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齊氏抬著下巴嗤笑道:“回,干嘛不回,人家不想見咱們,咱們就想見她了?” 旁邊相熟管大廚房的劉嬤嬤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道:“jiejie可別說了,這可是夫人院子。” “你們怕,我可不怕,想我老齊家若不是當年落魄了,那也是如今齊家的分支,我也是應該做少奶奶的身份,她算什么?論祖上數不是數臭銅錢的就是泥腿子,難道還想拿捏我不成?”齊家說這話到底不敢聲音太大,旁人要從她手里得月錢到也不在乎給她捧臭腳。 “jiejie說的那可是沒錯,但人家畢竟是夫人,這走上狗屎運咱們也只能陪著笑,不是么?”劉嬤嬤偷偷看了眼遠處站著的錦鯉,小聲道 “行了,看這摸樣也是個膽小怕事的,以后該怎么來還是怎么來,至于花名冊,多加幾個人恐怕她也看不出來?!饼R氏掩著帕子笑了幾聲也走出了正院,身后一溜兒管事嬤嬤還有針線房的小娘子們,到也不比潘管事氣勢弱。 等著暖語她們進來撤除了屏風,明月香笑著道:“都走了?” 錦鯉回話道:“都回了,恐怕都還在張望?!?/br> “忍著,我娘家帶來的陪房也先別用上,讓他們先歇歇,后頭總要用上的?!泵髟孪阃低祾昝撉仳缘氖种?,順了順自己裙擺上的花紋道。 “那賬房那頭的賬本?”暖語剛剛可就站在院子里,眼瞅著那幫子將軍府的老奴才們滿眼的不恭敬,心里可一直憋著氣呢。 “外院的賬本除了賬房,還在潘管事那頭有一份,內院則是在齊嬤嬤手里?!卞\鯉接著說道。 這將軍府里一把手反而管不上賬冊,二把手到比一把手更有權力,到是有趣的很。 “潘管事的干爹在宮中膳房里當差,那潘公公就指著潘管事傳宗接代,可谷氏這么多年以來只生了個閨女,現在外頭都傳怕是潘管事要納妾了。谷氏為人不懂變通,心眼直平日里若是沒有潘管事給她撐腰,根本斗不過齊嬤嬤,據她說她祖上是國都嫡系齊家的分支,后來犯了事兒充了奴,至于真假奴才也不知道,不過她男人到是管著將軍府的鋪子,家里有些家底?!眲e看秦蛟對這些不耐煩問,可錦鯉這么一兩年便全摸明白了。 “你知道當初隨著將軍府賜下的有多少處鋪子和莊子么?”明月香又問道。 宣王不是傻的,就算是個傻的,何公公也不是傻的,封了個大將軍若是只是賜座宅子那有什么用,憑借著將軍的份例根本養活不了這么一大家子人,所以干脆連帶之前那位宗室被抄的鋪子一起給了將軍府,這樣鋪子里跑腿的也不用撤換,鋪子也能照常營運。只是這其中就有個問題,這鋪子是給了秦蛟,但秦蛟壓根沒放在心上,隨便指了幾個人便接著原來的運作,如今兩年多過去,明月香要想換人可就牽扯著如今將軍府里老人兒們。 “國都有六間鋪子,郊外有三座莊子,另外國都旁邊的縣里還有兩間鋪子。不過那兩間當初咱們大人覺著離著太遠就都賣了?!卞\鯉說起,宮里當時到是真賜了不少東西。要知道一個嫡出商女出嫁也不過兩個鋪子一個莊子,撐死還有個宅子,其余的銀票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可折成鋪子也沒有那么多,也難怪明老爺想做貴族,在宣地有些事情不一定有錢就能辦的。 “鋪子都找人查一查,看看有沒有把柄可抓,至于府里……”明月香不可能將將軍府里所有的位置都讓陪房占了,先說她沒帶那么多人,再來給秦蛟的兄弟們看起來也不好看,尤其是前院,雖說秦蛟不可能住到前院去,但那畢竟是秦蛟的門面,總不能太難看。 “別擔心?!鼻仳宰钆驴吹矫髟孪銥殡y,原先他把這里當成暫住的地方,如今既然香香當了家他就不能讓她受委屈,“看不上誰,就賣了或是退回去?!?/br> 明月香差點噴笑出聲,不愧是夫妻,她在明府就從不私下來,用的從來都是陽謀,看誰不順眼就直接一通痛扁,壓根管你是不是和她耍心眼,要她說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的武力下那都只有挨揍的份,到沒想到秦蛟也是如此,只是她若是剛來就將人整治一遍,怕是會連累秦蛟的名聲,她總要稍稍迂回一次。 錦鯉嘴角抽了抽,低著頭沒說話,這種后院里主子和奴才爭權的事兒他原來那家沒少見,尤其是一些奴才被金箔喂大了胃,奴大欺主那是小事,弄死個把主子都是常事,這就如同一個拉鋸戰,主子強勢奴才就服帖,主子稍稍一弱那頭奴才見勢就要起來。只就算如此錦鯉也沒見哪家爺們如此霸氣的,尤其宣地信奉趙地那一套男主外女主內,大多都是讓自家內人與這些精明詭詐的下人們周旋,好那就是好了,不好的娶個填房也沒啥,甚至有些男人連死幾個婆娘也還沒搞清楚其中彎彎繞呢。 這將軍府到好,錦鯉還以為將軍寵著夫人只想幫著撐撐場面,這敢情是要弄死所有人只為搏夫人一笑呢。宣地誰家也沒見這么干的,這簡直就不合規矩,說好的陰謀手段呢?說好的當家女主人與奴仆之間的精彩的你來我往私下過招呢?怎么到了將軍府人家就不玩兒了呢?這若是讓府里的下人們知道那還改什么賬冊,還抱什么團抵制主家,更別說那些暗地里想給夫人下馬威的,這不都作死么?將軍壓根懶得讓夫人和這些刁奴們廢話,只要夫人說一句不喜歡,明兒個府里就找不見這個人了。 “我可聽說有些是從少府派出來的,你就不怕得罪宮里的人?”明月香笑著用白嫩嫰的手指戳著秦蛟的胸口道。 秦蛟一把捉住,搖搖頭道:“無事?!?/br> 明月香見秦蛟真不為難,心也放下一半,可若真是讓她無差別攻擊那還不至于,總是要抓住點把柄才好向上頭交代,不過有些事情總能準備些。 “我有個主意,不知道你怎么想,可能說了怕你不開心?!泵髟孪愠榱顺槭种笡]抽出來,便也由著他握著。 “只要你喜歡?!鼻仳愿纱嗟溃灰矚g什么主意他都愿意。 明月香咯咯笑著,臉上泛著紅暈。 錦鯉干脆把頭低得更下,也難怪邵大人擔心成那樣,自家大人這是遇到夫人就沒了理智??! “軍營里是不是年年都有退下來的老兵?或是……”明月香瞥了錦鯉的斷臂,秦蛟立刻明了。 “有,人不少?!闭f實話,宣地的軍營算是不錯了,年老者過五十就可以領著一部分津貼回老家,回去后還能領一定的田屋,也算老有所依。只是這畢竟是個人管人的世界,總有那么些黑暗的地方,上有貪污,那下就有一部分人得不到這些津貼,更何況一些因為戰爭殘疾卻年紀不到拿不到津貼的兵士,有些運氣好在軍隊里干最重最臟的活,有些則是回鄉自生自滅。 “有你看重的人么?”明月香又問道。 秦蛟沉默了。他當上將軍也是這幾年的事情,前幾年他還在戰場上掙命呢,他身邊的那些熟人有些死了,有些回鄉了,更有些傷重無處可去,他對庶務不通,大部分都是玉柱他們負責送錢送糧,可就是這樣因為沒有經濟來源過的也不是很好。 “你看,我只是一個說法,找你信得過的,一定要是信得過的?!泵髟孪愫ε虑仳酝樾姆簽E,卻不知道這家伙壓根就沒這個,“咱們鋪子上莊子上肯定不能再用現在這批人,府里恐怕日后也會空下不少,后院無所謂我有陪嫁,可是前院不行。所以我想若是這些人實在無處可去,到不如簽了賣身契到咱們府上來辦差。” 明月香說這話也是有顧慮的,畢竟好好的人哪怕就是軍營里那些軍戶也都是軍籍而非奴籍,誰平民不愿意當要當奴才呢?可若是她當真要快刀斬亂麻,府里的空缺不可能靠慢慢采買來填補,少府那邊的都是世代的內務奴才,她也不想用,所以最好的就是秦蛟信的過的人。 秦蛟也有了想法,之前玉柱也提過這事兒,不過他說要給將軍府里增加護衛,可以從軍營里調,但是他嫌麻煩就沒應聲。不過如今家里不止他一個人了,也不可能打不過就跑了,他家香香那么柔弱,若是出了點事兒那都是剜心之痛,他已經讓她陷入過一次危機,又怎么可能再有危險? “等回門回來,找玉大哥問問?!鼻仳耘陌宓?。 明月香心滿意足的笑了。 錦鯉也再一次刷新了對于自家大人對夫人的寵愛程度。 次日回門,明月香一早就起來了,秦蛟自然與她一起,雖然說她沒了生母,可曹氏對她確實不錯,她也對回門充滿期待。秦蛟為著明月香回門,準備了不少禮物,這都是給自家嬌妻長臉的時候,秦蛟從來不會吝嗇。 兩人坐上將軍府嶄新的馬車,一路纏綿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直到車夫說明府到了,秦蛟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手。 明月香從馬車上下來,就見明老爺與曹氏還有明珍卉以及明安靈都等在門口,她趕緊走了過去道:“都是自家人,做什么這般,又不是什么貴人。到讓我臉臊得慌?!?/br> “你臉皮還能臊得起來,我以為要比城墻厚了?!泵髡浠芩崃锪锏恼f道,到比別人更適應明月香的新身份。 “十妹,就你這樣小心嫁去董家,人家都怕了你了!”明月香白了她一眼道。 “姐夫都不怕你,董家人怎么會怕我?”明珍卉很快就嗆了回去。 明老爺和曹氏偷偷看了眼秦蛟,見他面無表情,便也沒多說。 秦蛟被明老爺請去了前頭,走時看了明月香好幾眼,旁人都在他走了之后笑了好半天。 曹氏見狀,許多話也就不必問了,到是問起將軍府的庶務,還將她這些年與奴仆之間接觸的經驗告訴明月香。明月香都認真聽了。 “我成婚那日,三jiejie不回來也就算了,你怎得也沒來?”明月香等曹氏避開,便揪著明安靈道。 “哪兒是我不想來,家里鬧騰的厲害,就差上演全武行了!”明安靈頗有些幸災樂禍道:“我嫁過去當天,咱們家主母就拿著殺豬刀站在房門口。當初周家來人的時候,我還真以為那村姑知書達理是個好說話的人呢?!?/br> 明月香也有些訝異,畢竟苗氏也是村姑,可是看起來不說多么溫柔嫻淑,也是賢惠明理的,更何況當初周家來說親的時候也說這位是個大度能容的,卻沒想到居然是這么樣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