?” 顧臨深搖了搖頭,笑道:“不是貓貓的問題,言責編不是想養一直貓?再買一只吧。” “不用了,家里有貓貓就夠了,顧總沒聽過,貓狗會打架嗎?”宋言謹知道他是有意要哄自己開心,笑著一臉輕松的笑意看著顧臨深說道。 “真的不用?”顧臨深又探究確定的詢問一次。 宋言謹看著他笑道,有些無奈:“真的不用。” 顧臨深抬手摸了摸宋言謹的發絲,神色間都是暖意:“也是,家里已經有言責編這只,多養一只要爭寵怎么辦?” 宋言謹躲開他的手,眼睛里都是故作的探究,說道:“難道顧總還有二心?” “有言責編這只愛吃醋的,哪敢。”顧臨深開著車,專注的看著前方。眼角的笑意卻都是對宋言謹展開。 宋言謹露出坦誠的笑意,嘟囔著:“這還差不多。” 終于,一天陰郁的氣氛,回家在車廂里得到了片刻化解。 盛墅內,顧默嫻正在榨果汁,宋言謹見了,忙放下手中東西過去幫忙:“我來吧。” 顧默嫻見是宋言謹,松開手,笑著:“這幾天下雪,貓貓不肯喝水,老是偷偷溜出去喝雪水,我怕它喝壞肚子,榨點果汁給它。” 宋言謹將切好的果塊放進榨汁機了,沖顧默嫻笑了笑,按了開關。 很快,果汁榨了出來,顧默嫻倒出來遞給了貓貓,榨汁機里還剩一下,顧默嫻倒出來讓宋言謹喝。宋言謹剛剛喝過兩杯白開水,這會兒喝不下去,便將果汁遞給了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顧臨深。 顧臨深接了過來,嘴角微微上揚,喝了幾口便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貓貓老老實實趴在自己的位置旁喝幾口果汁,便跑向宋言謹面前吠叫著。顧臨深瞥了一眼,貓貓立即撲向自己狗糧盆,似乎提醒顧臨深什么。顧臨深側身朝著那盆里看了一眼,臉有些發黑。 “這果汁哪來的?”顧臨深看著宋言謹詢問。 宋言謹正在整理花架上的幾本雜志,聽到他這么問,覺得有些好笑:“當然是榨的。” “是榨給貓貓的?”顧臨深懷疑出聲。 宋言謹點了點頭,答的很坦誠,還覺得顧臨深有些奇怪:“是榨給貓貓剩下的。” 剩下的三個字讓顧臨深嘴角抽了抽,看向宋言謹,將杯子放了回去,舉起報紙,看得極認真,沒有再搭理宋言謹。 “怎么了?”宋言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她怎么覺得顧臨深的神色不對? 兩人正因為一杯果汁有些小小冷戰,顧默嫻從廚房走過來,對兩人說道:“這個月我打算飛回去給老爺子掃墓,你們有時間一起去嗎?” 宋言謹微微一愣,將目光瞥向顧臨深。 顧臨深看著顧默嫻,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好。” 顧臨深每年都會去看老爺子,但是今年因為身邊多了個宋言謹反而沒去過。既然顧默嫻要去,那正好,請幾天假一起去吧。 顧臨深有時間,宋言謹是沒有問題的。 回家盛墅后,宋言謹努力著將情緒掩飾的極好。回到自己的臥室,她動作很快的進了浴室。顧臨深對宋言謹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還未來得及說什么,林少文便來了電話。 顧臨深接了電話,知道是老爺子的事:“老爺子的情況怎么樣?” “很不妙。”林少文沉默了片刻,聲音嚴肅至極說道:“初步診斷老爺子是股骨粗隆間骨折,局部已經開始腫大,還不清有沒有傷及其他地方,再加上年紀大了,有些其他小痛小病,從老爺子的反應來看,可能還有些輕微尿路感染和低鉀血癥……” 林少文認認真真說了一堆專業知識,這讓顧臨深蹙了蹙眉:“按照你的說話,老爺子現在情況很嚴重?” 林少文應了一聲:“目前看來是這樣,但一切其他情況還需要到醫院進行確診,現在只是懷疑。” “下午沒有帶救護車過去?” “按照你的意思帶了,但是老爺子不肯就醫。我也試過強行送醫院,但是他現在身體狀況是哪里都脆弱,如果我們強行帶走,他掙扎,怕是會傷著他。”林少文將今天晚上替老爺子看病的所有情況都告訴顧臨深。 顧臨深頷首:“姑姑知道具體情況嗎?” “知道,幫老爺子看完便都告訴她了。”林少文似乎格外擔心老爺子的情況:“依我看,明天過去時,我給老爺子打一支安定再送到醫院這邊吧。” “好,一切按最好的來。”顧臨深深吸了一口氣,皺著的眉頭怎么也沒解開。 林少文正在整理病人的資料,不能和顧臨深多說,臨了掛電話時,提醒出聲:“我必須告訴你,你和嫂子最好做好心里準備,畢竟……老爺子年紀,好了,不多說了,我盡最大的努力。” 最后一句林少文未說完的話無異是沉重的,顧臨深點了點頭,嗓音也沉了幾分:“謝謝你,少文。” 宋言謹從浴室出來后,擦著頭發聽到的便是顧臨深最后一句話,站在浴室門前邊擦著頭發,邊詢問他:“是不是林醫生打來的?爺爺的情況怎么樣?” “還沒有確切答案,明天要讓爺爺去醫院才知曉結果。”顧臨深還是希望得到準備答案以后再告訴宋言謹。 沒有確切的答案,也許就是好結果。宋言謹的心微微松了下來。 可是躺在床上后,宋言謹就再也睡不著了。安靜下來,一些想要暫時緩一緩的事便全部都跳出了大腦,一樣一樣的擺放在自己的眼前。 “小謹,原諒你母親。要怪就怪爺爺吧,你母親這些年不容易。” 爺爺這一句話,在腦子里無限循環。她一閉眼,四周全部都是這個聲音。 宋言謹怕影響顧臨深,在床上翻身的動作極輕。她想到小時候,爺爺總是對宋敏冷著臉的模樣。那時候,她一度覺得姑姑委屈,爺爺對姑姑太冷漠了。后來慢慢長大,爺爺對姑姑的態度也在漸漸轉變。宋言謹才覺得稍稍正常一些。 可現在仔細想一想,爺爺那時候為什么要對宋敏冷漠呢…… 已經過了凌晨,宋言謹還是沒有睡意。隱隱頭痛,卻驅趕不了腦子的情景,怎么也睡不著。 突然,一陣急匆匆的震動傳入耳朵。宋言謹整個人一怔,手機正躺在桌子上吵鬧不止,像一只極其慢的小烏龜在前后移動著,她輕手輕腳的下床接了電話。 “喂。”宋言謹朝著床上的顧臨深看了一眼,怕自己的聲音打擾到他。 手機正嗡嗡的說著什么,宋言謹臉上警惕之色猛的一松,整個臉部表情都僵滑而下,手機從她微張的手心滑落,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極清脆的聲音。 ‘啪!’一聲,顧臨深朝聲源處看了過來。 宋言謹像是個木雕一般站在原地,手已經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她的手卻還放在耳側,維持接電話的狀態。 “言謹?”顧臨深輕喚了她一聲,掀開被子,赤足朝著她走了過去。 顧臨深的輕喚讓宋言謹身體開始輕微的晃動起來,僵直的手臂顫抖著上揚,捂住了自己看不清神色的臉:“爺爺……” 她猛吞喉嚨,心口劇烈的顫抖了幾下,整個人軟了下去,顧臨深快步走進她,穩穩的接住了她。 “爺爺……”宋言謹神色迷茫,雪白的貝齒咬著嘴唇,留下一排排血紅的牙印。 顧臨深的指腹抵在她的紅唇處,皺著眉頭:“爺爺……爺爺怎么了?” 宋言謹猛的一動,抓住顧臨深的衣服,急匆匆說道:“臨深,我做噩夢了,我夢到姑姑給我打電話,說爺爺去世了……” “臨深,你快拍拍我,讓我醒來。”宋言謹一臉都是眼淚,哭的呼吸不足,喘息的厲害。她緊緊抓住顧臨深的睡衣,掌心里全是冷汗,睜不開眼睛:“為什么,臨深,為什么就連你都在我的噩夢里?” 他是帶她走出噩夢的人,他是結束她噩夢的人,可是這次為什么,她在做噩夢,他卻在她的噩夢里? “小謹,你爺爺……剛剛走了……” 她的耳側都是宋敏泣不成聲的一句話。 宋言謹搖著頭,拒絕相信這件事。現在是夜晚,她肯定在做噩夢,她肯定在做噩夢…… “宋言謹!”顧臨深捧著她的臉,不讓她的牙齒再繼續咬著自己的紅唇,讓她看著自己:“沒事了,沒事。” 宋言謹看著他定定的眼睛怔怔的,可當眼睛瞥到地上的手機上,她整顆心都碎了,剛剛的電話,不是夢,全部都是真的。 宋言謹松開抓住顧臨深衣服的手,整個人都靠在顧臨深的懷里:“臨深,臨深……” 她帶著哭腔的喊著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似乎只能不停的喊他。 這次的噩夢,顧臨深再也帶她走不出來了。 顧臨深皺著眉頭朝地上的手機看了一眼,耳側都是宋言謹的哭聲,顧臨深已經猜到了發生什么,大手緊緊的抱著宋言謹,眉頭皺的越發深邃。 哭夠了,宋言謹的嗓子都啞了,雙眸微腫的看向顧臨深:“我想見爺爺。” 顧臨深的指尖扶著宋言謹的眼睛,眼眶微紅,頷首:“好。” 顧臨深在開車去宋家的路上給林少文打了電話,等到他們到了宋家,林少文已經領著醫療團隊走了出來。 宋言謹抓住顧臨深的手不敢松開一下,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這么害怕見到醫生。 林少文在顧臨深和宋言謹面前站定,搖了搖頭。 宋言謹整個人一軟,顧臨深抱住她,看了看林少文,扶著宋言謹朝里走去。 床上,老爺子閉了眼。臉上的血色似乎被抽干了一樣,蒼白如紙張薄透。 宋敏站在老爺子的床側流著眼淚,宋言謹進來時,她抬首看了宋言謹一眼臉上都是眼淚的欲言又止。 昨天中午,林醫生還沒來之前,老爺子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宋敏了。 “爺爺……”宋言謹喃喃的叫著老爺子,顫抖著手攥緊老爺子身上的蓋的棉被,半跪在老爺子面前,低頭將一張清麗的臉都埋在棉被上。 她好后悔,好后悔昨天沒有和老爺子好好說話,沒想到最后,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對不起,爺爺。” 有許多事,總認為可以緩一緩。其他時間可以補上,可是真的錯過了,便是永別,即使有再多遺憾都回不了頭將自己所欠缺的遺憾填滿。 宋敏掩唇哭著,看著宋言謹緩緩叫了一聲:“小謹……” 這時候的宋言謹任何的話都聽不進去,除了拉著老爺子干枯的手腕不放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時候,只要她哭了,老爺子便會用那根幾十年不變的盲杖敲過來,扶起她,替她拍趕緊身上的塵土,像是變戲法一般從胸口掏出水果糖給她:“不哭,看,爺爺有糖給小謹。” 小小宋言謹總是不停呼痛,老爺子極有耐心的扒開糖果塞進她的嘴里,笑道:“甜甜傷口就不疼了。” 她用力的吮吸著糖果的甜味,似乎覺得真的沒有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