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怎么辦呢。”柏中水看向周紫麟身后的崔琬,說:“崔大人,你說話不管用。” 崔琬看清了柏中水的長相,好像見了鬼,一時忘了說話。 周紫麟這就要繼續(xù)往前走。 隨后響起的“啪”的一聲,驚呆了所有人。家仆們停止了混戰(zhàn)。 柏中水干凈利落地給了周紫麟一個耳光。 周紫麟被打得偏過了頭。 柏中水面色不悅,打完周紫麟,微微抬著下巴看著周紫麟,眼神淡漠,帶著幾分不屑——他的神情讓人覺得他打的不是錄公的外孫周紫麟,而是什么臟東西。柏中水掃了眾人一眼,問所有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誰還想過去?” 沒人敢過去。 通覺寺中安靜得嚇人。 崔琬久久處在震驚之中,既為柏中水的相貌震驚,也為那一耳光所震撼。 崔琬在出門前,讓人去請了錄公。錄公終于來了,錄公的到來打破了一片死寂。 一片死寂。 沒人敢提起周紫麟被人打了一耳光。 周紫麟的臉頰上浮起了一片紅痕。 柏中水見錄公來了,向著錄公走過去。他穿了一領(lǐng)熨帖合身的碧色緞子圓領(lǐng)袍,燈影搖晃,照在他的衣服上時,一抹燭光下的亮眼碧色恍若流動。他走路很穩(wěn),周身的氣度逼得錄公——陛下的老師、當(dāng)朝太傅——險(xiǎn)些后退。他走過去后,向錄公行禮,只行點(diǎn)頭之禮。 “盧大人,安好。”他抬起頭時,只用“大人”稱呼錄公,道:“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1 錄公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只說:“是、是。” “您的外孫今日僭越了禮儀。” “大人海涵,我會好好教導(dǎo)他。” 周紫麟大喊一聲,向前猛走幾步:“你!!” “我,”柏中水微微回頭,看了周紫麟一眼,輕蔑地笑了一下,說:“我要走了。”他走過錄公身邊時,對錄公說了一句:“盧大人,記得管教您的外孫。” 周紫麟要去抓柏中水,錄公說:“胡鬧!”讓人摁住了自己的外孫。 崔琬看得渾身直冒冷汗。 柏中水……他險(xiǎn)些以為自己遇到了鬼魂,不,是遇到了江北畫皮鬼。荀靖之和荀彰之長得很像,因?yàn)樗麄兪怯H兄弟。柏中水和一個崔琬認(rèn)識的人長得很像……像到崔琬以為自己見鬼了。 可是柏中水的行事作風(fēng)不像他。 柏中水的骨子里帶著懶得掩飾的強(qiáng)勢之感,行事乖張,并且無所顧忌。他令崔琬想起醞釀著雷雨或風(fēng)雪的陰云……簡傲在其中,難以測度。 崔琬在第二天去拜訪盧仲容,意外發(fā)現(xiàn)永平翁主竟然也在盧家。 永平翁主在夫家小住。 還有一個人也在盧家——柏中水來了盧家,按陛下的意思向永平翁主賠罪。 永平翁主沒讓柏中水進(jìn)屋,柏中水換了一件素色圓領(lǐng)袍,在檐下站著,隔著紗屏和屋中的永平翁主對話。 永平翁主對柏中水說:“昨夜多謝你。” 柏中水說:“翁主客氣了。您說我是您母親養(yǎng)的狗,狗不就是要咬人么。” 盧仲容和崔琬站在院子里,盧仲容聽柏中水陰陽怪氣地回完話,知道自己的妻子聽完這話一定生氣。這位柏大人頗有性格。 崔琬在院中觀察柏中水,一眨不眨望著他的側(cè)臉。 永平翁主說:“你少在我母親那里說一些我的閑話,你也少吃些苦頭。” “翁主尊貴,我怎么敢呢。” “呵呵。”永平翁主冷笑了兩聲,說:“你行禮退下吧,我原諒你了。” 柏中水恭敬地行了禮,行完禮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問:“翁主什么時候回江北?翁主原不原諒我,我并不介意——柏某人只是個凡人罷了,做不到讓人人都喜歡。不過,我不希望翁主和殿下因?yàn)槲覀撕蜌猓@不值得。” “我和母親之間,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也做不了什么。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柏中水再次行禮,行完禮離開了檐下。他在院中見到盧仲容和崔琬,向他們二人各自頷首示意。 盧仲容點(diǎn)頭還了禮,沒說什么。 崔琬忽然說:“柏大人,昨夜相見匆忙。柏大人有時間時,不妨去寒舍坐坐。寒舍有杏花正開,某略備薄酒,請柏大人賞花。” 柏中水說:“多謝崔大人相邀,我一定去。” 崔琬看著柏中水,仔細(xì)觀察他的臉。柏中水長得很好看,此時是白天,崔琬看得真真切切,柏中水左眼眼尾靠下處有一顆小痣。 柏中水發(fā)現(xiàn)崔琬在看他,問崔琬:“崔大人,我好看嗎?” 崔琬毫不在意,笑了笑,說:“彼其之子,美無度。”2 柏中水也笑了笑,眼里卻沒有笑意,他說:“崔大人文采過人。”說完走了。 柏中水。崔琬打聽了幾天,聽說自己堂弟家的一個仆人曾在故王侍郎家中當(dāng)差,而故王侍郎是柏中水的舅舅。崔琬特意去了堂弟家一趟,向那個仆人問柏中水的事情,特意問柏中水認(rèn)不認(rèn)識第五岐—— 那仆人說,柏中水一定聽說過第五岐:柏中水小時候發(fā)過水痘,臉上破了相,那一陣恰好就住在舅舅家,柏中水聽表姐說魏國公家的第五岐生得俊美,因此恨上了第五岐,每次進(jìn)佛寺,都要求佛祖讓第五岐倒霉,也發(fā)水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