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踏上了外出的步伐,這一走就是五十年。 回來后,他的父母早已離世,而他的長相與辭別那日沒有多大差別,只是眉宇之間更添了一些歲月沉淀下的穩重。他當著眾鄉親的面,在墳頭痛哭一場,贏來了“孝子”的美稱。 他在孤莊沒待多久就進了別谷門,想將這些年來搜羅來的一些寶貝獻給三長老。 回去了才知,師傅早在幾年前就和師公云游四海去了,現在師門由師傅唯一的女兒——孤鳳蕪繼承。 對于這個乳臭未干的姑娘,孤奎是一百個個不服氣,后面又打起讓自己的堂弟孤緒和她成親的主意。只是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孤鳳蕪不知從哪救回一個渾身是血的俊美男子,兩人在朝夕相處中有了感情,不出兩年就生下一個男嬰。 男嬰同時冠了父母之姓,母姓在前,父姓在后,全名——孤君亦。 曲沉內心復雜,居然誤打誤撞見到了孤君亦的父母。不得不承認,男的清風霽月,女的秀外慧中,是一對璧人。 得知他們的孩子就是孤君亦,曲沉總忍不住想去看他們懷里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娃娃一歲多就開始到處爬,看見人就咯咯笑,令人想不到長大后會變成一個面癱。 曲沉暗戳戳的想,現在偷偷記下孤君亦小時候的糗諵楓事,以后就拿來逗他。 他的小算盤也落了空,因為孤奎閉關了,每天呆在石室,一動不動,睜眼就是烏漆麻黑的冰冷石壁,曲沉無聊到靠數數打發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孤奎終于出關了。他是卡著點出關的,正好趕上新任掌門冊封大典。 第一任掌門已死,初代長老們淡出大眾視野,如今的別谷門正在經歷權勢更迭,他想趁著這股東風,為自己謀個長老位置坐坐。 權勢的更迭同樣也意味著動蕩,冊封大典那日,暴動突發,血流成河,整個別谷門被邪祟入侵,短短一周時間,死了上千萬人。 孤奎差點死于非命,就在曲沉在腦子里拍手叫好時,孤君亦的父母出手救下了他。 孤奎涕流滿面的跪地叩謝,再三發誓一定會報答他們。 孤君亦的父母都滿臉疲態,身上粘到的血跡深深淺淺,既有干涸暗紅的,也有剛粘上不久的鮮紅。 他倆沒理會孤奎的哭嚎,提上劍對視一眼,便朝更危險的地方奔去。 他們在這里,那孤君亦呢?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才四歲吧。曲沉心底不由一緊。 混戰結束,曲沉借著孤奎的視野,看到一個滿目瘡痍的世界。 他又一次見到了孤正言,這次他變成了老幣,那個臉色蠟黃,留著小胡子,賊眉鼠眼的老幣。 老幣懷里抱著一個胖嘟嘟的孩子,那孩子一看就知是細心呵護著長大的,被養的宛如年畫上的娃娃一般白白胖胖。因此,膝蓋上的一塊淤青,臉上粘的灰都顯得格外刺目。 不需多想,曲沉便知道這個孩子就是孤君亦。 唉—— 曲沉深深的嘆了口氣,心底涌起一股情緒。他后來才知,這種情緒叫心疼。 孩子很乖很乖,不哭不鬧的,小手緊緊攥住老幣的衣服,圓溜溜的眼睛不停轉動,像在尋找什么。 老幣粗糙的手捂住孩子的眼睛,低聲哄著:“乖,咱不看了。” 孩子轉回頭,眼睛紅紅的,將臉埋在老幣的胸膛中。 “這孩子不如就交給我吧?!惫驴鼫惿锨埃炒晔?,點頭哈腰的樣子令人不齒。 老幣淡淡道瞥了他一眼,抱著孩子揚長而去。 波折過后,二代掌門成功登位,重建工作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犧牲的名單出來后,孤奎憑借著全家死的只剩一個堂弟的“輝煌戰績”,成功當上了夢寐以求的二代長老。 此次別谷門損失了一半弟子,急需新鮮血液注入,孤奎開師門廣收徒多交友,人生迎來了巔峰。 最大的進步就是他喊老幣正言兄,喊初代二長老孤長生,長生兄,他們都默許了。 感受著孤奎沾沾自喜的情緒,曲沉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人家明顯懶得理好吧。 成為長老的孤奎在別谷門孤莊兩頭炫耀,被底下的人捧的飄飄欲仙。 將所有精力用于享樂上,疏于修煉的結果是某日醒來,他發現自己長了一根白頭發。 修行之人長白發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衰老!意味著死亡! 孤奎驚的整天魂不守舍,第二天發現頭上的白發又多了兩根。 他開始閉關,不再見人,對一群“嗷嗷待哺”的徒兒也不管不顧。 閉關五年后,他白發蒼蒼,臉上布滿皺紋,儼然是一副七十老翁的模樣。 他出了關,發現徒弟都跑的七七八八,唯一幾個一心求道的,也在看到他之后選擇了拜入他人門下。 掌門長老來看他時,他門窗緊閉,謝絕探望。他惶惶不可終日,怨天尤人,篤定這群人都是來看他笑話的。 新掌門很年輕,是個溫和的男人。他讓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下來,站在門外柔聲勸解。 孤奎依舊不為所動,他只能嘆氣道:“孤莊現在缺一個村長,不然你就先回孤莊靜養一段時間,興許有用呢?!?/br> 里面還是無比安靜,就在新掌門失望后,準備離開時,孤奎在里面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