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是長得太好看了,還是旁的什么?” 秦蛟搖搖頭道:“玉柱他們查到,說是這位孔姑娘就好像憑空出現的……” 誰家有多少姑娘,只要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大致都了解,孔家男孩多女孩少,大部分的姑娘都嫁出去了,且宮中這位孔貴人的年紀對不上,說是庶出,可是生母不明。雖說有不少人家愿意收羅旁支或是人牙子手上資質好的姑娘充當自家的,可是這樣的姑娘送給大臣權貴還成,給宣王就顯得太不尊重了。 “不管這姑娘哪里來的,只要她頂著孔家的名頭就是為孔家爭臉。孔家不是傻子,那姑娘的身世估計早就掃平了。”明月香很清楚這樣的把戲,古時不是有想要自己的兒子當皇帝,就將自己懷孕的小妾送給皇子當美人的么? “只是……”秦蛟想到今兒衛老將軍的話,嘆道:“王上已經多日未上朝了。” 明月香筷子上的雞rou掉在碗里,若是哪個皇上多日不上朝還是為了美色,那么往往這個國家日后就沒什么好未來了,不然怎么自古有昏君這一說?雖然說宣王腦子也不好使,平日里也多喜歡享受,但好歹這么多年來也算勤勉,好歹宣地沒亂,國力還算強盛,然而眼下聽秦蛟這么一說,這宣王是要帶著宣地往死里奔啊。 “那,時間一久,孔家必定會把持朝政。”明月香擔憂道:“他們到底想做什么,難道他們以為文官勝了就可以帶兵打仗?” 秦蛟給明月香夾了些菜,恐怕孔家的目標要更遠大。 隨著春暖花開,原本冰冷的冬天褪去,可卻換不來朝堂之上的嚴冬,武官頻頻被斥責,原本與武官有聯系甚至為武官說話的文官也紛紛被貶斥,哪怕連原先宣王看好的徐家也屢次受挫,朝堂之上居然出現了一邊倒的景象。這其中衛家與秦家尤為突出,衛老爺子一直在家稱病,衛家的男人們居然停職留用,通通讓他們回去侍疾,而原本一直受宣王寵信的秦蛟也被罷了兵權,除了留個頭銜外,兵符都上交了,可謂真正的富貴閑人。 就在大家準備看好戲,想著秦蛟一直順風順水此番一定會起身抗爭的時候,他居然二話不說交了兵權就帶著妻子出門游山玩水去了。隨著秦蛟的離開,邵家、玉家紛紛也跟著躲避起來,就連魏家旁支也因為不愿追隨魏家嫡支而被趕回家中,連書院都不怎么去了。 孔家魏家,以及魏家扶持起來的新貴沈家,依靠公子瑞但又暗地里勾搭孔家的舒家,迅速占據了原先徐家,孟家的位置。到是老牌世家齊家一直占著中立,也不說與誰親近,總是若即若離,喬家與田家一直在被壓制,眼看就要撐不住了,最明顯就是田王后與曾經得寵一時的喬貴人同時被冷落,如今想要見宣王一面都很難。 “前陣子許家的姑娘出門子了,嫁給魏家那位大少爺為妾,孟家最近也在鬧騰,說是因著薛家與田家孟家冷了,孟家老太太對長媳薛氏很是不滿,鬧了好幾回了。” 明月香自從秦蛟丟了兵權之后,便經常與他出門游玩,那些圈里的聚會基本上也與她無緣了,所以這次回來,好些事情反倒是蔡嬤嬤托人在外頭打聽的。別看這些家長里短,這里頭很容易顯露出如今朝堂上的情況,如今哪怕秦蛟不在位置上,她也不能成了聾子啞巴。說起許氏和魏氏,想當初她與許氏都被薛氏相看過,許家姑娘甚至差點許給秦蛟,卻沒想到不過一年的光景,如今她是秦蛟的妻子,而許家姑娘到要給人做妾了。 “還有,據說前陣子孔家的長子抬了聘禮去了魏家。”蔡嬤嬤說道。 那就是孔魏要聯姻了?魏家有個魏少康,孔家有宮里那位貴人,到是好算計,明月香可是知曉如今軍營里大半的事情都是魏家這位大才子接手了。 “有說孔永嘉定了哪家姑娘么?”明月香可記得明六娘是給孔永嘉當小妾呢。 “這到沒提起,只是據說田家向孔家提親了。”蔡嬤嬤想了想搖搖頭道。 田家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就已經向孔家低頭了?明月香摸著手上的相思豆串兒細細琢磨,若是田家真娶了孔氏女,那田王后在宮里的地位就尷尬了。 這幾家扎堆成親還沒完,四大商家之一的蕭家突然將女兒蕭大姑娘送去了孔府里,給孔家長子做妾。也就是說孔家的后院里,孔家長子身邊有個蕭氏女為妾,而孔二公子身邊又有個明氏女為妾,可以說四大商家孔家就籠絡了兩家。 眾人一見都是明家女,就忍不住將孔家的六娘與將軍府的九娘做比較,曾經那么讓人羨慕的九娘如今雖然還是夫人的頭銜,可是丈夫失勢將來甚至未必比的上給孔二少爺做妾的明六娘。一時間居然有人傳出話來,說什么寧當文臣妾不當武官妻,簡直是*裸的打上明月香的臉。 不過對于當事人的明月香來說,她也不過嗤笑而過,愛誰誰,她自己樂呵就成。 “要我說,這年頭的姑娘們也是瘋魔了,上桿子想做人妾室。”苗氏剝著花生嫌棄道:“還什么不愿意做武官妻,那也要武官要她們才成啊?一個個嬌滴滴的走幾步路都要喘,娶回家也是個沒用的。” 明月香吃著點心,笑而不語。畢竟她也是嬌滴滴不想吃苦的女人。 “要我說,這大不了回家種田去,省得在城里受這種氣。瞧瞧我家玉柱,頭發都白了好幾根。”苗氏心疼的直吸氣,“真是好好的日子不過了,cao那份閑心。” “這些都是他們男人一手一腳闖出來了,若是就這么丟了,別說別人會不會把咱們怎么著,他們自己心里也不痛快。”明月香還有話就是沒說,在這樣四處打仗的亂世,若是手里沒有東西怎么挺起腰活著,那種東躲西藏的日子絕不是這些錚錚鐵骨的漢子愿意過的。 “哎,阿蛟媳婦,你聽說了沒?魏文光那倒霉小子他原來主母定的那家姑娘悔婚了。”苗氏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道:“原說著去年就該成親的,那姑娘不是生麻疹就是舍不得嫁,這會子到沒借口了,直接退婚。估計是怕魏文光連累了他們家。” 明月香到是沒聽說這事兒,前陣子她出去玩兒了,回來這種丟人的事情也不會傳的到處都是。不過可惜魏文光那小子了,一直在等那姑娘及笄,聽說還是魏文光的嫡母生前給他定下撐起門戶的,這誰讓他有個不靠譜的姨娘呢? “這人都曉得趨吉避兇,沒什么奇怪的,人各有志,誰知道魏文光將來會不會娶個更好的媳婦。”明月香到覺著沒什么不好,婚前看清楚這樣一個家族,也省得娶回來了又在背后插刀的強。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苗氏一下眼睛都亮了,拍了拍手上的花生殼,站起身來,明月香也跟著站起來往外走。 進來的果然是秦蛟與玉柱,身后還跟著魏文光,只是幾人臉色都不大好。 “出了什么事兒了?”明月香做了個手勢,屋里的下人們都退了出去,還讓人在外頭守著不讓別人進來。 “宮里出大事了。”秦蛟還沒說話,玉柱就繃不住了,似乎還驚魂未定。 苗氏端了杯茶過去,反正這些她也聽不太懂。 “宮里死了個貴人。”魏文光牙齒微微打顫道:“是鄭貴人。” “怎么會呢?”明月香還記得這位貴人,之前那位管著走商的鄭大人還差點納了她家六姐呢,當時就是因為這位鄭貴人懷了孩子,之后等她成親沒多久,那位鄭貴人就生下個男孩,鄭家很是風光了一把,前些日子她還聽秦蛟說魏家有送美人去鄭府上。 “是王上動的手。”秦蛟直接道。 玉柱一哆嗦,站起身又檢查了一遍,看周圍沒人偷聽才舒了口氣道:“里頭說是來了刺客,可是實際上是王上半夜里發了狂,將身邊的鄭貴人當做刺客給……” “不是說這段時間王上都寵信孔貴人么?”明月香覺著很是古怪。 “哎……也是鄭貴人作死,硬是拿著小公子當砝碼,逼著王上去了一趟,當晚就留在她殿里了。”玉柱苦笑著說道,其實宮里不少人在王上去了鄭貴人寢宮的時候,還在私下祈禱,希望鄭貴人能夠分些王上的寵愛,好歹別每日恨不得長在孔貴人宮里,只是誰也不知道王上居然會半夜里發狂將鄭貴人殺了。 “現在怎么說?”明月香也覺著很是心寒,宣王兒子不多,滿打滿算一共不過四人,除了公子瑞成年外,其余幾位不是牙牙學語就是尚在襁褓,如今鄭貴人死了,最小的那位公子還不知道將來要如何呢? 魏文光喝了口熱茶才覺著暖和:“宮里都在封口,若不是將軍有門道,咱們誰都不知道內情,只是這樣下去宮里恐怕就真的只有孔氏女一家獨大了。” “田王后怎么說?”明月香也覺著焦躁。 “根本就見不到王上。”玉柱遺憾道,難道說不過是一個女人就能毀了宣地? “這孔貴人到底是什么門道?跟妖孽似的。”苗氏咋舌道。 明月香順嘴問了一句道:“難不成真是妖怪成了精?” 其余人都當是個玩笑,然而苗氏卻一本正經道:“可不是么?以前咱們鄉下就有說狐大仙的事兒,好的狐大仙救人性命送人家資,可壞的狐貍精啊,不但弄的人家破人亡還能讓人戀戀不忘。這男人見著狐貍精再好的人都走不動道,就跟有癮似的。” 明月香手中的帕子一緊,她記得手札里趙國后來嚴禁五石散,據說就和宣地有什么牽扯,這若是說有癮……除了美色之外肯定不會那么簡單,況且宣王原本也是好色,但是他將江山看的比美色更重,連日不上朝已經太反常了。 “番邦善毒。”明月香忽然偏離了原來的話題道:“我記得有一種藥能讓人產生幻覺,吸食稍稍些許會讓人飄飄欲仙,可若是過量或是突然中斷就會讓人暴躁甚至……” “我馬上讓人去查。”玉柱二話不說就出門去了。 “若是當真如夫人所說,那就棘手了。”魏文光頹然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攥緊,如果一國王上被個女人控制在手里,那國還是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