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蘿蘿一聽，跺腳，氣急敗壞的脫口道：“你，你這個……娘娘腔！”

    “你找打！”祁少陵怒氣沖沖的就要伸手去推她，忽然想起什么，動作一頓，狠狠瞪了她一眼，竟然沒下去手，而是憤憤的走到另一邊去了。

    這回?fù)Q陳蘿蘿驚訝了，她碰了碰阿九，“祁少陵今天怎么有點(diǎn)不對勁啊？大師兄跟他說什么了？”

    “……不知道。”阿九搖頭。

    “騙誰啊，聽說大師兄對你可好了，你不知道誰知道？”

    阿九指指祁少陵：“他知道啊。”

    陳蘿蘿：“……”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哼！”陳蘿蘿不屑地甩手走開了。

    阿九覺得這小姑娘拉仇恨的本事太強(qiáng)了，明明長得挺討喜，也挺有擔(dān)當(dāng)?shù)模赡歉辟瓢恋哪印B阿九都手癢得想抽她，難怪咚咚天天要跟她掐架了，紀(jì)恒什么眼光啊，還性格好？嘖嘖，阿九頓覺無法理解紀(jì)恒的想法了。

    在練武場的時候，阿九會注意到有些年紀(jì)稍大些的弟子已經(jīng)不在練基本功了，拿著刀槍棍棒耍得天花亂墜，看得一旁蹲馬步的小鬼們都在流口水，阿九看了看，默默的收回視線，一看就是故意炫耀的，水平太爛了。

    早課的時候，陳夫子也不太敢明目張膽的針對阿九，就像對付祁少陵那樣布置了一堆任務(wù)給她，美其名曰：開小灶。

    楚陌景知道后，先是沉默，然后給她開起了真正的小灶，每天晚上都會教她念書認(rèn)字，阿九是既痛苦又高興，痛苦的是明明她都會的東西還要裝作不懂再學(xué)一遍，過程之折磨可想而知，但每次看到楚陌景認(rèn)真教她的側(cè)臉時，所有的折磨又都化成了難言的歡喜。

    當(dāng)阿九再一次走神的時候，楚陌景都有些無奈了，抬手輕輕敲了下她額頭：“認(rèn)真寫。”

    阿九手一顫，墨水不小心濺到了別處，好好的一張宣紙又報廢了，她偷偷瞧著楚陌景的神色，然后放下筆撲過去拽著他的手臂，使勁晃悠：“師兄，我不想寫了……”

    楚陌景這時候就深深覺得苦惱了，小姑娘懂事起來乖巧得能讓人心都化了，但她撒嬌耍潑的功力也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的，他還記得剛遇見阿九的時候，這小丫頭那怯怯的模樣，哪像現(xiàn)在，越來越膽大了……

    “師兄師兄師兄師兄……”阿九摟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湊到他耳邊不停的念叨。

    楚陌景怕她摔著，抬手抱住，捏了捏她臉頰，冷淡道：“下不為例。”

    阿九使勁點(diǎn)頭，然后舔著嘴唇笑，下不為例？呵呵，師兄永遠(yuǎn)這么天真啊……

    夏去秋來，秋去冬降，一轉(zhuǎn)眼，已是三月桃花開時，谷里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落了一地的花瓣，孩子們在桃花林里嬉戲玩鬧，笑聲似銀鈴般響起。

    草木抽出新芽，散發(fā)著勃勃生機(jī)，在這樣萬物初始的季節(jié)，一場攸關(guān)阿九命運(yùn)的考核也即將來臨。

    ☆、第19章 考核開始

    坐在書堂里，其他人都在奮筆疾書，只有阿九搖著筆桿子，托腮望著窗外。

    正如谷主所說，這一年一度的考核其實(shí)挺簡單的，文試就是一年里陳夫子教的內(nèi)容，拿到題目時，阿九掃了一眼，大部分沒什么難度，小部分超綱的她也會，可是寫到最后一篇文章時，她卻沒什么頭緒了。

    她聽楚陌景說過，文試年年都會考同一個題目，那就是俠義。江湖中人都挺看中“俠義”二字，但阿九覺得這么高大上的精神估計跟她搭不上邊，而大多數(shù)的江湖人恐怕也只會把它放在口頭上說說罷了。

    窗外，楚陌景在樹下練劍，手上拿的并非雙闕劍，而是普通的木劍，看似輕飄飄的掃過，毫無鋒芒，但若仔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樹葉雜草整齊的斷了一地，他身形極快，看在眼里就像是一個個的殘影事先擺好了動作，當(dāng)真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看楚陌景練劍，實(shí)在是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就算看千百次也不會厭倦，阿九這般想著，陳夫子就從旁邊走過，重重地咳了一聲。

    阿九撇撇嘴，慢吞吞的收回視線，重新下筆。

    半個時辰后，陳夫子若有若無的瞧了阿九一眼，“停筆吧。”

    一片小聲的抽氣聲響起，有幾個還在寫的，被陳夫子直接抽走了答紙。阿九交了后沒看陳夫子的臉色，直接就跑了出去找楚陌景了。

    在她快要跑到劍氣范圍內(nèi)的時候，楚陌景立即停了動作，似乎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阿九撲過去使勁蹭。

    “如何？”這一年阿九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楚陌景了若指掌，但出于某種養(yǎng)孩子的心態(tài)，他還是問了一句。

    阿九抱著他的手臂，笑瞇瞇地點(diǎn)頭，“師兄，我餓了。”

    楚陌景還沒說話，身后就有一個不爽的聲音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看看你胖了多少！”

    這么找抽的語氣除了祁少陵還有誰？阿九磨牙，轉(zhuǎn)身一腳踹過去，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雖說是打基礎(chǔ)，但好歹也學(xué)了幾招。

    祁少陵轉(zhuǎn)身躲，橫腿掃過去，阿九瞇眼，手掌一翻直取他的雙眼，祁少陵大驚，下意識地后退，然后就去抓她的手臂：“寧九卿，這么毒辣的招式你跟誰學(xué)的？”

    阿九敏捷地閃開，繞到了楚陌景的身后去了，祁少陵一手抓過去就看到那雪白的衣擺，差點(diǎn)一個踉蹌摔著：“喂，小丫頭，打不過就躲到大師兄身后……你能有點(diǎn)出息嗎？”

    阿九瞥他，“你比我大了好幾歲還以大欺小呢，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祁少陵氣得跳腳，就找楚陌景告狀：“大師兄你看她剛剛的招式……”

    不想楚陌景卻是揉揉阿九的頭發(fā)，道：“舉一反三，很聰明。”

    在教阿九念書的同時，楚陌景也交了她一些防身的招式，而阿九心性并非簡單的小娃娃，在打斗中自然就能將招式變化了，是以楚陌景都覺得她是天賦過人。

    祁少陵不滿的說：“大師兄，你以前明明說過，陰狠毒辣的缺德招數(shù)不是正道，現(xiàn)在怎么……”

    “阿九體弱，與人硬拼不好。”楚陌景云淡風(fēng)輕的解釋了下，言下之意很明白，對小姑娘的要求就不用這么多了，只盼她能自保就行。

    祁少陵翻白眼，嚷嚷道：“……區(qū)別對待！大師兄又偏心！”

    楚陌景牽著阿九從他身邊經(jīng)過，抬手拍了拍他的頭，“小心眼不可取。”

    祁少陵：“……”

    吃飯的時候，祁少陵就一直在瞪著阿九，眼見楚陌景慢慢地喂她，又忍不住嘲諷了：“都多大了還要師兄喂，長不大的奶娃娃！”

    阿九咬著飯，懶得理他，楚陌景頭也沒回的說：“你小時候也是我喂的。”

    所謂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放在谷主身上那是完全行不通的，別人都是徒弟坑師父，谷主卻一直致力于坑徒弟，收了祁少陵之后嫌煩，又不好意思再扔給別人，索性就扔給楚陌景了，他完完全全就沒考慮過，一個娃娃要怎么養(yǎng)另一個娃娃……

    祁少陵漲紅了臉，頭低到飯碗里去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坑了！偏心的大師兄果然最討厭了，哼！

    阿九抬眼，不爽地用力咬勺子，底下的腳狠狠踩了祁少陵一下，祁少陵“嗷”地一聲跳起來，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望了過來，祁少陵惱羞成怒的一一瞪了回去，然后氣沖沖的問：“你踩我做什么？”

    “誰踩你了？”阿九眨著大眼睛，眼神清澈見底，比小綿羊還無辜，心底暗戳戳地插小人，原來師兄也養(yǎng)過祁少陵啊，呵呵呵，祁少陵一生黑！

    祁少陵氣得無語，偏偏還聽到楚陌景在說：“好好吃飯，別胡鬧。”

    噗，噗，噗……祁少陵內(nèi)心噴血，咬牙切齒的想，寧九卿果斷一生黑！

    三月桃花紛飛，淺粉的顏色，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映著滿地翠綠，深吸一口氣，連人都清爽了許多。

    可對谷主來說……這真是個犯困補(bǔ)覺的好季節(jié)。

    一群人找遍地方，終于在一棵樹上找到睡得正香的谷主時，那心情，真是酸爽。

    老乞丐一看，樂呵呵地捧著葫蘆喝了口酒，紀(jì)恒沖樹上吼：“谷主，您還記得今天要給小崽子們考核嗎？”

    一口氣吼完，沒人理他，紀(jì)恒擼袖子就要去踹樹，老乞丐連忙攔住：“哎哎？可別踹，谷主發(fā)起脾氣來那就糟了……那個什么，咳咳，冰娃娃，趕緊上去叫醒你師父……”

    阿九鼓著腮幫子望他，眼中那意思，周爺爺你不厚道啊！

    老乞丐捏她臉蛋，訕訕一笑，“喲，小娃娃又胖了么，團(tuán)子似得。”

    阿九黑臉，都是楚陌景喂食喂的太過了啊摔！

    楚陌景抬頭望了一眼，然后摘下一片葉子，“咻——”地扔上去了，阿九隱隱看到葉子上面的冰霜，嘴角抽了抽。

    片刻，谷主詐尸一樣地跳下來，“好冰！死小孩，孽徒，為師要把你扔到火爐里去烤！氣死了，氣死了！”

    “噗嗤……”其他人努力憋笑，阿九默默別過臉，為什么谷主這種性格會教出楚陌景那樣的徒弟……難以理解！

    楚陌景等他說了一大堆后，才提醒道：“師父，武試。”

    谷主抱臂瞧他，偏頭，氣哼哼的說：“氣死了，不考了。”

    眾人：“……”

    “哎喲，谷主你就別任性了，今年你可是要收小徒弟的！”老乞丐扶額。

    “不收了，不收了，才不要給死小孩送個小師妹，九卿小娃娃做我干女兒好了！”谷主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沾沾自喜。

    阿九：“……”

    楚陌景頓了頓，涼涼的道：“師父，阿九的年紀(jì)做你孫女都嫌小。”

    谷主：“……”好！心！塞！

    谷主磨牙，指著一群小鬼們說：“好，很好，今年武試的題目就是去捉輕鳥，沒抓到的通通不過關(guān)！”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哀嚎了，就連阿九都是臉色一變，輕鳥是后山很罕見的一種鳥，體態(tài)輕盈極難捕捉，羽毛纖柔如綢緞，珍貴又美麗，最重要的是，后山的輕鳥數(shù)量一個手都數(shù)的過來，但谷里弟子卻很多，換言之，今年武試最多只有幾人能過關(guān)，再慘點(diǎn)的，一個人都過不了關(guān)！

    谷主分明是在報復(fù)大家吵了他的覺！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的苦著臉。

    “還，有，你！”谷主指著楚陌景，“今天下午哪都不準(zhǔn)去，為師要檢查你的武功進(jìn)展！”

    楚陌景眉心微微一蹙，阿九敏感的察覺到他不高興了，又聽谷主慢悠悠的加上了一句：“放心，為師會把內(nèi)力壓得跟你差不多的！”

    阿九：“……”她覺得楚陌景此時此刻估計很想弒師，因?yàn)楣戎髡媸恰纷崃耍?/br>
    楚陌景抬起頭，阿九頭一次見到他眼中波瀾四起，像是冰下燃燒著火焰，他看著谷主一字一句道：“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谷主轉(zhuǎn)著手腕大笑，身形一晃就不見了，楚陌景對著阿九微一頷首，轉(zhuǎn)眼就跟了上去。

    紀(jì)恒摸著下巴走過來，頗為苦惱的說：“九卿，谷主的題目未免太為難你們了，你……唉，就算拜不成谷主為師也沒事的，你不要太……”

    阿九笑著打斷他的話，“這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啊，紀(jì)叔叔，我會努力的。”

    方才楚陌景并未針對這題目說什么，這表示谷主的任務(wù)只是有難度，而不是故意在耍人。有困難又如何，她從來不是怕難的人！

    “阿九，”咚咚過來拉住她的手，抿了抿唇，像是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我會幫你的。”

    阿九搖了搖頭，笑道：“咚咚姐，不用了，如果你能捉到輕鳥，說不定谷主也會破例收你，咱們各自努力好了。”

    咚咚一聽，眼睛亮了亮。

    阿九輕輕一笑，其實(shí)她明白，咚咚心里挺不甘的，既然機(jī)會是一樣的，那么她也不必傷了兩人的情分，各憑本事最好。

    ☆、第20章 變故突生

    “你們小心些，有什么意外就趕緊扔信號彈，知道嗎？”紀(jì)恒和老乞丐把一群小鬼領(lǐng)到入口處，面帶擔(dān)憂的叮囑。

    眾人身上都帶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阿九也背了個輕小的包袱，聞言俱是點(diǎn)點(diǎn)頭，無論如何，畢竟還是性命最重要。

    老乞丐揮揮手，大家便三三兩兩的進(jìn)了林子。

    紀(jì)恒望著他們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驚道：“周老，這里面好像是陰姬前輩和枯骨前輩的住處……”

    “放心吧，”老乞丐笑了笑，安撫似得拍拍他的肩膀：“谷里一群老鬼，哪個不知道分寸？他們不會傷害這些小娃娃的。”

    “萬一有誰觸了前輩的忌諱……”紀(jì)恒皺眉。

    老乞丐說：“那最多也只會給個教訓(xùn)，有谷主在，誰都不敢壞了這谷里的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