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趙彌說:“是!”回頭對一眾士兵下令,“往西邊走!” 眾人拐進西側的巷子,尋找有小樓的宅院。在小樓上可以自上窺視外面的敵情。“吱呀——”一個士兵用手里的兵器頂開了一處宅院的大門,喊道:“將軍,這里!” 士兵說完話,聽到了遠處的聲音—— 坊門似乎被打開了,有馬匹沖了進來,腳步聲匆匆傳來。 趙彌說:“快進去,然后關門!” 就在這時,巷口出現了一個黑影,敵軍的騎兵已經追了過來,一個沖在前面的騎兵提燈自巷口跑過時,荀靖之和趙彌等人甲衣上的金銀甲片發出了反光—— 敵軍騎兵愣了愣,退回來后,確認了自己沒有看錯,張嘴喊:“在這——” 荀靖之拔出趙彌腰側的刀,朝他扔了過去! 一刀敲在戰馬面部的當盧上,馬匹受驚揚蹄,猛地站了起來,敵軍只好先去控制自己胯'下的馬,來不及再喊人來。 荀靖之喊:“還不快跑!!” 有士兵要往宅子里鉆,荀靖之顧不得拽他出來,如今如果都往往宅子里鉆,或許是自尋絕境,他說:“分散開跑!” 不分散開,他們就是等著被一窩端了! 趙彌和荀靖之沿著巷子繼續向前跑,希望能沖到巷子對面的街上。馬比人跑得快得多,那敵軍叫了自己的同伴,追了上來。荀靖之、趙彌和五六個士兵,即將被他們捉住—— 趙彌將荀靖之擋在了身后,他背了弓,在路上又撿了羽箭,如今取下弓來,越是恐懼反而冷靜得愈發極端,臨危不懼,幾箭射出去,一支箭射中了那匹沖在前面的馬沒被當盧罩住的地方! 戰馬吃痛,險些將馬背上的人摔了下去,馬上的人身手敏捷,跳下了馬,高高提燈來照前面的趙彌、荀靖之等人。 荀靖之的眼睛被火光刺痛,他瞇了一下眼睛,看清了來人是誰:那人身形如山,穿一副青線金甲,戴虎紋兜鍪,荀靖之對他的長相和甲衣都不感到陌生,他從城墻上望見過他—— 守了江陵郡城三個月的敵軍副將、偽秦皇帝的外甥,沮渠義從。 沮渠義從的父親是圍困江陵的主將。 沮渠義從的戰馬已如發瘋一般跑開了。他既然不騎馬了,大喊了一聲:“下馬!”對身后一同跟著他來的人下了命令。他說完并不回看他們,而是直直盯著趙彌身后的荀靖之,低頭行禮,諷刺地笑著叫道:“高平郡王。” 趙彌的箭筒里已經沒有箭了,他的刀被荀靖之扔了出去,他只能捏著一個士兵的普通鐵刀,擋在荀靖之前面。 趙彌絕不會讓開。 荀靖之也盯著沮渠義從。 沮渠義從知道荀靖之等人的手中沒有箭了,因此也不拔自己的刀,他已經默認自己是贏家了,一只手里只提著燈,一只手從懷里拿出來一支笛子——準提,說:“吹準提笛者,是我父,我父通音律。高平郡王,我父笛曲如何?我敬佩你死守郡城,向你行禮,今日將耳給我,我將你耳與準提同埋。” 荀靖之說:“令尊可是有心事么?徹夜未眠,吹笛直到天明。看來是恨我江陵不肯歸降。今日入夜后,令尊或許又要吹徹笛曲了,因為,江陵依舊不降。” 沮渠義從聽完哈哈大笑,說:“是、是,那夜我父,聞第五岐死,喜悅欲狂,徹夜吹笛。今夜我父,將一再徹夜吹笛,皆因郡王之頭,將懸掛大秦纛上——我父又喜悅,夜不能寐!!” 他瞥了荀靖之身前的趙彌一眼,當他是一片羽毛、一粒泥塵,昂起頭對荀靖之說:“聽聞郡王有心事,為我白頭。郡王摘盔,使我一見白發,我讓郡王三步。” 趙彌朝著沮渠義從吐了一口唾沫,說:“呸!!不要臉的東西!” 沮渠義從看也不看趙彌,對荀靖之說:“高平郡王,你與我打,我不與螻蟻打。你頭樣貌不錯,你能守城,我割你耳,一耳埋于準提之側,是敬意;一耳長久持于手中,是欣賞。我能殺你,得你頭顱,是大喜悅。” 荀靖之說:“我的頭長在我的脖子上,王爺怕是取不到。” 沮渠義從一直直直盯著荀靖之,目光兇狠,其中也如有火光燃燒,他說:“你與我單獨打,你死,我放你身側兵士活。你活,你護下他們,如何?” 趙彌回頭看了荀靖之一眼,眼神中滿是讓荀靖之拒絕之意。 荀靖之擦去了殺生劍上的血跡,抬頭看向沮渠義從,說:“你將準提給我,我答應你。” 沮渠義從拿著準提,如給狗投擲骨頭一般,將準提扔到了自己的腳下。 他說:“撿。” 羞辱。 趙彌惡狠狠地盯著沮渠義從,沮渠義從又笑了,他終于對趙彌說了話:“村狗欲吠。狗若落入我手,我將挖爾之目、剝爾之唇。” 趙彌要替荀靖之去沮渠義從身前撿笛子,荀靖之拉了趙彌一下,讓他不要往前走。 他拿著殺生劍,向著沮渠義從走了過去。 沮渠義從提著燈等著荀靖之朝他走過來。 荀靖之彎身,撿起了準提。 是準提。 的的確確是準提。 在第五岐失蹤的幾年中,荀靖之曾長久地將準提收在自己手中,準提是一支紫竹笛子,笛身有三個竹節,顏色近乎黑色,通身樸素,并無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