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他收拾好一切,繼續(xù)回到屋里,做了兩頁數(shù)學(xué)試卷。 中午的時候,還幫父母做好了飯菜。 只是,等父母回到家,恩生從廚房里把盤子端出來,還未等走近桌前,鼻血,便一滴,一滴的落了仍有溫度的飯菜上。 他伸手抹了一把,還沒等來得及張口喊爸媽,就瞬間,頹然倒地。 恩生的父母急急忙忙的找來農(nóng)用車,只是,還沒等送到村里的衛(wèi)生室,mama懷里的恩生,便慢慢停止了呼吸。 那樣的突然。 池喬期不敢想,如果這件事擱平常孩子身上,是不是也許會有轉(zhuǎn)機。 她反復(fù)的提醒自己,無論再怎么假設(shè)和推測,就算自己現(xiàn)想到從預(yù)防到搶救的所有措施,就算再完美再無缺,恩生依舊是走了。 這種無能為力,比努力過卻仍舊失敗,要讓痛苦的多。 她仿佛依稀看得見恩生一步一步遠去的背影。 就像,另一個自己。 恩生最終被葬家族的老林里,很偏遠,離村子也不近。 但是,很安靜。 恩生爺爺?shù)膲灒投魃呐赃叀?/br> 行禮時,恩生家的小弟弟一直哭,那樣的撕心裂肺。 大概,他眼里,哥哥就是天吧。 既是比他大的孩子,又是疼愛他的大。 所以,他比大都要哭的傷心。 身邊的任何都沒去阻止這樣的哭聲,任這個孩子哭到沙啞,這樣的宣泄,似乎是代所有。 而恩生的父母,似乎真的老了許多,摩挲著小兒子的頭,目光悲戚,已經(jīng)沒了淚。 顏茶的電話儀式結(jié)束的那一刻打了進來。 池喬期接起來,不等顏茶說話,便開口,“顏茶,回去吧。” 這樣的送別,太凄慘。 就算她代替所有關(guān)心恩生的外來過,更何況只要有心,哪里都一樣。 離開時,池喬期同簡言左隊伍最后,步履緩慢的跟著前面挪動著。 走了很遠,池喬期越走越慢,終于頓住。 回首,恩生小小的墳包,一堆舊墳中,那樣的孤獨。 因為這邊的規(guī)矩,不到三年,是不能立碑的。 所以,恩生的墳前,連名字都沒有。 縱然不孤單,卻仍是冷冷清清的。 池喬期終于不忍再看。 樹林外,恩生已經(jīng)出嫁的jiejie站外面等,因為懷有身孕,按照當(dāng)?shù)氐闹v究不能進類似老林這樣的地方,所以不能進去送他。 她被婆家攙著,對著每一個來送弟弟的鞠躬,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不能親手送走弟弟的遺憾。 最后,池喬期經(jīng)過時,恩生jiejie深深的低□子,許久沒直起來。 池喬期上前,扶起她來,手搭她肩頭,終是什么話也沒說。 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更何況別。 于是,只有離開。 大概是因為連著兩夜沒睡,情緒也不算太好,池喬期從坐上車開始,就一直持續(xù)著耳鳴,開始她并沒有太意,只是上了飛機之后,似乎越發(fā)的變本加厲。 嗡嗡的聲音一直持續(xù)不斷,連帶著左邊的腦袋一起變的緩慢而木澀。 仿佛不能思考。 腦袋里,一幕幕不受控制的情景,卻更多。 似乎是這一刻,池喬期才真正的知道了喬朵對她付出的所有。 包括從告訴她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開始,為她細致的規(guī)定了每一項。 細致到,連喝的水、吃的東西、接觸的物品這類生活瑣事,都要一有空,就拎她過來加強記憶。 每天放學(xu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脫掉衣服站鏡子前,一寸一寸的檢查自己的身體。 那時候的她會覺得不耐煩,會覺得沒必要。但是恰恰是從那時開始,她只要感覺到一點點的不對勁兒,就會第一時間告訴喬朵。 所以,她尚且活著。 這種現(xiàn)想起來都覺得密切而瑣碎的溝通,只會讓她越發(fā)的想念喬朵。 機艙里不多,也很安靜。 簡言左實看不下去池喬期似是要把自己手指攥碎的樣子,拿了杯水,交給她握著。 她眼神有些渙散的接過,下意識的喝一口,有三兩滴水遺落,慢慢的滲進濺到的地方。 卻一句話也沒有。 她像是想什么很艱難的畫面,整個的表情有些特別的緊繃,連扣杯面上的手指都能輕易的看到指節(jié)凸起的棱角。 或許是職業(yè)的原因,她的指甲剪的很短,幾乎剪齊了指甲跟皮rou的那條線。沒有涂甲彩,原本的自然光下,應(yīng)該有自己很柔和的光澤,但卻因為這一刻的用力,整個指甲漸漸的演變成一片青白。 簡言左把那只仍舊攥緊的手牽到自己面前,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扳開,然后把自己的手交給這只冰涼的幾乎沒有溫度的手握緊,眼睛對上她的,認真而堅定,“殼殼,跟他或許是一類,但是,不是他。” 這是簡言左一直想要告訴池喬期的話。 無論一個,跟的學(xué)識,跟的經(jīng)歷,跟的性格,跟的長相,跟的家庭背景有多么的類似,甚至們一起時會覺得們是雙胞胎,是連體嬰,是彼此的影子,是另一個自己,但無論怎樣,這個,終究跟不一樣。 每個都是唯一的。 縱然很多上一樣的學(xué)校,接受一樣的教育,買一樣的衣服,用一樣的方法來裝扮自己,但就像世間沒有完全一樣的兩片樹葉一樣,也沒有完全相似的兩個。 每個,總有自己跟別不一樣的地方。 就像,他所愛的池喬期,只有唯一一個。 池喬期的沉默持續(xù)了整條歸途,伴隨著麻木的表情和有些哀滄的眼神。 她無意做出這樣似乎明顯沒有隱藏的表情。 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偽裝。 去提車的一路上,池喬期的手機一直響。 登機時忘記關(guān)掉,也是現(xiàn)才想起來。 不認識的號碼,卻打了一遍又一遍。 末了,似乎是放棄了,停了半分鐘,卻有短信進來。 池喬期點開,短短幾個字:是肖隨。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yīng),電話又開始響個不停。 是急事兒吧? 池喬期這樣想著,左手摁著耳鳴不止的左耳,接起來,把手機貼右耳上,“肖隨哥哥。” “簡言左跟沒跟一起?”那頭似乎是戶外,嘈雜聲很明顯。 池喬期瞥一眼走前面的簡言左,“他。” 肖隨似乎是長舒了一口氣,朝著旁邊說了一句什么,吵吵鬧鬧的聲音終于變的小了些,頓了頓,對她說話的語氣卻越發(fā)堅決起來,“讓他接電話。” 池喬期快走了兩步,把手機遞給簡言左,手隔空指了指,表示通話。 簡言左接過去,看一眼屏幕上的號碼,只是一句,“等回去再說。” 便直接把電話摁掉。 停了停,肖隨沒再打來。 簡言左把手機遞還給池喬期,見她左手仍停耳朵上,整個眉心都皺起來,“耳朵怎么了?” 池喬期只覺得簡言左說話的聲音一頓一頓的忽大忽小,很不真切。 下意識的松開左耳想要聽清楚些,卻被一陣越發(fā)尖銳的聲音驚的再次用力的摁住。 只是這次,用力的摁住似乎也不再奏效,像有個小哨子耳道里一鼓作氣的吹著,一聲比一聲要響。 簡言左的手仍保持著遞來手機的姿勢,池喬期遲鈍的伸手去接。 隱約間,簡言左的手指有些重影,池喬期本能的向前一探,本該接觸到的位置,卻仍是沒覺察到溫度。 這是,怎么了? 池喬期反射性的抬頭想要確認,卻只覺得骨節(jié)一酸,有些不受控制的軟散。 她明顯的覺得身體的方向有些前傾,于是努力的把自己向著反方向扳直。直立的瞬間,卻又抑制不住的,朝后面倒去。 耳鳴的聲響終于消散。 她清楚的聽見,有空氣耳邊掠過。 剛想笑著跟簡言左說聲沒事了,卻怎么也撐不開眼前的一片暗黑。 世界,也像是她一直期望的那樣。 終于靜寂。 作者有話要說:手今天切菜的時候切掉了一塊兒,所以打字很費勁,也就不啰嗦太多題外話。 今天雙更。 謝謝一直陪著的親。 ☆、22第二十一章·坦誠相面?zhèn)哿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