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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阿禾一定是不甘于做一個替代品,婉寧的傷八成與她有關。 方淑慧篤定著。 但即使她心中替孔妙禾定了千萬次罪也沒用,晏子展的到來,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管事嬤嬤早已看穿自己主子的心思,腆著笑道:“這春雨寒涼,在這雨地里跪上三個時辰也夠那個丫頭消受的了,這次算她走運,娘娘莫掛心。” 方淑慧闔上了雙眼,似是有些乏了,不再多說什么。 …… 帳子后,晏子展目送著方淑慧離去。 姚集跟在他身后,嘆:“王爺果真料事如神。” 當時晏子展對他說起這個猜想的時候,他還有些茫然。 且不論皇后是否真的宅心仁厚,但方婉寧畢竟只是皇后的內侄女,他實在想不通皇后竟會為了方姑娘的傷而刁難孔妙禾。 但方淑慧走之前的那個模樣,他看到了。 姚集人活泛,慣會看人臉色。 方淑慧面上一閃而過的惱怒,他捕捉到了。 晏子展看向綿綿雨里那個瘦小的身影,聲音也縹緲起來。 “按照本王說的,去傳話吧。” 姚集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王爺。” 他走前,想叫上一個內侍來替王爺撐傘。 晏子展卻長臂一曲擋住了,搖了搖頭:“不必,傘你拿去,速去速回。” 說完這句話,晏子展就背著手,只身走進雨幕里。 …… 孔妙禾視野里闖進一片深邃的藍,她能看到布料上繁復的繡紋,還能嗅到一星半點松木香。 在這之前,她淋著寒意十足的雨,微微出神。 若這具軀體還是原先那個阿禾,想必此刻心已是千刀百孔。 可她,連夢囈出滕英的名字都是她的計劃之一,她對晏子展只喜歡女主的本性清楚地不能再清楚。 自然不會對他突入其來的懲治有什么大的反應。 她抽離于這個故事之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麻木體驗劇情的任務人。 只是,宋大夫的話卻在她腦海里回蕩著。 她身上的毒沒有解藥,宋大夫也沒有壓制毒性的藥方。 她籌劃半天,一切又回到原點。 眼前的棋局,似乎只有等她從晏子展這里拿到壓制毒性的藥方,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可能。 “冷么?” 疏離淡漠的男聲在這清冷的春雨里,分外和諧。 孔妙禾目視前方,緩緩搖了搖頭。 她從水坑的倒映里清楚地看到,晏子展只身站在她身側,注視著她的漆黑鳳眸有點點溫存。 但誰知道他透過她的側臉,看的又是誰呢? 她只知道被打濕的衣裙絲絲縷縷貼著她的肌膚,透著刺骨的涼意。 而膝下,更是傳來一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 她傷未痊愈,卻要受這樣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晏子展站在雨里垂眸看她,半晌,他的青藍衣袍悉數被雨水潤濕,顏色愈來愈深。 她始終未看他一眼。 …… 太后懿旨傳來的時候,孔妙禾已經被淋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陡然聽到她不用再罰跪了,并且還要隨宮婢前去面見太后,她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她隨著宮婢在帳子內,重新梳妝換衣。 一雙腿已經似有千斤重。 又跟著宮婢們走了長長一路,偏偏在掀起簾帳的時候,瞧見了換了一身月白色衣袍的晏子展端坐在太后下首位。 她頓時有些氣血不通。 當今太后,與晏子展的母妃先皇后早年在宮中便情誼深厚。 太后更是毫不掩飾對晏子展的偏疼。 他出現在這里倒也合情合理。 但孔妙禾還是眉心跳了一跳。 太后面容慈祥,明明年歲不大,偏偏一雙眼里有看破紅塵的淡定沉靜。 她見了孔妙禾便笑意不止,說了幾句話就拉著牽著孔妙禾一同坐下。 她拍著孔妙禾的手,笑:“果然是個伶俐的標志丫頭,聽齊禮說,此次護駕有功,多仰仗你的聰慧,哀家還將信將疑,以為是那孩子心實,不肯居功。” “見了你,哀家倒信了。” 孔妙禾笑笑,適時露出羞澀的神色,推諉一番。 …… 兩人閑聊著,太后顯而易見愈來愈開心。 到最后,太后眼中閃著光,笑著對晏子展說:“你府上有這么伶俐的丫頭,也不知道帶來給哀家見見?” 這話問得奇怪,孔妙禾即使再與太后投緣,不過是王爺府上的一個丫頭,哪有進宮面見太后的道理。 孔妙禾正納著悶。 “早知道你府中有這么一個丫頭,哀家何必這么cao心為你挑選側妃。” “就讓首輔秦大人收這個丫頭為義女,把這個丫頭許給你做側妃——” 太后笑意盈盈,看著晏子展,問:“子展,好不好呀?” 孔妙禾身形一頓,艱難地望向嘴角還噙著一抹笑意的晏子展。 聽見他淡淡說道:“勞太后娘娘cao心,子展還沒有納妃的打算——” 他抬眸,眼風狀似無意,掃過孔妙禾。 “而且子展心中,令有心悅之人。” 言下之意,這人,從來就不是她孔妙禾。