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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時分,唯一能聽到的窸窣老鼠聲交雜著呼吸與心跳聲一點點提醒著他。 四月的天,春意正好,和風溫潤怡人,枝葉不經意的抖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溫善善加快腳步回家,跨進小院時溫路正坐在院中。 他翹著二郎腿,叼著根不知何時拔的狗尾巴草,散漫靠著椅背,見她回來猛地坐直,神情嚴肅:“溫善善,知道現在什么時候了嗎?” 路上她還想著兩人可能還沒回來,結果天不遂人愿。 溫善善怯怯低著頭,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哥哥我知道錯了,下次我會提前回來的。” 溫路:“……” 憋在肚子里的一番說教就這樣被扼住。 他咳嗽兩聲問:“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去看那個狼崽了。” 不是疑問語氣,他很肯定。 溫善善點了頭,杏眸彎成月牙。 溫路不爽的心思加重,氣呼呼問:“還去干嘛?我們的三天已經過了,大哥給他送了衣服剪了頭。” 就知道是大哥剪的,溫善善抿唇粲然一笑。 “他會說話啦。” ……么和什么,他妹是不是傻了。 溫路不明所以,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 “狼崽子會說話了?” 又問:“你教的?” 她教的嗎?應該算是吧。 溫善善點點頭,帶著小驕傲的朝著他笑。 溫路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小姑娘的頭發摸著舒服,他趁機又揉了一下。 “都說了這崽子養不熟,你怎么就不聽話呢你。” 才沒有呢,他今天對她的態度就很好,主動說了話,還叫了她的名字。 溫善善很想反駁他,最后卻是什么都沒說。 溫路恨鐵不成鋼,又捏了捏小姑娘臉上的rou。 小姑娘的憐憫心怎么這么重。 晚飯時候,一家四口坐在飯桌上,溫久山和溫路的關系緩和不少,只是父親拉不下臉主動說話,兒子也有著少年的莫名堅持。 溫老太不管事,偶爾說兩句,溫央又不在,這中間只有溫善善充當兩人的交流信鴿。 這些日子溫善善一個人上下學習慣了,走進教室坐下,邵玉瑕探頭看了看她身后,好奇問道:“你哥最近都不來了?” 溫善善掏出作業本,“我讓他不要送了,初中的學校不順路。” 因為送她,他都已經遲到好多天了,教書的先生遇到溫久山就和他說了這事。 而且中考快到了,現在已經四月中旬,他在家不學習也不看書,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高中。 這年代有個說法叫分流,就在初三下學期,有一部分人被分去上技校。 她哥雖然混,但借著尚算聰明的頭腦拿到了這個資格。 不過,他沒去。 而且看上去也不打算上高中。 溫善善擔心他,沒事的時候勸了幾句,不過他總是不耐煩地一帶而過或者岔開干別的事情。 邵玉瑕嗯了一聲,然后拿出自己的作業本,開始和溫善善對答案。 一開始,她和班里所有人一樣,都以為她是來混畢業證書的。 畢竟,溫善善情況特殊,前面的課程也沒學過。 直到之后,邵玉瑕才深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哪里是混畢業的人,同桌這么久,她在她的作業本上都沒見過錯誤。 那年代還沒有出現學霸一詞,但在邵玉瑕心中,溫善善絕對算得上小神童一般的存在。 有時候她想,如果她的小同桌放在古代,絕對能考個狀元當官,說不定還能名垂青史。 當然,女子不能參加科考這事被她忘在了腦后。 說話間,何老先生拿著一張紙從外面進來。 教室瞬間安靜,先生站到講臺,清了清嗓子。 “馬上把作業都交給我,然后準備考試。” 第22章 與其說是考試,其實就是一場簡單的隨堂小測。 二十來個人的教室,桌椅擺放分明,也不存在什么抄試卷的情況,何老隨口叫了溫善善。 “你把這些題目抄到前面,然后你自己找張紙寫答案。” 對她說完,先生轉頭又看向底下眾人。 “你們抄題目都仔細點,下課交給我。” 溫善善點頭嗯了一聲,因為個子不高,她從位置上拿來自己的板凳站了上去,將將夠黑板頂。 這里的教學并不像小學,何老嚴厲如初高中的班主任,對他們的成績很上心,因為這年代教育制度并不完善,每個地方的教學都是根據老師而定。 溫善善一板一眼抄寫著題目,一題結束的空隙順勢在心里算出了答案。 她畢竟是個高中生,就算八十年代的課本與后來相去甚遠,但知識的本質是相同的。 底下傳來沙沙的寫字聲,抄到一半,何老改完了作業,起身走出教室。 安靜在一剎那被打破,不知道是誰在身后切了一聲。 余光所及之處,她們在竊竊私語。 聲音不小,足夠全班聽到,包括臺上的溫善善。 她腰板挺直,并沒有受底下人的影響,有條不紊的抄完回到自己座位。 剛坐下,邵玉瑕偷偷靠近她,應該是想安慰她兩句。 溫善善沒說話,反而笑著拍了拍她,眼神示意寫題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